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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好文转载】会奔跑的尸体 作者:岛田庄司(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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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总算好啦。”夏树边说边把自来水笔收了起来。然后又掏出了小本子,哗啦哗啦的翻着,翻到空白处,唰地撕下一页纸来,可惜没撕好,左下方歪歪斜斜的,不是一张标准的长方形。夏树神经质的咒骂了一声,团起那张纸,又小心翼翼地撕下一张来。
  “朝美,你从放在那里的七件东西里挑一件,然后用这支笔,在这张纸上写下你挑选的东西。我会运用灵力猜出你写的是什么。”夏树把纸递给赵朝美。
  “我还是给他们标上号码吧,这样写起来方便点。”夏树说着就真地在那些东西旁边写上了数字。一是评论家的手表,按顺序排下去,七是珍珠项链。
  “好了,朝美你只要写数字就行了。另外,再写一句挑选那件东西的理由。然后,再写上你目前最大的烦恼,我一定帮你摆脱它。”
  “真的?”
  “真的真的,你就权当好玩,写下来吧,一定不会后悔的。相信我夏树!”这个推销员的职业病好像犯了,拿出了平时推销东西的口气。
  “一定要用你那支笔吗?”
  “不一定呀,用自己的也行,你到那边去写吧,我脸朝这边,不看你好了。”
  朝美背过身去,认真地写了些什么,接着说道:“写好了。”
  “好了?那你把它叠一下。”夏树背朝着她说。
  “叠好了。”
  “那再叠一次,再一次,最后还有一次,好了吗?”
  “好了。”
  “那就拿过来吧。”推销员夏树得意地看着大家,又对朝美说,“现在,你将脸凑到我画的七条线的末端,也就是白纸的中心部位来。”
  “是这样吗?”
  “对,集中注意力,把纸团扔到圆圈中间去。”
  “这样扔下去吗?”
  “对准中心点扔下去,多扔几次,大家都注意看着,纸团会滚往各个方向,但它一定会最容易滚落到你所写的那个数字方向去。按照这个概率,我们就能知道你写的是几。”
  “真的吗?”
  “看看就知道了。试试?”朝美凑到白纸上方,表情严肃的扔起了纸团,扔了一次又一次。除了御手洗,别人全都津津有味的看着,御手洗此时却已经在一边打起了鼾。


IP属地:北京22楼2015-04-25 22: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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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纸团有一次跳出圈子,落到了地上。夏树敏捷的捡起来,重又递给朝美,他说:“这样可不行呀!朝美,一定要集中精神,才能测得准,就是因为你注意力不集中,所以纸团才会跳出去的。”
      这时,久保说:“我好像喝多了,有点不舒服。”他起身到卫生间去了。
      “朝美,明白了没有?到现在为止,哪个方向最多呢?”
      “不明白呀!”朝美迷惑不解地说。
      “是七号,第七个。”
      “是真的吗?”朝美的表情认真了起来。
      “好,我知道了,你写的数字是‘七’,你虽然不喜欢珍珠,但很想试试戴项链的感觉。”
      朝美停下手来,站在那一动不动。
      “你怎么了?是不是我猜准了?”
      “真准!对了!”
      “顺便……我也猜一下你的烦恼吧。等等……”夏树闭起眼睛,将食指搁在眉间,“知道了,是单相思。”
      朝美小姐简直要昏过去了。
      “你喜欢的那个人是……”
      “不要……别说!”
      她面红耳赤,要去捂夏树的嘴。
      “你写在纸上了吗?”
      “没有。”
      “这样呀?太好啦。”
      久保这时回到屋里,夏树惊讶的看着他:“怎么样?感觉好点了吗?”
      “好些了。”久保的脸色相当苍白,有气无力的答道。
      “你真了不起!”朝美激动地说。
      我也不由得觉得,很佩服夏树。


