我从来没有想到，有一天我会爱上我的老师 
　　 
　　可是我就是爱上了，容不得我选择或权衡 
　　 
　　爱就是爱，无望却也霸道 


Part一 
　　 
　　我大三的时候，她刚研究生毕业，大我五岁。她第一次走进我们教室的时候，我正低着头讲着一通很烦的电话往外走，一下就撞到了她身上，我抬头很不耐烦地看了她一眼，没有说对不起，径直走了出去。上课铃响的时候，我狠狠地挂掉了电话，走回教室，看到她站在讲台上，稍微愣了一下，她冲我笑，我却面无表情地回到座位上，烦的想杀人。 
　　 
　　然后她开始介绍她自己，林欣，**大学的研究生，新来的，我们是她的第一班学生，终于我的气顺了一点，抬起头来看她，很年青的脸，很安静，眉宇间却有藏不住的骄傲，我不太会形容别人的样貌，我只能说，抬起头看她的时候，我觉得她很美。那天她穿裙子，格子衬衫，都是很清秀的颜色，头发很低地系在后面，笑的时候很轻，有一丝不易察觉的腼腆和害羞，她说话声音很小，如果有人在下面聊天的话就基本上听不到她说话，所以后来上她的课我都坐在前面。 
　　 
　　应该说，我对她作为一个老师的第一映象是很好的，并且她讲课很吸引人，我破记录地没有缺过她的任何一堂课。虽然上课的时候我难免有时昏昏欲睡，不过，我总是会用手撑着下巴，睡眼朦胧地看着讲台上的她，恍恍忽忽地听不清她说什么，只看见她很轻很轻的笑容。 
　　 
　　其实一直这样的话，她就只是我的一个迷迷糊糊的梦，不会开始也不会结束。但或许有些事是注定的，是必须上演的。 
 
 那天是因为什么事我不记得了，总之心情不好，我心情不好的时候就会去学校一个废弃的球场上抽烟，因为那里很少有人来，可是那天她偏偏去了。被她撞见的时候我很别扭。虽然在大学里抽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很多男生走在校园里都抽烟，但我毕竟是个女生，而且成绩非常好（虽然经常逃课、睡觉），这样赤裸裸地被自己的老师看到，难免有些尴尬。她看着我，我有点慌乱地想把烟放到身后去，结果一不小心烫到了自己，我闷哼了一声，有点烦地把烟甩在地上，狠狠踩了一脚，心里想，反正你都看见了，随便吧。 
　　我故做无所谓地喊了她一声：“林老师。” 
　　她象发现了一个小孩子偷糖吃一样，笑了一下说：“烫到了吧？” 
　　我脸一下就红了，无比尴尬，“恩，啊，哦还好，没事。” 
　　她走近我，把我的手拉过去，被烫到的地方有一个小小的红印，她突然低下头，轻轻地对着我的伤处吹了吹，她说：“以后别抽烟了。” 
　　我觉得心跳一下就漏了一拍，马上不好意思地抽回手，胡乱地应了一声，其实我根本一点没注意她说的话，如果我注意了，我一定会跟她说“我不戒”只不过，当时我已经有点混沌了。从很久以前我就知道自己喜欢女孩子，并且一直都是喜欢女孩子，对于女生一些身体上的接触和一些亲密的举止，我是很敏感的。所以平时对于一般的同学和朋友，我都会保持适当的距离，我并不喜欢跟随便什么人都很亲近。可她刚才的举动，却让我脸红心跳，我甚至有种冲动想抱她，我被自己的想法吓坏了，低低地说了声：“老师，我先回宿舍了。”没等她回答就落荒而逃。 
　　 
　　我几乎是跑开的，狼狈不堪。回到宿舍，躺在床上很久都没有睡着，满脑子都是她低头的那个动作，还有轻柔吹拂在我手上的气息。我恶狠狠地在心理骂自己，你在想什么！她是你的老师！然后抓起被子捂着头，几乎一夜无眠。 
 第二天早上只有两节课，她的课，一二节，我很早就起来，除了上她的课我很少会起那么早。两节课我都心不在焉，很想看她，但又觉得自己很罪恶，因为我看着她的眼神已经不是一个学生看着老师的眼神了，心脏会有抽紧的感觉，她抬头的时候，我会吓的低下头去，怕被她发现我眼神里汹涌的情愫。 
　　 
　　就在我胡思乱想的时候，旁边的人拍了我一下，“喂，老师喊你呢！”

　　 
　　很显然，她在学生中很受欢迎，她一来，就有人迎上去和她说话，问她怎么来这么早，她就笑笑说：“怕你们忙不过来，来帮忙啊，你们可别嫌我笨。”然后大家都嘻嘻哈哈地跟她说笑，只有我一直没说话，一个人站在舞台边上弄气球，结果吹得太用劲，气球一下就爆了，在空旷的礼堂里响得特别突兀，所有人都转过来看着我，她说：“程楠，轻点，别那么用力，旁边有打气筒。”话一出所有人都爆笑出声，我也不能再继续装镇静，只得牵强地扯了扯嘴角。 


　　可能她发现我有点不快，就吩咐大家各自做自己的事，走到我这边，把气筒放在我手上说：“怎么不用气筒啊，用嘴吹很费劲的，嗓子也受不了。” 
　　“哦，我没看见气筒，忘记用了。”我很拙劣地说着谎话，其实是因为她来了，搞得我心神不宁，哪里还记得用什么气筒。后来她就和我一起弄气球，我打气，她绑，然后用绳子一串串地扎起来，我怕她累，又怕她绑气球会把手弄疼，只让她绑了几个，大多数的工作都是我做，只是让她帮忙拉拉绳子，拿下剪刀。她也不和我抢，就是帮我打打下手。等到弄完的时候，我已经累得不行，满头大汗，手也弄得脏脏的。她说：“去洗洗吧。”就和我一起去了洗手间。 
　　 
　　我弯下腰大把地用冷水冲着自己的脸，站起身来的时候，脸上的水直往下滴，把衣服都弄湿了。她赶忙从包里拿出纸巾来递给我，我刚要伸手去接，她突然说：“算了，你的手湿，我帮你擦吧。”说着就抬起手来帮我擦脸，可是擦着擦着，她却自己笑了起来，我有点奇怪地看着她，她说：“不好意思啊，我也太用力了，你的脸上好多残留的纸巾。”然后又很细心地一点一点地帮我清理干净。我低头看她，她站在我的面前，我们靠得实在太近了，我几乎可以感受到她喷洒在我脖子上的鼻息，看着她微微张开的唇，一种毫无预警的冲动猛地灌进了大脑，我想吻她，是的，用力地，狠狠地吻她。 
就在我几乎要无法控制地吻上她时，她却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往后退开了一步，说：“弄好了吗？走吧，会场还没布置完。”我有种阴谋被识破的狼狈，我不知道她刚才是不是真的察觉到了我的异样，感觉到了我的渴望，但我敢肯定，她的后退是刻意的。 
　　 
　　我有点郁闷地跟她一起走回礼堂，大家都布置得差不多了，我们又忙了一会，差不多五点半的时候，她叫大家一起去吃饭。不知道是巧合还是故意，所有人不是有事就是约了人，本来我也很想编个借口说不去，可是又有点不忍心，怕她尴尬，所以最后其他人都走了，只剩我们两个人在礼堂里，她说：“一会还要来提前准备下，就随便吃点吧。” 
　　我说：“那我们吃方便面吧。” 
　　她说：“吃方便面？对身体不好，你经常吃？” 
　　我说：“是啊，很方便啊，也不难吃。要是你不想吃的话，我去食堂打饭来吧，你在这等我。” 
　　她说：“我去打吧。” 
　　我说：“那一起去吧” 
　　这时，她的电话响了，她拿出来看了一下号码，又看了一下我，然后走开了几步才接，不用听清楚她说什么，从表情眼神，还有甜腻的声线中，我已经可以猜得出来，一个男人，一个喜欢她或者她喜欢的男人。 
　　 
　　我的心脏突然就象被狠狠捏了一把一样痛，那个电话并没有说很长时间，或许只是几分钟，但如果她再不挂断，我就要窒息了，或者我会冲过去拿掉她的电话，然后狠狠吻她，她反抗的话我会更使劲。但是她挂掉了，我忍住了我的疯狂，也或许这种疯狂只是想象。她走过来，我很努力地克制自己的不自然，我相信她一定看出了什么，但她却故意忽略，只是说：“走吧，去食堂吃。”我突然就觉得自己好委屈，好卑微，我算什么呢？对她来说，我算什么呢？我很赌气地说：“我不想吃了。”她好象是明白什么似的，叹了口气说：“那算了，等演出完了再去吃吧。” 
　　 
 整个演出我味同嚼蜡，她就坐在我的旁边，但我没有看她一眼，也没有和她说话，还好因为音响的声音很大，旁边也没什么人说话，所以并不觉得那么别扭。我的眼睛一直看着台上，却不知道在看什么，学院领导上台讲话的时候，我甚至呆坐着没有鼓掌，她用胳膊肘碰了我一下，说：“程楠，鼓掌啊，你怎么了？”我说：“没什么，我累了。” 
　　 
　　搞到十点多，演出终于完了，我们学生会一帮人乱七八糟地把会场给随便收拾了一下，然后我们团委书记赵老师就说让大家一起出去吃夜宵，当然，她也去。忙了一个下午，我和她什么都没吃，可我一点也不觉得饿，只觉得心里堵得慌。满桌子菜，我一点也不想动筷子，她站起来给大家每人盛了一碗汤，最后一个到我，她把汤放在我面前说：“下午什么都没吃，现在多吃一点吧，先喝点汤暖暖胃。”我说了声谢谢，然后双手把汤端起来往嘴里送。

