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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原创】脑洞+胡言乱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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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宗主严禁只能由长老以及我们几个分舵主亲手取出。上回飞流偷了只鸽子还取下木筒,被宗主狠狠地关了两天黑屋子,现在即便再痛恨鸽子,也不敢乱来了。”黎纲一面回答蔺晨,一面快速取下筒中信笺呈上给梅长苏。
蔺晨以指尖点点小葱花的脑袋,随口问:“聂铎说什么了?”
“聂铎见事已办妥,留书穆王府表示盟里相召,随即不告而别。未料穆青气不过,竟轻骑快马追了过来,即将进入江左境内,所以聂铎请求接应。”
“你是人精但她们姊弟俩也不是蠢的,不过我想并不妨事。”蔺晨浑不在乎,继续玩着小葱花。
梅长苏微蹙的眉头松开两分:“你说得对,这原也没什么要紧,只要不是南境那里又出状况就好。聂铎素来武功好,这些年随然蛰伏,却一点也没落下,我其实并不担心。我…只是有些不明白穆青为什么会这么不依不饶?”
“少年气盛吧?”蔺晨那对桃花眼一转溜,随即唯恐天下不乱地开始鼓噪:“嘿嘿,兴许是聂铎那小子干了什么见不得光的事,把穆青气得半死,所以拼死也要把人给拎回去,准备大刑伺候。”
“蔺公子以为人人都跟你一样不正经呀?”黎纲没好气:“还好一早就让吉婶带飞流到佛禅寺上香!宗主呀,您得盯牢了,可不能让飞流老跟这人呆一块儿,好孩子都变坏啦。”
“喂喂喂,你这个…”蔺晨叽叽歪歪,黎纲却根本不理他,转头请示梅长苏道:“宗主,要不要通知甄平?”
“嗯。”梅长苏点点头:“通知甄平,让他派人在涂州接应,莫让穆青寻到任何蛛丝马迹。之后隐身护送一路回到滇境内,无论任何情形下,都不能让这位小王爷受到半分伤害。”
“是。”
“雪大,路不好走,让他自己小心一点,回头热点酒,再多备些赏钱给办差事的兄弟们。”
“是,我替兄弟们谢过宗主。”蔺晨见黎纲领了吩咐出去办事,就作势要对人饱顿老拳,前者咧嘴一笑,接过他手上的鸽子,随即恭谨退下。
唰啦唰啦唰啦,风吹冰渣子打在房顶上,形成了一种单调的音节,梅长苏望着窗外阴沉沉的天,想着笺纸上的字句,竟不觉有些怔忡起来。蔺晨瞧见他这副模样,便道:
“长苏别管啦,你就是老这样身体才会越来越糟糕。我都说过几百次啰,天塌下来蹲低点就好,烦啥呢?话说你休息也够了,趁精神还不错,咱俩手谈一局如何?近四个月过去,让我瞧瞧你的棋艺可有所长进?”他兴致勃勃地提议,却根本不容人思索,轻飘飘地略为一晃,便飞身把书柜顶上的棋盘给取下来。
“呦,动也没动是吧?就快起层薄灰,呼一吹都能扬起喷我一鼻子,早知道我这宝贝就不留给你哩!嘿嘿这样吧,还是让三子,还是你执白。”
“…………”
“发什么呆呢?快点快点,***的时光飞逝岁月如梭呀!”
“哎,好。”
梅长苏摩娑着手上笺纸,听蔺晨吵得紧,只得随手一卷塞回袖内。但不知道为何,只觉得窗外的落雪纷飞,竟让人冷得下意识地打了个哆嗦。


