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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若风初止(现代AU,普通人梅x超能力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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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是最近迷上了科幻风又没有时间自己想大设定,就拿梅拉这一对练手了……
短篇向不会很长的,完全是为了满足我自己的……压不住的脑洞……


1楼2017-01-01 23:45回复
    如果我有了超能力会怎样?
    这恐怕是每一个中二期的少年少女都认真思考过的问题。
    瞬移?心灵感应?把不小心砸碎的玻璃恢复到前一天的样子?
    拉斐尔看着电脑屏幕上粉红色头发的齐木楠雄,觉得作者开得最正确的脑洞,就是插在楠雄头上的那两根棒棒糖。
    没错,拉斐尔就是一个货真价实的超能力者。
    他可以操纵风。
    第一次察觉到自己能力是在小学二年级——那个时候,他还叫拉菲。
    那个年纪的孩子已经萌发了领地意识,女孩们有了自己的小团体,男孩们靠着高5CM的个子或者壮一点的体型,就可以揽到属于自己的小跟班。他们或许刚刚从成龙或者周星驰主演的港台电影里知道了“保护费”这个概念,于是午餐里的两个红烧肉丸,放学小卖部里5毛钱一袋的小零食,或者习题簿上的50道加减乘除,就成了足够满足他们小小虚荣心的东西。
    那天,他们班上最高壮的小胖墩在又一次搜刮零食作业无果后,带着同班五六个瘦小却精明的男孩把拉菲堵在了楼梯口,逼他和他们玩游戏——那个时候的孩子们没有水果机,男生们的课间娱乐相当无聊,光是比谁有勇气从更高的楼梯上跳下去就能让他们打发掉课间休息的十分钟——他们让他从十三级的楼梯上跳下去。
    拉菲和他们僵持到上课铃即将打响的最后一分钟,吃空一袋薯片的小胖墩终于不耐烦了,抹了抹嘴扒拉开包围圈的两个男孩,用沾着辣粉和油腻的胖手掐住拉菲的肩膀就把他推了下去。
    身体腾空的一瞬间,尖促的上课铃刚好打响,不过拉斐尔没听见,他的耳边只有呼啸的风声。
    那是一种非常奇妙的感觉,好像被扔下山崖的雏鹰第一次张开翅膀,承载着它的气流扫过翅下的每一根羽毛。周围的空气成为了他的一部分——不仅仅是通过呼吸成为他身体的一部分——而是实实在在的,就像人类的手和鸟类的翅膀那样的一部分。
    气流的包裹减缓了撞击地面的冲击,保护他毫发无伤地落到了地面上。第一次力量的爆发可以说是求生的本能,他丝毫不懂如何控制,楼道里掀起的一阵狂风吹飞了小胖墩手上吃空的塑料包装袋,和从拐角处走出来的任课老师手上的讲义。
    那个老师在前一秒刚好目睹了小胖墩伸手推下拉菲的全过程。
    十岁出头的孩子,父母老师的威吓还是很管用的,他们再也没有纠缠过他,生活好似又回复到了过去的平静。但拉斐尔后来回想起才意识到,在那短短的两三秒里他不是从三楼摔到了二楼,而是从一个世界摔到了另一个世界。
    而在那时的拉菲眼里,世界并没有发生什么改变。虽然他突然可以听到风从很远的地方带过来的声音,可以用双手做一个小龙卷风在公园的沙地里卷着沙玩,或者在人工湖上弄一个小小的“龙吸水”,可以借着风力在空中小小的悬浮一会儿。但他觉得这都是再正常在简单不过的事,好像在他更小的时候他突然学会用手抓握和站立行走那样正常,好像住在隔壁的羊角辫女孩用手扬沙和拍打水花那样简单。
    但这份童真还是在某一天被打破了。
    ——“妈妈,我们说好要去游乐园的……”
    ——“拉菲乖,你看外面乌云黑泱泱的马上就要下雨,等改天天气好了妈妈一定带你去好吗?”
