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还是告诉你吧,坎蒂丝。”
克莱尔叹了口气,却没有看我,明亮的棕色眼睛似乎黯淡了下去,她看着克里斯,似乎在征求哥哥的意见。
克里斯阴着脸点点头。
“唔……是这样,也许你会奇怪为什么我哥整天跟我跟那么紧,而且什么都管,似乎婆婆妈妈的……”
“实际上……他比我知道的多很多,而我所掌握的有关这件事情的秘密,和你也相差无几吧。”
一路沉默着回到公共休息室,离第一节课还有一个多小时,我们找了个安静的角落。
我就静静地听着。
—克莱尔—
我出生在1983年的早春,在德国阿尔卑斯山脚下一个安静的小村庄。
家人叫我伊迪丝,告诉我这是我的名字。
小时候的生活如一潭静水,没有一丝波澜,爸爸妈妈都是笑起来很温暖、会拢过我的发丝讲故事的人。
妈妈是个美人,她最常做的事就是抚摸着我浅棕色的头发说我长大了一定比她还漂亮。
“那就好了!但妈妈一定是最漂亮的!”
她的眼睛弯起来,窗棂间透过的阳光在她温暖的瞳孔中闪耀,柔软的发卷下垂在我的脸上。
“我最亲爱的伊迪丝,”
“答应妈妈永远不要离开。”
这是我会发现她的眼瞳中又泛起一丝不易察觉的忧伤,和那句当时我一直读不懂的话一样。
“我不会走的,妈妈。”
可我还是离开她了,确切地说,是她离开了。
六岁那年暮秋我来到了伦敦一座奇妙的房子里,爸爸和我。妈妈让我跟着爸爸去一趟伦敦。
“你不去吗?”
“我在这里等你们回来。”她在我额头上印下轻轻一吻,微笑着朝越走越远的我们挥手。
山峰间的朝阳,柔光在山间舞蹈,原野的草坪是泛黄的绿色,冬天积柴用的小木屋错落有致地分布在如画的原野上。
那个早晨。
我和爸爸走了,却再也没有回来。
我怨爸爸离开了妈妈,他叹息着不说话。
我突然想起曾经偶然听见的爸爸妈妈的对话,似乎妈妈要离开了,嘱咐这爸爸照顾好我。
还有离开那天,前些日子她日渐苍白的脸颊。
我到了伦敦,住进一座很大的房子里,还有我从未谋面的哥哥克里斯。
爸爸叫我克莱尔。
“我是伊迪丝啊。”我瞪大眼睛看着他。
“不,克莱尔。这是你的新名字,克莱尔·艾瑞克。”
时间那么慢,那么长,以至于我忘了曾经的姓氏。
那个有穿过窗棂的光线,有妈妈微笑的瞳仁,有泛黄的草地,有舞蹈的阳光的地方,我的姓氏。
我是克莱尔·艾瑞克。
曾经是伊迪丝。
那是病逝的母亲最爱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