　　 
　　就在我准备要说点什么的时候，听到身后有人喊她：“林欣。” 
　　我转过身，看见了那个男人，直觉告诉我，这就是那天和她打电话的人，她称之为男朋友的人。那男的走了过来，很自然地站在她身边，拉着她的手，凑在她耳边低声说：“对不起，我迟到拉。”她稍稍躲了一下，说：“没事，我和他们说说就走。”然后就转过去对着所有人说：“大家都先去吃饭吧，球赛是七点半开始，大家七点来集合。” 
　　 
　　她看了我一眼，我马上把头低了一下去。再抬起头的时候，她和男个难得已经走到了体育馆门口。我拿起手里的水一饮而尽。她刚才的闪躲是因为在乎我的感受吗？ 
　　 
　　晚上比赛开始，我们是B班，对手是A班，相比较来说，我们班的整体实力要稍微差点，没有赢的把握，可是我们班每个人都希望能赢这场比赛，因为这样我们才有机会进入下一轮。裁判的哨声响起，我看了一眼休息区的位置上那一对亲密的身影，心里说不出的紧，我用力地拍了拍自己的脸，对自己说，好好比赛。 
　　 
　　场上我们班每个人打得都很卖力，特别是我，用我们班主任的话来说，我不是在打球，是在拼命，比分一直咬得很紧。没有人知道，我必须通过这种异常激烈的方式才能使自己不要去想，不要想她，也不要想和她坐在一起的他。可是这样子打法使我的体力消耗很快，慢慢的我有些撑不住，频频出现传接球失误，丢了好几分后，场下喊了一个暂停。 
　　 
　　我站在场边大口地喘着气，把水倒在手上往脸上摸，队长说我体力不够了，提议把我换下去，我却坚持说自己可以，并且说接下来会注意体力的分配。因为我实在不想留在场下，不想面对她和他。队长最后还是同意了让我继续上，比赛继续。 
　　 
　　我必须要说，我其实并没有想要使什么苦肉计，很多事的发生无非只是一个巧合的意外。 
　　 
　　那是抢一个蓝板球，我冲得很猛一跃而起，但是我靠篮架实在太近，又很不幸地和对方的一个队员来了个猛烈的正面冲撞，我一下就被弹了出去，后脑砰地一声撞在了篮架的柱子上，然后整个人重重地摔到了地上。我躺着哼都哼不出来，只觉得脑子里嗡嗡作响，完全感觉不到痛，胸口象被大石头压着一样喘不过气来，浑身都麻木了。 
　　 
　　很快，很多的人朝我跑过来，我的眼睛有些模糊，不过我还是看到了她，在人群里，她很着急很大声地在说着什么，在印象里好象从没有听到过她这样大声地说话。那些人围着我，我只感到眼前黑压压的一片，越来越难以呼吸，渐渐地我什么都知道了。 
　　 
　　睁开眼睛的时候，我只觉得大脑一片空白，慢慢地才想起自己是撞在了篮球架上，这时，疼痛才排山倒海地向我袭来，我想稍微挪动一下身体，没想到手一用劲，就钻心地疼，我不知道原来我的手臂擦破了一大片，我重重地闷哼了一声。 
　　 
　　“你醒拉？怎么了，很痛吗？”她的声音很温暖地在耳边想起，看着她又着急又关心的眼神，我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滋味，不知道是感动还是心酸。我看着她很用力地点了点头，她拿着纸巾擦我额头上的汗，把我的头发往两边抚开，说“忍一忍，忍一下就过去了。医生说你是太疼了所以昏过去了，手臂和膝盖有些擦伤，还好没有脑震荡。” 
　　“我们班赢了吗？” 
　　可能我的表情有点傻，她一下就笑了。 
　　“赢了，大英雄。” 
　　被她怎么一说，我有些不好意思了，想到自己撞在篮架上其实挺糗的，就想换个话题。 
　　 
　　“其他人呢？” 
　　“他们去吃饭了，一会来看你。” 
　　“那你不去吃吗？” 
　　“我吃过了，许城给我买了盒饭。” 
　　“那他呢？” 
　　“他明天要上班，我让他先回去了。” 
　　“他是你男朋友？” 
　　她没有马上回答我，用手抚了抚我的头发 
　　她说：“程楠，医生说你要留院观察两天，没什么问题就可以出院了，等你好了我们谈谈，好吗？” 
　　“你想和我说什么？” 
　　“等你好了再说。”

　　我知道没必要再问下去了，所以也不再说什么。她一直在旁边陪着我，很细心地给我擦汗，拿水给我喝，我很疼的时候就和我说话，轻声安慰我。后来没等我同学和老师回来，我就迷迷糊糊睡着了。 
　　 
　　我在医院呆了三天，她每天都来看我，给我带水果还有粥什么的，我以为许城一定会陪她来，但是每次都是她一个人。是不是因为她知道我不喜欢看到许城，特别不喜欢看到许城和她在一起，所以一个人来？我心想，她是在乎我的吧，很在乎的吧。 
　　 
　　我家不在本地，而且不是什么大问题，我只给家里打了个电话，并且让父母都不要来看我，说没什么事，两三天就出院了，所以她成了在医院陪我时间最长的人，我身体一有什么动静她就很着急，伤口很痛的时候我从她脸上看到了心疼，她坚决不让我抽烟，把我身上的和同学偷偷买来给我的烟全都搜走了，虽然我很想很想抽烟，但是她的举动让我的心里很甜蜜。也许我不让父母来，除了不想他们太操心劳累，更多的原因，是我想找个借口让她来照顾我，让我可以每天看到她，拥有她的关心和温柔。 
　　 
　　住在医院的日子虽然很短，但我觉得是最幸福的，我真希望自己永远不要出院。 
　　 
　　我们俩都绝口不提那天晚上的事，就好象那夜的肌肤相亲不过是一场想象，从来没有真实地发生过，我们都在等待着之前约定好的谈话，那似乎意味着一场宣判。 
　　 
　　我突然会想她对我那么好，是不是有点最后的晚餐的味道。的确，如果我和许城能称得上要打一场战争的话，我没有任何胜算，一点也没有。我真希望自己别好，因为我真的不知道自己输不输得起。林欣，你究竟会给我一个怎么样的判决？ 
　　 
　从医院回学校，由于快要考试了，学院里只给我安排了一个星期的假。第一天回到宿舍，大家都去上课，只有我一个人在床上躺着，有点百无聊赖，在医院躺了三天实在是躺够了。伤口已经不是很疼了，只是要小心不能碰水，要按时吃消炎药。我从床上爬起来，正准备出去走走，手机响了，看了号码，是她，很兴奋地接起来。 
　　 
　　“喂。” 
　　“程楠。” 
　　“恩。” 
　　“怎么样，头还晕吗？伤口还痛不痛？” 
　　“好多了，不晕了，手上的伤只要别碰到就不痛。” 
　　“恩，你早上洗脸时候，有没有小心别沾到水。” 
　　“哦，我早上没洗脸。” 
　　“啊，怎么没洗脸啊？” 
　　“我自己洗不了，伤口会弄到水，宿舍的人都要赶着去上课，我不好麻烦别人。” 
　　“恩，那就先别洗了，恩……那个，你中午到我这来吧。我帮你换纱布，你在宿舍，大家都忙着上课，没时间给你弄。” 
　　“哦，好，我吃了饭过来。” 
　　 
　　挂掉电话，我心花怒放，兴奋了好一会。我甚至不再害怕她之前说的那场谈话，我想那也许是一个机会，我会告诉她，让她知道，我喜欢她，我已经爱上她了。 
　　 
　　敲了门，我深吸了一口气，她来给我开门，我突然就想到了自己那天晚上对她的冒犯，站在门口有点扭捏。她看了看我，说：“进来啊。”然后侧身把我拉了进去。她穿着一件很宽大的体恤，头发随意地披在肩膀上，很庸懒也很性感，我不敢看她，并且不停告戒自己不可估计重施。 
　　 
　　我把医生开的药一股脑地都带来了，她把纱布、胶带和药膏拿了出来，然后就小心翼翼地撕开我手上包扎的部分，虽然她已经很轻很轻了，但扯到的时候还是很痛，我要着牙齿不发出声音。她看着我，说：“疼吗？忍一忍。”我点点头。她帮我把伤口擦了擦，又换上新的纱布，用胶带贴好，头上撞到的地方也喷了药剂。 
　　 
　　她转身进了浴室，出来的时候手里拿着湿毛巾，她说：“我帮你擦擦吧，你不是都没洗脸。” 
　　我闭上眼睛，享受着她的手隔着毛巾在我脸上轻缓移动的感觉，想起那夜我也曾如此细心地照顾过她，此刻，真的好想拥抱一下她，但是说真的，那天以后我真的不敢再那样亲密地对她了，也许在内心深处我一直觉得自己是侵犯了她。