IP属地:美国985楼2017-07-31 08: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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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甄平派出的人十分得力,不仅顺利接应到聂铎,还将所有蹄踏痕迹引致旁处,待穆青发觉上当时,对方的数队人马已是杳如黄雀,被飘落的雪花一覆盖,再也觅不出丁点踪迹。穆青咬咬牙,纵马又寻了几圈,心知对方虽不愿正面相见,但毕竟还是有意相让,否则以自己的身分,只要引得官府注意,整个南境都讨不了一个好。无奈何,只得悻悻然作罢,回去禀明姊姊再说。气恼之余,居然未曾发觉暗地里一直有人跟随护送,直至滇南地界。
    裹着银针紫貂裘,翻出厚厚的蜂毛领,梅长苏伫立在格门前,仰头望着灰蒙蒙的天空,轻道:
    “快要下雪了。”
    “宗主别担心,甄平那里已经传讯过来,聂将军应该下午就会到,淋不了多少的。”守在廊下的黎纲知道宗主心意,安慰道:
    “就算真落了点雪,也不打紧,聂将军铁打一般的身子,只怕沐雪纵驰反倒更是高呼痛快。”
    “嗯。”
    梅长苏不置可否,捧着环竹节叶的紫铜手炉,只是静默无语。黎纲见状,便又补道:“宗主,天气寒,您都站了好半天,好不好咱们进屋里头去歇一歇?要不等等受凉您又该难受啦!”
    “哎,好吧。是我太着急了,就想赶紧当面问问聂铎她那里的情状。”梅长苏微微一笑,拉了拉柔软的紫貂毛前襟,又不放心地问道:
    “晚上的接风宴可都备齐了?聂铎凯旋,真当好好庆贺一番。”
    “这是自然,宗主亲自吩咐的,哪会办得不妥帖?吉婶可是使出浑身解数,大家伙都算是沾了聂将军的光呢。”黎纲咧嘴笑得开怀。
    “吉叔还跑去酒窖里扛出了他那几坛珍藏已久的烧刀子—啊,您知道的,其他也罢了,属下就好这一口,说着说着这肚里的馋虫就又勾上来了。”黎纲一面说,一面扶梅长苏转身返回室内。


    IP属地:美国988楼2017-07-31 10: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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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冷,风刮刀子似的,进去吧。宗主您放心,等等聂将军到了,属下一定即刻要他过来跟您复命…”黎纲话没说完,一团子的湿冷之气却是迎面扑来,前者想也没想地便踏上一步挡在梅长苏身前。
      “苏哥哥!救命!救命!”
      窜进来的却是飞流,但见他满身冰雹雪渣子,急得大概忘了平日里众人的耳提面命,冷飕飕地就想一头扎在梅长苏怀中。见人阻挡,少年凌空一扭腰,黎纲再想伸手拦住,却还是慢了一步。
      “啊!飞流,你不听话,哪儿弄得一头一脸的雪水?别闹,瞧你把宗主身上都弄湿了!”黎纲嘴里骂,试图把飞流拉开,可少年却死活不肯放手,只是从背后拼命搂着苏哥哥的腰,狂喊救命。
      “还能有谁?”梅长苏苦笑摇头,虽然黎纲箭步跨前,以身阻上一阻,但这股子阵劲风还是让人忍不住地低咳几声。他清了清嗓,随即朝屋脊上道:
      “咋又欺负我们飞流?你能不能别老逗他?”
      黎纲一晃眼,蔺晨已轻飘飘地从屋檐上飞下来,嘴里还大呼小叫地道:“我才没欺负他,我这是在教他!古有水上飘,今有雪球滚,这藏匿地遁的功夫,全仗着一口龟息闭气,旁人我还懒得教呢!”
      “他坏,欺负飞流,埋,雪里,坏,最坏。”少年瘪瘪嘴,委屈极了:“不高兴,打不过,被踢。”
      黎纲嗤地一笑,却被飞流怒目而视,只好赶紧捂上嘴。梅长苏忍俊不禁,也是轻轻地笑了。他摸摸少年的顶心乌发,要人赶紧去洗洗,省得一身湿会着凉。少年不情愿放开手,益发把脑袋埋在梅长苏背心地拱,后者便哄道:
      “自己去洗,我不能事事都陪你…不许不高兴!这样吧,等等我们飞流洗好后,苏哥哥答应给你梳头。”少年侧头想一想,大概觉得这条件还算满意,这才开开心心地去了。
      “你就是宠他,早晚把人惯得手脚都缩起来啰。”蔺晨很不以为然,掀帘回到室内,黎纲也扶着梅长苏慢慢走入。