    ——“那,那我们把乌云吹走,天气不就好了吗?”
    ——“哈哈傻孩子,乌云是吹不走的。”
    ——“一个人刮的风是很小吹不走……但如果我们让隔壁的叔叔阿姨都来帮忙的话,不就可以刮起很大~很大~的风了吗!”
    ——“……”
    ——“妈妈你看!就像这样……”
    ——“……”
    ……
    ……
    ——“先生太太你们放心吧,我们会照顾好这个孩子的。”
    ——“好的好的,就交给你们了。
    ——“这张支票给您,金额是已经……”
    ——“没有问题!快把这孩子带走!带走带走!!”
    ——“……带……带走吧!”
    ——“……妈妈……爸爸……”
    后来他遇到了亚威,亚威给了他新的名字和身份,拉菲——现在应该是拉斐尔,也终于知道了他和普通人是不同的。地球上72.08亿的普通人不会听到风从几公里外带来的声音,不会在下雨天用风吹走乌云,也不会用风包裹自己悬浮在半空。
    但他们才是正常的而被认可的,而他是异类。
    一开始他还有因为好奇而偷偷试探过自己的能力,比如站在原地不动去听几公里之外的声音;比如在某个雨天上到天台,卷起一阵风把头顶那一片乌云吹薄吹散;再比如凝起一道风刃,沿着茎脉对称地割开空中以五厘米秒速飘下的花瓣……切下长在树顶的果实……修掉多余的枝叶……
    到他可以站在阳台上把十余米开外抱臂粗的树干齐齐斩下的那次,他轻轻打了个寒颤,然后再也不试了。
    他开始学习新的本领。
    屏蔽掉风从老师办公室带来的声音,微笑着对同桌说“其实我也没怎么复习,希望老师题目不要出太偏”;在下雨乖乖撑伞,偶尔把没有带伞却并不顺路的女生送到车站;在道路积水的台风天卷起裤边趟着水过马路。
    拉斐尔最大的梦想就是自己可以像一个普通人那样活着。
    学习,工作,恋爱,结婚,如果可以他想要一个孩子,退休后在孩子的抱怨声中溺爱自己的孙子,然后就这样普普通通的过完自己的一生。他甚至已经想好自己的后事应该怎么处理,他一定要把自己的骨灰撒进风里,随便是城市搅着雾霾的风,还是海上微咸的风,都可以。
    这一生风选择了他,而他因为怯懦退缩了,只敢在死后把自己交托出去。
    毕竟无论如何,风都是他的一部分。
    ——TBC


    4楼2017-01-01 23: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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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诶嘿 沙发 拉菲菲真的是亲生的吗 后来是被教授抱走了嘛


      IP属地:上海来自Android客户端5楼2017-01-02 00: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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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 真好 这个好吃 快更新!


        IP属地:广东来自iPhone客户端6楼2017-01-03 16: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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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梅丹佐推门进来的时候,熟悉的片尾曲刚好响起。拉斐尔一个人坐在寝室里,电脑屏幕的光照得他的脸明灭不定。梅丹佐一手抱着一摞书,一手摸到墙上的开关“啪嗒”打开了灯。
          “又刷视频呢。”
          “啊,刷更新。”
          拉斐尔关了还在不断刷弹幕的视频网站,轻点几下调出了台风路径实时发布系统。今年的第14号台风“莫兰蒂”在上午已经加强为超强台风级别了。蓝白色的卫星云图上,携卷大量水汽的白色云团呈现出坚实的对称结构,中央的圆形风眼已经彻底成型,蓄着深邃光芒的蓝眼宁静地俯视着大片海域。
          拉斐尔调出这个台风成长至今的所有数据,试着预测它未来可能的发展情况。
          或许是对自身能力的不解和小小抗争,拉斐尔高考的所有志愿都填了气象相关的专业。虽然他本身对风的操纵已经超出了现今气象科学的理解之外,他也可以在挥手间颠覆那些教授毕生的研究成果,但他还是燃着希望,试图将自身纳入可理解的范畴。
          梅丹佐从他背后走过,随口问道:“这就是那个‘莫兰蒂’?它会从S市登陆吗?”
