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
一个星期后。
“土，土方警官！你说到底该怎么办啊！这么大的事！”山崎退把门一关，一手抹着脸上的汗，“虽然河上万齐和高杉晋助的死状都像是意外，可是，可是我们知道，那肯定是冲田警官做的。”
“哦，我知道了。多大点儿的事儿，你话都说不利索。”土方点了一支烟，说的很随意，“既然是总悟做的，自然不会让别人看出破绽。不过，你去到相关警察署注意打点一下，别惹上麻烦。”
“啊？什么？”山崎有些发懵，他只觉得土方是不是疯了。
山崎想了一会儿，忽然有些明白。土方只当做是给冲田三叶报仇了。可是，他总感觉土方这些日子，整个人都不太正常。像是什么都不在意了，不悲不喜的，过一天是一天。也许是冲田三叶死了，土方十四郎也死了。
“你还站着干什么？警察署里那么多事儿，还不快滚去工作？”土方忽然不耐烦的说道。
“还有，那个，嗯，那个目击证人坂田银时也失踪了几天了。”山崎看了看土方的脸色，小心的说道，“我怀疑也跟冲田警官有关，要不要去查一查？”
“查什么查？你他妈的有病吗？”土方狠狠的把烟掐了，“你要闲的没事儿的话，愿意去就去，盯着总悟，若是发现坂田银时死在他那儿了，去帮忙处理证据，毁尸灭迹。”
山崎一听，吓得哆嗦了一下，夺门而去。
土方将烟重新点燃，一簇未灭的烟火落在手背上，隐约烫出一个小点儿，可他像是没发觉一样，任由那一点儿火星灼烧着神经。房间里静了很久，土方忽然笑了。
“总悟，你最好别拖到最后狠不下心。你要是逼我出手，就没这么简单了。”

03

第几天了？银时甚至都想不起这样持续了几天了。只还依稀记得那天晚上，总悟像是以前常做的那样，缠着他吃夜宵。平常的不能再平常，甚至让银时忘了他们之间还有一个永远都无法逾越的刻骨深恨。
然后呢，然后银时就没了意识，想来是总悟下了药。
醒来呢？醒来后，总悟当着他的面，杀了高杉晋助和河上万齐。银时才发觉出总悟的不对劲儿。总悟像是疯了一样，可是又特别清醒。杀人，销毁证据，伪造证据，然后抛尸。做事情几乎一丝不苟，天衣无缝，和平常一样极骄傲聪明而任性至极。
银时知道总悟恨极了。为了冲田三叶，就算去毁灭宇宙他都能做的出来。
总悟当然会认定，如果当时不是银时，三叶就不会死了。多简单的道理是不是？银时不想争辩，因为他的确不是完全无辜。总悟恨他，似乎是理所当然的。银时以为，总悟终于要杀他了。可是他没想到，等着他的，比死亡折磨太多。

“可是，你毕竟不是三叶。可是，你为什么不杀了坂田银时？总悟，你为什么不杀了他？你舍不得？你他妈的疯了吧，你舍不得杀他！你为什么不杀他！我以为你会为三叶报仇的。你一定要逼我出手是吗？”
总悟退开几步，站定喘了几口气，忽然觉得胸口钝痛，气息极不平稳。猛然想到什么，心中一寒，忍不住浑身颤抖，好一会儿平静下来，终于开口质问。
“你在酒里下了药，下了毒？你到底要做什么！你他妈的才疯了吧！”
“不用担心，没有害处。”土方只是似笑非笑的看着他，“我过两天去京都办事，只是怕我不在的时候，你出去胡闹。所以这些天你自己好好待着，不要出去。只要你安心养着，自然就好了。我不骗你。”
“你！”总悟气的说不出话来，他没想到土方疯成这般模样，也没想到自己居然栽在一个疯子手里。什么安心养着，不能出去？分明不是软禁？
滚他妈的神经病，死在京都不要回来了！
总悟没想到土方还真的是打算软禁他，而且是光明正大的软禁。
第二天，他就因为杀害高杉晋助以及河上万齐的嫌疑被警署询问。当然是证据不足，只是怀疑询问。可因为他身份特殊敏感，警方内部决定将他暂时控制起来，直到查清案情再说。可是，又不能放在监狱里。
那没问题，土方去京都之前安排好了，他特别“好心”的提供了一个安全屋，顺便派人将他看守了起来。而总悟才刚被土方不知道灌了什么药还是毒的，感觉身体一直没什么力气，根本没办法凭自己脱身。
总悟知道土方疯了，可不知道土方这是要干什么。直到这天晚上，他闲的无聊刷了刷网络新闻，才猛然发觉事情有些不对。
土方费了一些功夫，将消息散播的很巧妙，东一块西一块，零零碎碎，真的有，假的也有。可是，只有真正了解全部实情的人，才能拼凑出信息。信息很简单，意思是，总悟杀人证据确凿，但是警方秘而不宣，将他关押在这里，而高杉的手下在谋划着要报复暗杀他。
消息当然是假的，证据不确凿，高杉的手下也不可能知情。那土方是打算干什么？
总悟反复思考，只能确定土方是在利用这个消息，等什么人来找他。那是谁呢？土方这么费尽心思也要找的人？等他来找自己，等他来中了土方的圈套，等他来送死？
总悟立刻知道了答案。他还没来得及停下来再想一想，就听见外面的大门被十分暴力的打开了。

