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章〕
这是一片不再需要诸神庇佑的土地，远古的女神失去了人民的信仰，渐渐地消失在大地的另一端。她的宫殿被无知的莽汉拆除，宫殿里那些成卷上等的亚麻布、金丝绒、罗缎曾在夏天帮助女神抵御难捱的酷暑，那些不同质地、重量、色泽的织锦曾在冬天保持女神温暖的体温，而现在这些布匹纷纷飘荡在江面上，一如他们的主人被抛弃得如此干脆彻底。据传言，女神本不应该遭受这样的对待，是那位精通世故的大主教为了提升那一点点的权利地位，使用他外交家的惯用伎俩联合邻国那个肥胖而贪婪的国王发动了一次阴险的政变。有人说，女神本来是能赢的，因为她有一支力量强大、绝对忠诚自己的卫队，只可惜那卫队在外出巡视的时候被调虎离山，没来得及赶回来。又有人说，只要卫队中那位战神般的金发男人能够时刻伴随在女神身侧，故事的结局就将被改写。因为那是个从诞生伊始就被神王赐名、拥有足以与女神的智慧相媲美的无上力量的男人。
金发的婴儿出生的时候被他的父母抱在怀里，窗外飘着雨夹雪，窗内炉火通明。三点钟的时候天色少见地暗了下来，林子里鸟兽的脚印被雪覆盖了，旧世界的印迹被完全清除，女神心中的所有痛苦都将烟消云散，因为，他是为了守护而生的男人，他为她而生。

吧里难得有人呢！顶一个

〔chapter one〕
潮湿而寒冷的天气除了给人的身体带来不适以外，也双倍地折磨着人的精神。当辉第三次不耐烦地扯痛了金发男子的长发，他不再留情，而是直接给了辉一个暴栗：“安静，这是教堂。”皓和月无聊地互相瞪着，虹摆弄着自己的手指甲。他们在等人。
矮胖的修女穿着教服从偌大的教堂那头朝他们穿过来。她那赤褐色的头发已经褪色，并染上了几丝花白，彰显着来人的资历不凡。
出于礼貌的，阿瑞斯先对她行了个礼，但不知什么缘故，他对于神职人员总有些下意识地排斥和敌意。
〈还不学乖么？英就被断送在他们手里〉
阿瑞斯被自己这突然冒出的想法吓了一跳，但他尽量控制住了自己，努力而认真地回应着修女的询问。
［你们几个年轻人，在梦中听到亡灵的声音多久了？］
阿瑞斯和其他的几人一样，都在梦中反复梦见过一个神秘的女人，但她是活生生的、真实的、光彩夺目的。她伫立窗畔，仿佛自己就是散播了阳光的花瓣。他从心底里拒绝将‘亡灵’与她联系起来。
〔英大人不是亡灵，她是比太阳还要温暖的存在。〕
〔英大人像月光一样地温柔，才不是亡灵。〕
皓和月少见地意见统一，辉也急切地补充：［就是说啊，英大人对辉最'好了，还会给朕讲故事呢！］
〈你毫不吝啬地告诉他们你的名字，却只在我的耳边叹息，是因为“慧”这个男人格外让你失望么？〉阿瑞斯还记得她的白皙的手依恋地搭在他的肩膀，但他拥抱着她，就像怀抱着一颗露水，在陌生的晨曦里将会化作乌有。他和她之间，像是隔着多年的时光，而他们走在时间的间隔里。
〔那是死去的人的执念，是诅咒，长期被她缠绕是不详的，诸君应该向主真诚祈求，让她早日回归故土才是。〕修女谆谆劝导着这群年轻人。她满意地看着那个沉着而身材修长的金发男子做出了苦恼的表情，她觉得他就要被她说动，而其他的人都惟他马首是瞻……
阿瑞斯犹豫了很久，他在思考怎样在尽量不损害修女的面子的前提下说出一番大逆不道的话，苦思未果后他不得不直接坦明自己的想法：“修女嬷嬷，我想要留住她，我永远不会放弃她。”已经梦见了你怎么多次，又怎么会忘记你凝望远方时的寂寞。