          “现在还看不出来。”拉斐尔又拉下屏幕上方的qq列表,班群里几个学霸包括几个老师都在讨论“莫兰蒂”的最新变化,“不过应该不会吧。”
          “哈哈是吗,我倒希望它来,能让我吸几口干净的空气。”梅丹佐笑道,“你根本想象不到北京的空气有多糟。”
          拉斐尔笑笑没再说话。S大所在的S市是沿海城市,每年夏秋的台风季也是被台风光临的热门候选之一。其实拉斐尔当初的高考成绩足够他去内地更优秀的学府,但他去那里参观过一次,回来后就填了在专业上略逊一筹的S大。
          他是这么对不理解的同学形容的,好像涂了橄榄油被按在沙地里打滚。
          梅丹佐也安静下来,拿出文件夹里刚打印出还温热着的论文边看边做笔记。和拉斐尔的气象专业不同,他是这间寝室里唯一的历史系。
          如果说历史是一座埋在尘埃下的古迹,那历史系学生就是扛铲掘土的挖掘者,而梅丹佐就应该是盛开在历史废墟上一朵璀璨的交际花——或者像留校十二年的博士学姐形容的那样,‘我校历史系十年一见的瑰丽奇葩’。
          历史系向来阴盛阳衰,为数不多的几个男生要么戴着啤酒瓶底一样厚的眼镜,未白头先成了学究,要么干瘦沉默小胡子还刮不干净,以为旁边那个多撩了几次刘海的女生已经被自己孤傲如谪仙般的气质吸引。
          但梅丹佐不同,他本身长得俊美,为人又热情开朗善于交际,是人格魅力像太阳一样耀眼的存在。曾经人文大类和经管大类八个系的学生组织过一次联谊,结果到场的竟没人不认识他。
          本来历史系和气象专业并不在同一个楼层,但梅丹佐和学校协商希望可以有地方来给他放书——这也是他家境殷实说法的来源之一,他史无前例地带了近千本的藏书来学校——而他过人的魅力又一次得到印证,因为气象专业的楼层空出了几间寝室没有住满,结果阿姨只多收了他一张床铺的钱,就把三间寝室的钥匙都给了他,他在大二的时候也就近搬到了同一层楼和拉斐尔他们住在一起。
          来之前寝室里的人都以为,那样一个受欢迎的风云人物,多少会有些习惯成为众人焦点的高傲,和让不善交际者不知如何应对的热情,但事实证明他们多虑了。
          梅丹佐不仅人缘好,学术能力也极强,甚至比他们任何人都要刻苦。拉斐尔在这两年里看得最多的,就是在无数狂欢之后深夜,他回到寝室架着金丝眼镜挑灯夜读的背影。
          就像现在这样。
          “啊,已经这么晚了。”不知过了多久梅丹佐突然说道。
          拉斐尔下意识瞥了眼右下角的时间,顿时心里一沉。他揉了揉脸把意识从大量的数据模型里抽离出来,回头去看梅丹佐,两人四目相对后无奈一笑。
          学校假期里只开了一间食堂为那些留校的学生服务,但结束营业的时间也比正常的早,而没开学外卖也被禁止入校。现在外面的天色已经彻底暗了下来,要解决晚饭只有煮泡面或者出去吃。
          拉斐尔拉开旁边的柜子,里面空空如也。
          “……梅丹佐,你还有泡面吗?赞助我一包。”
          “我看看……啊,我也只有一包了。”
          “……”
          “出去吃吧。”梅丹佐把手里的泡面又扔了回去,“顺便去超市买点存粮。”
          “好。”
          S大的主校区共有六个食堂,分别坐落在四个宿舍区和两个教学区步行不超过十分钟的黄金位置,菜色不算难吃价格也很公道,是多数学生的首选。如果说还有什么是可以和校区食堂相抗衡的,那一个是曾经连续一整月推出“一元包送”外卖服务的某手机APP平台——他们差一点就逼食堂推出了“宿舍外卖”服务。还有一个就是西门外的“黑街”,俗称,黑暗料理一条街。
          白天坐在门店里懒洋洋抽着烟的小老板们,天一黑就推着餐车霸占街道两侧,烧烤炒面鸡柳生煎……应有尽有。夜猫子们喜欢来这里寻觅夜宵打个牙祭,时间一久倒也成了S大著名的“美食圣地”。
          ……不过今天显然是不同的。
          梅丹佐和拉斐尔站在西门口望着空荡荡的黑街,两人都有些发懵。原本这个点已经拖着餐车占位的小老板们不见踪影,街道两侧空荡荡的,连一直违章停靠在路边挺尸的“僵尸车”也没了。
          梅丹佐虚起眼睛环顾四周,看到了不远处停着几辆执法车,车旁还站着几个穿制服带袖章的中年人,平日里服务态度极差的小老板们都缩手缩脚的在他们周围徘徊张望着,逮着个机会就凑过去殷勤地递烟点火,甚至“嗖”的近身贴过去用手在他们口袋里掏着……或者塞着什么。
          他顿时了然了。