　　我打断她的话，说：“恩，我会听你的话，我会戒烟的，我不会乱发脾气了。” 
　　她还是叹气，我握着她的手，她看了我好久，说：“程楠，有件事我一定要跟你说，我是不会和许城分手的，我……” 
　　我用唇堵住了她的话，我说：“我知道，我不会再因为这个冲你发脾气了，不管你要做谁的女朋友。”我深吸了一口气，有种很想哭的感觉，停了一下说：“也不管你以后要嫁给谁，我都爱你，只要你知道就行了，只要你别否认我的爱就行了。” 
　　话还没说完，眼泪就掉下来了，我想忍着可是忍不住，她扑过来抱着我的头，说：“我知道，我知道，我不会了，再也不会了。” 
　　 
　　那晚我11点多才回宿舍，她送我出门口，楼道里没人，我们轻轻地抱了一下，她拉着我的手说：“回去就快点睡，明天上课别迟到。” 
　　“恩，你也早点睡。我明天给你买早餐。” 
　　“不用了，我自己买吧，教室里人太多了，你怎么给我？” 
　　“我拿到办公室给你。” 
　　“那不是更多人看着，办公室里老师都在。” 
　　“那我们约个地方，我拿到那里去等你吧。” 
　　她摸了摸我的脸，说：“傻瓜，不用那么麻烦了，你自己吃就好了，不用管我了。” 
　　“那我中午能和你一起吃饭吗。” 
　　“好啊，我打好饭在我那等你，你下了课自己过来。” 
　　“恩，那我回去了。” 
　　“好，路上小心。” 
　　我左右看看没人，又凑过去亲了她一下。 
　　 
　　回到宿舍已经熄灯了，我翻来覆去的很久才睡着，原来我已经不习惯身旁没有她了。 
　　 
第二天我起的很早，虽然她说不用我帮她买早餐，但我还是早早的就去了，买了两盒牛奶，又走了十分钟的路到学校门口去买了一份黑森林和一个脆皮面包，用一个纸带装着。她叫我早上别迟到，为了赶得上出去买面包，八点才上课，但我六点四十就起来了。 
　　 
　　一二节是她的课，我走进教室的时候她已经站在讲台上了，我们对视了一会，她马上就收回了目光，我也赶快就往教室后面走，上她的课我第一次坐到了后面，因为坐前面的话我一定会忍不住老看她，会影响她上课的，所以我就坐到了最后一排最靠墙的一个位置，这样就算我会忍不住看她，她也不那么容易看到我。 
　　 
　　课上她布置我们写课堂作业，说下课交。其实一整节课我都不知道她在讲什么，不是我不专心，而是因为我太专心了，整个心思都是她，她低一下头，她拨一下头发，她的一个微笑，一个转身，我都舍不得错过。这样盯着她的结果就是我完全不知道作业怎么做，正在转着笔想问问旁边的人时，突然看到了带子里的黑森林，我想到了一个好注意。 
　　 
　　交作业的时候我是最后一个上去的，那张纸上只写了一句话：下课我在球场等你，吃早餐。她看了我一眼，没说什么也没给我反应，只是把那张纸塞到了教案的最下面。然后就说：“同学们，下课休息一下。” 
　　 
　　我有点失落，我想她是不是生我的气了。不过我还是去抽屉里拿了买好的早餐去球场等她，那里平时就很少有人去，更别说课间的休息时间，更是没人。我等了一会，看了看表，已经快上课了，我想算了吧，她不会来了，可能她不高兴我那样做吧，刚要往回走。就看到她急急地走了过来，我赶忙冲了上去，拉着她的手说：“我以为你生气了，不来了。” 
 
　　她走得太急，有点喘，说：“你前脚走，我怎么能后脚就跟出来。我没生你气，但是以后不要写纸条给我了，可以发短信。” 
　　我嘿嘿地笑了，说：“是哦，不能留下证据。” 
　　她捏了捏我的脸，说：“你哦。” 
　　我把脆皮面包和一盒牛奶拿了出来，把黑森林和另一盒牛奶装好，递给她说：“袋子给你，现在来不及吃了，你先拿回办公室吧。” 
　　“那你的呢？” 
　　“我拿在手上，路上解决。” 
　　“别在路上吃了，小心噎着，拿回教室吃吧。” 
　　“好，我拿回去吃，你先走吧，我一会就回教室去。”

　　“恩。”她刚转身，又转过来说：“下节课把作业做了交给我。” 
 
 