      IP属地:美国989楼2017-07-31 10: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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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知道,你上回就说过我,我也改了很多,只是…”见貂裘上好几块湿印,下襬也有些脏污,梅长苏便慢慢走到地舆屏风后面,一面替自己换过件新衫,一面轻道:
        “我能陪他的,也就是这么两年,等之后去金陵,只怕处处杀机暗伏九死一生。如果不是飞流武功太好,又实在不愿意离开我身边,我本打算安排他待在廊州,让长老们继续照顾他。这里他熟,已经适应了一切,想必也比较能接受…再也没有我的日子。”
        “宗主!!”
        “黎纲你别这样,三五年也罢,十年也罢,这些都是迟早会发生的。你跟着我这么久,知道我习惯把所有的事情都预先安排妥当,才能够安心。”
        黎纲低下头去,咬牙不发一语,只是转身去紫檀雕百兽菱纹长柜里取出一件玄狐大氅。梅长苏换好衣服走出来,见下属这副脸色模样,便拍拍道:
        “好好好,又是我不对,你别这样了,以前打仗时也没见你们有这么忌讳。”
        “属下知道宗主所谋之事有多艰难,但哪怕龙潭虎穴,属下也求陪着一闯。”黎纲轻轻将大氅披在梅长苏身上,嘴里沉声正色说道。
        “你的心意我明白,事实上你们几个分舵主,都是我的左膀右臂,情分上是没得说的,尤其是你跟甄平。只是…”梅长苏深深地望着黎纲一眼:
        “你样样都好,可就只一件事,你远不如甄平,你可知道?”
        “是。”黎纲的头垂得更低:“属下的武功没有甄平强,这是事实。”
        “这是事实,但却不是我要说的。”梅长苏看着黎纲,直言道:“多年常随我左右,我不瞒你,其实我更属意你留在江左,而甄平随我入京,主要是因为你太重情感,我担心你误事。”
        黎纲愣了一下,随即跪下道:“属下知错,愿立即改正决不误事,求宗主指点。”


        IP属地:美国992楼2017-08-01 11: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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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别这么惶恐。”梅长苏抬手让人起身:“你人面广,义气也重,三教九流都能成为好友,这原是你的长处。但来年入京,生死只存一线,我要的反倒是一个能完全服从我命令之人,你懂吗?”
          “懂得,属下素来以宗主之命是从。”一旁的蔺晨闻此,忍不住喷出一口茶,却被梅长苏瞥了一眼。
          “其实你并不懂,我绝非质疑你的忠心,只是…”梅长苏沉吟片刻:“比方说我命你誓死保护靖王殿下,你可有疑惑?”
          “属下领命。”
          “那倘若我跟靖王同时遇险,你会怎么做?”
          “自然是救宗…”黎纲老脸一红:“宗主,这并不公平,靖王武功好,属下自然是以您的安危为优先,而且我相信就算甄平这滑头说了遵守命令,可真要是发生时,肯定也是先救您的。”
          蔺晨挑了挑桃花眼:“嘿,这小子开窍啰。”
          梅长苏忍住笑,随即轻道:“是,甄平并不一定会比你好到那里去,但我却能肯定弹指间你定是第一个不管不顾冲上来护我之人。可入京后,这却成为我最害怕的一点,我们将面对太多类似的情形,而我—不能失败。走到今天,死亡对我而言并不可怕,重要的是能否成事,代价又是什么?就像方才所提的问题,事实上景琰他的安危,可比我重要得太多太多了。”梅长苏温和地看着黎纲:
          “你回去好好琢磨我今日这番话,反正还有点时间,真想明白了,我就让你随我去金陵。”
          “是。”黎纲大声回答:“属下已经想通,属下请求入京,宗主您可不能食言。”
          “哈哈哈哈哈哈…”蔺晨笑得抽搐,倒在桌几上,梅长苏只得苦笑。
          待给飞流梳好了发又换上一条新发带,聂铎却是仍未返抵,黎纲见梅长苏眼下有些黛色,歪靠在榻上已是倦意深深,便好说歹说地要宗主小憩片刻,待聂将军归回时再行通报。梅长苏本来并不同意,还想继续等待,但一旁的蔺晨却嘲弄着什么—也不担心自己晚上精神不济,说要给人接风,若是宴上撑不住,岂不是大煞风景之类,只好允了。裹上被褥,自行在榻上稍作休息,再无二话。


