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大明,永乐十三年正月。
是年,京师南京的天气尤为的冷,甚至连广东这样热的地方,竟也是不寻常地飘起了鹅毛般的大雪。
整个大明的江山仿佛被无边无际的雪海所淹没。
虽是如此,京师的街头却依然锣鼓喧天,热闹非凡。
京师内,里城穿城而过足有四十里。倘若,沿城一转,则足百二十里。
此时,城内横贯东西南北的数十条大街和上百上千条小巷众横交错,金粉楼台鳞次栉比,人烟茂集。显然比往日更熙攘。
原来,是正月十五上元节闹元宵。
在这些摩肩接踵的人群中:有舞龙的,有踩高跷的,有跳传统的民间鲤鱼舞的,也有猜灯谜、制作传统手工艺灯的。林林总总使人目不暇接。
要按往年的惯例,通常舞龙是最受京师百姓们喜欢的节目。看那双龙如波浪一般连绵起伏,被翻舞的活灵活现,再有白雪的映衬,便真的好似互相嬉戏在云海间一般,就能想见它为什么会受到百姓的欢迎了。
可是,今年与往年却是不同。
倚香楼的花魁所领的传统鲤鱼舞,竟是硬生生抢去了双龙的风头。
“好,好啊……”
一阵阵欢声雷动,此起彼伏,络绎不绝。
“我说,兄弟,今年的鲤鱼娘娘真是天仙下凡啊。”一个长相颇为精壮的年轻人对身旁书生模样的人兴奋道。
“那可不,倚香楼花魁的名头可不是白叫的。”书生模样的人一面附和,一面也是两眼放光,舍不得从鲤鱼娘娘的身上移开半分。
“小娘子这皮肤、这身段,确实让人看了心里痒痒。要是能把这样的美娇娘娶回家去,就是少活几年也值得啊。”
“娶?我们这些人哪能有那福气。光这倚香楼,可就不是一般人去的起的。我可是听说了,这京师不知道有多少王孙公子只为博她一笑而一掷千金。甚至……”
说到此处,书生突然声音小了下来,神秘兮兮地左右望了望,继续道:“听说,甚至那个北镇抚司的锦衣卫指挥使纪纲也在其中呢。”
“纪纲?”精壮年轻人忍不住瞪大眼睛,露出吃惊的表情,“我听说他杭州的别苑里养了不老少的美女。她们多半本来是要被选进宫充实皇帝后庭的。最后,却被他做手脚暗度陈仓了。”
“这,不会吧?纪纲虽然在朝中呼风唤雨,一手遮天。但是,那可是皇帝的女人,他、他也敢?而且,我还听说,下了朝,他不是惧内吗?”书生似有些不信。
“你也真是书呆子。皇帝高居庙堂之上,要糊弄他,那还不是小菜一碟。皇帝若不是对他言听计从,还能任他在朝内翻云覆雨而不加制止?两年前,还会听他的唆摆把浙江按察使周新周大人给……”精壮年轻人瞟了书生一眼,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那可是个众所周知的好官,清官呐!他从洪武年由诸生入太学,任大理寺评事开始,再到福建、北京巡按和浙江按察使,这一路破了多少案子,为多少人平了冤。皇帝宠信他时,都以‘新’昵称。还誉称他为‘铁面御史’。可是,最后怎么样?自己却被纪纲纪大人随随便便扣上一顶想投废帝的谋反帽子,给冤死了。你说,周大人是什么样的人,皇帝心里不清楚?所以,要说呀,还是纪大人手段高啊!”
“你,说得有理。”书生沉思了片刻,点头赞同,最后,忍不住叹道:“好人不长命哪!”