 　　“哦，知道了，我没特权。”她笑着瞅了我一眼，转身往教室走了。 
　　 
　　为了不迟到，我简直是以打篮球时快速反击的速度冲回了教室。气喘吁吁，不过满心幸福。 
　　 

 中午一下课我就光速跑出教室，在别人还看不清楚我的去向时，我已经杀到她的屋子里了。第一个动作就是书包一扔，把她抱个满怀，有点耍赖地在她脸上蹭。蹭得她痒痒的，拼命躲我，最后她没办法了，使劲板正我的脸说：“别闹了，快吃饭吧。” 
　　 
　　我摇了摇头，说：“我现在不想吃饭，我没胃口？” 
　　“怎么拉？是不是早餐吃得太甜了，要不喝点粥吧。” 
　　我很鬼地笑了笑，说：“恩恩，不喝粥，我要亲亲。” 
　　她被我弄得有点哭笑不得了，说：“程楠，你什么时候学会撒娇了，还变得那么会耍赖？要是被别人知道了，你不被笑死啊。” 
　　“不管，笑死就笑死吧，我要亲亲。” 
　　她被我闹得不行了，只得凑过来在我的唇上碰了一下。 
　　我当然不会满足这样轻轻的一碰，抱住她又把她吻得七晕八素的。 
　　 
　　等我们吃饭的时候，差不多都快凉了。我把下面热一点的菜都翻出来夹给她，把凉掉的都夹来我这边，又把鱼肉的刺一点一点地弄干净，才小块小快地放到她的饭盒里。她安静地看着我做，小口小口地吃我给她弄好的菜，突然她悠悠地说：“程楠，你别对我那么好。”我把她的手拉过来握着，说：“我永远都会对你好的。” 
　　 
　　吃完饭我把东西收拾了一下，跟她说：“我回宿舍睡午觉了，下午我自己吃饭，我知道许城要来找你。”她站起来拉着我，说：“中午就在这睡吧，都一点多了，你睡会也该去上课了，别跑来跑去的了。”我没有反对，只是情绪有点低落，想到下午自己要一个人，想到她又要和许城在一起，我心里就很不是滋味。但我不想让她为难，所以还是装得很高兴。午觉还是抱着她一起睡的，我把她抱的紧紧的，因为我真舍不得把她还给许城，虽然她本来就是他的。 
午我没有吃饭，那是真的没有胃口，我甚至不敢下楼去，因为我害怕再象那天一样碰到他们在一起，我想我再也没办法若无其事地走过去了，或者我会对许城恶言相向，也或者我会不顾一切地掉头就走。而不管是哪一种，都会让她不开心，都有可能会让我们之间的秘密变成一个炸弹。 
　　 
　　我正在乱七八糟想的时候室友们都打饭回来了，让我过去吃点，我说现在没胃口不吃了，晚一点再去吃。后来她们提议打牌，凑乙裁坏胤娇梢匀ィ妥吕春退且黄鹜妗Ｎ倚睦镉惺拢耆辉谧刺郧巴娑返刂鞫际俏乙桓鋈丝裼烧獯问鞘涞靡凰俊? 
　　 
　　她们开我玩笑说：“程楠，你这是怎么拉，你这样子不是得相思病就是失恋了。老实交代，和哪位大帅哥勾搭上了，啊？” 
　　“什么啊，你们别无聊了，我没吃饭呢，饿着当然会输牌了。”我被她们说得有点尴尬。 
　　她们还是不放过我，说：“程楠，脸红了哦，你别跟我们说没吃饭也会脸红啊。”说完一堆人笑得四仰八叉的。 
　　“你们还玩不玩，不玩我走了。” 
　　“呀，翻脸了啊，好，不说不说，哈哈哈……” 
　　打了几转，我还是老输，她们又老取笑我，我觉得有点无趣，就找了个借口说去吃饭，一个人下楼去了。 
　　 
　　已经晚上八点多，天差不多都黑了，我不知道去那里，又不想吃东西。不知不觉的又一个人走到球场上去了。把烟摸出来，点着，深深地吸了一口，吞吐出迷离的烟圈。想起别人说，心里有伤口的人才会迷上烟。 
　　 
　　她现在在做什么呢？和他，说着亲昵的情话，还是相互拥抱亲吻。他对她会象我对她一样好吗？还是比我更好。我突然很想嘲笑自己，许城当然比我好，至少他能光明正大地跟她在一起，能当着全世界说爱她，能和她结婚，能给她幸福。可我呢，连抱一抱她都还要左顾右盼，除了惹她伤心，让她为难，还有什么呢。就连她不喜欢我抽烟，我都还是戒不掉。 
　　 
　　想到这里，我把烟头死死地一把捏在手心里，火辣辣的烫痛感，我连看都不看一眼，随手把烟扔在地上，手里的痛怎么能和心里的疼相比。

突然，熟悉的来电铃声在空荡的球场响起，是她。 


　“程楠” 
　　“恩。你回来了？” 
　　“是啊，你在哪里？” 
　　“我，我在球场。” 
　　“是不是又抽烟了？” 
　　“没，没有。” 
　　她轻轻叹了口气，说：“那个烟就不能不抽吗？对身体不好。” 
　　“我知道，我忍不住。” 
　　“唉，你在那等我，我一会过来找你。” 
　　“我过去找你吧。” 
　　“不用了，球场人少，我过去吧。” 
　　“哦，那我等你。” 
　　 
　　我等了一会她就来了，一看到她，我什么都不管，冲上去就吻她，她似乎要跟我说什么，想推开我，可是我好想她，现在我什么都不想听，我只想用最热烈的行动来表达自己，我们吻得正意乱情迷的时候，突然听到“啪”的一声，什么东西掉在地上了。 
　　 
　　原来她给我买了一盒蛋挞，我们赶忙蹲下身去捡，结果打开一看，好多都摔碎了，她瞪了我一眼，有点生气地说：“看，都碎了，这怎么吃啊，都怪你，你别吃了。” 
　　我吐了吐舌头，一把抢过蛋挞的盒子抱在怀里，说：“我要吃，要吃，碎了更好吃。” 
　　她看我紧张兮兮的样子，笑了，说：“你以后能不能别那么霸道，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你喜欢吃碎的，我还不喜欢吃呢。” 
　　我站起来说：“那我再出去买一盒，保证不弄碎，你等着我。” 
　　她一把抓住我，说：“我说说而已，别去了，就吃这盒吧。不过你以后再这样，我就再也不给你买了。” 
　　“我下次一定看清楚你有没有拿东西，要是有，我就先把东西拿过来，再亲你。” 
　　她轻轻地拍了一下我的头说：“你什么时候变得那么皮了？” 
　　我没回答，抓起一把碎的蛋挞就往嘴里塞。 
　　 
　　那盒蛋挞基本上就是我自己吃了，她就吃了一个，我把唯一没摔坏的那个给了她。她说我吃相无比粗鲁，我吃完她就忙着找湿纸巾给我擦脸擦手，边擦边说：“你怎么象个小孩子一样，吃个什么一手一脸都是，下午是不是没吃饭？” 
　　我说：“唔，吃了，只是现在又饿了，你买的蛋挞真好吃。”我不敢告诉她我没吃饭，怕她不高兴，就撒了个小谎。 
　　“我不知道你喜欢吃蛋挞，我是怕你自己一个人不去吃饭，所以想着给你买点吃的回来。” 
　　“我喜欢吃，只要是你买给我的，我什么都喜欢吃。” 
　　她用力擦了擦我的脸说：“傻瓜。” 
　　 
　　吃完她说让我回宿舍，其实我好想去她那里，但是又不知道怎么开口，就闷闷地说：“我不想回宿舍，我在宿舍睡不着。”她当然知道我是什么意思，但这次她没有顺着我，说：“听话，回宿舍去，明天还要上课。” 
　　我有点郁闷了，低低地答了一声：“哦。” 
　　她看我不高兴了，伸手抚了抚我的头发说：“中午下了课，过来吃饭，把下午上课要用的书带上，中午在我那里睡午觉吧。” 
　　听她这么说，我一下就高兴了，一把抱住她，在她脸上亲了一下说：“好，我准时到！” 
　　然后她交代了我几句，要好好睡觉别迟到的话，又被我赖着亲了一会，才走的。 
　　 
　　我看着她走，一直到看不见了，才自己走回宿舍，想起了王杰的那首歌《望着你的背影会让我想哭》 
　　 
　　第二天中午依然是光速冲到她宿舍吃饭，其实饭我是没怎么好好吃，就吃了小半碗，忙着照顾她吃饭，其实她这么大个人了，怎么用得着我照顾，可我就是好喜欢那种感觉，让我觉得自己对她来说是很重要的，至少我还可以对她好。 
　　 
　　吃完饭我们就到床上躺着去了，其实她的床不大，所以我总是可以很理所当然地挤过去抱着她，她每次一拉开我要我好好躺着，我就会说，我要掉下去了，她会吓得马上转过来抱着我。 
　　我就会抓紧机会把她抱得更紧。 
　　 
　　其实以前我没睡午觉的习惯，是她总要我睡，说对身体好。所以我躺在床上也没什么睡意，把她抱在怀里，看着她睡，她的呼吸浅浅的，我的手放在她小腹上，感觉着她均匀的起伏。我单手把自己撑起来，在她的上方，靠她很近很近，她的气息喷洒在我的脸上。我觉得有种很热烫的东西在身体里窜了起来。