          每年开学之前都会有这样的“消防安全大排查”。这样的排查大家都心照不宣,消防安全是其次,在学年之初敲打敲打这些油头滑脑的小老板们才是主要。毕竟黑街年年整治年年有,时间久了大家也都睁一眼闭一眼,保证不出什么大问题也就是了。甚至有些带着袖章的城管都会在收工前顺一份炒面吃。
          他们改变了在黑街旁找一家小店解决晚饭的想法,而是拐进了一条小巷子。人群退去的黑街露出了本来的油腻面目,空气里挥之不去的油烟味,泛着白沫的脏污地面,踩裂的鸡蛋壳,发黑的烧烤棍,浸在污水里的塑料袋……看得人倒尽胃口。
          小巷的尽头直通旁边的一个居民小区,里面有一家开得相当隐蔽的小咖啡馆,环境很好,干净又雅致。老板夫妇据说一起去欧洲进修过,约好了夫唱妇随,一个学咖啡一个学甜点。回国后恰好赶上S市房价暴涨,但他们不愿出租,索性就把一楼二楼改建成了属于自己的咖啡馆,白天磨磨咖啡烤烤蛋糕,晚上的日常起居就住在三楼。
          他们进去的时候老板娘穿着一身波西米亚长裙,正在柜台旁整理一束香水百合。悬铃“叮咚”一声被撞响,她回头对他们微微一笑,丰腴的颧骨散发着柔和的光芒,时间就这样慢了下来。
          【第一章·完】


          10楼2017-01-06 05: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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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这一更还是没写到拉菲的背景_(:_」∠)_


            来自iPhone客户端12楼2017-01-06 06: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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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IP属地:广东来自Android客户端13楼2017-01-06 14: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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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顶一顶噢w


                14楼2017-01-12 16: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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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好看。天神同人好多逻辑不通,看的人头疼,但是露珠这篇看的我浮想联翩(明明啥进展都没有)。科技文好呀


                  来自Android客户端15楼2017-01-12 21: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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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用一种痛叫【你们的期末考都结束了然而我的考试周还没开始(╯°□°)╯︵ ┻━┻】忙于复习这章写得有点粗糙,但总算要紧的事都交代了,回忆杀到这里也应该差不多了,希望大家食用愉快(・ω・)ノ


                    来自iPhone客户端17楼2017-01-15 23: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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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章】
                      学校还没有开学,咖啡馆里的客人很少。老板娘拿着两份菜单走过来,对梅丹佐热络一笑。
                      “这么早就来学校啦,不在家多呆几天?”
