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这时没有房屋，就不必建筑
谁这时候孤独，就永远孤独
就醒着，读着，写着长信
——《秋日》

*1
最初他认为这只是个玩笑，毕竟部里的确不缺少以恶趣味为食的前辈。虽然告诉他这个消息的，是一直以来表面上显得比较可靠的泽村，但单单作为玩笑来看，这也未免也显得太过离谱，于是他就微微敷衍着避开了这个问题。
第二天得到的仍是一样的说法，影山开始有些恼怒。在重复询问得到了一样的答案后，他皱紧了眉头，抓着排球的收微微收紧却不自知。
他开口。
“我说，白痴日向，他还没有来么。”
“什么？”
菅原将他手中的球拿过放入筐中，微笑干净，眼神疑惑，仿佛影山说出的是个十分难解的问题。也许在乌野的其他任何人眼中，这问题的确处处都显露出一点突兀。
“日向。日向翔阳。”影山难得有耐心地重复了一遍。
菅原无奈揉了揉自己的头发。
“唉……又在说胡话了，泽村不是告诉过你么。乌野里没有叫日向翔阳的这个人哦。”
“这不好笑。”
“我也没开玩笑。”
影山便不再说话。他沉默地凝视菅原许久直至让菅原感到一些莫名的心慌。最后他也还是什么也没说，只是将属于自己的那一份东西收好，然后平静地转身离开，凝结的气氛安静得如同哑了火的枪战现场。
“奇怪……”
菅原喃喃，练习室里充盈着柔和的暖黄色光芒，影山已经走出去了很远。

*2
关于自己主观意义上认为的排球部的欺瞒，影山内心其实还是存有某些恼怒的。但也正如他自己所设想的。影山飞雄有无数种手段可以证明日向翔阳的存在，但这些方法无一不在近期的尝试中折戟败北。而事到临头他才发现自己和日向的联系少之又少，唯一的点点了解都宛若细细的蛛丝在风中飘荡蜿蜒，只是阳光轻轻一戳，就悄无声息地熔断了。这无能为力的感觉太过恶心，就像即将从使人溺毙的粘稠液体中获救却陡然失去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什么…都做不了。
窗外的枝头绽着灰蒙蒙的绿，生长得奇形怪状的树枝伸展着像天空呐喊，祈盼一场灼热的雨。即使日向的空座位始终处于影山竭力保护下，也终究被人所入驻，新主人是一个戴着眼镜的瘦高男生，略微严肃，和课桌上幼稚的涂鸦不甚搭调。离别许久有时竟然也会想念。而想到此处的影山像是被自己的多愁善感肉麻到了一样，不再将过多的注意力置于日向的座位。鸦雀喑哑，他感觉双眼的焦距似是逐渐失在模糊的黑板之间，耳边的声音戛然刹住画面突然成了默片。
不知是谁手中的签字笔慢慢滑落，啪地一声，从课桌上滚出一道平滑的弧度，然后，径直地狠狠地摔到地上。
…也许他竟真的有些思念。口是心非也不过是另一种激烈反抗后的默认。

*
一头皮毛光滑，眉骨高挑的小兽
原谅我的骨管里刮着听不见的萧杀之秋
——《原谅》

*4
有时候，影山飞雄也觉得自己是个单细胞的笨蛋，因为这样他便可以催眠自己心无旁骛地接受很多东西，即使是咽下失败的苦果，即使是成为孤独的王者。但他从未想过自己竟会沦至如此田地，失去日向翔阳，就等同失去了手中的刃。
但赤手空拳久了总会习惯，一人独行久了也会彻底将把日向翔阳当成了坟冢上的一道可供回忆的风景。所以在他人眼中，此后的影山并没有很大的改变。他依旧如往常一般学习，在上课睡醒后参加训练，为喝酸奶还是牛奶脑内激烈纠结三五分钟。唯一的区别似乎只是现在的的他相较以往沉默了许多，偶尔会提及自己和口中的日向的打闹，最后几分钟日向和他说过的话，十分平常的，甚至带点互损含义的贬低。但这些幻想拥有最后还是如被扼住喉舌死于徒然，匮乏的言语干瘪得如同褪了了色卷了边的儿时照片。影山像是给自己套上了层层枷锁，自我囚禁在了一片空地之中，一片荒凉而苍白的空地，哭声和孤独在此高扬而被砍伐。
一种……时代的凝滞感。
泽村和菅原曾经私下讨论过日向这个问题，他们认为影山是被‘日向翔阳’这个名头给魇住了。日向此人说到底也就是个虚构角色，而影山所需要的也不过是一个能同他并肩一同前行的攻手。说到这里泽村不免唏嘘，乌野现在欠缺的就是这样的副攻手及诱饵，如果真的有日向翔阳这个人存在才是再好不过。菅原在一旁无奈地让他看清自己的幻想，毕竟不是每个人都像‘小巨人’一样有优秀的空中作战能力和作为诱饵的潜质。两人的商讨最后以叹气结尾。
不过令泽村他们庆幸的是，无论影山对日向这个人物有多少执念 ，排球部的训练他也一个都没落下，每天甚至都会给自己额外增加训练量。泽村对此十分欣慰，乌野已经沉寂地太久了。他也曾找影山以半开玩笑的口吻询问为什么不再寻找‘日向翔阳’的理由，影山的回答却让他感到有些背后发凉。
“以后……可能不会特意找他了。”
影山飞雄不带感情地回答。过长刘海垂下，被阴影遮挡住的沉闷表情像极了暴风雨前的宁静。整个人身上所散出莹莹光亮似乎都被某处的某个表情所吞噬。是暗下来的，无光的滞留者，孤独的行尸走肉。
所幸影山身上似乎多少还残留着点儿执念。似乎是怕泽村不放心，他又特地补充了一句。
“即使没了日向，这个世界还是原来的世界。我不明白日向翔阳之于我的意义到底是标杆大于辅助还是形式胜于精神。我只是明白了日向对于这个世界的意义。放心，我……只是会偶尔想他而已。”
他明白。日向翔阳是否存在对于这个世界来说似乎根本没有任何微末的差别，而他也终于依稀明白了那些在硝烟血泪中所幸存下来的人们所拥有的孤独与绝望。
即使没了谁啊，日子还是得一样地过。