总悟一步一步踏出房间。
总悟垂眸，看见地上躺着几名负责看守他的警卫，全都死了，红色的血水在地面上漫延出诡异的图案。
总悟抬头，看见那人立在门口，鲜红的双瞳里映着满地鲜血，又映着自己同样鲜红的眼眸。银色的发梢沾着几缕鲜红，像是一束鲜红滴血的红梅，不知艳丽的开在白雪中，孤傲沉默，绝艳惊华。
真美是不是？
血染的风华无双，点晕在他银色的清冷光影中。这样的凄艳绝美，殷红惊魄，只叫你一人得见，只为你一人而来。
银时一步一步朝他走来：“总悟，跟我走吧。”
总悟却退后了几步，撑着墙壁拼命摇头：“我不走，我不走！我就算死也不要你救我。”总悟的眼光扫着地面上的人，确实都死了。那土方埋伏的人呢？他费尽心思，不就等着银时来了好杀他解恨的吗？是没来得及反应吗？
还好，这一时半刻的，土方还赶不来杀银时。
“死也不愿意？”银时伸手拂掉了发梢上尚未凝固的血水，忽然笑了笑：“我救你，我他妈的我有病吧我来救你。你是不是忘了你对我做的事？我只是来讨债的。你一向骄傲倔强，从未如此狼狈，自然不愿意让人看见。没关系，他们都死了。”银时说着，眼神却小心仔细的在总悟身上反复扫着。
还好，总算只是软禁，没有人伤他。
“呵呵，你来讨债。”总悟眼神一瞬间黯淡，却快步往前走了几步。可是，忽然又有那种脱力的感觉，脚下一软，倾倒在银时怀里，索性抱着银时催促道，“那快走吧，小心被人追上。”
“里面的杀了，躲在暗处的那两个警卫杀干净了吗？”走到了外面，总悟终于想起来，连忙问道。
“有一个跑太快，我没顾上，我只……”银时忽然截断话语，没有说下去。
我只想快点儿先找到你，真的顾不上再去追杀一个漏网之鱼。
银时忽然目光一凛，视线落在总悟肩上，觉得那里有什么不应该有的痕迹。可是夜里太黑，这里又没有路灯，根本看不清楚。
“糟了，快走。”总悟没有注意到银时的眼神，只是自顾自的烦躁着说道，“土方应该今天就从京都回来了，那一个肯定去给他通风报信了。他妈的混蛋土方，居然敢，居然敢设计软禁我，居然敢如此对我！”

