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章
风雨夜,下城区,影楼
嘎嘎,来者不善,来者不善。
角落里的黑鹩哥儿不安的扑扇着翅膀,沙哑的声音分外焦躁。老者缓步向前,笨拙的将一小块篆香投入香炉,顿时一股清幽朴素的味道在这方小小的黑暗房间内蔓延开来。
“大小姐最后一次照相也是在三年前了,老朽早就忘了
沉重的雷声在店门外隆隆响起,一道雪白的闪电呈之字形在天空中微微闪过惨白的光芒照亮了那半开的小木门,一个黑色的影子静静的立在那里,一动不动。没有人知道她是什么时候进来的。
“你,也会忘记?”那人玩味的笑着,黑纱之下的脸庞无悲无喜,唯有柔媚至极的声音显示着来人话语中的不屑。老者浑浊的双眼微微一瞥便能看见那双干净发亮的上乘白色小牛皮鞋,那女人即使浑身裹满了黑纱依然难以掩映那曼妙的身姿,即便是黑纱,从纹理上来看依然能看出是极佳的质地,在市场上未必不能算上一寸千金。
她优雅的掏出随身携带的金绣线荷包,熟练的从中掏出烟斗并飞速的点上。略微刺鼻的烟草味混合着朴素的篆香使房间内的味道变得分外奇怪起来。“你真变了很多。”老者微微咽了咽口水,佝偻着身子进了内阁。
女人静静地吸着烟草,并没有答话。只是刹那,她薄唇微开,发出若有若无的嘶嘶声,笼内的鹩哥儿忽的神经质般的抬起了头,发出了刺耳的嘎嘎声。几乎是刹那,店内顿时不断的回荡起鹩哥儿沙哑惊慌的叫喊声“罗生堂,下!罗生堂,下!”
似是许久不曾说过这句话,鹩哥儿的叫声尤为死板无力。内阁却传来一声不大不小的响声。女人垂下了眼帘。嘴角却依稀带着若隐若现的笑容。
“可是这宝贝?”佝偻的身影再次从屏风后转出,老者手中陡然多了一个小巧的木盒。大片大片的纯金睡莲镀于其上,无数完整的猫眼石,月光石,紫水晶,绿松石,红玛瑙镶嵌其中,唯有中间巨大的银色牡鹿的尖角上,一个圆形的转盘若隐若现。奢华却不庸俗。
苍白的手微微颤抖的覆在了满是灰尘的转盘上。女人沉默了一会儿,缓缓拨动了那透着些许温度的转盘。犹如青铜落于水面,珍珠掉于玉盘之上,沉重舒缓的乐曲在这个狭小的房间内响起。平静至极,带着点点温馨,点点沧桑,仿佛时间已经停止。
“宫商角徵羽。”老人脸上的皱纹在飞速的颤动着,因极度的兴奋而开始变得扭曲了起来。“是了!是了!这就是他留下的------最后的传承!!小姐,你快打开看看啊!!!“
女人默不作声的看着那缓缓旋转的转盘,既不拒绝也不认同。
鼻梁上的金质雕花单片眼镜微微闪了闪光,在听到身后一阵微微枪支上膛的声音后,女人叹了口气。即使不用回头,女人也知道身后必定有无数枪支黑漆漆的枪孔正对着自己。
她蓦地举起了自己的双手,望向了同样一把银质小手枪对着自己,已经白发苍苍的老人。“为什么?”她微微皱起眉头,声音却依然如初般的无悲无喜。
“他把我遗忘了。”老人低低的笑着苍老的脸庞上浮现着不一样的狰狞“他把最好的传承留给了一个一无是处的小丫头。兄弟们都死了,我才是最合适的继承者,可你让我等了你这么久!”
烛火忽明忽灭,一阵冷风吹来,原本暖黄色的光芒悠然一暗,几乎是在一瞬间,一束紫色的火焰自红烛上炸开。没人注意到,角落里的鹩哥儿早已断了气,娇小的身体倒在笼内一动不动。
“白家?”女人的身影刹那间闪至阴影内,不等老人回过神,一阵阵惨叫声袭来,留给老人唯一能辨别的痕迹便是自阴影内缓缓流出的鲜血。女人如一只灵敏的黑猫弓着身子静静的伏在黑暗处。紫色烛火微微跳动着,发出阵阵撩人心魄的甜香。
“你不是她!你是…………!”
寂静的小巷深处,大雨滂沱的深夜里蓦然响起一阵枪声。在厚重的雨帘下又飞速的重归于一片寂静,仿佛什么都不曾发生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