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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宽广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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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更宽广了,我的生活却更压抑了。

有些东西是不得不说的,就像常说的那样,人总是忽视所拥有的东西,直到永远失去了,才会开始珍惜。而更多的人和事,却在越来越宽广的生活里,在越来越汹涌的洪流中,没有了声音,没有了影子,单薄而苍白。时间把大多数绚丽的色彩都磨成了灰色的框架。于是整个久远的记忆,都成了泛着霉点的黑白电影胶片。
我不知道彩色的照片或是冗长的文字能留下什么,当脑海一片空白,从这些东西中又能获得什么?色彩被过滤成灰石,文字机械地复印在头脑里,它们所叫嚣宣泄的感情渐渐流逝,最后被定格在某一刻,以一种或无力或狰狞的姿态湮没在愈发澎湃的记忆里。于是开始疯狂地记录记忆,害怕失去载体的记忆连痕迹也不复存在。

那是一种失真的环境,其中却有独属于记忆中的景色。正独独地站在草地之上,面前上演着一幕一幕,主角是自己,却那么陌生。不免恍惚。再来,什么也不剩了,只有朦胧的带着灰的绿和朦胧的带着灰的天,远远地连在一起。不是空旷,不是狭隘,没有开阔,没有压抑,更没有平静。以一种复杂的名不出的心情,就那么站在这之间,感觉到自己好像失去了承载灵魂的躯体,只留下最原始的形态。而最后,眼角浸出一滴泪。

我爱我的奶奶。我对着半新的课本,心里这么想着。
我记不得奶奶的名字,我记不得奶奶的祭日,我记不得奶奶到底走过了多少个年头。就像我记不得的过去的许许多多一样。
可是我爱我的奶奶,那么那么爱。我深深呼吸,有些茫然无措。
我记得奶奶平详的脸,我记得奶奶干裂的手,我记得奶奶灰白的发。就像她一直抱着我一样,我记得,记得。
对于奶奶的爱,却是在她永远地走了后而日益深厚的。一点,一点,一日,一日地加深。我开始怀念大院里苍劲地核桃树,怀念昏暗低矮的灶房,怀念推开吱呀的木门后面,那条常年潮湿遍布青苔的小路,怀念那一畦一畦的土地,怀念所有带有奶奶气息的一切。
我只是平凡的人,我不需要伟大的亲情。我只是喜欢奶奶给我梳头,奶奶给我摇扇子,奶奶在午饭后悄悄在未熄灭的灶里埋一个红薯,的温情。我只是喜欢坐在奶奶身边,听她哑着嗓子唱:一条大河波浪宽……

事与愿违,身不由己。
如果不曾懂得珍惜,如果不曾珍惜,那又为何让人在失去之后日渐惆怅,学会后悔?
已经没有流泪的冲动,哀伤懂得弥漫在心上。只是明白,转过的时针无法倒退,过了的人无法回顾。童年的美好回忆再也无法找回,同样的土地同样的人,只是不同了时间而不同了心情。当再次走进熟悉的大门,再次站在熟悉的房间里,有了莫名的恐惧的空旷。在那一瞬间,指尖发凉。已经对老家没了眷恋,剩下抓不住的回忆,笼罩。
时光在缓缓掠过,所接触的人和事,悄悄变了形状,模糊了记忆。已经没有人领我走回从前的光阴,原来的田径没了踪影,原来的河沟断了足迹,原来的院落失了亲密。站在山的对面,喊不出一声。
一步,两步,三步。对不起,我要离开了。对不起,我的世界就将脱节。对不起,我会努力记得的。对不起。
梦中的场景不再重现,我明白那是告别的话语。

如果要以遗忘换来长大,如果可以选择。愈加宽广的世界里,愈加渺小的我和我的一切。别无的选择。



1楼2008-03-28 23:17回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