    IP属地:北京23楼2015-04-25 22: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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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章
      正当我们又在阳台南侧观赏暴风雨的景致时,身后传来一个声音:“你们俩多大了?”回头一看,原来是久保。头上仍然带着那顶茶色绒帽。
        “我21岁了。”我答道。
        久保微微点头,然后又问阿浮:“你呢?”阿浮沉默着,他今年已经25岁了。不,等过了生日就是26岁。
        “你几岁了?”久保又问了他一次。
        “凭什么要我告诉你?”
        阿浮冷笑道。他最大的缺点就是易怒爱吵架。久保听他这么说,也笑了起来,他的笑容在房中灯影映照下,显得特别诡异。
        “不凭什么,我有点好奇,你靠什么生活呢?难道真的倒霉就能填饱肚子?”久保偏着头又笑了笑,“没关系,当然没关系。不过这么大了还靠父母养活,不丢脸吗?”久保凑近过来,带来一股酒气。
        “你又算什么?你不也喜欢爵士乐?难道你只会听不会演奏?那不过是个好笑的‘评论家’!”阿浮气鼓鼓的叫道。
        “你这话我全当没听见!”忽然传来一个声音,大家一起转头看了看,竟然是有名的评论家大贯。
        “算了算了。”阿赤不知什么时候也来打着圆常他不满的对我说,“怎么没完没了的?”
        但是,我却很能理解阿浮的心情,因为久保的问题正击中了他的要害。他的确到现在还靠父母养活着。


      IP属地:北京24楼2015-04-25 22: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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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阳台的双层窗户打开着,但因为风向关系,一点也不用担心会有雨水扫进去。
          阿浮一声不吭的走进屋,坐在写有“洗手间”字样的爵士鼓后,拾起了鼓槌,百无聊赖的轻轻敲打着鼓沿。系井走了过去,对他说:“想大鼓就打吧。”
          “可以吗?已经很晚了,不要紧吗?”阿浮诧异道。
          “反正暴风雨也吵得很。”
          听他这么说,阿浮明显露出了笑意。
          “好!那我就冲着隅田川,冲着大雷雨,好好地练一次!”
          系井微微点头,表示赞许。
          阿浮说干就干,把整个鼓台举了起来,移到正对阳台的方向。
          他潇洒的先击出一串节奏,然后一鼓作气的敲击出疯狂的《第八种打击》,他一生气就爱奏这首曲子。
          阿赤在一旁露出赞许的神情:“好小子,真不错,够水准!”他的声音很大,因为不放开喉咙,对方根本就无法听见。
          我点了点头。阿浮在我们一帮朋友中,算是水平最高的。即使和日本最专业的一流鼓手相比,也毫不逊色。其实我们都很奇怪,为什么他那么高的水平,却愿意和我们这种业余爱好者一起玩?
          御手洗从屋里走出来,走到阿浮身边说了句什么。我们在阳台上,一点都没听见。只见御手洗拿起屋角的风达吉他,跨到背上,也转朝阳台方向,好像就要大显身手了。我暗想:你想和阿浮较劲?真是不自量力。


        IP属地:北京25楼2015-04-25 22: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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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好系井和阿赤就在我身边,我问他们:“你们不一起玩玩?”
            没想到他们反应激烈,不停地摆着手说:“我不行我不行……”
            那边的御手洗对阿浮叫着:“继续继续,就这么下去,好极了!”然后,他自己突然以最大音量加入了演奏。
            怎么形容这一场合奏的冲击力呢?就好像他们要以两人之力向狂暴的风雨挑战,我被震慑的汗毛倒竖,热血沸腾,不知不觉大叫了一声:“啊!好!”但这声叫喊也在音乐和风雨声中瞬间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曲子,是奇克科力亚的《第七银河之彼岸》。听着听着,我只觉得头昏脑胀,第一次尝到了“晕眩”的滋味。真没想到,御手洗竟然能把这首难度奇高的曲子弹奏的如此流畅而得心应手!
            接着进入即兴表演,他的技巧令人不由得击节赞赏。
            连阿浮都瞪圆了眼睛,充满惊讶。御手洗的吉他水平,只怕比起名吉他手比尔科那茨来,有过之而无不及。
            我联想起擦着海面飞驰而过的喷气式飞机了,都是带着疯狂的速度和节奏,一秒钟之内就加速冲入高空,转瞬间就从眼帘里消失……我听过无数场音乐会。


