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马和贝卡•我们都不愿触及的真相#她想她梦见了一匹马。
马夫从马车下下来,长长的吁一口气,将头上的草帽随手扣到马车上,海蓝色的长发尤其显眼。
他卸下那几匹拉车马身上的鞍具,从马车上抱下一个箱子,走了。
但他好像忘了什么事。
拉车的七匹马里,有一匹的笼头并未被卸掉。
那匹马愣愣地看着其他几匹马如释重负般长嘶一声,撒开蹄子狂奔一气,然后优哉游哉地低头啃草,发出一声不甘心地低鸣。
远方的草地上丢来几个同情的眼光,那匹马重重地摆摆头,刨了刨前蹄。
她不自觉地朝前走过去。
那匹马注意到了她,又摆了摆头,后退一步,喷了个响鼻。
她走到那匹马身边,轻轻地伸手摸了一下它脖颈上了鬃毛,在手触碰上的一瞬间,她感到手下的肌肉微微地战栗起来。
这真是一匹好马,妍丽的鬃毛软软地垂在脖颈上,结实饱满的肌肉随着精神冲动的传感缓慢收缩,如游蛇一般在皮毛下滚动。
她又轻轻地扶了一下它的毛,马低下头去抵住她的胳膊,把她的手推开了。
她稍稍有点惊讶。
她又四周张望了一下,其他的马都在自由地撒欢,就这匹马安安静静地带着马具,乖乖地在烈日下,在马车前站着。
她觉得这大概有点不公平,又觉得这副马具看起来实在太让人感到难受了。于是她伸手去扯那匹马身上的马笼头。
马一惊,睁大了眼睛瞅着她的举动,在弄明白她想干什么的时候,它猛地一甩头,将扣着马具的绳索从她手中挣开,后退了几步,烦躁地跺了跺前蹄,嘴里吐出一串不清不楚的声音,用力地咬了咬马嚼子。
她吃了一惊,但并没有放弃的打算,她又快步迈到马的旁边,伸手想去解马具。
“吁——!”那马突然大声嘶鸣起来,用后蹄立起,在空中用力地刨了刨前蹄,然后重重地踩回地上,摆头狠狠地撞了一下她的手,像是躲避什么可怕的东西一样再次朝她远离了了几步。
她愣愣地看着那匹马,长长地叹了口气,细细地打量起来,又伸出手去摸了摸马的脖子。
这次,这匹马没有什么大的反应,只是眨了眨眼睛,默默地盯着她看。
她的手触摸到了皮毛之下的疤痕,细细观察,才能发现那鬃毛被干涸的血迹这一块儿那一块儿地黏在了一起,马腹上被马刺划出的伤痕异常刺眼,嘴被马嚼子勒得变了形,她又低头瞅着那马蹄铁,感觉眼前不再站着一匹马,而是一个被束缚被羁绊折磨得变了形的畸形怪物。
那马仍是默默地看着她,同时警惕地保护着什么——它身上那全套别扭难受的马具。
她不知道为什么模模糊糊的想到了某个人,但是却叫不上名字——大概这就是梦境的奇特之处吧。
远方传来史诗的诵唱声,那声音雄浑动人——马车的主人回来了。
她赶紧走回她原来站着的地方,站在树荫底下,刚刚只是在阳光下站了一会,她已大汗淋漓,后背被阳光刺得生疼。
那匹马依然在大太阳底下静默着,远远地看着她。
其他的马陆续回来了,嘴边还残留着些许草屑。
那匹马张张嘴,用舌头用力地顶了顶马嚼子的横梁,低下头。
马车的主人套好马具,坐在马车上,扬起马鞭,用力地一抽。
清脆的鞭响,她看到那匹马浑身发抖,然后和其他的马一起迈开四蹄向前跑去,马蹄声一下一下敲在她的心上。
她目送马车远去,突然擤了一下鼻子。
她醒来,睁开眼睛,看着黑暗的房间发呆。
收拾着头下被泪水打湿的枕巾,
她想她梦到的不仅仅是一匹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