那个老师从我的手底下硬生生地抽走了我的卷子，我知道这个时候辩解是没有用的，虽然我没有看，但他已经手拿证据，我说什么都是没有用的。其实我并不害怕什么处分，我也不担心什么名声，我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向她解释，她那么痛恨学生作弊，她会相信我放了那么一大本书在抽屉里而没有看吗？如果她不相信我，我该怎么办？ 
　　 
　　我害怕了，不是因为别的，只是因为她。我冲上去，对那个老师说：“老师，我错了，你能不能别报上去，我下次再也不会了，再给我一次机会。 
　　“程楠，你一直都学习很好，一直都是个好学生，你为什么要作弊呢？” 
　　“老师，我错了，我求你，再给我一次机会。” 
　　“唉，你应该知道在大学里作弊是很严重的事，现在你的书就拿在我的手里，你叫我怎么给你机会。” 
　　我急了，有点口不择言地说：“老师，只要你别抱上去，你要我做什么都行。” 
　　“程楠，事情做了就是做了，没有后悔的路，什么都别说了，你过来签字吧。” 
　　我看着那张考试作弊的表，从头凉到脚，我知道我再怎么求他都没有用了，我更不可能告诉他我根本没有看。我认命地在那张纸上签上了我的名字，我承认了这个没有实质行为的罪名，百口莫辩，我想就是这样的吧。 
　　 
　　接着我被带到了教学秘书的办公室，所有人都用着一种又惊讶又厌恶的眼光看着我，我想我今天狠狠地将了他们一军，原来老师整天夸奖的好学生也会作弊。他们凑在一起低声地商量着，我根本不在意他们想怎么处分我，我满脑子想的都是她，我该怎么对她说，我能说得清楚吗？她会相信我吗？ 
　　 
　　终于教学秘书古老师发话了：“程楠，今天你作弊的事，你还有什么要解释的吗？” 
　　解释？有谁会相信我的解释，我说：“没有，我没什么好解释的。”接着我想到这也许是我最后求情的机会，我说：“古老师，我知道自己做错了，你能不能给我一次机会，我保证我以后再也不会这样了。” 
　　“程楠，我很高兴你知道你错了，但是你21岁了，你应该知道人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不是什么事都可以说一句我错了，就能算了。作弊是非常严重的违纪行为，最高处分是可以开除学籍留校查看的！你的事怎么处理等林老师来了，我们再商量。你现在可以回去了。” 
　　 
　　“古老师，能不能别跟林老师说？” 
　　“她是你的任课老师，当然要跟她说，并且你的事是要全校通报批评的，到时候大家都会知道的，你可以回去了，做出处分决定我们会通知你的。” 
　　 
　　我知道现在没有人会谅解我，更没有人会同情我，在他们眼中我曾经的一切辉煌都不复存在了，现在我只是一个污点，一个给他们脸上摸黑的污点。 
　　 
　　我走出办公室的门，一抬头就看到了她走过来，我张口想喊她，可是她根本不看我，就好象站在这里的这个人根本与她毫不相干一样，她就那样从我身边走过，始终没有看我一眼，径直走进了教学秘书的办公室。我呆呆地站在原地，心象浸到了冰水里一样凉。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宿舍的，她的态度，她的冷漠，她已经认定了我作弊了，我还可以解释吗？室友们都回来了，都在旁边安慰我，她们都以为我是在担心处分，不停跟我说，学院不会处分太重的，毕竟是自己学院的学生，又说就算处分下来表现好也是可以撤消的。我勉强地回应着她们的话。 
　　 
　　她们根本就不知道，我不在乎什么处分，我在乎的是她，只有她，只要她相信我，只要她知道我没有作弊，那就算全世界都说我做了，我也不会去解释，我也不在乎。可是我想她不会相信我了，她和他们一样，讨厌我了。 
　　 
　　下午点的时候，我的电话响了，以前这个铃声一响起的时候，我总是特别地高兴，因为那是她。可是现在我却害怕了，我不知道等待我的是什么，挣扎了半天，我还是接了。 
　　 
　　“喂” 
　　“你现在到我办公室来，处分决定下来了”

　　“我……”我还想说什么，她却挂断了电话，我觉得自己难过得快不能呼吸了。 
 

 　　心情沉重地走出了宿舍，我好怕去面对现在的她，我甚至想干脆逃走算了，但是我又能逃去哪里呢？该来的总是要来。 
　　 
　　我到了她的办公室，只有她一个人，她还是没有看我，冷冷地说：“把门关上。” 
　　我转身关了门，她把一叠纸递到我面前说：“这是学校的处分决定，你看看，没什么问题的话你签个字，明天会贴出去，你签完字就可以回去了。” 
　　她这样一幅完全公式公办的态度快把我弄疯了，我激动地冲过去，抓着她的手，说：“我是带书进去了，可是我没有看，我真的没有看，你相信我好不好。” 
　　她狠狠地甩掉我的手，说：“我不管你有没有看，我只知道你作弊是事实，你要解释的话，去找教学秘书，我只管通知你。” 
　　我更加激动了，说：“我没有，我真的没有，为什么你不相信我，为什么你跟他们一样！” 
　　“程楠，虽然你任性，你反叛，甚至你不讲理，但始终都觉得你是个好孩子，可是你为什么要这样做，为什么要作弊，人家老师证据确凿地把事实摆在我的眼前，你要我怎么相信你？ 你为什么？你知道我有多失望，有多伤心吗？” 
　　 
　　说到后面她已经泣不成声了，我的心疼得象要撕开了一样，我真的好后悔好后悔，如果可以再给我一次机会的话，我打死也不会那样做。可是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事可以再来一次。 
　　 
　　我走过去一下子抱住了她，想把她紧紧地抱着，就算她不相信我的解释都罢了，我不想看到她哭得这么伤心。但是我真的没想到，她会站起来，用力地推开了我。我一下重心不稳，整个人狼狈地坐到了地上。我难以置信地看着她，不相信她会这样推看我。 
　　 
　　但她只是用手摸了摸眼泪，又恢复了之前的口气，说：“好了，你回去吧。” 
 
 我失魂落魄地在校园里漫无目的地走着，不知道走了多久，一直走到天都黑了，我的脚再也承受不了身体的重量，最后还是走到了我最习惯去的地方，球场。 
　　 
　　很多其他学院的都考完试放假回家了，校园里更是冷清得很。我坐在地上，看着空旷的球场，废弃了太久，原来的草坪现在已经杂草丛生，在夜色里和我的心一样凄凉。 
　　 
　　从口袋里摸出烟盒，刚抽出来一支又放了回去。我想起她今天在办公室里哭得伤心不已的样子。是啊，我就是这样一个破人，她让我别抽烟，可我偏偏就是戒不掉，她痛恨学生作弊，可我就是偏偏要带书进去。我总是做她不喜欢的事，她对我伤心，对我失望，不都是应该的吗？我有什么资格怪她呢？ 
　　 
　　想起她对我的好，而我呢？我除了任性，除了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我有想过她的心情吗？有想过她夹在我和许城之间的矛盾和挣扎吗？我什么都没想过，我想的只是不停从她那里索要爱和在乎，想到的只是不要她离开我。而她想要的呢？我知道吗？ 
　　 
　　这次无论如何都是我错了，无论我有没有看，她说得对，我有了这样的念头，这个念头已经足已让她对我失望了。好吧，程楠，不要做一个懦弱而没有承担的人，不要做一个没有勇气面对错误的人，你让她失望伤心了，那你就再给她希望。 
　　 
　　我站起来，把手里的烟用力地抛了出去。又走过去把火机扔进了垃圾筒。 
　　 
　　从明天起，程楠不再做那个对着林欣撒娇的小孩，程楠要做照顾她，爱护她的人。 

 第二天学校就正式放假了，学园里到处都是拉着箱子奔火车站的人。我知道她假期要在学校里上函授，本来之前我们约好一起留下来，我英语不太行，六级还没过，正好假期报个班提高下英语。可是现在搞成这样，我也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安排了，不过我还是决定不回家，留在学校，上英语，还有，挽回她的心。 
　　 
　　一大早我就起来了，背了一会英语，又看了会她教的那科，因为我作弊，所以成绩无效，开学的时候安排一次补考。看看表，八点，今天放假，我知道她不会起那么早，下楼去买了牛奶，又同样走十多分钟的路去买了一份黑森林。然后拿出手机给她发短信：我买了早餐，在球场等你。