见书生认同,精壮年轻人又“咯咯”轻笑起来。
“可不是!至于你说的那什么‘惧内’,那还不是因为忌讳着他的老岳父梁御史。现在老丈人不在了。他自然就还了本性了。而且,还有传言,这梁御史也是他纪纲……”
“嘘!嘘!这话你也敢乱说!”听着精壮年轻人越说越忘形,书生立时慌了神。
“怕什么,我本家叔父在……”
“诶呀,管你本家叔父是谁,能有纪纲厉害?现今的朝廷谁不是仰他鼻息做人?你呀,有的看就看吧,说不定这个小娘子你很快想看也看不着了。”书生见精壮年轻人没有收嘴的意思,忍不住截住了他的话头,转了话题。
“对!对!这样的美人儿,能一饱眼福,足矣!足矣!”精壮年轻人被书生打断,耸了耸肩,也不再多言。
这厢,相谈的两人自以为说的已经够小心,却不想还是被有心人听了个真切。
紧挨着他俩的身后,正闪动着一双晶亮的眼睛,它慢慢在收敛……,收敛……,然后,从中闪出阴狠的光芒来。
俗话说,祸从口出!这是自古就明的道理。
不过,此刻,躺在城郊乱葬岗上的这两个人,却永远也没机会再明了。他们各自圆睁着眼睛,仰望苍穹。
无语……
殷红的鲜血,一点一滴的从他们身子底下渗出,染红了洁白的大地。
大明,永乐十三年正月。
是年,京师南京的天气尤为的冷,甚至连广东这样热的地方,竟也是不寻常地飘起了鹅毛般的大雪。
整个大明的江山仿佛被无边无际的雪海所淹没。
虽是如此,京师的街头却依然锣鼓喧天,热闹非凡。
京师内,里城穿城而过足有四十里。倘若,沿城一转,则足百二十里。
此时,城内横贯东西南北的数十条大街和上百上千条小巷众横交错,金粉楼台鳞次栉比,人烟茂集。显然比往日更熙攘。
原来,是正月十五上元节闹元宵。
在这些摩肩接踵的人群中:有舞龙的,有踩高跷的,有跳传统的民间鲤鱼舞的,也有猜灯谜、制作传统手工艺灯的。林林总总使人目不暇接。
要按往年的惯例,通常舞龙是最受京师百姓们喜欢的节目。看那双龙如波浪一般连绵起伏,被翻舞的活灵活现,再有白雪的映衬,便真的好似互相嬉戏在云海间一般,就能想见它为什么会受到百姓的欢迎了。
可是,今年与往年却是不同。
倚香楼的花魁所领的传统鲤鱼舞,竟是硬生生抢去了双龙的风头。
“好,好啊……”
一阵阵欢声雷动,此起彼伏,络绎不绝。
“我说,兄弟,今年的鲤鱼娘娘真是天仙下凡啊。”一个长相颇为精壮的年轻人对身旁书生模样的人兴奋道。
“那可不,倚香楼花魁的名头可不是白叫的。”书生模样的人一面附和,一面也是两眼放光,舍不得从鲤鱼娘娘的身上移开半分。
“小娘子这皮肤、这身段,确实让人看了心里痒痒。要是能把这样的美娇娘娶回家去,就是少活几年也值得啊。”
“娶?我们这些人哪能有那福气。光这倚香楼,可就不是一般人去的起的。我可是听说了,这京师不知道有多少王孙公子只为博她一笑而一掷千金。甚至……”
说到此处,书生突然声音小了下来,神秘兮兮地左右望了望,继续道:“听说,甚至那个北镇抚司的锦衣卫指挥使纪纲也在其中呢。”
“纪纲?”精壮年轻人忍不住瞪大眼睛,露出吃惊的表情,“我听说他杭州的别苑里养了不老少的美女。她们多半本来是要被选进宫充实皇帝后庭的。最后,却被他做手脚暗度陈仓了。”
“这,不会吧?纪纲虽然在朝中呼风唤雨,一手遮天。但是,那可是皇帝的女人,他、他也敢?而且,我还听说,下了朝,他不是惧内吗?”书生似有些不信。
“你也真是书呆子。皇帝高居庙堂之上,要糊弄他,那还不是小菜一碟。皇帝若不是对他言听计从,还能任他在朝内翻云覆雨而不加制止?两年前,还会听他的唆摆把浙江按察使周新周大人给……”精壮年轻人瞟了书生一眼,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那可是个众所周知的好官,清官呐!他从洪武年由诸生入太学,任大理寺评事开始,再到福建、北京巡按和浙江按察使,这一路破了多少案子,为多少人平了冤。皇帝宠信他时,都以‘新’昵称。还誉称他为‘铁面御史’。可是,最后怎么样?自己却被纪纲纪大人随随便便扣上一顶想投废帝的谋反帽子,给冤死了。你说,周大人是什么样的人,皇帝心里不清楚?所以,要说呀,还是纪大人手段高啊!”
“你,说得有理。”书生沉思了片刻,点头赞同,最后,忍不住叹道:“好人不长命哪!”
见书生认同,精壮年轻人又“咯咯”轻笑起来。
“可不是!至于你说的那什么‘惧内’,那还不是因为忌讳着他的老岳父梁御史。现在老丈人不在了。他自然就还了本性了。而且,还有传言,这梁御史也是他纪纲……”
“嘘!嘘!这话你也敢乱说!”听着精壮年轻人越说越忘形,书生立时慌了神。
“怕什么,我本家叔父在……”
“诶呀,管你本家叔父是谁,能有纪纲厉害?现今的朝廷谁不是仰他鼻息做人?你呀,有的看就看吧,说不定这个小娘子你很快想看也看不着了。”书生见精壮年轻人没有收嘴的意思,忍不住截住了他的话头,转了话题。
“对!对!这样的美人儿,能一饱眼福,足矣!足矣!”精壮年轻人被书生打断,耸了耸肩,也不再多言。
这厢,相谈的两人自以为说的已经够小心,却不想还是被有心人听了个真切。
紧挨着他俩的身后,正闪动着一双晶亮的眼睛,它慢慢在收敛……,收敛……,然后,从中闪出阴狠的光芒来。
俗话说,祸从口出!这是自古就明的道理。
不过,此刻,躺在城郊乱葬岗上的这两个人,却永远也没机会再明了。他们各自圆睁着眼睛,仰望苍穹。
无语……
殷红的鲜血,一点一滴的从他们身子底下渗出,染红了洁白的大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