          IP属地:美国993楼2017-08-01 11: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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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来预计聂铎下午便能回来,未料直至掌灯时分,方风尘仆仆地赶到,想来路上定是被雪给耽搁了。
            黎纲捶人肩窝子两拳,嘴里抱怨聂铎说让宗主好等,也不催马快跑,梅长苏听见却不以为意。毕竟云南困境已解,爱将平安归来,又将水战方略不着痕迹交给了人,还训练起一整舰队的水师团……桩桩件件均是好事,焉能不欣喜快活?眼见时辰已晚,索性特别让黎纲通知聂铎先行洗漱一番席上相见即可,无须前来复命,也不差这几刻。
            宴上除了开阳舵主文北因采办去了峭龙帮外,连难得出席的四大长老也一起露了面,显然梅长苏甚重此事。吉婶更是十八般武艺全上,剁椒鱼头、干锅鸡、麻辣肚丝…外带几坛子的陈年烧刀子,竟是全依着聂铎酷爱的咸辣口味。
            聂铎怔怔地望着面前一切—少帅含笑而视,同侪艳羡齐贺,不知为何却忽地脸色一阵红腼,奔前单膝跪在梅长苏面前,哑声道:
            “少帅…”口中一咽,竟是说不出话来。
            梅长苏望着跪地复命的聂铎,整个人瘦了一大圈,又黑又憔悴,想是过得辛苦,不由得心里爱惜,连忙拉他起身柔声道:
            “聂铎,你辛苦了。”
            “不…辛苦,不辛苦,这是属下…本…本该做的,不辛苦…”聂铎快速地抬头以目光扫过众人,只见具皆笑容欢快,情绪高涨,显然万分期盼自己归来。而正中的梅长苏虽然略显清瘐,但眉目俊朗坦荡,瞳如点漆深邃。那一片干干净净的眸光中,竟让人无端生出些自惭形秽的感受。
            聂铎微微一颤,下意识地回避目光,垂下头去。
            而本来在马背上预备好一肚子的话,自然也如腐草里的萤,在霜华寒重中瞬间泯灭净尽,连半分勇气也没敢提起。只是蠕动嘴唇,含糊了说了几个字,约莫是对不起少帅之类的,大概自己也知道回来晚了叫众人好等。
            大家伙瞧他这等模样,哪里像是方打完胜仗的英雄?无不捧腹,只觉得好笑异常。
            “干嘛,欠揍是吧?久不见你家少帅,被这么一称赞,我看你连话都说得不利索啰!”蔺晨用力拍拍聂铎肩膀:“况且按理说应该是这小子坑坑巴巴才是,怎么样?南境那位可都还好?”


            IP属地:美国997楼2017-08-02 11: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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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梅长苏的耳根微微泛红,神色却是泰然自若,只是席上众人无一不是心腹知交,见他装得磊落,虽不敢太过造次,但忍不住又是一阵哄闹,聂铎则是头耷拉得更低,不再言语。梅长苏见气氛有异,心底一愣,随即意识到聂铎本是铮铮大将,原就该男儿铁血纵横沙场,却因赤焰冤案只得久屈蛰伏。此次穆家有难,自己派他前去支持,骥思千里,鹰待一呼,却依然得隐瞒原本面目,藏头露尾,干起平日不屑的小人行径,难怪即便胜仗也情绪低落。想到这里,梅长苏不由得更是怜惜,忙略过不说,只是招呼众人入席。
              宴上觥筹交错,不分次序痛饮尽欢。多年来大家伙儿藏匿隐忍,豪气渐失,每每皓首忆旧,便是万千过往萦怀。遥想当年赤血殷殷旌旗猎猎,七万大军痛斩阎罗,敌者无不胆寒,而今却只能在梦里追寻那份酣畅淋漓,徒增伤悲。难得这次聂铎重披战甲,为赤焰挣名,众人不禁热血沸腾,更是频频向聂铎敬酒,连梅长苏都在蔺晨的许可下,喝了几杯自己几前备的樱桃薄盏。
              或许是因为知道这是给自己的接风宴,但凡劝酒,聂铎不但毫不迟疑地一一接了,往往还回敬三杯。只是几壶烧刀子下肚,也不知为何,始终舒展不开浓眉间的愁闷。蔺晨与甄平对望一眼,有些担忧,梅长苏却似乎恍然未觉,只是噙笑凝视自己的心腹爱将。
              酒过三巡人已微醺,由于长老们身上不耐烦,早各自寻个借口离开,只余这些赤焰旧部或如蔺晨飞流之辈,众人说起话来更是毫无顾忌,气氛也益发热烈。黎纲素来喜欢同人斗酒,早五、十、十五地与旁桌豁起拳来。聂铎则是喝酒如喝水般地始终豪迈痛饮,来者不拒。
              蔺晨兴许也是在南楚憋久了,老抱怨吉婶怎么不分成两半,或者干脆跟他一起去大楚。方风卷残云扫光了自己面前菜肴,仍未厌足,转头便偷抢飞流盘中的一只香酥鸭腿。他出手逾于闪电,被夺食的少年猝不及防,顿时发火,两人你来我往就此在斗室里上梁踏壁。蔺晨趋退若神,飞流飞纵腾挪,旁人见此等轻功,纷纷击箸嘻笑,鼓掌叫好。
              梅长苏见大家畅饮开怀,就顺手提起蔺晨几上的缠枝莲花壶,离席走向聂铎。