                      “要帮导师做一个项目,就早点来了。”他对着老板娘慧黠地眨了眨眼,“这不趁着还没开学,来尝尝阿姨有什么新品,到时候人一多可排着队也吃不上了。”
                      老板娘果然呵呵笑了起来,眼尾勾起几道迷人的笑纹。
                      “喏!第一页上都是新的,尝鲜价都半价呢。”
                      “哎!我看看……嗯……拉斐尔?”
                      “嗯?”拉斐尔正拿起手边的柠檬水啜了一口。
                      “你看你点什么?”
                      “我点个面吧……”
                      老板娘偏过头注意到他:“这是同学吧?也来帮忙做项目?都是学霸啊。”
                      “……不。”拉斐尔有些汗颜,其实他每年放假都会申请留校,“我就是留校的……复习考研。”
                      “这么用功,小同学一定很有出息。”她笑着把一束垂下的散发理到耳后,“面我们有新品‘白酱海鲜墨鱼面’,小同学要不要试试?”
                      “好,就这个吧。”
                      菜上来后,梅丹佐点的一份牛排,拉斐尔点了墨鱼面。拉斐尔尝了尝,虽然只是家小店,但东西都处理得很好,白酱浓稠,墨鱼汁也没有腥味,反而有股独特的清香。
                      “我记得你上次说过几天系里要组织活动?”梅丹佐问。
                      “对。”拉斐尔用叉子卷着沾满墨鱼汁的面条,“其实放假前就订好了,十几个人到厦门。”
                      “那寝室里就剩我一个了……”梅丹佐还想说什么,但老板娘过来了,手上还端着一个小碟子。
                      “尝一下吧,这是我研究的几个新品。”她把盘子推到桌上,里面码了四五块小巧精致的蛋糕,“免费试吃,但吃完要给我写意见知道吗。”
                      “好勒,谢谢!”
                      “谢谢您了。”
                      八点整,墙上的报时钟突然有了动静。钟上的小窗“啪!”的弹开,伴着轻快的乐声从里面慢悠悠出来一只吹着号角的陶瓷天使。
                      老板娘抬头看了一眼,直起身擦了擦手进了后厨,片刻后手里拿着一个装面包的牛皮纸袋走出了店。再进来时已经是20分钟以后了,梅丹佐招呼她过来结账,顺便把留了评语的便条交给她,拉斐尔注意到老板娘手上拿出去的纸袋没了。
                      拉斐尔他们走出小巷的时候,原本停着的几辆执法车已经撤了。小摊主们又陆陆续续冒了头,拉出餐饮车指望在凌晨之前再赚上一笔。
                      这条黑街的一个石墩上坐着一个瞎了眼的老人,正弓着腰投入地拉着二胡,一曲《赛马》拉得激昂有力,整个身体都随着乐曲的节奏和拉弓的动作不住抖动。
                      拉斐尔认得那个老人,在他第一年来学校时那老人就在这里了。技艺相当不错,比街的另一头用音箱放着震天响的《爱的奉献》,却举着麦克风连口型都对不齐的乡下女人强多了,那女人怀里孩子的哭闹声比她不走心的表演揽到了更多毛币。
                      老人的面前放着一个搪瓷碗,里面小半碗都是硬币,还有五块十块的纸币。碗的旁边一个牛皮纸袋,袋子鼓鼓的把折叠的封口撑了起来,从里面飘出了面包的香气。
                      这是老板娘刚刚拿出去的那个袋子,袋子上还印着店里的logo。
                      正如拉斐尔之前预测的那样,“莫兰蒂”没有直接登陆S市。它的外围悬臂携带者大量雨水从S市的天空堪堪掠过,然后迅速擦过朝另一个方向移动。持续了几天的风雨洗刷了空气,新闻里一直被避而不谈的空气质量也被提了上来,毕竟这难得的“优良”从来只有听天命,所以必须牢牢把握住这种刷群众好感度的机会!
