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欲护她周全的心思,她还是明白的。因此,霓凰也只是恨恨地瞟了他一眼,却见他懒洋洋地斜倚在树下,半闭着双眸,身长玉立,倒滋生了几分翩翩公子世无双的错觉。霓凰也不禁有些发愣,刹时竟凝注了目光。
那倚靠着的少年头上绑着银色的发带,一身银袍,足踏银靴,佩剑搭在腰间,在日光里似乎格外耀眼,霓凰恍惚间看到她的林殊哥哥或许会成为比林将军和爹爹更加骁勇善战的一代名帅。
听的晌久都没动静,林殊睁开眼睛,见霓凰正呆呆地看着自己,以为不小心把她给气懵了,一时间觉得又心疼又好笑,忙伸出五指,小心翼翼在她眼前晃了晃:“霓……凰?”
霓凰回过神来,旋即右手回身抽出长剑,凌空一刺,又纵身一跃,旋转落地,舞了起来。
林殊有些摸不着头脑,但还是开始认真检查她的功课。只见霓凰长袖当空,旋转,翻腾,回刺,时若蛟龙,时若蔓草,一章一法,舞得有模有样,确是比去年离京时进益良多。除却因年龄尚稚且为女子所致的力道稍有不足之外,林殊竟也挑不出什么错处,且便只顾欣赏了。
霓凰一身藕粉色的衫裙在日光里愈显温柔,愈衬得眉目如画,偏生她却穿着它舞剑,倒还穿出一点英姿飒爽的豪气来。林殊一手环肘,一手撑颌,目光随着霓凰舞剑的身姿而动,若有所思。
一时舞毕。霓凰已全然忘记方才的小别扭和小心思,她兴冲冲地跑到林殊跟前,双颊激动得粉扑扑的,一脸期盼:“林殊哥哥,我练得怎么样?”
“不错,确实进益匪浅,我看就连景琰都未必能舞得更精妙了。”林殊颔首赞赏道。见她额前渗出细密的汗珠,忙用袖边替她拭去。
霓凰任由他擦拭着,语调里满满的兴奋:“那接下来你可以教我新的啦?”
“那就要看你的了!”语音方落,林殊长剑出鞘,回身一刺,剑所及之处,均是剑锋寒寒,铿锵有力。
“好剑法!”霓凰忍不住大喊一声,急忙凝神观望,细细领会个中玄妙所在。林殊也渐渐放慢步速,好让霓凰看清楚这套剑术的章法。
霓凰尝试着跟在林殊旁边亦步亦趋地依样画葫芦。经过几次欠流畅的试练,霓凰渐渐跟上了林殊的步调。二人同步同频,一个翻身,一个旋跃,一次出剑,一次回收,配合得甚是投契,若从侧面观之,竟如同一人一般。
日照慢慢地西移着,而林殊和霓凰浑然不觉。眼前新草嫩绿,枝桠萌芽,溪流缓缓地从长冬的禁锢中解脱出来,二人只觉得风景如画,实属难得,必得好好把握这新近的春光;二人并不知道,若此刻有旁人在远处眺望,见如厮春光固然是美,然而春光里自在舞剑的,那娉婷而立的粉衫少女与英气逼人的银袍少年,方才配得入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