          IP属地:北京26楼2015-04-25 22: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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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迈尔斯的,马克拉福林的,还有奇克科力亚的。可这样震慑人心的,却还是第一次听到。阿浮拼命试图跟上御手洗的节奏,他这么手忙脚乱,我也是第一次看到。和御手洗比起来,阿浮简直像个爵士乐的门外汉。
              即兴演奏嘎然而止,重新回到一开始的曲子——《第七银河之彼岸》。
              居然严丝合缝,毫无破绽,真是让我心悦诚服。御手洗这人,若不是有着迥异于常人的节奏感,就一定有着比电脑还好的记忆力。我实在没想到,在日本居然也有这么出色的爵士乐手!
              曲子在大家毫无准备的情况下结束了。没有什么夸张的结束高潮点。风雨声重新充盈于耳,我还沉浸在刚才疯狂美妙的音乐中,和大家一样,连鼓掌都忘了。御手洗又在问着阿浮什么话,阿浮略显紧张得听着,点着头。接着奏起了披头士的曲子,仍是一首快歌。
              这一曲终了,我彻底陶醉在他们两人营造的气氛中。这名叫御手洗的家伙,到底是个什么人?


            IP属地:北京27楼2015-04-25 22: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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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演奏时他的表情那么认真而投入,可一旦曲子奏完,他就立刻恢复到那冷冰冰的酷相。
                除了我,还有些人,也都陶醉在刚才的演奏中。石冈走过去,握着御手洗的手,隐隐约约可听到御手洗说着:“怎么样?好久没这么过瘾了吧?”石冈过了一会,也来到南阳台上。大部分人,都集中到这里来了。东边会淋到雨,所以一个人也没有。我一看到石冈,就知道他刚流过泪了。
                “进去吧,都这么晚了。”说这话的是夏树。
                大家陆陆续续回到屋里。
                吉他和爵士鼓已经放回原处,巨大的双层窗也已经关紧,系井、阿赤和我们坐到一起,开始正式练习。
                可后来这段演奏,实在糟糕透顶,每多一个人加入,音乐就更难听一点。当朝美的钢琴加入进来时,御手洗已经没了耐心,只是胡乱弹了几个音符应付一下而已。
                听着的人,如果小心翼翼的用手里的乐器加入一小段,御手洗就把吉他拨得震天响,不耐烦地要结束这个段落。我最后也吹了一段萨克斯管,但因为就在御手洗旁边,心里紧张,音量都没敢放大。
                系井是贝斯,朝美弹钢琴,我是萨克斯管,阿赤吹小号,御手洗弹吉他,阿浮打鼓,这样,听众就剩下了石冈、系井夫人,评论家大贯等人。
                夏树和久保听了一小会之后,似乎觉得无趣,两人结伴去了阳台,玻璃门也没有关好。
                我吹着萨克斯管,无意间扫视了一下桌子,上面那七件东西还放得好好的,夏树也真是不小心。


              IP属地:北京28楼2015-04-25 22: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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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章
                那件怪事发生的很突然。
                  正当我们起劲的合奏着曲子时,屋子里忽然一片漆黑,停电了?
                  “停电了?”不知是谁说的。我们没有理会,继续演奏下去。正走到兴头上,发生这样的小插曲倒反而别有味道。大家心里大概都跟我想得一样:系井夫人,等会就拿着蜡烛什么的过来吧。
                  那时,屋里的大钟响起了报时音乐。音乐还没结束,就听到我们背后传来夏树的声音:“喂,久保先生!”差不多同一时间,阳台那边的玻璃门“哗啦”一声开了,有人飞奔了进来。我们的眼睛尚未适应黑暗,所以根本没看清那人是谁。不过此时有人(似乎是系井夫人)打开了一只手电筒。光影中,隐约可见那男子的背影。他跑过客厅,直奔大门。闪烁的电筒光中,可以看见他头上那顶绒帽,是久保。他打开门后头也不回就跑了出去,大门重新“砰”的一声关上。
                  久保究竟怎么了?大家一边差异,一边继续演奏。
                  “没有了!”系井夫人尖叫了起来。
                  我们三三两两停下手里的乐器。手电筒正照着桌面,那圆圆的光圈里,只有六件东西了,也就是五块手表和一个戒指。而系井夫人的珍珠项链,已无影无踪了。是久保把它拿走了吗?
                  “怎么了?”
                  这时,夏树边问边从阳台走了进来。虽然很黑看不见脸,但听声音就知道是他。
                  “我的项链被偷了。”系井夫人说。
                  “那可不得了!”夏树惊讶得很。
                  “我去追久保!”夏树边说,边跑向门口,阿赤和阿浮跟了上去。
                  “大家快把自己的手表收好再来!我先去追!”夏树叫喊着,一个人率先冲出门去。