　　我倔强地拿起蜡烛，跑着去了球场，拿出手机，发了一句话给她：我在球场等你，你不来，我就永远等下去。 

 球场曾经是我最喜欢的地方，一个人呆在这里心就会很平静，可以什么都不想，什么都不理，吹一会风，抽根烟，世界只是自己的。后来这里成了我每天等她的地方，手里拿着费心准备的早餐，等着她匆匆地来匆匆地走，却能留给我满心的欢喜。 
　　 
　　而现在我站在这里，却突然觉得很寂寞，很凄凉，就象那些旺盛生长的野草一样，孤独摇曳。我不知道她会不会来，我只知道我会等，一直等下去。我不相信她会真的那么狠心，我不相信她会真的不管我，我不相信过去的一切都是白费。就算做错了的不能挽回，她还可以给我原谅。 
　　 
　　我把花在台阶上放好，把蛋糕打开，把蜡烛插好，只插了两根，代表着两个人。蜡烛在风里一下就被吹灭了，我去点着，又被吹灭，我又点，就这样重复了好久，直到十根蜡烛都点完了，她还是没有来。我把蜡烛从蛋糕上拿下来，不知道自己还可以怎么做。 
　　 
　　转身看到了那一大堆早餐，每一份我都是用纸带仔细包好的，那些黑森林和牛奶早就都坏了吧，早就都过期了吧，它们已经不再等了，还再等的只剩我一个了。我把那一大堆纸袋抱起来，紧紧地抱在怀里，就象抱着她不要的我的心，眼泪就这么不受控制地掉了下来，打在那些纸袋上，滴滴答答地响。 
　　 
　　我只是不停地掉眼泪，发不出一丝声音，跟夜晚一样寂静。我爱她，爱她错了吗？我不想让她失望，只是用错了方法，可是这样我就不可原谅了吗？为什么不能给我一次机会？为什么连辩解的机会都不给我。林欣，我知道错了，求你，求你快点来，来看我一眼，只要你看我一眼，你就会知道我有多么的后悔，我是多么的想你。 
　　 
　　可是，我的眼泪她看不到，我的心她也听不到，所以她没有来。夜晚越来越静，教学楼和宿舍的灯都熄了，陪着我的只有风和那些野草，还有漆黑的夜空。我说过我会等她的，天黑了我会等，天亮了我也会等，等到变成化石我都会等。 
　　 
　　我就那样坐了一夜，蚊虫放肆地叮咬着我的皮肤，我跟旁边那些不会动的树木没什么区别，我任由它们允吸着我的血液，我甚至觉得我不该去打扰它们的愉快，毕竟快乐是那么的短暂，并且一去不复返。 
　　 
　　天快亮的时候我终于抵挡不住一夜的身心疲惫，靠着旁边的一棵树睡着了。我完全没有意识自己睡了多久。只是迷糊中感觉有人在摸我的脸，在喊我“程楠。” 

 我几乎是挣扎着艰难地睁开了眼睛，看到了那张我想念得心都发疼的脸，可是我不相信她真的来了，盼望得太久连真实都变得好虚幻，我用力地甩了甩头，想把自己从梦里甩醒，可是她还在，就在我的旁边，手抚摸着我的脸，眼里尽是心疼内疚。 
　　 
　　我呆呆地看着她，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怎么反应，我甚至还不相信在我眼前的人真的是她。 
　　她稍稍用力地拍了拍我的脸，说：“程楠，你在这睡了一夜吗？” 
　　那样温柔的声音，那样关切的眼神，我以为她不会来了，永远都不会来了。 
　　突然所有的委屈，自责，伤心全都一股脑地涌了上来，我不管不顾地使劲抱住她，大哭着说：“我知道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我以后再也不会了，你不要不理我，不要生我气，我会改的，我真的会改的。” 
　　她心疼地抱着我说：“程楠，对不起，对不起，我是气坏了，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那么狠心，我怎么让你在这等了一夜。“ 
　　她这样一说，我更是忍不住了，泪流得更凶，我说：“等多久我都会等你的，可是你为什么不来拿我买的早餐，为什么不要我买的午饭，为什么不理我，不要我了。” 
　　她也哭了，抹着我的眼泪说：“对不起，对不起，是我气糊涂了，以后不会了，再也不会了。” 
　　我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把她的衣服都弄湿了一大片，她一直抱着我，任由我哭，直到我没有力气了，才慢慢安静下来。 
　　 
　　她看着我的脸上手上，全是一个个被蚊虫咬出来的小包包，她眼睛红红的，用手轻轻地摸着，说：“怎么弄成这样，疼吗？”

　　我哭得嗓子都哑了，说：“不疼，只要你来，我不怕疼。” 
　　她又好心疼好心疼地紧紧抱着我说：“对不起，我不该这样对你，我只是太失望太生气了，我现在才来，不晚吧，你别怪我好吗？” 
　　“我不怪你，只要你来，只要你知道我爱你，我不能没有你。” 
　　 
　　她看到我放在一旁的花，蛋糕，还有那一堆已经被我抱得变形的早餐，她看了好久，然后转过头来，她吻了我，眼泪顺着她的脸滴在我的脸和下额上，我闭着眼睛享受着她的温柔。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抬起头来，看着我的眼睛，说：“程楠，我爱你。” 

 回到她的宿舍，我先洗了澡，把衣服全换了，然后坐在沙发上，她拿着大毛巾帮我擦头发，我在球场坐了一夜，刚才又大哭了一场，实在是没什么力气了，全身软软地靠在她身上，她帮我擦完头发，又用大拇指帮我按摩太阳穴，我觉得很舒服，迷迷糊糊地快睡着了。 
　　 
　　“程楠”她轻轻晃了晃我 
　　“恩” 
　　“别睡，我有话跟你说。” 
　　“恩，你说吧。” 
　　“我呆会要出去，李老师今天有事，我替他去外边上课。” 
　　“上什么课啊？” 
　　“一个成教班，可能要到晚上了。” 
　　“在那里啊？你上完了我去接你吧？” 
　　“不用了，你昨天一夜没睡，你好好睡觉吧，要是你醒了我还没回来，你就自己叫点东西吃，别饿着，我回来给你带蛋挞。” 
　　“我只用睡一会就好，我去接你吧。” 
　　“真的不用了，你好好睡觉，听话。” 
　　“那好吧，要是弄得太晚的话，打电话给我，我去接你。” 
　　“好，你去睡觉吧。” 
　　 
　　我亲了她一下，站起来准备去房间，无意中瞥见她放在桌上的手机不是原来的那个，我很奇怪，把手机拿了起来，问她：“你换手机了？” 
　　“恩，恩，原来那个不太好用，就换了一个。” 
　　“怎么不好用了，坏了？” 
　　“恩，你别关心这些了，去睡觉吧，快点。” 
　　说着把我推进了卧室，我也没多想，而且也真是困得很，进去爬上床就睡了。 
　　 
　　我一觉醒过来，看了看表，晚上九点多，她还没有回来，我到也不觉得饿，只是睡得有点难受，所以就想出去走走，我拿了钥匙，抓了件外衣穿着，就出去了。校园里安静得很，几乎没有什么人，自己一个人这样走着到也挺惬意的。 
　　 
　　以前这种时候我都会走到球场去抽根烟，可是从作弊的事之后我一个星期多没抽烟了，这在以前基本是不可能的，可是为了她，我什么都可以做得到。烟和所有的火机都被我扔了，虽然现在真的好想抽烟，不过我大大地咽了把口水，跟自己说：吸烟有害健康。 
　　 
　　走了一会，我准备回去了，却碰上了我们学院教管理学的陈老师，于是就走过去和他聊了两句。 
　　“陈老师，你好。” 
　　“哦，是程楠啊，一个人散步啊。” 
　　“是啊，您刚回来啊” 
　　“我去上成教的课，刚下课。” 
　　“是不是林老师今天去上的那个成教？” 
　　“不是啊，是跟李老师一起上的那个” 
　　“哦？我今天碰到林老师，她说李老师有事，她去替李老师上课的。” 
　　“没有啊，李老师今天去了啊。” 
　　“是吗？”我心里很奇怪，但又不好追问下去，只得再寒暄了几句，就说有事要走了，陈老师又叮嘱了我几句关于作弊的那件事，要我别自暴自弃，下学期补考要好好复习之类的话，我又感谢了他一番才走。 
　　 
　　我回到她宿舍，她还是没有回来，我有点心烦气燥，拿出手机来打电话给她，没想到竟然关机。我想她是和许城在一起吧，不想我不开心所以说是去上课。我在沙发上躺了下来看电视，等她，看着看着就睡着了。 