顶一个

［chapter two］
伟大的创世神原曾经规定过神人魔三界的各自的法则，神一旦创生，就不会消亡。然而他们的灵魂只有保持轻盈，才能自由地在神界和人世穿梭。除了冥王哈迪斯之外的神一旦踏入了死亡国度，就如同陷入泥沼的羽毛，永生永世不能再返回自己原来的世界，还要与普通人一样成为地底魔神的奴隶。被驱逐了的女神又累又渴，由乌鸦和秃鹫押送着一刻不停地朝着西走，她很清楚自己即将走到两个世界的交界，她甚至已经看到了象征着死亡的黑猫。没有了女神维护的世界将会秩序大乱，她必须想尽一切办法在人间留下灵魂的印记，为理性和智慧留下契机。于是女神在死亡的边缘歌唱了，她极力吸引着投生的魂灵。她将她右侧的第一根肋骨赠送给学者，助他们去开垦内心的田园，她将她左侧的第一根肋骨赠送给勇士，让他在生活的黑夜中，不用担惊受怕。她一再地嘱托那四处漂泊的旅人将她的第三根肋骨插到她荒草萋萋的坟莹，为迷失的灵魂做指引。
冥王哈迪斯早已经在地狱恭候女神的光临，他嘲笑她的失败，为女神此刻的沉痛而感到得意，却发现她的眼神里有一种他看不懂的、莫名的期冀。
那绝不仅仅是身为女神对于部下和伙伴的信赖和友爱，更是作为女孩子对于自己心上人的爱与期待。
［赌上我所有的信念和生命，绝不让英收到伤害。］那金发的男孩子这样耿直干脆的承诺令她忍不住无声地微笑了，心底却始终是相信的。她在为众人赐福的时候，留了一点小小的私心，轻柔而郑重地吻上她金发骑士的额头。这是一个爱的契约，象征着“请带我走，尽管命运是一张牢不可破的网”。无论经过多少未知的年华和岁月、生死，他和她总会再见。

［chapter three ］
［我说你们这几个小兔崽子违反校规溜出学校就为了去次教堂？！！禁闭，统统给老夫禁闭！］道道尔学园是全世界最好的学校之一，封闭式的教学勒令每一位学生在学习期间都禁止离开校园，并且除了上体育课之外，无论是寒冬酷暑都必须统一穿着衬衫、西服背心、燕尾服和长裤、皮鞋，随时保持着道道尔人的绅士风度。道道尔斯基本来今天的心情本来非常愉悦，刚刚在实验室里好好地指导了一把乖儿的实验，虽然最后被机器人‘请’了出去，但是看到儿子年少有为拔拔真的很欣慰啊！
直到他遇到阿瑞斯那几个风尘仆仆、一看就知道是刚刚从校外回来的捣蛋鬼。因为身高不够，辉成为学校里少数几个只能穿条纹西装、小马甲、戴领结的人。被道道尔斯基发现的时候他正嘟嘟囔囔地一边抱怨一边摆弄自己的领结，他总是不能把领结放正，看不太下去的皓又帮了他一把。
无需怀疑，道道尔斯基暴跳如雷，不仅给了他们禁闭的处分，还剥夺了他们这一学期参加马球比赛的权利，这是最残忍的惩罚，因为他们的球队去年夺冠，今年还是学校里买率最高的队伍之一。
［太过分了，还朕钱！］辉已经是泪盈于睫，他押了一大笔钱在这回的比赛上，人生第一次要破财了。
［老夫不管，阿瑞斯留下，其他人回去收拾一下就去领禁闭吧！］道道尔斯基很有气势地挥了挥手，表示自己再也不愿意看到这群烦心鬼。
阿瑞斯目送走了一脸担忧的同伴，校长室内一时陷入沉默，谁都没有主动说话。他看着道道尔斯基从酒柜里慢条斯理地取出一瓶红酒，这是道道尔斯基想要跟他打持久战的征兆。
无所谓了，阿瑞斯想，反正这已经是他在道道尔学院学习的最后一年，他发展得很均匀，各科科目如数学、英语、哲学、地理、艺术、音乐的成绩都足够他以优秀生的身份毕业，然后拿到一份好的名校offer，不出意外的话他将按照家族的规划成为剑桥大学医学院的学生，不过就他个人而言，去什么学校学什么专业都没关系。
［阿瑞斯，只有内心坚定，一直在你头顶上照耀的光辉才不会消失。］道道尔斯基在高大的扇形窗前举起了酒杯，那些均匀细腻的酒液在杯子里微微晃动，像是在对冥冥之中的某种神秘力量致敬。［从前的从前有位骑士，他很笨，运气也很不好，他活在未来的时候，心里只有一把剑和他的仇人；他活在过去的时候，心里只有一把剑和他的恩人；等他好不容易决心要活在当下的时候，心中没有了剑，也忘记了他的爱人，阿瑞斯，你可千万不要重蹈他的覆辙〕