05
“那，那人趁夜偷袭，将满屋人口杀光，只，只带走了冲田警官。”仓皇逃出来的那人，果然先去汇报了土方。
杀光？山崎退站在一旁听得惊心动魄。
土方揉了揉额角，忽然轻笑了一下，似乎在自言自语：“只带走总悟？果然，果然他对，呵，果然是这样，我就知道！总算没有白费心思。”
“追吗？”一旁的山崎觉得土方笑的十分诡异，连忙追问。
“不追。”
“那派人去救援冲田警官？”
“不救。”
土方的表情冷漠异常，山崎终于按捺不住疑问，脱口而问：“为什么？”
半晌，土方冷冷说道：“坂田银时此夜若真能狠绝而不留活口，那我才真需要去追杀他，可如今这般，呵呵，所以，不必追。总悟那孩子傲气得很，现在派人去救他，岂不是当面折他？再说，以他的性子，只要撑得一口气在，但凡有一点儿机会，就算拼个同归于尽也要张口咬死人的。所以，不必救。”
“为什么？”山崎犹不死心，再问一句。他分明懂了，土方已经不在乎总悟的死活了，居然用总悟的性命去试探和诱杀坂田银时。
所以，为什么？
“就算，就算看在三……”山崎索性将连日来的情绪都爆发了出来，“你为什么这样做！你他妈的混蛋！你对得起冲田三叶吗？”
“为什么？你居然问我为什么？”土方听见三叶的名字，瞬间开始发笑，然后笑的越发疯狂，整个人都在颤抖，“我就是为了她才这么做的！可笑，你居然问我为什么！”
“你疯了吧！”山崎退猛的转身，奔到门口，却忽然听见土方淡淡的说了一句话：“你想带人去救他？谁敢去，我就杀了谁。对了，还有你，你怎么还在这儿？算了，反正你也知道的太多了。”
土方忽然掏出枪，一枪毙了刚才跑回来向他汇报的那个警卫。
山崎踉跄了一下，扶着门框站好，然后重重的摔门离开。
门一关上，原本没开灯的室内顿时陷入一般昏暗之中。土方的脸上笑意未去，笑着笑着笑出眼泪了，笑的浑身痉挛一般的发抖发颤。
疯了？我他妈的才没疯！
坂田银时，这世界上我唯一深爱过的人因为你死了。
可我不杀你，死了你就太痛快。
我偏让你活着，不活着，怎么痛不欲生？

07
一直到第二天下午，总悟才醒了过来。银时始终抱着他，见他醒转过来，欣喜的不能自持，然后又陷入深深的自责。
“总悟？你，你饿不饿？还是喝点儿水？”银时看着总悟苍白的脸色，小心翼翼的问着。
总悟没有答话，只是抚着胸口，一副很难受的样子。银时连忙倒了一杯水来，总悟接过来喝了半口，又立刻吐了出去，吐在了银时伸过来的手上。银时收回手，却看见满手的血红。银时惊异的转头，看见总悟用手捂着嘴，鲜红的血顺着指缝流出来。
银时感觉自己的思维瞬间炸了。
总悟一边擦着嘴角的血，忽然苍凉的笑了起来。
总悟笑完了慢慢说道：“土方，还真是没有骗我。不要出去，安生养着就会好。否则，否则就会像现在这样毒发而亡。咳咳，真是好计划。对我下毒下药，故意在我肩上留下痕迹，就是为了让你疑心。然后软禁我，又引你过来，好让你，咳咳。土方不打算杀你，他打算……”
他打算让你活着受煎熬。
他毕生所爱因你而死，他就要让你痛苦千倍百倍。
他打算让你在乎的人，因你而死，让你痛悔终身。
银时，那你到底在不在乎我呢？
可是经历了这么些事情，你已经不会在乎了吧。
那土方的计划，就成了笑话。呵，真是好笑！
也不知道有没有擦干净，总悟索性舔了舔唇边的血迹。笑完了，他忽然感觉自己没有什么可牵挂的了，他忽然明白他喜欢银时是他自己的事情，不能强求回报。这大概，就是生无所恋了。哦，倒也好，至少最后死的时候，眼前看见的人，还是自己喜欢的。
总悟此刻心思一片清朗平静，抬眸，看着银时。然后感觉自己的全部思维和虚空精神都被重塑，一瞬间变得不知所措。他从银时的眼里，看见了那么炽热的情感和入坠黄泉的绝望，这些情感和情绪激烈到能穿透他整个灵魂，全部身心。
他居然，还是这么在乎的？所以这么痛苦绝望？

天空晴朗，万物生长。
银时蹲下身来，抱着一方崭新的墓碑。
银时抽出一把精致小巧的蝴蝶刀，用尽全力插进自己的腹部，然后狠命拔出来，伤口像黑洞一般，不停的流血。银时感觉自己的意识开始慢慢飘忽，灵魂却因为即将到来的死亡而狂欢。
总悟，就最后一件事，我恐怕还是不能答应你。
我活不下去，我想去陪你。
你走得慢一些，等等我，好不好？
你喜欢抱着我睡，把头蹭在我怀里，双手环着我，抱的特别紧。
你喜欢我抱着你，喜欢我伸手揉你头顶的发，指尖点在你额上。
那没有我，你怎么能过好？
那没有你，我怎么活下去？
总悟，我爱你。
白昼如夜，众生寂灭。
柳絮般的轻雪缓缓落在墓碑上，又染白了他的银发。
君埋泉下泥销骨，我寄人间满头雪。
——END——

对，全员便当。
你们不要给我寄药寄刀片儿！我不是后妈，你们放开我！我没有疯！我没有病！
以上，完。

早

想起来，忘了扔照顾手机党的小黑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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