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比较好奇你为什么在这里，尤其是在这个地方和我一起喝酒。”
腥咸的海风低低地从平静的海面吹过来，浓稠地裹住甲板上两个人的身躯,风让黑暗的海面在本就不明晰的雾白光线下抖出了细碎的光斑，尽管不是太大但是那几条吊在佩徳罗手脚上的细链子还在清脆地叮当作响，链子的另一端牢牢地拴在墙上，朦胧的暖橘色烛光与乳白色的月光从金属上剥离，让它看起来也有了柔软的质感。
佩徳罗把帽沿压的很低，让身边的人看不清他的表情，他的背依旧挺得笔直，暗红色的柔软布料以他为中心如丝绸与流水一般铺开，那种昂贵而舒适的布料现在在他身上已经不整洁了，但是依旧不失它的价值，平静地坐在同样平静的甲板上的两个人注视着远处砰然炸裂的火花，火烈的橘红色照亮了半边天，那样的颜色就如同《新约·启示录》里的马车一般，只不过，它在海上横冲直撞，并且像是有生命一般，带着积蓄已久的仇恨把所到之处化为灰烬，后来它跌跌撞撞带着火花撞在了礁石上，缓慢地，不容反抗地消失在了黑色的水里，一瞬的光亮把剪纸一般暗蓝色的苍穹硬生生地染成了紫红色。
“我兴致来了而已。”身边的金发碧眼的男子随口答道，拿起还未喝完的朗姆酒，不容拒绝地对着对方已经被酒液刷得晶亮的嘴唇再次灌了下去。
“咳咳....”佩徳罗不由得咳嗽了几声，本能地坑据，他的半边脸掩映在黑暗下，留下了刀刻一般的侧脸。
“喝不完了吗？”远处的船还在呼啦呼啦地燃烧着，空气里净是烧焦香料的气息。
“我只觉得你很无聊。”佩徳罗干脆利落地说到，懒懒散散地不再保持挺拔的样子而是顺从而轻松地靠在刚刚铺好的柔软的厚厚的地毯上，亚瑟回头看向他，伸手扒拉他身上那件昂贵的衣服，佩徳罗没有反抗，事实是他觉得地毯舒服极了，他懒得动。

佩德罗还有心情走神，他抬头用已经被泪水模糊的眼睛望着无边无际的苍穹，那天空已经被水凝结成了几片，海和风神的见证下，他还在他的死对头身下呻吟。
他认为夜其实很短。
第二天他在亚瑟的船上醒来的，他身上只套了那件长衬衫，他懒得动，因为身体没劲。
亚瑟走进来，看到他阴暗的脸色反倒笑了出来，挣扎着坐起来，歪着头露出一丝幸灾乐祸的笑容，“我说过，即使最顺从的人，也会反抗，更何况，给你重创的是那个漂亮的东方女人。”
亚瑟一把抓住他纤细的手腕翻身把他压回床上，看见对方有些吃痛的表情很是开心，“那又如何，亲爱的，印度还在我的掌控下。”他的眼里透着浓重的阴霾，但是对方却毫不在意，温和又狡黠地笑个不停。
亚瑟重重地甩下了那条看似无力的胳膊，怒气冲冲地走了，然而，让佩德罗感兴趣的，就是他现在可以继续睡觉了，不受任何干扰的，继续睡觉。尽管，晚上亚瑟不知道会拿什么过来折磨他，比如，他面前就是一条上了蜡的鞭子。
晚上如他所想，那个死变态，只会像一个未开发的土著一样，上半身管不住下半身，昏暗的烛光下，两个人的身影被纠结成摇曳的黑暗的剪影。佩德罗恶狠狠地想着，但是双手被他束缚着没办法给他几个巴掌把他从身上踹下去，从嘴里吐出的恶毒话语最终总会演变甜腻的让人厌烦的呻吟。他不知道这样的日子过了多久，反正他身上总是黏黏的特别恶心。
当他受够了几个月亚瑟无休止尽地索取以后，他终于肯放他回葡萄牙了，一回到家里他就昏天黑地地睡了三天，肢体才慢慢有了一些感觉。
他就坐在罗卡，角呆呆地望着大海，身体的严重不适让他没办法继续折腾下去了，他什么也不想管，什么也不想见。
他再次见到亚瑟的时候充当着那个挖苦与怜悯的角色。
“我说过了，你会失败，有我的例子在前面，居然还是不吸取教训”。
他对着海面上的那个人说到。
出乎意料的，亚瑟没有反抗，点了点头。
随后，他做出了让岸上的那个人惊诧的事情，亚瑟失去重心地张开双臂，从船上跌落下来，瞬间就被喷涌的海水吞没了，那件火红色的波浪自然地融进了无边无际的青蓝色的大海。
佩德罗冷眼看着，因为他知道，亚瑟已经死了。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