［chapter four ］
阿瑞斯终于从校长办公室里出来的还在思考着道道尔斯基说的这段话。没想到平时只会对着儿子发痴的道（bu）道(kao)尔(pu)斯基还能说出这么有内涵的话来，但阿瑞斯现在又担心这只是空巢老人看骑士文学过度而产生的大脑废料。他打理了一下自己的燕尾服，决定直接去拜访自己的神学老师。
这才是道道尔斯基留他谈话的正题。他的神学课老师将不日离开道道尔学院，因为欣赏阿瑞斯在神学课中的优异表现，希望阿瑞斯能去为他送行。那位老师似乎是位性情十分随和的金发紫瞳男人，这一次的离开似乎仅仅是因为他觉得他应该到世界的其他角落去看看，于是打包好行李就到校长室辞行。
［老夫就是因为太好说话了，所以才会任你们姐弟揉捏！说辞职就辞职，真是和那女人一样地任性！］道道尔斯基觉得自从他受命来管理这所学校以来，他的绅士风度就全都去喂了狗。那女人让他帮她看孩子，他也就认了，现在那孩子的孩子还需要自己照顾，真是够了！
那位神学课老师依旧保持着令人琢磨不透的微笑，他扬了扬手中的录音笔：［姐姐大人一定会十分满意听到她家小海豹对她的真情告白，校长大人认为呢？］
道道尔斯基忍无可忍地咆哮了一句：［原你个小兔崽子敢暗算我！！］
原仗着自己的身高优势，将录音笔举过头顶，看着道道尔斯基在他齐腰的高度上绝望的跳跃着。
他开始一本正经地和道道尔斯基谈条件：［我想要离校前最后见慧这孩子一面，不知道是不是你把他们的课程安排得太紧的原因，他一上我的神学课就补觉，都不听我授课］明明远古的时候那么乖那么听话，希望不是孩子进入了叛逆期才好啊！
〈这难道不是你的课实在是上得太漫不经心的原因么？一节课就随便讲解几句经文〉道道尔斯基腹诽，但是眼见着事情总算有了转机
让能有望收回那一把柄，再怎么不满他也只能为原去安排。
［不过你不要对你的那位小朋友的现状抱太大的希望，他已经忘记了自己的名讳，甚至意识不到自己的孤独感。］这样的情况昭示着神性丧失，是不利于他的神格回归的，原如果太过心急地想点明一切反而会适得其反。
［放心，我对自己家的孩子从来都不缺乏信心和耐心，对英也是，对慧也是。］有些生命里痛苦的劫难虽不可避免，却也是帮助小草长成大树的必然因素，身为家长的原并不能插手为他们改变什么，只能提供引导与祝福。

