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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art nine】
弗雷轻巧地翻过面前的障碍，躲避到了掩体之后。他的身形修长而有力，敏捷如黑色的豹，动作干脆而悄无声息。
耳边带的通讯器里面是嘈杂的声音，仿佛在酝酿一场蠢蠢欲动的风暴。
仍旧无法联系上吗？弗雷抬头，额发下流出蜿蜒的血痕。
他身后只剩下了一半人。
空气中充斥着杀戮的阴影，不安的骚动紧紧裹了过来。
“有人……！”高低不平的树丛后闪过一个人影，弗雷打了一个手势示意安静。
趴下。他无声做出暗号，同时自己半俯于地。
脚步声渐渐迫近，战士的呼吸开始不稳。汗水淹进伤口，一阵火辣辣的刺痛，弗雷却仍是抬着眼，有如未觉。
3
脚步声已迫眉睫。
2
弗雷暗自调整呼吸。对方有两人。
1
左手握住一直带在身边的枪。
0
他猛然暴起，在掩体上接力侧旋，一个稳狠准的鞭腿直冲右边那人脖颈而去。对方猝不及防被撂倒余地，正欲喊叫，左边同伴瞬间抬起黑洞洞的枪口瞄准——弗雷眼一眯，顺势拧着右边人的肩膀下坠，膝盖狠狠磕在他的喉咙上，喉骨碎裂的声音清晰可闻。同时在左边同伴犹豫的瞬间开枪，侧滚闪避。
身后传来倒地的闷响。弗雷毫不意外地回头，对方大半个头颅都已炸开，剩下小半张脸上残余着惊恐的神色。
装了消音器的枪并没有多么激烈的声响，弗雷漠然地看着对面的两人人迅速失去生机，手指轻拂过枪柄上的"victory"，将枪收起。快速检查了两人身上的装备，将匕首和枪弹扔给身后的战士：“拿好了。”
“队长,这……”
“拉到后面去，我们已经暴露了，能拖多久则多久。”弗雷答道，一边垂眸把快要滴到眼睛里的血擦掉。
他心里很明白，当半小时前警报响起的瞬间，他们的任务就已经失败。余下的只是拖延和周旋。但是他希望保这些将士周全。他们都还年轻。
脑海中散乱地过着撤退的计划，弗雷却愈加心神不宁。
耳边的通讯器里面突然传来了一阵乱流的声音，随即是一道熟悉到极点的，无论如何都含着嘲讽的，微凉的声线。
“哟，还没死啊弗雷。”
弗雷一怔，随即压低了声音对通讯器里面怒道：“你给我遵守通讯规则好吗银卷毛！”
“那纯粹是浪费时间。”该隐不懈地哼了一声，“看你的声音你任务失败了，没用的家伙。现在，你给我撤退，退到这个基地警戒线以外。”
“你没有资格命令我，该隐。”弗雷冷声道，“你越权了。”
“越权？并没有。这是上面的命令。最多十分钟，我就会到达基地的上空，到时候，我管不了你是死是活。”该隐的声音本就不柔和，透过通讯器之后更是有细微的扭曲，仿如毫无感情，“重复！请你撤退，弗雷中校。这是命令。那么，祝你好运。”
随即通讯器里面又只剩下意义不明的杂音。
弗雷暗骂一声。学院拥有着最尖端的通信技术，但是在这种情况下使用有多危险该隐这家伙是不知道？！各方势力相错，若不是他也随身携带了专用的通讯器，搞不好信号会接到哪里，更何况那家伙还在飞机上！啧，摔死你算了！一边恶狠狠磨牙，弗雷转身看向战士：“撤退！以最快速度撤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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该隐撇了一眼窗外。清晨的太阳已经在酝酿朝气。
还有一分钟，就即将到达目的地。
敌方的部队，也要到了吧？至于弗雷那个笨蛋，希望他不要蠢到不听他的劝告。
飞行的战队掠过天空，划下凌厉的弧线割裂朝霞。
以此为界，身后阴影，身前荣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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弗雷早已看过太多的生死，他以为已经没有什么能够撼动他的心。
在终于撤出之后，他们没有停留。继续极速往己方地区赶去。就在那几分钟内，头顶上掠过一片敌方的飞行队伍。
心里猛地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弗雷停下脚步。
“队长…?”
“不，没事。”弗雷摆手，“你们撤退，沿既定路线，最多也就一个小时，就会有接应点。”
“队长，您？！”
“撤退！”弗雷冷冷回首，金色瞳孔里容纳了所有朝阳，“我马上跟上队伍。不要多问，这是命令！”
他背着队伍往回走，脑海中一片浑浑噩噩。他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他什么也做不了。他只是在意气用事……但心上不好的预感越来越浓烈。
“活下来。”
亘古的长风浩荡而来，在他耳边温柔呢喃。理智瞬间归位，弗雷猛地停住脚步。
天哪，他在干什么。现在他的战士更需要他，而他居然因为无需他操心的事情往回走？
“弗雷，你太温柔。”
风声依然温柔地抚摸着他的脸颊。
“你的温柔，其实是你最致命的缺点。”
不！他明白了，他突然之间明白了。
什么是力量？什么是力量？！
他拔腿追赶他战士的方向。力量不为任性妄为存在……力量却也不应错误而消亡。那些过错的往事不是制约他前进的理由，那些温柔不是他抛弃理智的借口。
活下去，活下去才是我们的荣耀啊！当罪孽已无法清洗，就背负好了；当往事如法忘却，就铭记好了——去做应当做的，回到我战士的身边！
朝闻道，夕可死。
当他终于赶上自己的队伍，战士们对他露出灿烂的笑脸。他终于松了一口气，笑着安慰了几句，再次走到了最前头。他最后、最后回望了一眼来时的方向，心忽然一跳。
数架飞机在霞光中坠落了下去，浓黑的烟冲上了云霄，灰与血遮盖了半个天际。
而太阳，又在哪里？
一阵枪响又将他的注意力拉回眼前，弗雷大吼：“趴下！”
他眼睁睁看着闪避不及的战士倒在他的眼前，温热的血溅上他的脸颊。
那一瞬间，他的脑海中只剩下无边血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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托尔终于看到了面前的路上出现了人影，他紧张地握住了枪。他是被派来接应的，这是他第一次直面战场，任何突发的状况都会使他血流速度飙升。
风扬起干燥的沙土，灼热的阳光扭曲了视野，人影左右摇曳。
托尔和边上的战士们都跳下车，纷纷举枪瞄准。
人影走来的速度极慢，有点跌跌撞撞的模样。但托尔毫不敢掉以轻心。
等那人终于出现在他们的视野里，托尔只觉得血液都快要停止流动。
“弗雷哥哥？！”
弗雷的身形摇摇欲坠，却还支撑着另一个人的重量，慢慢向这边走来。不知是谁的血顺着他的手臂下滴，他微垂着头，眼神涣散，满面尘驳，几乎要认不出来。
托尔率先跑上前，一把扶住他：“哥？哥你没事吧？！”
弗雷摇晃了一下，终于抬头看了一眼，唇角蠕动了一下，随即软软倒了下去。
托尔呆滞地接住两人，耳边留着弗雷破碎的语调：
“遭遇伏击……救他……”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