              IP属地:美国998楼2017-08-02 11: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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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醉眼朦胧间,聂铎只见几前一团乌影驻足在跟前,好半天才反应过来,他慢吞吞地抬头,吶吶道:
                “…少帅!”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
                梅长苏不以为意,神色仍是那么快活,他提起玉壶,倾注在聂铎的玉杯中,随即盈满己杯并高举对聂铎道:
                “聂铎,你是条汉子,我万分以你为荣!赤焰军虽残,赤焰魂不灭!这第一杯酒,我代云南百姓谢你—无论以什么身分,你救民于火,避免他们惨遭敌国蹂躏,英雄二字都是当之无愧!”言毕,仰头一饮而尽,但觉胸口灼辣,竟有种久违的快感!可惜烈酒尚未入腹,心口已是隐隐抽疼,咽喉一痒,连忙勉力压住咳嗽。
                蔺晨身体微微停滞,却难得憋住没说话,飞流逮此机会,一口咬在鸭腿上,前者嘿嘿怪笑一阵解嘲,只得松手让少年叼走。再偷瞧晏大夫的脸,只见其容色已经黑成锅底。
                聂铎酒醉愣傻,蹒跚向前一步,差点踢翻了几,连忙收摄心神,只是仍不敢直视梅长苏。他将目光瞥去,环顾见众人,皆已大声叫好举杯同饮,赶忙粗鲁地抓过几上杯子一口干了。
                梅长苏清了清嗓,笑吟吟地再度将两人的杯全满上。
                “第二杯,是我谢谢你代我出手,帮助穆王府,又帮我把水战方略交到她手上,并组建水师编队。你不知道这对我来说有多么意义非凡!千言万语一杯酒,谢了兄弟!”
                “少帅!”聂铎红了眼眶,执盏的手臂开始颤抖:“聂铎…岂敢?”
                梅长苏目光坦然,道句‘本当如此’,正想举杯,却被不知道何时飘过来的蔺晨伸手制止:
                “喂,沾沾唇就好,这是烧刀子耶,又不是樱桃盏,有你这种喝法?”
                梅长苏不理他,只是一饮而尽。这次运气却是不好,一呛,竟是猛烈地咳嗽起来。


                IP属地:美国1006楼2017-08-03 11: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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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咳咳咳咳咳……众人大惊,纷纷放下手中杯盏,满嘴油腻指上还抓着桂花糕的飞流,随手一扔,扑上去就要给他的苏哥哥捶背。梅长苏一面咳一面摆手:
                  “咳咳…我没事,就是呛着了喉咙痒咳咳…两杯不打紧。咳咳咳…你们别大惊小怪,倒是我扰了酒兴…该罚,咳咳该罚……”
                  蔺晨抢过梅长苏手上的壶,掀开盖子,将大半壶的烈酒一股脑全灌进肚里,随即大声笑道:“他不能喝我替他喝,不管他还要敬多少杯抑是罚多少杯,我都全干啰!大家伙上呀!对酒当歌,人生几何,不够再去窖里搬,蔺大爷我借花献佛,吉叔可别舍不得酒!”
                  众人捧腹,哄笑间气氛已回复如初,只有聂铎还拿着酒傻愣在原地。黎纲忍无可忍,走过去用力杵人臂膀,并低声在耳边道:“搞什么?醉了就***回房间去睡觉。宗主给你接风庆功,你却一脸仇大苦深的样子,是谁招谁惹了?”
                  聂铎手一哆嗦,抬起眼帘终于对上梅长苏的双目,但见人眸中澄澈坦荡,霁月光风,顿时汗流洽衣,唯恐被瞧出端倪。他深吸一口气,放下手中酒杯,转而执起自己几前的壶。一旋盖,仰头也将酒全数吞入肚内,随即以袖一抹嘴,立身朗声道:
                  “多谢少帅,属下方才多喝了两杯,醉后失仪,头有些昏啦,是我该自罚才对,聂铎谢少帅赐酒。”
                  “没事,是我喝不得烈酒,扫大家的兴。这宴本就是给你庆功,你多喝几杯自然不打紧。”梅长苏又咳了咳,觉得胸口有些隐隐作痛,又听到晏大夫喷须清嗓的声音,缩缩颈项,便携着飞流的手回到自己的席位。
                  聂铎离席而出,抱拳拱手,便开始对大家详述本次水战场上的经过与南境近况。