                IP属地:北京29楼2015-04-25 22: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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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赤和阿浮略一犹豫,就有人飞快的从他们身侧也跑出门去了。我放下萨克斯管也紧跟了上去。大门洞开,借着走廊里的光亮可以看到,跑出去的是御手洗。
                    御手洗在湿淋淋的走廊上飞奔着,一眼望过去,正好被我看到夏树匆匆右转的身影。御手洗也跟着夏树右转,在走廊的尽头处,也就是T型公寓的底端追上了夏树,我不久也就追上了他们。在我的身后,阿赤和阿浮也紧跟了上来。
                    “到底怎么回事?”御手洗问夏树。我们站在那里,不久以后系井和朝美也和我们会合了。
                    “这个……”夏树从扶梯上探出身子,对着楼底地面张望了好一会。他背后湿透了,看来没少淋雨。
                    “这里好像没有安全通道啊?”夏树自言自语着。我和御手洗都在他身边,学着他的样子往下看了看。或许因为停电吧,下面一片漆黑,只能看到一辆白色房车的车顶。


                  IP属地:北京30楼2015-04-25 22: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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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我刚才的确看到久保他跑到这里,翻过了栏杆,然后就不见了。”夏树认真地说,“我亲眼看到他在这里翻越了栏杆,所以以为这里肯定有安全通道。而他,就从通道跑了。”停电了,但远方的水银灯的微光闪烁,使得他的脸尚且分辨得出轮廓。
                      “这里没有楼梯!”大雨仍在下着,系井的这句话听起来十分无力,“我家对面也没有,但西边走廊尽头有楼梯。从这边过去右转,就可以看见。”系井指着身后说道。
                      “所以,久保或许以为这里也有,他就……”
                      “他就怎样……”御手洗问道。
                      “他就从这里跳了出去,摔死了!”
                      我们面面相觑,感到诡异得离谱。然后,大家都转身奔向电梯,电梯在T字形横竖交叉点处,可电梯没有来,因为早就停电了!我们恍然大悟,对视几秒之后一起从电梯边的楼梯跑下楼去。
                      从11楼跑到一楼花了至少5分钟。总算到了一楼,大家不管雨下的正急,就这样冲入雨幕之中,很快就到了刚才从11楼看下来的地方。我胆战心惊的东张西望了一番,什么也没有。远方的水银灯依缮了福所以混凝土地面能见度并不低,别说尸体了,连一滴血也看不见。
                      “真奇怪。”夏树早已吓得脸色煞白。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暴雨之中,他的声音好像一头困兽,绝望而无奈。在我看来,他这次绝不是装的,他是真的恐惧了,慌乱了。
                      御手洗任凭大雨冲淋,认真的抬头望着11层的扶梯,我也向上望去,只看到笔直的外墙壁,没有任何突起能够挂住落下的人。雨点打在墙壁上,激起阵阵烟尘。


                    IP属地:北京31楼2015-04-25 22: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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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算了,先找个地方躲躲雨吧。”御手洗说着,率先跑向一楼的走廊,我们也跟了进去。
                        夏树神情紧张,不顾水流遍地,几乎是趴在沥青地面上拼命寻找着什么。他一定是觉得太不可思议了吧,甚至连停在那边的白色房车的底下都看过,还凑到车窗边看了看驾驶座。
                        “那是你的车?”御手洗大声问他。
                        “是!”他也大声答道。
                        那时,隔着一条马路,高架线路上飞驰而过的电车突然间发出一阵尖利刺耳刹车声。夏树仰头呆望着高架路,御手洗从走廊里跑出来,我也跟他一起跑到雨中。仰望上去,只能看到电车车顶。车头灯还亮着,电车却停了,沉默的停在雨中。
                        御手洗重新回到屋檐下,于是我也回去了。而夏树却似乎已经丧失了信心,和我们一起跑回公寓里。
                        “总而言之,这里是没有尸体了。”御手洗说。
                        “就是啊!”夏树点头同意。
                        “先回屋吧?”
                        “好的好的!不然大家都要感冒啦。”朝美叫着。
                        “回去之前还有件事。”御手洗又说。
                        “你刚才在阳台上好像叫了一声‘久保先生’,然后他就一个人跑进了屋,你们俩有什么事发生吗?”他转向夏树问道。
                        “我不想回答你这个问题,凭什么要说?你又不是警察!”夏树气鼓鼓的答道。
                        “是吗?你有你的原因。算了,我们大家先回去吧。”


