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战斗失败的游戏界面,你有些不甘。
这是个意外,刚才你的姑获鸟本应能给对方雪女一记暴击的,但没想到对方张开了护壁,只打了不到两百滴血,这才导致了战斗的失利。
刚才只是偶然情况,你家姑获鸟平时还是挺靠谱的,如果再来一次的话应该就能攻破了。抱着这样的心态,你重新点开了结界突破界面上的最后一个结界。
出阵界面上雪女的卡牌还是灰色的,你焦躁地晃了晃手指,就在这时,雪女终于恢复了原有的状态,你立即按下了右下角的“战”字,陷入了新一轮攻破。
最近雪女阵亡BUG的冷却时间越来越短,最终终于变成了几秒钟就能恢复正常的状态。照这个势头下去的话,大概在不久的将来,你就能彻底摆脱这个BUG了,为此你打心底的感到欢欣雀跃。
但就算摆脱了BUG,也摆脱不了非民的身份。你苦着张脸,眼见对面的雪女一个暴风雪将自己仅剩的四个式神冻成了冰砖,刚想着这局又要完,紧接着人家的三尾狐又一个大招干掉了你的姑获鸟,这下子可是真的毫无胜算了。
“垃圾游戏!毁我青春!!”
看着战斗失败的游戏界面,你愤怒地将手机扔到了床的正中间。
“喂,你没事吧?怎么脸色突然变得这么差?”
我猛地睁开眼睛,盯着结界的地面久久没能移开。耳边传来山童的声音,但我疲惫地几乎不想回应,最终只是摇了摇头表明自己没事。
“你最近一直很奇怪,战斗的时候也总是走神,这样不是很危险吗?”
山童将双手搭在扛在肩上的石锤柄上,独眼中透出再明显不过的担忧。
“……不用你多费心。”
我用双手捂住脸,刚才身体被三尾狐的利爪撕裂的触感仍残留在我的脑海中,因为不是被雪女击杀,所以我也没有陷入到那片黑暗中……最近,这种情况似乎变得多了起来,最初明明是陷入黑暗的次数更多。
“你还敢说!我不是说了你最近很不对劲吗?不然就是失踪,难得不会失踪的话,就是这副很痛苦的表情,换了谁都要担心你啊!”
听到我的回答,山童似乎又发起了脾气,他拽住我的手腕,声音猛地拔高了。
“如果担心我会拖累大家的话,我会道歉。不过很快就要结束了所以你别来管我!”
我被他吵得头痛,皱着眉头将话一股脑地抛出来之后就挣脱了他的束缚,转身跑进了其他式神聚集的地方,这样一来他也就不方便再追过来问我事情了吧。
我知道,这一切很快就要结束了。
陷入黑暗时的死亡时间越来越长,有时等我回过神来,大半天都已经过去了。
然后,如果不是被“雪女”所杀,而是立即会在结界中醒来的那种死亡,被杀时的感觉会很鲜明地停留在脑海中,身体因此作痛也是常有的事。我想,这一定是我因为的精神正开始变得无法适应这个世界所导致的,这样的折磨持续下去的话,总有一天我也会彻底灰飞烟灭吧?相比起那样,倒不如让我在黑暗中陷入永眠。
不知不觉间,我竟然已经开始向往起死亡来了。
应该是从最初开始,我就没有产生不想被代替的念头。
这样的思维到底是属于“我”的,还是其他的什么人附加在我身上的呢?
就让这一切快点结束吧,如果我是那个不应存在的错误的话。
反正就算这个“我”不见了,也一定不会有人发现的。
“你和山童吵架了吗?”
“不,没那回事,我只是让他暂时不要理我而已。”
“那不还是吵架了嘛,难怪他最近总是闷闷不乐的,脸都要憋青了……哎呀,不然你再气气他?青色皮肤的山童似乎会变的比现在更强的样子,那样晴明也会为此而感到高兴的。不过,我还是觉得他现在的肤色比较好哦。”
“就算他把自己憋得浑身发青,如果不是由晴明使用特定的道具对他举行觉醒仪式的话,也是不会变强的,你就不要开这种玩笑了。”
面对三尾狐的突发奇想,我却只能说出这种会让气氛冷下来的话,但这绝不是因为我讨厌她,而清楚我性格的三尾狐对此也毫不在意,依然冲我露出妩媚的笑容。
这是一场再寻常不过的闲聊,但我的内心却禁不住直发冷。
其实我们谁也没有见过青色皮肤的山童,但却能知道,觉醒后的山童是那副模样。
我们总是知道一些从未见过,甚至从未听过的事物,并认为这是理所应当的。
然而事实真的是这样吗?这些从前我不曾怀疑的细节,现在看来处处充满漏洞。
它们都在无声的呐喊着,嘲笑我们被这个虚假的世界蒙蔽了双眼。
“你真好啊,那些道具那么难集齐,但无论如何晴明总是会第一个给你用。”
三尾狐的声音将我从思绪中拉了回来,这时她正拉着我的新衣袖子,轻轻笑着说。
“你呀,现在大概是晴明手下最强的式神了吧?因此招到不少怨恨呢。”
我抬起头来,向她抛出一个疑惑的眼神。
“最近,我总觉得对面的三尾狐似乎不太喜欢你的样子。”
当我终于明白三尾狐为什么会说出那样的话时,我已经在与其他阴阳师的战斗中被敌对的三尾狐杀死了十多次。
在这期间,我一次都没有被敌对的雪女杀死过,然后,一次都没“死”过。
怎么回事?明明都到现在了,如果一直被雪女杀死的话,我就能如那些神灵所愿的死去,而我现在也抱着同样的希望,想从这个虚假的世界中逃离。
但是,对面的那些三尾狐却仿佛突然都说好了一样,纷纷抢在雪女之前将我杀死。
三尾狐锋利的爪子将我撕裂的触感现在也深深烙刻在我的脑海中,就算过很长时间也难以消去。我甚至时常会因臆想中的撕裂感而露出痛苦的表情,等缓过神来时会发现山童正带着复杂的神情站在不远处,与我视线相接后却又立即逃走了。
他似乎总想对我说些什么,但到最后却永远沉默不语。
而我也没有余力去顾及山童的事情,从不久前我感到似乎有一股力量在我的脑中撕扯,它总是来得很突然,而且比我见过的任何妖怪都要野蛮地破坏我的意识。
我知道这代表着什么,如果敌对的雪女不能给予我“死亡”,那么,就要有一种新的东西出场来将“我”彻底破坏掉了。
对我而言,这简直是飞来横祸。它逼得我不得不去思考该如何让敌对的雪女将我杀死,相比起承受这种看不到尽头的折磨,倒不如让我选择一个相对轻松的死法。
我做了很多种尝试,但到现在为止,还没出现理想的结果。
某次,我用护壁挡住了三尾狐的致命一击,却被紧随而来的萤草一击毙命。
某次,我在自己濒死前使出了暴风雪,将除了对方雪女之外的所有式神都冻住。但那个雪女的攻击被我之前布下的护壁所挡下,没能杀得了我,最后我还是倒在率先解冻的敌方三尾狐的尾巴下。
某次,我和同伴合力杀死了对面除雪女之外的所有式神。结果对方的清姬在死前释放出毒雾,剧毒的效果直到她死后仍持续发作,最终我毒发身亡。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