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尸，摆阵，看着触目惊心，再想到四九城里的几位泰斗，真有些个头大。但富贵险中求，非得要琢磨出个法子。背手而立，冷眼旁听，仵作越说，眉头越紧。】
你说是寻常农具？
【若是为财，何须心狠至此？但若是其他，又怎会使用农具？看似简单，但又毫无头绪。目光微眯，看向登麟，问道。】
这阵摆的有意，但若是寻常的农具，倒也无心。这有意无心的，你看呢？

【所观尸阵，已是生平罕见。如今，断臂残骸，满堂的血腥，如此诡异的情形，实在让人摸不着头绪。由仵作验了尸，上前来禀，一番话听完， 皱着眉】
如此，断尸处也都沾有泥土，想来是农具上的残垢。
【出了内堂，见天一守在门外，嘱咐了三两句，才回过头，朝致斋道】
无心？未必。我先让底下的人去附近搜一搜，看看能不能找着凶器，之后才作定论——究竟是有意，还是故弄玄虚。

【登麟解颐，倒也合理。这附近是京郊，多的是务农人，见财起意，确实有几分道理。没有多少思量，也没觉得哪里不对，只觉得不过又是一场谋财杀人的案件，跟着接。】
登麟想的周到，既有泥垢，总该是时常用到的物件，是应该找找。
【不过多久，只听来人通传，说是已见凶器，正藏在后山的草丛里头。话到此，心中一个咯噔，穿过中堂，大步而去。待见了人，说道。】
原是把锄具——【又添】看着倒是挺旧的，不像新的啊。

【等了半柱香，后山来报，因而两人并不耽搁，即刻动身。路上与他边行，边谈，直到发掘地点，才探身去瞧。从外头看上去，是一把锈蚀的锄头，泥垢沉厚，且把柄磨损也极为严重，像是常用来做事的家伙】
【旗人不必种地，且这把锄头，显出劳用多年的模样，潦倒落魄，应与主人一致。冥想片刻，才问一句】
潭拓寺附近，都住了些什么人？

【旗人不耕种，又是京郊，多半是这附近的潦倒汉，跑也跑不到哪里去。剥丝抽茧，事情的来龙去脉仿佛就在眼前，神态舒缓，语气却厉。】
看着这把锄头，总觉得该是这附近村落的人。
【一顿。】赵家台村？倒也合理，旗人不耕种，多半是这附近的庄稼汉干的。既然这里只有这一个村落，总应该查查的。

【掂了掂锄具，颇沉，且血渍风干不久，如此种种，都为作案的对象提供了轮廓。沉吟片刻，将锄具递给奴才，吩咐他们一并带回衙门取证。料理完这头，又朝致斋使了个眼色，两人一前一后行离，待走远了，才慢慢跟他说】
既为凶器，则必定是他趁手拿的，旗人犯不着随身带这东西；再者，这玩意儿很有些分量，被扔在草丛之中，我想，也有可能是因为这人——没法儿带着锄具走太远。
【听人念了个名号，默一默，才道】
凶徒若要藏身，村子倒是个不错的避所。

【眸光深沉，看着凶器。苦读圣贤书，只信程朱之道，从不想什么牛鬼蛇神。原本看着阵法，心中一个激灵，如今再看锄具，才算打消了疑虑。所谓摆阵法术，都是唬人的玩意，捅破了窗户纸看，也不过寻常。一边踱步，一边说话。】
你说的对。
【点了点头，又说。】若是早有预谋，总不该用这样的农具，更不必说上面还有泥垢。这么一想，那就是临时起意了？可若真是临时起意，又何必让尸首异处。想了这么多，我倒像是入了死胡同里了。

【处在刑部，命案倒还是司空见惯。惟独眼前这一桩，怪诞不提，至今除了推敲细处，根据常理，勉强描出了凶徒的轮廓，可在逻辑上，是无论如何也讲不通的。皱了皱眉，往远处一眺，才道】
多想无益，咱们先去赵村瞧瞧情况——西北角方的那个，是不是？
【跟身后的奴才吩咐两句，打发他去盯着现场，两人则出门，向村口行进】
我也实在不懂，这俩庸碌公子哥儿，一辈子不过吃吃喝喝，能有什么仇家？

【顺天府派了护兵，仵作验了尸，心里头却还是犯着嘀咕。眼下钻了牛角夹，想不出个头，干等在庙里也没个办法，听登麟说着后话，顺势一望，又道。】
说是这附近只有这一个村落，往村里打探打探，总错不了。
【分尸，摆阵，确实有些令人摸不着头脑。虽是纨绔，但也犯不了大错，若没个深仇大恨的，又何须如此？一路走，一路看。】
两个游手好闲的公子哥和乡村野夫，总觉得没什么关系，再怎么说，也没有这么不共戴天。奇了怪了。

【从进衙门的那一天算起，自个儿遇到的麻烦不少，可都算不上什么难题。如今这只拦路虎一下，才知道那些年的春风得意，全是年青、不知轻重的意气。如今的情形，较比多日前拿不出两人的下落相比，是有一些转机，但前路却仍不明朗。停了脚，叹一口气，又搭了搭他的肩膀】
有些事儿，也不是用道理就说得清的。
【说罢，摇摇头，仍向前迈步，往赵村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