*5
“所谓的悲伤，不过是满眼浸没茫然。杳无音讯，有时真的是种残忍。”
影山指尖抚过书上几行小字，宛若情人般轻触晕染开的、带点儿雨水气味的油墨字迹。门外的喊声起起伏伏催了几次，他随意应和着，缓缓将书阖上，窗外掠过几只灰雀。
熟悉的赛前讲话早已烂熟于心，毕竟是万年不改的泽村前辈，影山闭着眼睛自我打趣，藉此转移心中疯长的战意。蒙尘的古兵被重新被擦亮，出鞘。自我证明的欲望，血液都在胸腔中叫嚣，沸腾的，想赢的执念一路狂吼着向上，攀登，触摸最高的王座，然后，声音——戛然而止。
新生的乌野，彻底地输给了伊达工业。
…超出命运轨迹的发展。
百思不得其解。耻辱和疑惑像是色彩一般一下在脑中晕染开来，场上的场景多可笑啊，像一幅扭曲而诡异的油画。
不对……有哪里不对……不过少了个日向翔阳。
名为想赢的愤怒和不甘在心中砰地炸裂开来，随着心跳打出激昂的鼓点。声音与影像侵入心脏，纠缠扭曲生长成可怖的模样。
明明……明明旭前辈已经摆脱掉了对铁壁的恐惧，队员们发挥都很良好，但是为什么……
‘为什么我们没有赢？’
“他们一直躲在拥有压倒性实力的你的阴影之下，缺少跑在你前面的人，竟然会为了这个而犹豫前方的路，小飞雄，你果然还是太年轻啊。”
及川的声音像是从很远却又很近的地方传来，空气中的瑟瑟叫声，灯光与哨声合着他的声音在耳边搅混。脑内不甘枝桠茂盛。
‘失去了利刃的国王只是个手无寸铁的可怜人。’
愤怒。焦灼。青筋暴起。虽然不想承认，但不能否认及川说的基本上已成事实。
——影山飞雄没有日向翔阳，也许终生都只会在原地迷惘地停滞不前。
赛后的大家都极力回避提及刚才的比赛，每个人似乎都在竭力隐藏已经红了的眼眶。泽村装作若无其事地鼓励了大家两句，在大家都离开休息室后单独找上了影山。
他的手里拿着一张泛黄的海报。紧锁的眉头不可避免地锈有几丝阴郁。
“我知道你在寻找日向翔阳，乌野确实没有这个人，但我们却从其他途径中探听到他的名字……”
泽村将海报缓缓展开，一种腐朽，的却又熟悉的纸张味道扑面而来。
海报上的小个子有一头鲜艳的橙发，随着他跳跃的动作，背后的号码‘10’伸展飞翔，凶猛有力的的静态仿佛掠食乌鸦身上的迎风炸开的长羽。
“这是小巨人，乌野最辉煌时期的王牌，他拥有优秀的空中作战能力，不过据他的说法他曾经也是一名出色的副攻手兼诱饵。他在一年级时并不出彩。第二年却好像突然觉醒一般显示出过人的反应神经与弹跳力，随之性情也逐渐变得沉默离群，不过最重要的一点，小巨人对外宣称的另一个名字是…‘日向翔阳’。”
一切散落的线索在这一切被拧结成绳。过往回忆历历在目。
“他……带领乌野走向了辉煌，影山，我想他也是希望你能够陪他的，你们…只是错过了。”
我们只是错过了。影山飞雄想，也许正是因为我错过了你，才必须在你所走过的路上一直寻找下去。
我们之间有一个时代的距离。那么，我的传球要经过多久才能到达你手中？
日向翔阳啊，你说你想成为另一个小巨人，而现在你终于做到了。只是这次身边没有我的存在。
只是……你的辉煌愿景和我的错误时代。
——如果你是君临天下的“国王”的话，那么我会打败你，成为站在球场上时间最长的人。
“好啊，我等你。”

*
此刻有谁在世上的某处走
无缘无故地在世上走
走向我
此刻有谁在世上的某处死
无缘无故地在某处死
望着我
END

FT：重写一版…因为考试所以后面偷工减料没有大修，不过不影响观看hhh脑洞确实很好也不知道我有没有给大家讲了个好故事。总之，还是希望大家能喜欢吧。影日大法好！（握拳）
顺便在这里祝手癌村群里的小伙伴学习进步，高考加油！→估计看不到
下一篇文章再见，还是会傻白甜哦。
3.27/八荒/一只翻滚的奥利奥

刷一发。楼楼好棒！但是虐虐的

啊啊啊啊这个设定……好棒qwwwwq 姑娘的文笔很赞啊！那种……怎么说 感觉在我们看来这种错过的感觉真的好特别……并且翔阳成了小巨人这样的设定也是让我觉得是另外的一种命定？
总之超喜欢姑娘的这篇文啊（*/∇＼*）

谢圈！！！！不行我还是超级想给影日一个he啊……请问我能不能借楼楼这个设定写文？之后大概会发布在LOFTER和微博，会标注原梗来自您这里，如果有其他用途也会提前通知您w

插楼主……刷一下存在感，猜猜我是谁……冷漠

LOF@ 八荒-一只翻滚的咸鱼味奥利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