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
“Acrux选择了你。它不会做出让自己吃亏的选择,而它也的确做得很好。当初我其实是很讨厌你的。”看上去很轻松似的勾了勾唇角,“我那时候真的很讨厌你,当然更多是因为Acrux——被拉下水也有一部分原因,我不明白为什么你只是一个人类却让它那么坚定。别用那种眼神——Acrux可是这个宇宙中最聪明的猫。”
“可是后来我有一点明白了,在你身上我看到了其他人没有的优秀素质——别以为我不知道,这几天你都有半夜偷偷跑出去行动的,我睡得其实没那么死——有时候我看到南十字星也会想到你,”终于说出自己积攒了很久的话,但是赤井翼的语气竟是并没有多少波动,“真的——我想南十字星上可能也找不出比你更优秀的。这可是我第一次对一个人类说出这样的话。”
“然后就是现在的问题。我有一种预感,当古代的秘宝被发现那天,就是我离开的时候。而你们人类的寿命又是那么短,你或许见不到我再次回来。所以啊,还真有点舍不得走。”再次将视线定格在远方闪耀的十字上,赤井翼的眼中看不清悲喜。
Joker想着自己这时应该说“呦原来哈欠混蛋也会舍不得”之类的话,但他说不出来,只能愣愣地看着赤井翼。
“这还不算,我原先想着一有机会一定会带着Acrux回去,可是最近……我觉得好像把Acrux留在这里也未尝不可。”
越说越不对劲,Joker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等等等等,你刚刚说‘当古代的秘宝被发现那天,就是我离开的时候’,什么意思?你以为你能从我手中拿到古代的秘宝吗?”
“我只是说一种预感!预感!再说那东西本来就是属于我的!”
“凭什么这么肯定啊!谁先拿到就是谁的!”
“啧,总之我离开的时候已经越来越近了,我能感受到。不死鸟的预感很准的。”
离开……是什么样的离开呢?是回到南十字星,还是……到另外一个世界上?
Joker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
开什么玩笑,不死鸟!不死!
但是如果不死的话……那个所谓‘魔神的心脏’又怎么解释呢?
不不不一个神经病老头的话你也信?Joker你没救了啊!
但是……
Joker张了张口,没有问出来。眼前似乎异常悲伤的赤井翼让他觉得陌生,他想他还是低估了一个世界能带给一个单纯的人的伤害。
“……赤井翼,如果,我是说如果,可以的话,你有没有想过留下来呢?”
“……?”
“既然你也说了人类的寿命对于你来说异常短暂,那么多留下来几年和少留下来几年,对于你也不会有什么不同吧?”
“我早就对你讲过正是因为生命的短暂,所以要让它有意义;而现在我想,有你一直在身边,就是一件很有意义的事。”
“别用一副奇怪的眼神看我!我说了是如果!”
“对于我来说这很有意义,而对于你也未尝不是有意义的事吧?能留下一点美好的回忆,不也是很好吗?虽然说有种论调是‘宁可从未拥有,也不要得到了再失去’;但是这样的话,生命将要错过多少精彩的事呢?有些东西虽然不能拥有,但是留存有这样美好的记忆,总比以后缅怀错过的美丽要好得多吧?”
Joker觉得自己肯定是疯了。但他第一次觉得自己疯得好。
“所以……咳、你就当我也有点自私好了!总之,如果可以的话,留下来吧。”
远处放起的烟花映衬着Joker的脸。
“留下来。我会让你明白不用害怕。”
赤井翼惊愕地看着他。
Joker……总是会刷新自己对人类的认识啊。
留下来……吗?
赤井翼的眼前突然有一幕幕画面没来由地飞速闪现。
飞船坠毁时抱着Acrux看着南十字星的方向:“Acrux,我会留在你身边的。”当年醒来后第一代阿丁的笑脸:“你好!要不要留下来先查看一下呢?”法老那家伙:“是吗。知道留你也留不住。我会帮你好好照顾Acrux的。”以及许许多多的的人,和许许多多关于‘留下来’的画面。
但没有一个是这样的。
Joker依然看着他,嘴角维持着好看的弧度。他在等一个回答。
“……我……”
总是这样,没来由地就被感化了。是自己又过于轻信了吗?
罢了。Acrux的选择,总归没错。
而且……Joker,真是个特别的人。
特别。
“……可以考虑。”
声音很轻。
然后赤井翼身子微微晃了晃,径直向前倾倒。
“喂!喂——!赤井翼!”
Joker眼疾手快地一把将其拉进怀里,顺势将赤井翼的头靠在自己肩上,紧接着他闻到了一股淡淡的酒精味。
脑中迅速划过晚饭前Queen和Spade在厨房鬼鬼祟祟的身影和奇怪的笑容。
……真是……你二位是无聊到一定境界了吗!每天都闲得很是不是啊!
不过……
Joker低头看了看已经睡熟的赤井翼。
今天的话……还算不错。
宿日。
“嗯……?”朦胧地睁开眼,未拉好的窗帘缝隙中射进的阳光不偏不倚地打在脸上。赤井翼抬手挡住眼睛,慢慢坐起来,身上的空调被滑到了地上。
“不死鸟先生?你终于醒啦?”刚将眼睛睁开闭上几次适应屋内的光线,阿八放大了几倍的脸就凑了上来,吓得赤井翼不禁一抖,“咳、咳。嗯。这里是……”用力甩了甩头,视线依旧朦胧地四顾。
阿八倒显得很惊讶:“不死鸟先生不记得了吗?昨晚上Joker桑把你抱下来,你死抓着他不放说要睡进他的卧室……你……都不记得了?”
……我还干了这种蠢事?!该死!昨天吃的东西绝对有问题!
……算了。突然想到什么,跟阿八道了谢后听着他关门出去的声音又躺下来,把地上的被子重新拉上床使自己被遮的严严实实。将脸埋进被子深深吸了一口气,将混沌的记忆碎片整理出来,同时试图让自己从宿醉中清醒。
昨天……昨天吗……
“……就是这样,不死鸟先生说他什么都不记得了。”阿八在走廊上无奈地摊手。
“哦……那,我去看看。”
‘咔哒。’
Joker一进门就看见全身都裹在被子里像个木乃伊的赤井翼。暗暗定神,走过去戳了戳某鸟不小心露在外面的红毛。赤井翼立刻颤了颤,随后浑身绷直进入装死状态。
“喂,赤井翼。知道你醒了,别装睡!”继续戳着。
“喂!赤井翼!”
“……好吧,不理我。那个,咳,其实我就是想说,你以后可以到这里来睡……毕竟没有客厅那么吵……”
咦本来我不是要说这个的吧?!
不过忽然想起有天Queen拿着相机蹲在客厅门口,Joker立刻觉得自己这句话很有必要。
“嗯……你藏在冰箱里的所有麻婆豆腐都已经被我没收了,别想着以后通宵打游戏时偷吃!”要不是阿八有一天偷偷告诉自己不死鸟先生好像有点胃病还真没注意……
“还有……”握了握拳终于下定决心:“昨天晚上——”
“呃啊啊Joker桑!你为什么要把牌放在厨房里啊!着火了啊啊啊啊——”
阿八的惨叫声响彻云霄。
“……嘁。”很是懊恼地站起身来,“你先睡着——”
“……好。”
“啥?”刚拉开门的Joker没反应过来,惊异地回过头。
“……昨天晚上的事。我说,好。”依旧埋在被子里闷闷的声音。
Joker维持着拉开门的动作,短暂当机大脑又重新运作。他歪了歪头,眨眨眼,终于是微笑起来。
“好。”
他听到自己也这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