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程路上一改来时的平静,托奇等人刚刚离开山谷没多久天上就刮起了大风雪。雪花在狂风的助力下凶狠地拍打在众人的衣物上,即便有着衣物裹身也无法阻挡寒意侵袭众人体温。
迪克转头望了望泰风,他是众人之中衣裳最为单薄的——不考虑某个法师的话——在这场风雪中最为狼狈的也是他。在伤势与寒冷的夹击下,他的步伐愈显蹒跚,似乎随时就要随风而去。迪克不由得后悔自己当初为何没有想到先给他披上一两件皮裘,但是在现在这种情况之下,他也没有余韵停下来打开背囊给泰风挑两件合适的衣物。
突然,泰风停住了脚步,伫立在雪中,迪克以为他就要不行了。但是泰风接着举起右手,示意大家稍停。众人见到泰风的指示,停下了脚步,等待着泰风的解释。泰风不知为何沉默不语,只是一直望着队伍的后方,像是在寻找什么,又像是在确定什么。众人纷纷向后望去,但是在风雪的肆虐之下,周围景物都是白茫茫的一片,就连远方的山也是雪白一片——山?
泰风比其他人早一步反应过来,他用所剩不多的力气大喊:“跑!跑回塔苟斯!不要回头看!不要停下!跑!!”众人没时间仔细思考为何后方突然多了一座山,只能跟着泰风跑了起来。
“泰风!那是什么!”托奇一脚踩碎路上的积雪,要不是官道两侧有着低矮的围墙阻挡,地面上可不止这么一点积雪。
“是雪人,该死的雪人!别想着在这里打败他,我们要赶紧回到塔苟斯!”
雪人,葛文记得自己似乎听过这个词,他甩了甩头以清掉风帽檐上的积雪然后继续深思。对了,这是他在读《寒冷地区的怪物图鉴》时看到的,雪人是一种高大的类人生物,力大无穷,不惧寒冷,在积雪上也能行走自如,是很危险的怪物,难怪泰风会如此害怕。
不知道其他人是不是也知道雪人的可怕,没有人有异议的声音。大家都沉默不语地全力奔跑,仿佛甚至没有多余的力气说话。离塔苟斯的路程大概还剩下四分之一,据葛文推算照他们原本速度,大概还需要一个小时。但是如果是奔跑,那么大概只需要三十分钟。奔跑三十分钟,而且是在这种狂暴的风雪中,葛文不禁担心自己能不能撑到那个时候。
没有人说话,渐渐急促的呼吸声被呼啸的寒风所吸收。虽然泰风警告不要回头,但是艾丽卡始终没能忍住回头看:尽管风雪依然将周围笼罩在白雾里,但是艾丽卡还是看出了有一道一直紧随他们之后的高大白影。那绝不是远方的高山,因为无论他们怎么跑,那道影子也没有缩小的迹象。艾丽卡不敢推算影子离他们还有多远的距离,她怕吓到自己。
难不成风暴女神欧吕卡也有仁慈的时刻?风雪居然渐渐地变小了,拍打在众人身上的雪花不再像之前那般凶狠,寒风似乎也耗尽了气势。众人的旅途似乎变得轻松了不少——但是这对后方的雪人也是如此吧。
远方的地平线上出现了一道厚重的黑线,托奇意识到了什么,高声大喊:“塔苟斯就要到了!不要停下!”这句话给了众人有力的激励,艾丽卡感觉自己的膝盖也好像稍微恢复点力气了。无论如何,只要回到塔苟斯就一定得救了!
塔苟斯的栅栏以非常快的速度显现在众人眼前,它的线条变得愈加清晰,连上边的守卫也能看得一清二楚了,大门也突然变得那么接近。
五十米!还有五十米就到了!大门正开着,如果就这么冲进去…可是泰风却打破了托奇的幻想。“不能进去!我们要把雪人挡在门外,不然镇上一定伤亡惨重!弓手放箭!”
众人停下脚步,转身面对一直追杀他们的敌手:雪人。那真是令人心寒的怪物,它看起来有三米高,仅仅粗壮的手臂就有托奇那么长。而它的双爪看起和刀刃一样锋利,恐怕螚轻易将人撕碎。爪子一片鲜红,不知是不是沾染了太多牺牲者的鲜血。雪人还在慢跑着靠近他们,每一刻它的爪子都变得更加巨大,更加致命。
我要和这种怪物正面交锋。仅仅是这么想着就让托奇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仿佛身上的衣物都消失不见了似的。他试着回想老爹讲过的故事,想从中寻找有用的经验。但却什么也想不起来,只能在心中重复“老爹”这两个字。
几支箭矢飞过,铁质的肩头扎进了雪人的肉里,但看起来却微不足道。雪人仍然在前进,仿佛再过几秒就会撕碎托奇。
终于,托奇想起了自己的专长,他咏唱起咒语“Veritas,Credo, Oculos!”几道光球涌出托奇的手掌,径直冲向雪人。但是雪人却连稍微停顿也没有,还在冲托奇冲过去!托奇见状把心一横,“来吧,不会让你通过的!”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托奇好像听见有人在低诵什么奇怪的字眼。
就在这时,几条黑色的触手从地底冒出来,紧紧地缠上雪人的双腿,雪人奋力挣扎,想扯掉腿上的触手,但是竟然连它这样的怪物也挣脱不了!“爸爸就在这里,来搞我啊。”看来是葛文干的好事,这家伙还真有一套。雪人对于无法脱困非常愤怒,它双手锤动地面,发出巨啸,令旁人几乎以为发生了地震,而守卫们则回以又一阵箭雨。
迪克抽出细剑,乘着雪人分心时冲到雪人左侧在雪人左臂划下一道伤痕。被激怒的雪人举起左臂朝迪克砸去,但是迪克比它更快,一个跨步躲开了这一击。托奇也有样学样,乘机冲到雪人右侧,朝着雪人右臂狠狠地砍了下去。雪人还没来得及反击托奇,一阵箭雨又向它袭去,刚好射中雪人丑恶的脸庞。雪人发出一声哀嚎,双手捂住脑袋。
一旁的迪克稍微后退一步,准备换上自己拿手的鞭子;而托奇仿佛亢奋起来了,他没有后退,而是收回巨剑,然后乘着雪人高举双手的空档,全力朝雪人心脏的位置刺去。巨剑从肋骨间穿过,深深地刺进雪人体内,直接捣碎了雪人的心脏。托奇听见雪人惨叫了一声,巨大的身躯随之向后倾倒。
托奇感觉自己的血液仿佛变冷了,双腿也开始止不住地打颤,要不是迪克过来扶住了他,他恐怕真的会摔倒在地上。“这家伙…真是…它到底为什么非追着我们不可啊。”迪克耸了耸肩,瞟了瞟托奇身后“谁知道呢,还是先回去休息吧。大伙都撑不住了。”托奇顺着他的目光往回去,发现泰风不知道何时已经倒下——可能是因为伤口吧,毕竟他才在风雪里奔跑了那么久——艾丽卡似乎一直在照顾他。“说的对,我们是该休息下了。”托奇用力从雪人体内拔出巨剑,然后与迪克肩靠着肩往大门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