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惚间,公孙策做了一个梦。梦中他正和包拯沿湖而游。
折岸的垂柳,映衬着粉面的桃花,包拯好像附耳对他说了些什么,但是公孙听不清,公孙想追问,却连包拯的脸都模糊不清,只记得那额上一弯浅亮的新月,和耳旁清脆的风铃声。转眼山雨欲来,黑云压境,吹乱了公子的发髻,吹落了公子的折扇,公子欲弯腰去拾,抬头却见那人的背影融进了夜色之中,公孙想追,但包拯的衣角仿佛逗弄小猫的蝴蝶,在风中翻飞而去,跌跌撞撞的公孙感觉全身无力,抬手都是那么困难。耳畔的风声呼啸着撕扯开空气,撞进公孙单薄的衣襟之中。
追着追着,公孙恍然周围的环境如此熟悉,这不是包拯跳崖的地方吗,再看眼前之人,分明是又打算葬身于此一次。“包拯!”再也顾不得什么君子之姿,公孙策扑倒在悬崖边,却只望见了一只蝴蝶,从崖底逆风而起,那翩翩向前的坚强姿态,使公孙忘出了神,脚下一空,也跌向了崖底那无边的黑暗……
醒来时,公孙策的内衣已被汗水浸湿,不知是寒症用药后解表的发汗,还是梦中惊醒的虚汗。公孙动了动手臂,才发现右手被人收进了怀中,“公孙,你醒了。”“包大人办公劳累,不必担忧下属身体,早些歇息了吧。”公孙策想抽手回来,却被拽住了,抬头正好迎上包拯关切的目光,“公孙,我有话想说。”“你说吧。”公孙垂眼避开包拯的视线,“公孙你最近,好像对我特别冷淡啊。”“公孙策一介布衣,对大人本该尊礼有别,况且两个大男人整天黏在一起,叫百姓看了岂不笑话。大人即将娶妻,公孙以后也能安心将大人起居托与夫人……”“公孙你误会了,我和我娘说清楚了!我不想娶妻。”“糊涂。”公孙摇头轻叹,“公孙你以前不是说过,我包拯能解天下迷,唯独不解风情,既是如此,又何苦祸害卿本佳人呢。”“包拯你……”“公孙,我不知最近是何事影响了你的心绪,但我想你知道,我最为在乎的是你,人生在世,唯有公孙先生伴我左右方能安心,所以,不要再说什么做媒之词。”
公孙策望着那一双黝黑的眼睛,仿佛望见的是一潭幽深的湖水,犹如那个辗转悠长的春晓之梦,公孙策突然觉得,眼前这个不畏权贵追求真相的正义之人,在感情之事上也干脆的胜过了畏首畏尾的自己。
“果然是天下第一黑炭,深夜不眠跑来我床前说些没头没脑的胡话作甚。”公孙策笑说着,终究还是忍不住红了眼眶。“久仰天下第一才子的美名,今日一见,果然俊朗无双。”见公孙策笑了,包拯也忍不住接话,握紧公孙的手,相视一笑。
今夜,春风无眠,今夜,情往而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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