阿瑞斯赶到他神学老师的住所时，发现他的老师已经在院子里那棵巨大的樱花树下等他了。纷纷扬扬的樱花瓣飘散在两人同样的淡金色头发上，他的老师没像以往那样用一根紫色的缎带固定头发，现在那些头发随风披散着，显得既率性又自由。这是一次似曾相识的，两个男人的谈话。
阿瑞斯突然有些难过，他虽然不喜欢神学，但他却对他的神学老师却有一种莫名的亲切与爱戴，仿佛在他神志未开之时就曾听到过那个人的声音，那声音仿佛能让他回溯到他生命的本源，来自他灵魂的父。
［我猜你一定有疑惑想要找人解答，所以我向校长毛遂自荐了一下。］不需要任何客套，仿佛所有的一切都已经神会于心，那是相处多年之后自然而生的默契。
［老师，校长说你欣赏我的神学表现，可是我上课一直在睡觉……］阿瑞斯实在怀疑原是不是故意在逗他。
［啊，那只是我为了见到你而找的一小小借口，不过对于神学课测试你不用担心哟，我记得我给你批了满分。］原像父亲一样安慰地拍了拍阿瑞斯的肩膀，一股阿瑞斯还自己无法察觉到的能量注入了他的身体，有了这股力量，他凭着英留在他身上的契约而看见她的灵魂了，希望小慧见到小英不要受到惊吓，作为灵魂的同源体，那两个孩子应该是在潜意识中见过面了才对。
［可是老师，那张卷子我好像只回答出了一道题……］阿瑞斯还不知道自己发生了什么变化，他的关注点还是在考试上，他还是不能相信自己的好运气。
［对于有的人来说，回答出一道题就已经足够了。老师只希望你能够记住你所做出的答案，践行它，至死不悔〕
〈你可做愿意起誓做女神的守护者，不离不弃，至死方休。〉
〈我在此起誓。〉

［chapter five］
无论是谁，如果极力地向内追寻，就一定可以回想起生命的最初场景，那是不被摧毁的“内核”，是每个生灵身体里的神明。英又听到了那个温暖的召唤：［英，醒醒。］
［是……原大人！］英睁开她的眼睛，意外地发现自己正和原一起躺在某个意识世界的草地上，她孩子般地枕在原的肩窝上。能够被原哄着入眠是英和慧小时候觉得最幸福的一件事。
［抱歉啊英，一直把你抛在死亡国度里。］英睡得可真熟啊，原不得不花了一番功夫才在意识世界找到她、唤醒她。一切的痛苦、憎恶和死亡都归他的兄弟初管理，他不能犯规干预到初的权限，即便事关他的女儿。
［我没有关系的，原大人！我的灵魂不是完全体，哈迪斯也不能逼迫我签订契约。］英的脸上充满了喜悦的荣光，如果以神的成长速度来计算，她也还只是一个正值妙龄的女孩子，见到亲人是想要撒娇的，她紧紧地搂着原，［原大人，英好想你］