 我是被一阵碗打碎的声音惊醒的，声音是从厨房里传出来的，我一纵身从沙发上跳了起来，冲进了厨房，她蹲在地上，碎了的瓷片和象粥一样的东西撒了一地，她伸手要去捡那些碎瓷片，我叫了起来：“小心手，别捡。”

　　我不叫还好，我一叫她被我吓了一大跳，手割在了碎片的边缘，她轻轻地哼了一声。我懊恼地拍了一下自己的头，冲过去，蹲下来一把抓起她的手，食指和中指都割伤了，已经开始细细地往外渗血，我把她的手指含在嘴里，轻轻地用舌尖舔她的伤口，嘴里是咸咸的味道。 
　　 
　　我好心疼她弄伤了手又有点生气她那么晚才回来，还骗我，所以口气有点不太好。 
　　“打碎了就打碎了啊，你干嘛用手捡啊。” 
　　或者我的语气真的太冲了，又或者是她心里本来就有什么，她眼睛一下就红了。我吓到了，一把把她抱起来，楼着她，轻声细语地说：“对不起，我是担心你，口气不好，疼吗？” 
　　她摇了摇头，把头靠在我的肩膀上，我抱着她的腰，说：“先出去吧，我去给你拿OK绷。” 
　　“那这里？” 
　　“你别管了，我来收拾。” 
　　我把她拉到沙发上坐好，又找出OK绷来把她受伤的地方小心地包好。 
　　“还疼不疼？” 
　　“不疼了” 
　　“怎么会把碗打翻了？” 
　　“我怕你没吃东西，老吃那些甜的不好，就给你买了点粥。” 
　　“那你干嘛不叫醒我？” 
　　“我想把粥热一热再叫你起来吃的，没想到刚热好，就被我不小心碰掉了。” 
　　“以后不用热了，我吃冷的就好了。” 
　　“那怎么行，对胃不好。对了，我给你买了单挞的，粥没了就吃单挞吧。” 
　　“恩，我一会吃，我先去把厨房的地扫扫。” 
　　 
　　我进去把厨房打扫好，又给她放了洗澡水，怕伤口发炎还拿保鲜膜帮她把手指包了起来，等她洗好了又给她换了OK绷，然后我才去洗。等我们都弄好的时候，差不多凌晨两点了。我在沙发上吃蛋挞，她就坐在我旁边看电视，我一直想问她今天去哪里了，但是又想既然她不想说我又何必问，但我又真的不想这样老想老想的，说明白的好，挣扎了半天，我还是开口了。 

 我晚上出去散步的时候，遇到陈老师了” 
　　“恩” 
　　“那个，他说，那个……” 
　　“他说什么了？” 
　　“他说李老师今天去上课了，他说没有碰到你。” 
　　“哦，我是没去，我刚出门李老师就打电话来说他有空可以自己去了。” 
　　“那你去那里了？去了这么晚。” 
　　“碰到以前的朋友，就找了个地方聊了一会，一起吃了个饭，玩了一会。” 
　　“你以前的什么朋友啊” 
　　“以前的，你不认识。” 
　　她把我从沙发上拉起来，说：“快去刷牙吧，刷完了进来睡觉，我先去睡了。” 
　　 
　　她说完就进房间去了，我看了看她，拿起牙刷胡乱地刷着，总觉得她今天有点怪，做的事情很怪，说的话也很怪。我觉得她好象在骗我，但是我又不敢直接问她。我想着想着就忘记了自己是在刷牙，刷啊刷的，直到她叫我：“程楠，你怎么刷了这么半天啊？” 
　　“啊？哦，刷好了，马上就来。” 
　　 
　　我进去把衣服脱了，掀开被子躺在她旁边，伸手抱着她，吻她，呢喃着说：“我好想你。” 
　　她闭着眼睛回吻着我，说：“我也好想你。” 
　　“那你怎么那么狠心，一星期不理我。”其实说这句话的时候，我没有丝毫责怪她的意思，只是想和她开个玩笑。 
　　没想到她却哭了，摸着我的脸说：“对不起，程楠，对不起，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你不知道什么？”我很奇怪。 
　　“没什么，没什么，我是说我也不知道怎么那么狠心，以后不会了，我以后再也不会那样对你了。” 
　　 “我开玩笑的，我没有怪你，只要你理我，别说一星期，就算你让我等一年，我都不会怪你的，别哭了。” 
　　我哄她，她却哭得更凶，我只好抱着她，想问的话又咽了下去。 
　　 
　　其实我很想问她这一整天是不是跟许城在一起，可是她哭成那样，我也不敢再问了，她哭累了躺在我怀里就睡着了，我睡了一整天，现在反而不觉得困，等她睡熟了，我轻轻地在床上坐了起来，帮她拉了拉被子。 
　　 
　　我真的很想不明白，就算她是和许城在一起也没必要骗我啊，还是她觉得我知道了会不高兴，也许我该和她说清楚，我不会因为许城生她的气，虽然我心里不好受，但我不会再耍小孩子脾气了。也或者她没有骗我，是我自己想多了。

　　 
　　我就这样乱七八糟想了好久，后来还是躺下睡了。 

 早上我醒的时候，她还在睡，我先起来准备好了早餐，才去叫她。我们面对面坐着吃，我吃得太急，牛奶洒了一身，她忙站起来帮我擦。 
　　“慢点吃，又吃得一身都是，怎么这么不会照顾自己。” 
　　“不怕啊，有你照顾我啊。” 
　　“我不能照顾你一辈子。” 
　　我们俩的表情明显都僵了一下，她无意的一句话却狠狠地说中了我们的痛处。我不说话了，低下头喝牛奶，她也沉默了一会。 
　　“程楠。” 
　　“恩” 
　　“你吃完早餐去宿舍把换洗的衣服都带过来，还有书什么的。” 
　　“啊？为什么？” 
　　“你以前不是最喜欢赖在这吗？” 
　　“我喜欢啊，是你不让。” 
　　她笑了笑说：“现在放假，你们宿舍又没人，你自己在那也没意思，就搬过来住吧” 
　　“恩，好，我吃完就去收东西。” 
　　“呵呵，刚好给我当免费保姆。” 
　　我知道她开玩笑，但我还是很认真的说：“我愿意给你当一辈子保姆，照顾你，爱你，只要你别不要我。” 
　　“程楠。”她轻咬了一下嘴唇，拉着我的手，说：“谢谢你对我这么好。” 
　　 
　　吃完早餐我就去宿舍收东西，我东西不多，一个包就装了，她上课去了，我就自己在屋子里看书。看着看着不自觉又想到了昨天的事，其实我并不是个会对什么事都耿耿于怀的人，我只是觉得奇怪，她昨天到今天都好奇怪，我说不出具体是什么，只是感觉她好象有什么事没告诉我。所以我想我应该和她谈谈，有什么坦白地说出来，我不希望我们之间有什么误会或者隐瞒。 
　　 
　　到了晚上，我们吃完饭在沙发上看电视，她把头靠在我的肩膀上，在看韩剧，我组织了半天语言，也没想好怎么说，刚好插广告，她转过来抱我，看我心不在焉的，就问我 
 
 
　　“程楠，你想什么呢？” 
　　“我……我，恩……“ 
　　“什么啊？” 
　　“恩，我有话跟说。” 
　　“说啊” 
　　“我说了你不准生气，我没别的意思，我也没怀疑你，我只是问问。” 
　　“恩，你说吧。” 
　　“你昨天没去上课，是不是和许城在一起。” 
　　她看了我一会，轻轻地说了句：“没有。” 
　　“你别生气，我没有怀疑你什么，我只是想告诉你，就算你跟许城出去，你也可以告诉我，我不会再生你气，不会再象以前那样不讲理了。 
　　她叹了口气，摸着我的头发说：“我没有和他在一起，真的没有，我真的是碰到我以前的朋友了，以后我如果跟他出去，我会告诉你的，你别乱想了好吗。” 
　　“恩”我凑过去吻了一下她，然后就安心地和她一起看电视了。 
　　 
　　我想没有人愿意欺骗自己所爱的人，有时候我们只是不忍心伤害，不忍心将现实和真相赤裸裸地摊开。 