                  IP属地:美国1007楼2017-08-03 11: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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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境军容整齐,铁骑彪悍,霓…霓凰郡主更是素来以烈焰袭卷之姿,横扫千军,闻者无不胆寒。不过这一次毕竟是水战,与敌方训练有素之战码不同,穆家铁骑遇水便长嘶不前,十万大军竟有些不知从何下手的情形。那时敌军以五五梅花之数,将船舰以铁锁木板相连,骤然一看此庞然大物,宛如江面上的移动楼阁,其上甚至还有马匹来回奔驰,毫不畏怯江河,显然是因为平稳异常。他们先以突袭之计,强力夺得河道渡口,以巨舰为营,小舰为刃,河道为路,一应供给,全从水上输送,浩浩水军竟沿河直冲南境腹地而去,虽是兵行险着,但果然甚有奇效。郡主若全力攻打渡口,敌方水军便乘虚上岸为乱,若在水面上攻击敌军,又是以己之短攻敌之长。属下事后思来想去,发现如果不是宗主火烧之计精妙绝伦,这连环船之计委实难破!……”
                    聂铎本就说话风趣,又是个水军奇才,此役他亲赴战场,描述起来更是细腻详尽,令众人有如身历其境之感。大家听得眉飞色舞,梅长苏更是‘嗯嗯’不住点头。但凡聂铎略有支吾吞吐之处,他便止住详加询问,显是关心异常。
                    聂铎素知梅长苏心细如发,逼得人不得不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来应对,酒气上涌,竟是热得连汗都湿了鬓角,涔涔直往外冒。黎纲、甄平与几个分舵主见聂铎打起精神,忙在旁边一面挑起话题,一面敲边鼓地让气氛更是热络。蔺晨则是因为方才趁飞流给梅长苏捶背时,偷偷拿走席面上最后一块桂花糕,旧仇未解新恨又来,惹得飞流大怒,两人再次不管不顾地上演了全武行。而喷须的晏大夫心知方才那两杯烧刀子太呛,又见人脸色有些青白,知道梅长苏等等肯定会胸闷胃疼,眼不见为净,直接离席熬药去也。
                    杯盘双飞碟箸齐舞,由于蔺晨飞流闹得太不象话,吉婶别无他法,只好将私藏起来本打算给梅长苏一人享用的秘制芝麻云片糕,以玛瑙缠丝盘托出给大伙共尝,虽是平息了蔺晨飞流两人间的战火,却更是敌寇八方地轰抢而上。聂铎趁此机会返回座位,继续一杯接着一杯猛灌酒,梅长苏见人如此,心里尤为不好受。想他今日快马奔回也着实累了,便借口时辰已晚,自己想早点歇息,大家伙儿自便接着玩,别被自己扫了兴致。离席前还不忘吩咐黎纲,叫厨房给聂铎准备醒酒汤,以免日晨起头痛。


                    IP属地:美国1008楼2017-08-03 11: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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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压着胃,蔺晨陪人回到房间,赶紧将晏大夫熬的汤药给服下后,梅长苏觉得自己很是疲惫,心口也有些闷闷的疼,便径自靠在躺椅上闭目养神。
                      蔺晨估摸着飞流大概还在厅里抢糕,见人不在,便窸窸窣窣拿了白瓷罐里的梅花饼出来吃。梅长苏颇觉好笑,微微睁眼眯眸道:
                      “席上多少好菜,有你这样跟飞流抢的?你别给吉婶瞧见,省得等等惹人拿生铁大锅猛敲,我可帮不了。况且那罐里就剩两块饼,飞流认数的。”
                      “没办法,席上没吃饱,看聂铎那一脸我就吃不下了。”蔺晨毫不讳言地干脆地回答:“你可真能忍,我本来以为你会当场问问他到底出了什么事情哩。”
                      “不了。”梅长苏喟然一叹:“还能有什么?必是想起了当年在军中酣畅淋漓的日子。南境那里既然诸事皆已办妥,就让他静一静吧。无论当年多少冤屈,总是我这个少帅护不周全,对不住大家。”
                      “***的别老往自己身上背,他们父子兄弟当年可都是主营之人,关你个毛?”蔺晨不以为然地撇撇嘴:“你也别觉得我老针对他,的确,我就是看不惯他那个样。”
                      “话不能这么说,赤焰旧人剩下的已是不多,哪里还分什么彼此?你潇洒通透,但若论这种袍泽之情,我想你还是不懂的。聂铎能力出众,尤善水战,只是这几年被拘得紧了又不能露面,憋闷些而已。”梅长苏看蔺晨吞得有些干噎,索性起身递给蔺晨一杯热茶,又顺手添了杯给自己,并低声道:
                      “何况,世上若还有我能倾心相信的人,大抵也就只有你们了。”
                      “唔,但愿如此。”蔺晨嘴里塞满饼,含糊不清地道:“你别伤到自己就好…这梅花饼其实并不好吃,还没有吉婶做得地道,真不明白飞流护食个啥哩?我帮他省个胃,全干掉呗。”


