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阿白啊，如果当年我没有放开你的手结局会不同么？”
来年木槿花开的时候，我们继续玩过家家我做爸爸我扮妈妈，小杰克是我们的孩子。来年木槿花开的时候，我们继续坐在树下数木槿树上黄丝带的数目。来年木槿花开的时候，我们继续到在雪地里，我把你扮成雪人，嘲笑你的红鼻子，却又暗暗担心你感冒。
来人木槿花开的时候，我身披白纱做最美的新娘水晶鞋踩在红地毯上手捧木槿花束缓步向你，你用最温暖的微笑伸开双臂拥我入怀告诉我你愿意。
你在坟内，我在人世，你笑我矮，我哭你傻。
你在我心，我在你心，无穷花开，花开无穷。
不论十年二十年还是一辈子，我对你的爱就像无穷花一样，从未谢过，至死不休。

C1.
[泰妍.]
巷尾刚种上木槿花那年，我九岁，你六岁。
不远处荒芜许久的小山坡上突然变得有了生机，树苗将杂草取代，浅绿中夹杂着几片嫩黄，沾上了露水有一股雨后清新的味道。你携我去山坡上玩，远见一衣着朴素的阿婆在替树苗浇灌。
你看穿了我的小心思，偏过头来，眯着眼眸露出两颗小虎牙笑嘻嘻的对我说。
“我们去问阿婆要棵树苗吧。”
“我..我我不敢。”
你思绪了一会儿显然是习惯了我的胆怯，便装出嫌弃的样子
“怒娜真胆小，那我去吧。”
眼见着你松开我的手向前趋步而行，指尖一凉想跟上你的脚步却发现自己勇气不足，那时候的自己不善言谈总是害羞胆怯的样子。双手紧张的将裙角捏出了褶皱，眼角死死盯着你生怕你跑掉一样。
隔得太远我听不清楚你们再说些什么，只看见你和阿婆嘴角都带着微笑，突然你指了指我所在的放下，心里咯噔一下连忙低下了头，没过多久你像个小绅士一样向阿婆鞠了个躬，结果小树苗向我蹦跑而来。
雨后的泥泞，泥土的潮湿，露珠的清鲜，那个干净清鲜的清晨我居然会有一种失而复得的感觉。
我们在巷子里圈了块地。种下了一棵属于我们的木槿树，你天真无暇的说。
“我是小树苗，你是小花，我们永远在一起。”
“可还没有花呢。”
“你在我心里。”
木槿树苗还带着黄绿色新叶时，我在你心里，我当做玩笑。
等木槿枝繁叶茂满树旖旎之时，我在你心里，却视而不见。

[伯贤番外.]

每天清晨我都被清脆的鸟鸣唤醒，我的听觉愈发灵敏了，身体却仿佛在逐渐冷下去，已经十二月了，我不知道这些鸟儿为什么还在这儿。
或许和我一样在等待着深冬等待着死亡。
双脚冷的像冰窖里的冰块，窝在病床上却无论如何找不回一丝暖意。白天是白色的，白色的病号服白色的天花板白色的病床，消毒水浓重的将这间本不大的单人病房变得空气稀薄。夜晚是黑色的什么都看不见，伸手不见五指的让我有些恐慌。
了解病情已经近一年了。
身侧伏在病床边沿的女子是红色的，拿过外套搭在她肩上。这近一年来她似乎时刻伴我身侧，不止一次的劝说过她，但她只是笑着回我一句。
“我自愿的。”
泫雅，何必呢？
我不值得。
时光百无趣味，你已经近半年没和我通电话了，矮子我想你了，很想很想。
我时常呆呆的盯着手机屏幕，等待着它亮起来，多少天多少月多少年我记不清，你很忙我绝不会去唐突打扰你的生活。偶尔的节日祝福会解开我眉头的锁。
终有一天。
我难掩心中的喜悦“喂。”努力克制语气中的激动，压低声音再无惫意
“阿白啊，最近过的好么？”
不好。
“矮子你还记得我啊，没良心。”
“最近忙到连饭都吃不上好么！”
真傻，你得照顾好自己啊，我不在你身边的那些日子里。
“哈哈哈哈哈，矮子你别那么拼，给我乖乖吃饭去。”
“边伯贤！称呼好听点！用敬语！！”
正准备贱兮兮的回一句才不要，沙沙声打破了原有的静谧，我迅速爬起身来，忘记了右手还扎着针挂着点滴，有些麻木了，没有痛觉。一只手贴在玻璃窗上，呼出的热气使冰冷的窗面布满水汽，鹅毛般的雪已经无力翩飞，在空中打了几个转儿后迅速落到地面，打在雨棚上有沙沙的声音，或许是有雪子的原因。
来的没有征兆的大雪，甚至连天气预报都没有预料到。
初雪已至，归人何处？
我迟疑的把手机放到耳边，对面很安静，没有滴滴的忙音，她还没挂。
“泰咕啊，京畿下初雪了...你回来么？”
对面的女声有些颤抖。“来...一定来。”
-未完.-

