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回来啦?”夏冬青去迎,赵吏的表情却极其不自然。
笑的尴尬,手里的袋子也没有交给出门迎自己的那家伙。鱿鱼和肉片都买了,火锅料也备好,时候还早,王小亚不知道去哪儿浪了,估摸着还得等等。
“饿了没?”赵吏淡淡道,眉头皱皱的,摸摸那小子的脸。
“有点,刚才泡了碗面。”夏冬青打眼儿看出来赵吏有心事,这阵子他老有心事。不知道跟自己有没有关系,怕问了他心烦,想开口又咽回去了。
天很黑了,赵吏对着夏冬青脑子烦乱,一个天大的麻烦,一个全身上下都散发着致命荷尔蒙的性感产物,啧,烦。
“小亚她们怎么还没来啊?水都要煮干了。”噘嘴抬头看了看钟,别说是晚饭,睡觉的时间都过了。明天又不是没课,这会儿还没混上饭吃是要耽误事儿的。
“你睡去吧,我给她打个电话。”赵吏起身,掏了手机也掏了根烟。
“赵吏……”拽住他的衣角,眼睛也不知道看哪儿好:“你有什么事儿一定要告诉我。”
“知道了。”揉乱他的头发,一如往常,点了烟出门。
他在逃避,虽然不知道在逃避什么,但是直觉告诉自己,赵吏就是在躲自己。虽然单纯,但该明白的他都明白,毕竟经历的事情那么多,说夏冬青还是看不透人情世故是不可能的。冥王逼他了?就算是逼他了,他也不会说出来吧,只会自己扛,这千百年都是一个人,就算是突然身边多出来一个人,他该也不会习惯倾诉吧。
赵吏在犹豫夏冬青到底值不值得自己背弃信仰,自己不是活人,是出卖灵魂给冥王的奴隶。区区一个奴隶罢了,即便在人世间有些体面,可到底在自己的世界也一无所有。寂寞中生出的爱恋是自己的,对于夏冬青的怜惜是自己的,自己到底有多想让他活下去啊?连人王都变成了跟他这种普通人类做抉择的存在。
王小亚半夜才来电话,说在外面玩疯了不回去吃饭了。夏冬青睡了,客厅灯开着,火锅到底还是煮干了。赵吏在门口对着月光抽了一整盒烟,捏扁了烟盒丢在地上,带着点儿火进屋。他没回自己房间,轻轻敲了敲夏冬青那屋的门。
“青子?”里面没有人回应,轻轻推开门,灯早就关了,屋里响着规律的呼吸声。
赵吏的眉头这几天一直没松开,他凑到床边看着熟睡的夏冬青,一时间竟然舍不得碰他。叹了口气,让这家伙活着多好啊,就算是让自己下地狱都好,为了这副毫无防备的表情,或许背弃了信仰也是值得的。
“豪姬,你真的很懂啊。”眉头松开,苦笑着摇摇头,看着夏冬青,半晌起身离开。
出门,把刚刚捏扁了的烟盒踢的老远,开车往外头走。豪姬跟他约定了,如果想入伙,就到郊外的公寓找她。到底还是下定决心了,那小子就是离了自己也能活下去,自己可不行,看着他死,就是把自己这千百年的伤疤都揭开来,让他身形俱灭,就是比让自己死比现在过这种空壳子的日子还难受。谁都可以,任谁都可以,只有夏冬青不行。
“想通了?”豪姬推开门,门口站着面无表情的赵吏。她不掩饰自己的开心,笑的极为大声,笑的这空旷的山岭都跟着颤。
赵吏没回话,推了门进屋:“说吧,需要我做什么?”倚在沙发上,腿扔在茶几上,也不管那上面摆着多名贵的茶具,那水晶面的茶几有多光亮。
“我要天女的心脏。”豪姬的笑狡黠起来,手指咯咯作响。她脖子上的缝线让她痒痒的很,时不时的去挠。
“呵,开什么玩笑,天女根本不下昆仑,留在人间的只有一个……”赵吏本松懈的表情又僵硬起来:“你要王小亚的心脏?”
“没错,我知道你们是朋友,你不会亲手把她的心交给我。不过无所谓,你只需要把她带进这间屋子,进了这间屋子,我自然有办法。”她瞧了瞧里屋,里面走出来一个笔挺的男人。他穿着旧时的中山装,手里握着一把长长的日本刀,目光锐利,脸上没有一丁点表情。
“他……”只觉得面熟,却一时半会想不出他是谁:“你不是第二季第一集跟我要两万住院费的精神病医生么!”
“我的养子会帮忙,其他的你无须担心。”
“我只答应过你帮你骗过冥界,王小亚那头你还是自己想办法吧。”赵吏起身,准备离开,顷刻间,脖子上就被架了刀。
豪姬笑笑,手搭在养子的胳膊上:“不需要这样,鬼差大人想留住那小家伙的命,自然什么条件都会答应咱们的。”
“可是,母亲……”他表情动摇,刀放了下来,另一只手搭上了养母的腰:“我等不及了,这么多年了,母亲还没有穿上嫁衣。”
“穿嫁衣?呵,真有意思,养母要嫁给养子做新娘,你们的关系让人毛骨悚然啊。”赵吏笑笑,可心里明白,豪姬说的对,只要自己想让夏冬青活着,就不得不答应豪姬出的所有条件。
“摆渡人爱上容器才是毛骨悚然不是么?”豪姬不恼,歪头笑笑:“你心里也明白,我的结界设下了,天女也没办法回昆仑不是么?不如把心脏交出来,让我能有一具完美的驱壳。”
赵吏咬牙,脚步停下来,王小亚于他是极特殊的存在。天女没了心脏会是什么状态,他也不是不知道,夏冬青不过是凡人,不过是凡人而已……
“你到底想要什么?”
“我想要永生的自由,仅此而已。”
“这个仅此而已,恐怕要牺牲无数的生命。”赵吏苦笑,叹了口气,仰头看着天花板,半晌才说了句话:“给我根烟。”
豪姬也不知哪儿掏出了一根烟,送到赵吏嘴边点上:“考虑的怎么样?”
“先把夏冬青给我留下,过几天我把王小亚带来。”两口抽到头,把烟屁股扔在地上,头也没回的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