 就这样过了好多天，她除了去上课，其他所有的时间都是和我再一起，她不但没有和许城出去，甚至连电话都没有，起先我没有在意，想着她是不是想陪我几天，可是时间一长，我就觉得有点不正常了，就算她不打给许城，许城也肯定会打给她的啊。可我没有问，因为我觉得她想说的话，她会告诉我的，既然她不说，我硬要去问又有什么意思呢，而且就算问了她也未必会说。 
　　 
　　他们是不是吵架了？还是他欺负她了？还是他做了什么对不起她的事？她是不是很伤心？ 
　　 
　　每次我胡思乱想这些的时候，我都会觉得自己很可笑，许城是我的情敌，我为什么要关心他们的事，他们吵架不是更好吗，她不是就有更多的时间跟我在一起吗？我为什么要担心这些？可是我就是会担心，我嫉妒许城，我讨厌看见他，我甚至对他有种隐隐的憎恨，但是我心里很清楚，无论我有多爱林欣，或者林欣有多爱我，能真正带给她幸福的人只能是许城，而不会是我。 
　　 
　　这些天我和她过得如胶似漆，除了她上课我看书的时候，其他时间每分每秒都粘在一起，一起做饭，一起打扫房子，一起看电视，当然还有，一起做爱。以前她都不会太放纵我，我要两次她一定会喊停，可是这几天，直到我连动的力气都没有了，她也没有拒绝我，甚至有时候她会主动地吻我，要我要她。

　　 
　　但是她也变得好容易哭，只要我对她好，和她说一些很动情的话，她就会哭，有一次我早晨醒来就看到她在我怀里哭，每次我问她为什么哭，她不是说因为我对她太好了，就是什么都不说，有时候我追着问，她就会哭得更凶。所以后来我也不敢再问了。 
　　 
　　我小心翼翼地保护着我们的幸福生活，我知道一定有什么事发生了，一定有什么她没有说，但我宁愿选择当一只鸵鸟，什么也不问什么也不说，她每天都和我在一起，这就够了，即使在这种幸福的背后隐隐透露着浓烈的不安。 
　　 
　　但是我这个鸵鸟并没有能当太久，即使自欺欺人地把头地埋进沙里，也会有被硬生生拔出来的一天。 
　　 
　　那天她去上课，我还在睡觉，突然被电话铃声吵醒了。她的宿舍里并没有装固定电话，而我的电话不是这个铃声，我想一定是她忘记带电话了。我下床来，到处找她的电话，最后发现她放在书桌上了，一定是因为我们早上起晚了，太赶，所以她忘记了。 
　　 
　　我走过去，把电话拿起来，屏幕上跳动着刺眼的两个字：许城。 
　　 
　　我犹豫了很久是接还是挂断，但最终我什么都没有做，把电话放回桌上，任由它在那里不甘心地叫着，铃声重复了不知道多少遍，终于停了。我站了起来，把衣服穿好，我想我应该把电话送去给她。 
　　 
　　这时我的电话却响了，一个不认识的号码，我按下了接听键。 
　　“喂” 
　　“程楠吗？我是许城。” 
我见过许城很多次，但我从没有想过，有一天我会和他这样面对面地坐着，并且是在秘密被揭晓之后，还可以这样若无其事地，如同叙旧聊天般地对坐着。 
　　他从烟盒里抽出烟递给我，我语气冰冷地拒绝了。 

 　　“我不抽烟，我戒了。” 
　　他似乎并不在意我的无礼，自顾自地把烟点燃，吸了一口，抬起头来看着我。他不是那种所谓长得很英俊的男人，但干净整齐，穿衬衣系领带，与这个城市里大多数正在为事业打拼的白领男人一样，走在人群里你不会留心也不会讨厌，平凡而常规，但是这样的男人能给林欣婚姻，能给她家，能给她平静而规律的生活，而我不能。 
　　 
　　“程楠，你爱林欣吗？” 
　　我曾经想象过很多次有朝一日和许城谈判的情形，想象过他或许愤怒，或许不解，或许轻蔑或许恶言相向的场面，但我没想到他说出的竟会是这样一句开场白。 
　　“是的，我很爱她，比你爱她。” 
　　他笑了，说：“程楠，你觉得理直气壮地说出来的就叫爱了吗？” 
　　我也冷笑了一声，说：“我知道你可以娶她，而我不能，我知道你可以光明正大地向别人介绍她是你的爱人，而我不能。但这仅仅是因为你是男人而我是女人，而不是因为谁更爱她，或者说她更爱谁。”我最后一句话几乎是有些挑衅地说出来的。 
　　 
　　很奇怪，其实该愤怒的人应该是他，可是他却表现得很冷静很平和，相反，我却剑拔弩张，因为我认定了这是一场谈判，认定了他的来者不善，认定了这是我和他必然的战争。 
　　 
　　“程楠，我不是来和你比试爱情的，我来，只是为了告诉你一些事。” 
　　“你想说什么？” 
　　“我已经不是第一次为了林欣和一个女人谈判了” 
　　我惊讶地看着他，他却不管我，继续说着 
　　“我爱了她七年，我会爱她一辈子，即使她不爱我……” 
　　 
　　那个下午许城用旁白般的语气，向我讲述了林欣的故事，我所不知道的故事。 
　　 
　　在我们以为已经结束了的每一个故事背后，都会有我们不曾知道的片段；而在那些片段的背后，也会有我们不曾知道的爱恨。 

 许城是林欣的大学同学，他们是因为共同参加了学校的一个社团而认识的，后来许城爱上了林欣，他疯狂地追求着她，林欣并没有拒绝许城，但她也没有答应他。许城很苦恼，很困惑，他完全不明白林欣的心。直到他知道了王苒，知道了那个对林欣说“我爱你”的女孩。 
　　 
　　让许城很惊讶的是，他发现林欣也是爱着王苒的，只是她不敢面对，不想承认。林欣因这份爱而痛苦着，她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她不敢相信自己会爱上一个女孩，她甚至躲着不敢见王苒。但是，王苒却是个如此倔强热烈的女孩，她不顾一切地向林欣表白，不顾一切地对她说了那句“我爱你”可是她的表白非但没有使林欣放下包袱，反而让她彻底地崩溃了。 
　　 
　　那夜，看着哭倒在自己怀里的林欣，许城做了一个决定，他要救她，用一种哪怕很自私很卑鄙的方法。 
　　 
　　他去找了王苒，就象今天他找我一样，他们面对面地开始了那场谈判，他要王苒放弃林欣，要王苒跟林欣做回朋友，王苒愤怒地拒绝了他，他们不欢而散。但许城并没有放弃，他亲手导演并让王苒见证了他和林欣的初吻，越过林欣他看见了王苒难以置信，伤心欲绝的表情。是的，他很卑鄙，可他并不后悔这样做，因为他觉得自己比王苒更能保护林欣，更能好好地爱她。 
　　 
　　故事的最后，王苒乩肟肆中溃沓撬忱沓烧碌氐玫搅怂６中廊创永床辉勒庖磺小? 
　　 
　　许城讲完，淡定自若地抽了跟烟。 
　　我愤怒地站了起来，吼道：“许城，你是个卑鄙无耻的小人，你凭什么破坏她们的爱情！” 
　　我们是在一个小酒吧里，白天根本没有什么人，只有老板和服务生被吓了一大跳地看着我。 
　　 
　　许城却根本不看他们一眼，说：“卑鄙无耻？还有更无耻的，林欣一直以为王苒后来的决绝是因为她说了一些拒绝她的话，伤害了她，其实不是，是因为那天晚上我和林欣的那个吻，最重要的是，后来我又去找了一次王苒，我告诉她，林欣已经答应跟我在一起，并且林欣说今生都不会喜欢女人。可是事实上林欣从没有说过那样的话，并且跟我在一起的这七年，她也没有爱上过包括我在内的任何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