C5
木槿树成为人尽皆知的情人树时，我二十七岁，你却不在了。
就像是赌气游戏一般，我结婚了。对象是长我一岁的钢琴教师，你们的相似之处我道不出来，唯一说的上像的便是都有一副好嗓子和一双骨节分明的手，握着很暖很有安全感。当神父庄重的询问我是否愿意之时，我竟然有些恍惚，那张脸有一瞬间竟然是你的模样。随即我笑着说道。
“I DO”
你没来参加我的婚礼，甚至没了音信。
你食言了，本约好的蜜月旅行取消，我说我不舒服。这是实话，我真的很不舒服，不舒服到了骨子里。
直到婚礼后一星期。
看到手机屏幕上显示你名字时我欣喜若狂，随即取而代之的是生气。
“呀，边伯贤你怎么没来。”
先是一阵细微的呼吸声，过了好一会儿陌生的女声响起
“我想找你谈谈。”
滴水观音叶片上的谁一滴滴淌下来打在手臂上微冷，不自觉的打了个颤，金泫雅一身红色风衣，皮鞋很亮。活脱脱的摩登女郎，只是妆淡了，人也消瘦下去了。
拉开椅子的第一句话就让我震惊。
“他死了。”
“什么？一定是这傻小子要你帮他说情的吧。放心你告诉他没事我保证不打死他。”我不会相信这是件真的事，太荒谬了。
“不是，胃癌晚期。”她紧紧盯着我对我刚才的态度十分怒火。“我从没见过像你这样不懂得珍惜的女人。”
我呆怔在原地“什么？不可能，他从没告诉过我。”突然疯了般的抓住她的手，脑袋变得空白意识甚至有些模糊了。
她眼底闪过厌恶，收回了手，指甲亮片有些剥落和褪色。
“对，他就是个傻子。他自从出车祸后就休学了你知道么？他从雪地里回来那晚就晕过去了你知道么？你知道什么？你只知道怎么让他死得更快，他喜欢你喜欢的那么明显你知道么？你只知道说些让他伤心的话，其他的你什么都不知道。”
她的情绪从淡漠变成了偏激咄咄逼人，到最后用哽咽代替。
我不懂，仿佛昨天他还嬉皮笑脸的叫我矮子，突然就消失了？我不想哭我好像失去了说话的能力。
她又讽刺的勾起红唇。继续用言语代替尖刀凌迟我身体各处。
“我喜欢他，而他喜欢你，你穿上白纱享受幸福的时候，他却躺在棺材里等待着被火化。还要我保守这个秘密最好永远都不说。他真是傻的可以这可能么？为什么的癌，也是为了你，他说自己现在太狼狈，要等自己强大了才能保护你，这些年，他几乎什么脏活累活都干，搬过砖搬过煤气瓶。可他的胃已经坏了，他到死都在为你着想，那你呢？”
我…我一辈子都在逃避都在窥探你的内心，没勇气开口。
“我想去看看他。”
“你不配。”
也对，我根本不配去爱你。

尾声.
木槿树苍老那年，我年过花甲。你在我心里。
金泫雅自从找过我后便离开了A市。临走前发了个短信给我。
[城西公墓A49.他或许会想你。]
那座冰冷的墓碑上刻上了你的名字，也刻上了我的心。照片上的你笑的似一缕光撒在我身上。
你走了，我独活。
之后的日子平淡如水，我继续着夜以继日的工作，只有忙只有烦才能让我暂时忘掉你，午夜梦回的时候你总在我梦里挥之不去。
三十多年后，我重回故地。木槿树已苍老，黄丝带褪色严重，泛白的让人心疼。我在附近租下了一间平房，每天守着苍老的树看着自己日渐憔悴的面容。
买来了些木槿树苗，准备种下些以聊时日。
“阿婆，能给我一颗小树苗么？”一个软黏黏的小男孩声想起，我呆在原地。
他拉着一个穿着泡泡裙有一对可爱小就会的小女孩，对着我笑。
我突然绽开笑颜，“当然可以。”
他俩开心的和我说谢谢，一边嬉笑一边跑开了。
似曾相识的画面，花与苗的承诺。
我静静的看着她们远去的背影，倚在树上，对着苍老的木槿树细声说道。
“阿白啊，如果当年我没放开你的手结局会不同么？”

END.
全文完.
/泰白.BE.竹马/
BY.顾染/姜执欢.起笔于2013落笔于201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