                      IP属地:北京32楼2015-04-25 22: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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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然她比我们早认识御手洗,比我们应该要了解他。
                          “他常来我们店里,做些莫名其妙的演讲,我一开始努力想听懂,可是越听越糊涂……”
                          “他是个疯子。”石冈冷冷地说。
                          “可是……”朝美似乎想反驳,“他是个天才吧,大家都这么说。”
                          “不,一个疯子!”石冈毫不犹豫的回答。
                          这么看来,他和御手洗也决不是什么亲密无比的好友。
                          我转向评论家大贯:“御手洗先生的吉他,真是了不起!”我天真地以为,正宗的爵士乐评论家一定会同意我的看法的。
                          没想到,他也冷冷地说:“是吗?我没觉得。”我被噎了一下,讪讪地打消了继续说话的念头。
                          “他的演奏很不错,但那不是爵士乐。”评论家看出我的尴尬,总算加了一句,“马马虎虎吧。”
                          “马马虎虎?”我大失所望。日本的这些评论家究竟有没有耳朵?难道在他们眼里,就只有查理科瑞斯、萨奇默才是爵士乐手?迈尔斯、奇克科力亚、斯坦利克拉克等人的音乐,他究竟听没听过?
                          我没心情再和他说话,回到了阿浮身边。
                          阿浮冷笑着说:“任何社会、任何世界,都是容不下天才的!查理帕克也好,高更也要,不都是死后才被人承认吗?”有人用钥匙开了门,门本来反锁着。系井带了钥匙出门的,因为风雨声大,开门声我们谁也没听见。
                          出去的人回来了。系井也好,夏树也好,仍是一幅无精打采的样子。
                          “简直像做了场恶梦。”系井对着他太太说,“卧轨自 杀者的尸体,真是恐怖。
                          大贯关心地问:“尸体是不是很吓人?”
                          “都四分五裂了,沾满泥水,可怕得很啊!”系井回答。
                          留在家里的人们,都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真的是久保吗?”大贯又问。
                          去辨认尸体的人一起点了点头。
                          “当然是真的。”御手洗回答,好像只有他面色平静、满不在乎。莫非他见惯了尸体不成?真是个怪人。
                          “项链呢?”夫人问道。
                          “在尸体的口袋里,明天还给我们。一点损伤都没有。”系井说。
                          夫人好像松了一口气。
                          阿赤凑到我身边小声说:“久保原来是个秃顶,怪不得总是带着帽子呢。”
                          “是吗?”
                          “尸体没戴帽子。身体已经不成样子,我还是第一次看到这种情形,差点要吐……”
                          我暗想,还好自己没去看。
                          “久保是自己跳下去的?”阿浮问。


