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的剑士又发动了几次攻击,但一次没在要害上。
但是他很有耐性,这是在一心流十多年苦修的成果。
武藏身上虽然没有致命伤,但是虎彻即使轻轻擦过,透过空气也能用锋利的刀刃切开对方衰老的皮囊。
比起刀伤,武藏起伏不停的胸膛已经告诉他,时间不多了,他已经快没有体力了。
甚至他能听到自己肺部挤压空气中一点给养的挣扎声。
武藏双手撑住大腿,似乎放弃了自己战斗的希望。庆太眯起了眼睛,这很有可能是个陷阱,但是也有可能是个机会?!
庆太一记标准的袈裟斩,虎彻带着年轻人的决心和野望向老者发动了致命一击。
一合即分,武藏花白的头发被鲜血染得殷红,伤口甚至能隐约看到头骨的骨膜。
庆太神情奇怪,他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右肋,上面被插了一根短短的篾片。
他回过头来,露出了温和的笑容,“师座,真是漂亮的逆风,作为此代武藏的终作,真是再合适不过了。”
庆太举起了武士刀,明亮的刀身映照着年轻人的笑容。
突然,老者像只迅疾的猿猴,转身而逃,向后堂奔去···
副官看向大佐,大佐摸了摸鼻子,“不用管他们,让年轻人有一点自己的乐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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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座,为什么要逃走呢?”走廊中回荡着庆太的声音,
“你原本可以选择像一名武士死去,现在却只能给后人留下懦夫的骂名。”
年轻人用刀划开一扇推门,里面并没有人。
—切,是像老鼠一样躲起来了么?
“为了自己的名声,断送一心斋的传承,师座,你已经不配武藏之名了。”
庆太踹开另一道推门,里面只堆放了一些杂物。
他心中开始恼怒起来了,这···原来如此。
道场的尽头,卧室中,一个满身疲惫的身影跪在神龛前,双手合十。
——这是祈求死后成佛?还只是一个老年人吓破胆子的正常表现?
庆太原本对师座存在的一丝愧怍,看到如此情形后,也化作一股凛然的义愤。
原本,原本就应该早点动手,师座曾经是那样强大的剑士,现在···
“汝的最期已至,武藏之名由我继承了,“庆太举起虎彻,迈开大步向武藏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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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藏转过身来,手里拿着一把奇短的小刀,双目犹如死水,
“我悟到了。”
庆太带着轻蔑的笑容问道:“老头子,你悟到什么了?”
武藏轻声道:“我悟到了剑道更高的境界,不是力量,不是技巧,也不是速度。”他狼狈的模样和细若蚊蚋的声音,使这话更像是疯人的呓语。
庆太怜悯地看了武藏一样:“你快死了,看来你的心比你的肉体死得更快。来吧,师匠,让我用虎彻结束你的生命,这于一名剑士而言,是何等的荣耀。“
武藏的眼睛好似冒出了一眼新泉的死水,忽然变得如年轻人般清澈,他叹了口气:“你不信。“他抛下了手中的小刀,淡淡地说:“我给你看。”
庆太不再理会一个回光返照的老人种种稀奇古怪的心理状态,他心,力,势在此刻俱臻巅峰,心中好像浮现出一轮满月。这便是剑道中至高无上的大圆满境界,他生出一股豪情,恨不得立即启程挑战世界上所有的剑豪,武者。
但是首先,他需要解决眼前的障碍,已经阻碍了他进军无上境界数年,不,十多年的罪人。
二天一心流·最终奥义·三日月无想转
刀光化作新月,而在这美丽新月的尽头就是死亡,能完成的剑术,庆太心中的满足感如潮汐般一波波涌来。
新月刚展现了它绮丽身子,突然像被撕裂的画卷,泯灭于无形。
这是怎么了?庆太不禁自问,眼前的老者伸出了他的手。
修长的手指,白皙有弹性的皮肤,除了淡淡的老人斑,几乎难以看出这是一位老者手,小指被切断露出粉红色的肌肉。
似乎,好像正是这只手挥散了新月,这,这怎么可能?
庆太几乎觉得自己要疯了,武藏摇了摇头,”你还不信?“
那只手竖掌成刀,用了标准的唐竹。
庆太甚至来不及拿起刀做抵挡,持刀的右臂和躯干作别了二十多年的友谊,露出一个光滑的切面。
“不可能,我甚至没有感觉痛,我能感到我的手臂还在,一定是幻术。老头子,你真是卑鄙啊。“庆太大声地叫喊着。
武藏摇了摇头,从断臂上取下虎彻,用刀压住庆太的脖子。
刀身传来冰冷的触感提醒他,他就要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