                      IP属地:美国1009楼2017-08-03 11: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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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数日后,聂铎看似一切如常,但心细的甄平还是发现他跟去云南之前有些不一样了。
                        人虽然仍是神情如常,但眼底的那抹怔忡茫然,以及面颊上的憔悴无光,却是遮也遮不住。甄平开始亦以为他刚从久违的纲纪部队里下来,多少有些不习惯,但再想跟他聊聊,便见聂铎总是以忙碌为解口,早出晚归,似乎在躲避谁。
                        甄平想了想,略略跟梅长苏提上一提,后者却叹口气表示知道了由得他吧。这种事情逼急了也没用,过些时日想开后就会好。再说卫峥旬日后便会自药王谷送年货来,届时自然也能帮着开解一二。
                        甄平点头领命而去,依着梅长苏的吩咐,没有再就这件事情找聂铎继续追问下去,省得更是迫人避不见面。只是私下盯着聂铎,省得人出了岔子,令宗主挂心,别人也不好受。
                        如今药王谷四时送药已成常规,尤其是年礼,每每都是卫峥亲自押送,并在廊州小住些时日,才依依不舍地离去。虽说是亲近众人,但明眼人都知道,他最主要的还是担心少帅的身体状况,同时也希望能领命办事。可惜梅长苏总说他既然已有了全新的开始,便希望他仅为素玄,莫再认自己是林殊副将,更不愿意指派任何任务给他。难得这次有聂铎的事情,梅长苏就这么轻轻一提,卫峥便已单膝下跪领命,表示定然全了使命不负所托,让人是又好气又好笑。


                        IP属地:美国1015楼2017-08-04 11: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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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层厚厚地堆卷着,雪却只是偶而飘落如絮,倒把地上弄得泥泞不堪,极是难行。天寒地冻中,梅长苏的身子始终不见好,心悸促喘得厉害,胸口也是一阵阵的隐隐作痛,让人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室内银霜炭盆烧得人滞闷,偶尔支窗透风又是受不住得咳,晕眩中总是有些上不来气。
                          晏大夫喷着须,又不敢过份用药,就怕人体弱受不住,只能把温补的汤药再加上两味,喝得梅长苏苦不堪言。泰半也就待在自己的屋里,陪蔺晨下棋。
                          夜里薄雪间歇,云罅间偶尔露出弯弦,聂铎大概嫌屋里气闷,便独坐在台阶上呆呆看着院内景致,只觉得四方天地困住的一隅,便是此生所有,倒不如当年就这么一刀子砍了,随父兄叔叔而去,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约莫会比现在快活得多。
                          正胡乱想着,却见卫峥两臂膀各夹了一坛子酒,手里还提个食盒,大步流星地穿过中庭而来,聂铎赶忙一跳起身,推说犯困便是要走。卫峥哪能容他,不容分说硬拉着就说要赏雪拼酒,不喝就是不给面子!聂铎无奈之下只得应允,两人便一起在小亭的石桌前对酌起来。
                          酃酒芳香酷冽,卫峥又有意灌醉对方,两坛子下肚后,见聂铎已有几分薄醉,便道:
                          “总觉得你这几日并不痛快,出了什么事情?”
                          一仰头,卫峥喝干自己面前琥珀色的琼酿,状似无意询问,可聂铎却不理他,继续一杯接着一杯灌。前者赞了声‘海量’,见他这副模样,干脆叫人给他换个大碗,再搬几坛酒来。