                        IP属地:北京35楼2015-04-25 22: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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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像不是,他就躺在轨道中央一滩水里,黑乎乎的看不清楚,所以电车驾驶员也没注意,就这样开了过去,等他反应过来紧急刹车,已经来不及了。那时好像是10时13分。”
                            评论家突然大声喊起来,我们一惊,都住了口:“好了好了,不管怎样,这件事算是解决了吧?久保是很可怜,但他是个小偷。我们没必要为这种人遗憾或者伤心。而且项链也毫发无损,就算告一段落了吧?”
                            “可是,话不能这么说。”懒洋洋的陷坐在沙发里的御手洗接茬,“其实现在倒是出了件怪事。”
                            “什么怪事?”阿赤诧异的转向他。
                            系井、夏树,还有其他人,也都好奇的看着他。
                            “咦?你们居然没发现破绽?”御手洗惊讶的反问大家。
                            面面相觑,谁也没说话。
                            “久保跑进屋里,偷走项链,然后从大门跑出去的时候,钟正好打10时。”听他这么一说,我也想起来了。的确如此。钟开始打10点时,我们听到阳台那里传来“喂,久保先生!”的喊声,那是夏树的声音。十下钟声还没打完,就有个人从阳台那里跑了进来,把玻璃门撞得哗哗响。
                            “那时候大家演奏的正当兴头,但我的乐器是电吉他,一停电就发不出声音,所以我记得很清楚,停电时正是10时差3分。而久保卧轨而死,据说是10时13分。电车驾驶员的证词应该没错。那列电车是10时11分从浅草桥车站出发的。
                            “没错,10时13分时,我们几个正在外面寻找久保的尸体,因为那时候我们都听到了电车急刹车的声音。”
                            “卧轨现场在高高的线路上,一个人是怎么也不可能从马路攀爬上高架线的。这样一来,只能说久保从这里跑出去,一直跑到浅草桥车站,从检票口进去,然后又跳下站台,沿着铁轨一直跑回到案发现场,在躺在那里等死。现在只有这样一个解释了。”
                            大家不由地点头。
                            “久保到10时为止一直都在这里,而他被轧死是10时13分。也就是说,13分钟之内他必须飞奔到卧轨现场。可我们几个刚才去浅草桥车站的时候,单程就用了10分钟呢。”啊?所有人都恍然大悟。我和阿浮从车站走过来,也用了足足15分钟。
                            “如果他是坐车去的呢?”阿赤问。
                            “他没车。久保是坐电车来的,我还记得以前他对我说过,他还没有考驾驶执照。”
                            “出租车呢?”朝美也问。
                            “这么大的台风,根本没有出租车。”石冈回答。
                            “要是拼命跑着去呢?只要在13分钟的一半时间,也就是6分30秒之内赶到浅草桥,就可以了吧?”系井问道。
                            “不可能。”阿赤说,“若是专业短跑运动员或许可以,久保都40岁了,再说还要过检票口,上下站台的楼梯,根本是不可能的事。”
                            “当真不可能?”
                            “我以前倒真的试过一次,从这里一直跑到车站。那时候就是为了赶上7分钟以后的电车,我从楼下狂奔到浅草桥。”
                            “没赶上?”


                          IP属地:北京36楼2015-04-25 22: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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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刚刚好赶上。”
                              “看看,不是可以吗?”
                              “可那只是单程呀,乘上电车以后,我已经累得说不出话了。久保却要折返过来,以同样的速度再跑到现场,要是我是绝对做不到,那时7分钟跑过去已经是极限中的极限了。”
                              “你23岁,都说做不到,那四十多岁的久保,肯定是不行的了。”
                              “你们懂什么!可能久保他一心求死,即使跑出心脏病都在所不惜呢?”评论家又说了句不近人情的话。
                              “真是奇怪,为什么他一定要拼命回头跑,又为什么一定要死在这附近的铁轨上呢?”系井夫人插进来说。
                              “是啊,这是个谜团。”系井也说,“即使从浅草桥直接跳下去,就站在站台附近卧轨也一样可以死呀。”
                              “没什么谜团不谜团的,他就是这么做了,也就这么死了。”评论家真是冷冰冰,“久保发挥了所有的潜能,宁愿跑到吐血,也要死在靠近这边的线路上,只能这样理解。你们东想西想才是奇怪,真不明白有什么好分析的。事实胜于雄辩嘛。”
                              听了大家的话,御手洗忽然说道:“诸位,我们其实都忽略了一个很重要的细节,那就是电梯!今天停电,没有电梯,所以久保所用的时间,还要多于我们所推断的。”
                              系井赞同道:“是呀,的确如此。”
                              御手洗接着说:“刚才我们大家一起从楼梯跑了下去。这里可是11楼,跑到楼底,要好几分钟,而且很累人。”
                              阿赤也说:“不错,至少要用5分钟,我们刚才上下楼梯就用了10分钟以上!”
                              “减去这5分钟,只剩8分钟了。”石冈道。
                              “单程只有4分钟。”御手洗冷静地回答。
                              “哦,那是绝对不可能的。”系井说,“即使久保是奥运选手,也完全做不到!”
                              “那究竟是怎么回事呢?”石冈自言自语着。
                              评论家也若有所思的沉默着。
                              “除此以外,还有一个不解之谜。”御手洗继续说,“夏树说,他明明看见久保从11楼的走廊一直跑到公寓最北端,而且翻越了栅栏,是不是?”
                              “我的确觉得是看到那么一个人影……”
                              “我们都猜测久保误以为那里有下楼的通道,翻越栏杆后可以安全离开,但事实上那里没有通道,我们都认为他不小心掉到楼下摔死了。可我们当时立刻跑下楼去寻尸体,一无所获。”
                              “久保从11楼掉下去,又在半空中消失了?”石冈问道。
                              “是呀!石冈啊,现在这个谜团真是越来越诡异啦。”御手洗回答着,似乎显得颇为兴奋的搓着双手。