原轻轻地抚摸着英的头发，怜惜地、慈爱地，像远古时期的很多次那样。这个孩子太像他，继承了他的睿智和敏锐，还有一颗一尘不染的心。
在世界创生伊始，宇宙间还满是繁星，英夜里醒来的时候，常常一个人一边看着亘古不变的星空，一边不自觉地娥眉深蹙、怔怔地落下泪来。她还未经世事，仅仅因为时间的浩瀚和寂寥，就能让她隐隐约约地心有所感，这天地之间有一种永远超脱一切力量的终极法则，即便是强大如原大人，也不得不受到它的摆布——命运的孤独感。
〈慧极必伤么，只愿你不像我这么寂寞。〉原从不否认自己本性里是一个傲慢自大，甚至是容易暴怒的人，他曾经使用超乎想像的恶毒语言肆意伤害过一个从小就依着他顺着他的人，现在那个人选择和他分管截然不同的事物，天各一方，不复相见。
［哥哥，是不是越亲近你，就越容易被你伤害。说到底，哥哥也不过是一个不懂体会别人心情的笨蛋而已。］
原还记得初脸上那无比失落无比空旷的神情，以及自己内心席卷而起的愧疚和悔恨，就这样只剩一个人了呢，再见，我的，弟弟。
有一天，原突然决定要送英一个大大的礼物，一个灵魂的同源体，一个可以保护和陪伴英的礼物。他看着雪一般纯白的羊羔在金色湖畔吃草，看着湖水里鲤鱼一片片精致的金色鳞片在阳光下呼吸。
［你觉得浅金色怎么样，英？］原冷不防地问出了一句，把英正在辛苦捕捉的那只凤蝶吓跑了。小姑娘鼓着腮帮子，不满地瞪了他一眼之后才气呼呼地回答：
［我最讨厌浅金色了，浅金色是笨蛋的颜色，和原大人一样！］
原一把揽过小姑娘，把她抱在腿上，挠她的痒痒：
［敢嘲笑至高无上的原大人，不听话的小朋友要遭殃喽！］英在他的怀里笑得翻滚着，最终原还是以一个花冠的代价“逼迫”英承认浅金色是勇敢、高贵、忠诚的颜色。原将这种发色赋予了他的另一个孩子，慧。他和英一起目送着慧的灵魂随着灵魂之流走向往生。
英蔫蔫地瘫在原的怀里，原再三承诺过不久后他们就可以从人间“接回”降生的慧。
［原大人，为什么慧不是个女孩子？是男孩子的话，一定和大人您一样是个笨蛋吧！］
原毫不留情地揉乱了英新梳好的头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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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再见到慧的时候，慧正在和一头狮子倒在一块比赛角力，与英天生的智慧和通达不同，慧代表的是自然之子的天真和澄澈，他和野兽一起挨肩擦背，一起到河边和饮水，一起在荒野里奔跑。
［你的衣服真脏，头发也是。］慧好不容易将狮子翻倒在地上，它匍匐着向他称臣。这时候他听到一个温声细语的声音，他抬头，看到不知何时的银发女孩，坐在藤树上居高临下地望着他。她身量还未长开，却极力地摆出小大人的神态来指责他。
她顺着一根绿藤滑下，体态轻盈，像一位林间的精灵。一只银色的驯鹿在树下温顺地等着她，她纯洁的裙摆刚刚好地落在它的背上，它亲昵地舔了舔她白皙的手指。
［你要是回家之后再把自己弄得脏兮兮的，我们就不要你了，知不知道？］慧手足无措地看着女孩子离自己越走越近，她身上有一种沁人心脾的、清新自然的气息，太干净了，他第一次担心自己身上的污浊弄脏了她。
英和原这次是特意来接慧的，慧将告别他的父母，学习到圣域进行。慧是注定承负神职的人，他要学会怎么站在神的高度去思考问题。
［慧！你在做什么！］英阻止慧拆除猎人的陷阱。
［英，我……不忍心］野地里的动物都是他的朋友，他不能放任它们不管。
英一把慧从陷阱旁边拉开，猎人们已经多次找原大人反映过自己的猎物莫名逃脱的奇怪状况，原来是慧这笨蛋搞的乌龙。
慧从林子里回来就一直闷着不理人，他没有办法反抗英，他不忍心看英为他露出烦恼的神情，英应该是被人护在手心的、无忧无虑的存在。但他生来的仁心使他不能抛下它们不管。

一抹银色从他的背后“偷袭”，不轻不重地故意撞了他一下，慧没理她，他还没收拾好自己的心情。
英不屈不挠地又撩拨起慧的头发，还得寸进尺地戳了戳他那张“我很不开心，但是我不说”的蠢萌脸。
慧很不配合地把头扭了过去，他觉得也许自己一直在生英的气，他需要她的道歉。他不明白，英一向见到新生命诞生的时候是如此雀跃，看到生命衰老时又是如此怜悯，为何会阻止他拯救陷阱里的那些野兽，难道作为神的本性就是无情么？这样的神有什么存在的必要？
［笨蛋慧心里一定在怪我是个见死不救的坏人了。］英大大方方地在慧身边坐下，一点愧疚之心都没有。
［慧，你思考过为神的意义么？］

预告:
［原大人说，神就是为了守护这个世界而生的］［但神其实是比这个世界上最重的十字架的存在啊，明明爱着这个欣欣向荣的世界，神却不能因为自己的偏好而选择帮助哪一方，我们要维护的是一整个世界的规律与平衡，阻止任何人、神、魔将它打破］英
［哪怕有一天在这个规则下牺牲的是我。］
［我很不喜欢这样的假设。］
［它必须如此，我们也必须如此。］
慧突然发现，英有一种天生的觉悟感和使命感，这使得他的无力感油然而生：无论拥有多么强大的力量也不能保护你么？
他也同时意识到，总有一天她会无可挽留地离开，抛下他一个人……
［慧，你记住，无论将来会发生什么，这一定都不是你的错……这是我自己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