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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西风残照,衰草离披(AU,珩东,现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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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说他今年清明不去扫友人墓之时,我是讶异的。
问其缘由,父亲沉默了一会,才说,他觉得清明太吵,想过几日再去,清净。
我恍然,近年来,清明扫墓也像办喜事般热闹,大家欢欢喜喜地来拜祖宗,闲谈,张家长李家短,一年到头冷冷清清的墓园在清明便是过节般喜庆。其实倒也是不错的,清明,本就是长眠之人的节日,在这日子里想来他们也是愿意热热闹闹的。
然而父亲应是觉得喧嚣的,他大抵更想在友人墓前倒一壶清茶,悠然品茗,缓缓道些一年里琐碎的事。再说来父亲年纪大了,身体一年不如一年,喜爱清净些,也是再正常不过。
与父亲约好清明过后三日接他去墓园,又扯了几句闲话,丈夫突然提到,前几日父亲送的海豚样式的杯垫,女儿用着喜欢的不得了,说能不能多做几个,让女儿去送给同学。
父亲弯了眉眼,说着好,只要自家孙女喜欢,多做几个都可以。
父亲有一手炉火纯青的画技,笔触精湛细腻,那杯垫上的海豚仿佛将要一跃而出,水花都已溅到眼前。父亲爱画些小玩意赠与我们,然而在我的记忆中,父亲从未画过人像。我曾数次请他替我画副画像,他都是笑着对我说,照张相不就得了,画画多么麻烦。有次我央他数日,他拗我不过,待纸笔皆备下,他手握画笔面对着一张空白画纸发怔。我记不确切那日我等了多久,我只是在一旁站着,只因那时的父亲是我全然陌生的,那种直直盯着白纸的眼神,仿佛是透过了那抹素白望见了往事前尘。他终于没有为我画像,他指尖是从未有过的颤抖,近乎握不住画笔。“对不起。”最后父亲的一句话,仿佛有千斤重量,他是在对着我说,但我恍惚间觉得,这是对另一个人说的,蕴含着我看不懂的感情。
我与父亲又聊了几句,因要去接女儿下补习班,便起身告辞了。看父亲明显有些失落却依然温柔的笑容,我心里也有些不是滋味。母亲去世的早,做子女的不能常常陪在父亲身边,实在是不孝。因此我总是希望他身边能有一人陪伴,但他似乎没有这样的想法。大约他的心中,早就住着一个人了。虽然这样想对母亲有些不敬,但我总是认为,那个人,应当不是母亲吧。


IP属地:上海来自iPhone客户端1楼2015-05-28 16:50回复
    这日上午,我如约来接父亲去墓园,他穿的一改平日的散漫,竟十分郑重,西装领带,我朦胧看到了当年那个意气风发的父亲。
    我笑说父亲穿的如此郑重倒像是参加婚礼的新郎,父亲也轻轻笑了,没说什么,只是眼神柔软,我极少见到这样的父亲,大约也只有每年他去扫友人墓的时候吧。
    到了墓园,父亲下车,对我挥挥手。因为父亲在友人墓前一呆便是半日功夫,我便驱车到了附近的咖啡馆。
    正值雨季,天气有些凉。咖啡馆里的侍应生脖子上围了一条大红色的围巾,我被晃了神,直到那侍应生微笑着重复了第三遍小姐您要喝什么的时候我才反应过来,我几乎都听到他言语中的咬牙切齿。
    点了咖啡,我的思绪不禁飘忽不定,我说父亲从未画过人像,那是不确切的。一次我整理父亲的画稿,不经意间翻出了一个小盒子,简约精巧,我顺手打开了它,里面是一张张叠的整整齐齐的画稿,我几乎是颤抖着拿起它们,因为每一张上都画的是人,是同一个人,一个少年。张张都是他,低头写字的他,漫步林间的他,骑单车的他,喝咖啡的他,微笑的他,沉静的他,愤怒的他,悲伤的他……
    我是以一种做贼心虚的心理匆忙将那些画稿塞回盒子里的,不过我注意了父亲的落款,是在几十年前,大约是父亲读大学的时候。
    而那个少年,脖子上总有一条暗红色的围巾。


    IP属地:上海来自iPhone客户端3楼2015-05-28 16: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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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将近傍晚,我驱车来到了墓园前,我下车,走进了墓园。墓园里很安静,一个人都没有,一片空旷寂静,肃穆安详。我看到了父亲,我向他的方向走去,走到父亲后面几步远时,我听到了父亲的声音。
      “……我至今都在想,如果那天没有发生那件事,你会不会跟我走,你看,戒指我都准备好了,你却再也看不到了。”
      我停在原地,竟有想落泪的冲动。
      那墓碑上黑白的少年眉眼,定格在了父亲的画里。


      IP属地:上海来自iPhone客户端4楼2015-05-28 16: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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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不是生与死,而是我站在你面前,你却不知道我爱你。
        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不是我站在你面前,你却不知道我爱你,而是我们明明彼此相爱,却不能在一起。
        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不是我们明明彼此相爱却不能在一起,而是生与死,因为我就在你面前,你却什么也不会知道。


        IP属地:上海来自iPhone客户端5楼2015-05-28 16: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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