                            IP属地:北京37楼2015-04-25 22: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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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章
                              那天夜里我就睡在系井家书房的地毯上,第二天很早就醒了。
                                然后我走进客厅。怎么回事?沙发被移到了鞋柜旁边,有个人两脚翘在沙发扶手上,躺在上面睡得正香。
                                我暗吃一惊,想看看到底是谁,就蹑手蹑脚地走了过去。低头一看,原来是御手洗。脸上生着细密的胡茬,我凑得那么近,他也没醒。
                                我坐到一旁的椅子上,等他自己醒来。自从昨夜听过他的演奏,我就非常想和他说话,可惜一直没有机会。
                                风雨声比昨天小了许多,但还不时地刮过屋檐,带起一阵尖啸。
                                似乎有人去了洗手间,里面传来冲水声。御手洗略带不满的咕哝了几声,我赶紧凑过去对他说:“您醒了吗?”
                                御手洗翻身坐起,茫然的看看四周,然后才回答我:“醒了。对了,现在几点?”我想起来了,他从不戴手表。
                                “8时40分。”
                                听了我的话,他毫不掩饰的叫了一声:“糟糕!”
                                “您怎么了?”我紧张地问。
                                他一边重新躺回沙发上,一边说:“起得实在太早了。”
                                我只好也坐回椅子上,呆坐了一会。我想出去看看外面怎样了,就站起身来,从窗帘缝隙中向外看去,与好像已经停了。
                                这时背后传来御手洗的声音:“把那窗帘拉开来吧。”我回头一看,他已经起身坐在沙发上了,还自言自语着:“算了,偶尔早起一次试试看吧。”我用力一把拉开窗帘,窗外现出白亮的天空,雨果然停了。
                                我一边走向沙发,一边问御手洗:“您怎么睡在这儿?”
                                “睡在门边舒服。不过现在得把沙发移回原位了。你来搭一下手。”我们两人把沙发移回了原来位置,然后面对面坐了下来。我很想跟他说些什么,但一时紧张,什么也没说出口。
                                御手洗无精打采的打着呵欠,又用手搔着乱糟糟的头发。但就这样的动作,仍散发着与众不同的气息。我一直都从他身上感受到一种特别的魅力。初次见面时他的表情或许令人感到张狂桀骜,但现在在我看来,他有他自己的英俊潇洒之处。
                                “您是占星家吗?”我小心翼翼地问他。
                                “是啊!”他的声音有点沙哑。
                                “我和科尔特雷恩是同一天生日,有没有什么共同点?”
                                “9月23日?也就是说照射你们俩人的太阳角度是一样的。比方说你们如果参军,定会成为同一类型的军人,我也只能说这么多。”他略显厌倦的回答着。
                                “昨天死的久保,可以用占星术看出什么端倪吗?”
                                “我虽然不知道他的生日,但是被杀的人的命里总会有些不同寻常的因素。”被杀的人?我听着他的话不寒而栗。
                                “您真地认为久保是他杀,不是自杀吗?”
                                御手洗又露出了惯常的轻蔑的笑容,然后断言道:“绝对是他杀。昨夜那种风雨大作的天气,正是杀人的绝好时机!”


                              IP属地:北京39楼2015-04-25 22: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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