                          IP属地:美国1016楼2017-08-04 11: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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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人喝得全身暖呼,话匣子也渐渐打开,卫峥几次变法套问,微醺的聂铎虽然欲言又止,到底还是直着脖子将话给悉数吞咽回去。卫峥见他藉酒浇愁,但始终死咬住唇,便道:
                            “一醉千愁结难解,你我兄弟一体,战场上更一路挺过来的,藏掖什么呢?有啥不能说?”见聂铎碗里的酒又见了底,随即给他满上。
                            “连我也不能说?找你这般喝酒,可真没意思。”
                            “你别逼我…”又是一碗下肚。
                            “行啦,我不逼你,你素爱烈酒,就多喝点吧。”卫峥夹了口耳丝,一面咀嚼,一面给人劝酒。聂铎一口气连喝三碗,大概嫌热,就扯开襟口将外衣松敞。
                            “其实赤焰剩下的人本来就不多,像我们这几能勉强排得上号的兄弟们,更是所剩无几。当年但凡愿意留下的,宗主都派出门做事啦,总部里约莫也只剩下我跟你还能说些心里话。”
                            聂铎横瞟他一眼,有些口齿不清地道:“你算待在总部?你在药王谷里可是少当家,哪里会像我一样憋闷在江左?”
                            “说的也对,你是苦了些,可这也没有办法。当年你在主营,林帅曾荐你自领一军东海抗倭,虽然最后没成,但太多人见过你的真容,少帅素来爱重我们,可丁点也不敢冒进。”聂铎又喝了碗酒,不说话,卫峥看他一眼,徐徐安慰道:
                            “更何况你也跟老阁主出过几次海不是吗?兄弟我听你见识到不少好东西,那才是羡慕得紧。这次南境有难,多么重要的事情,少帅不是也派你去了?真给我们这些赤焰老兄弟挣面子。”
                            “赤焰呵呵…好个赤焰!”聂铎咬咬牙,咕哝了几句,卫峥瞥他一眼:“说吧,有什么憋闷委屈,你不敢对少帅说,就对我说吧!你这样憋在肚里,岂不难受?说出来就算我帮不了你,好歹能让你发发牢骚,更何况我素来坚信,这世界上绝对没有少帅做不了的事情!”
                            也许是几碗热酒下肚,聂铎昏昏醉醉再也忍耐不住,酒气上涌,砰一声,忽地将手中的碗往地上重重一摔,哽道:
                            “卫峥……”


                            IP属地:美国1017楼2017-08-04 11: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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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间服下了药,时辰却还尚早,蔺晨就缠着梅长苏坐隐一盘。后者拗不过人,也着实不想一直躺在床榻上,便也允了。
                              取过翡翠棋樽端坐几前,两人便这么一来一往的在透雕榧木棋盘上落子。初时还好,但半盏茶后,白子已略成败势。蔺晨便嘻嘻笑道:
                              “孺子可教,虽然我只花了半个脑,但你能支撑了这么久,已经很不容易啰。”
                              梅长苏手执白子拧着眉,显是正在用力思索。又过了片刻,蔺晨轻轻咦了一声收摄心神,接连落下三子,顿时棋盘上一片阴盛阳衰,端是兵败如山倒。梅长苏颓然束手,连投两子当作认输,蔺晨很得意地笑道:
                              “虽说保角依旁,但也并非绝对,此棋我先走四四,后走三三,再走天元,便与弈旨有些不同啰。”蔺晨满脸得色,又望了棋盘一眼:
                              “有意思,等我再给你些棋赋古谱,只怕我就得认真跟你下啰。虽然差我还差了好大一大截。说到这,我一直奇怪,弈棋如弈兵。你读过这么多兵法,这么会打仗,怎么会下不好?”
                              梅长苏慢悠悠地道:“大话别说早,等我品出意来融会贯通,就把你杀个片甲不留。”
                              “哈哈哈,成,我等着!”蔺晨桃花眼一转:“干脆,咱俩来打个赌,就赌你什么实后能赢过我,输了的话…”他凑近梅长苏:
                              “把小飞流抵给我,让他陪我去大楚玩。”
                              梅长苏白他一眼:“作梦!除非他自己愿意,他可是最受不了你了,你没看自你来了,他都尽可能跑院子里玩,到现在也没回来。”
                              蔺晨立即抗议道:“拜托,你到底懂不懂呀,说过几百次了,飞流对我那是尊敬—尊敬—尊敬!!”
                              梅长苏懒得理他,只是洗去残棋,正要重新拾子起局,便见飞流掀帘而入,身上暖烘烘的大概在廊下刚烤过。蔺晨见到少年,立即眉开眼笑道:
                              “小飞流呀,是不是想念你蔺晨哥哥啰?我告诉你呀,我方才正跟你苏哥哥商量,要你干脆跟我去大楚玩,你可比那个死板板的朱西有趣味性太多啰!怎么样,陪蔺晨哥哥好不好?我保证你每天都有乌龟肉可以吃,还有侏儒球可以踢,对了对了,顺便让朱西看看你有没有缩骨的潜质,其实如果横的不行,干脆来直的,这样子说不定可以研发个人版蹴鞠。”


                              IP属地:美国1025楼2017-08-05 10: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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