                      不过人民群众的新鲜劲早就随着库存干内裤的减少消磨殆尽了,现在只满心盼望着这“尿失禁”的天气模式能快点过去。
                      就在大家都以为超强台风就这么从S市有惊无险过去了的时候,意外发生了,发生在阴雨之后的第一个晴天。
                      拉斐尔和梅丹佐是在微信朋友圈里刷到的消息。他们赶到的时候,大团大团的黑烟正在从三楼窗户的不断涌出,咖啡馆漂亮的招牌被熏得乌黑。二楼的玻璃窗已经爆开了几扇,消防员不断指挥着群众站到更远的地方,因为刚刚就有一个小姑娘被掉落的玻璃划开了头皮。
                      “对,是小区里的一个咖啡馆……”
                      “西门这就是个巷子,消防车进不来啊……东门也不行,车道都被私家车占满了,这种老式小区……我们在想办法联系车主,但占道的车实在太多了!”
                      “看!窗子那还有人!”突然有人指着那扇冒着黑烟的窗户喊道。
                      黑烟里隐约可见一个人影,而且是个女人!她一手用毛巾紧紧捂着嘴,一手费力攀着窗户爬到窗台上,把头伸出去呼吸新鲜空气。
                      “救命啊——!!!”
                      是那个老板娘!
                      拉斐尔认出她还穿着那条波西米亚长裙,但裙裾已经肮脏不堪。
                      “……行,那我们先准备气垫!”里面的消防队长下了决断。
                      几个消防员立刻手脚飞快地准备气垫,有两个还在小声嘀咕,他们的话被风吹进了拉斐尔的耳朵。
                      “啧,本来就是违章搭建违章改造,还开在这么隐蔽的地方……”
                      “装修的时候大概还用了易燃木材,否则20分钟这火不可能窜这么快……”
                      那些穿黑西装的人从手边的铝制箱子里拿出一支注射器给他打了一针,就把他带走了。他在车里使劲探出头看向家里的窗户,窗口白色的窗帘动了动,但没看到熟悉的人影。那时药物已经起了作用,风声沉默了,他听不到风里带来的声音。所以直到今天拉斐尔也不知道,他的父母在最后的时刻是躲在窗帘后面不舍地目送他离开,还是像终于摆脱了一个怪物那样相拥庆幸。
                      他们把他带到一个偏僻的小酒店,说几天后才能带他离开,但他们没有回答拉菲的任何问题——他们是谁?要带他去哪儿?他什么时候能回来看爸爸妈妈?……每天都有穿黑西装的人在门口看守他,给他注射麻醉能力的药物。在拉菲最害怕最不知所措的时候,他遇到了杰斯敏。
                      杰斯敏住在他隔壁,是个像茉莉花般洁净小巧的女孩,有着一头美丽的金发,湛蓝色的眼睛很干净,像大风天后透蓝澄净的天空。
                      她出现的时候捧着一个巴掌大的花盆,气呼呼地站在他门口。
                      “你怎么每天都哭?我半夜都能在隔壁听到你的哭声。” 她先是瞪大了眼睛质问他,然后又嘟着嘴把花盆小心翼翼地递到拉菲面前,里面是一朵白色的五瓣小花,“给你看这个,看了就不要哭了。”
                      杰斯敏自豪地告诉拉菲:“我来的时候它们就在啦,但是没有人给他们浇水,就快枯死了,是我救活了他们。”
                      拉菲一边哭一边隔着模模糊糊的水光看过去,抽抽噎噎:“我妈妈……说……那个是……杂草。”
                      “杂草怎么了?!”眼前的女孩没有一丝沮丧,湛蓝的眼睛晶亮晶亮的,“杂草的生命力更顽强,我喜欢有生命力的东西!”
                      拉菲和杰斯敏很快成了朋友。她给不被允许出门的拉菲带来各种各样的东西,一片完整的茎脉分明的落叶或者一捧干橡果,她甚至还带来过一只被踩坏一半翅膀的蝴蝶,但蝴蝶细长分节的黑色躯体让拉菲吓得跳了好远。
                      杰斯敏和他很谈得来,但只有一条从不妥协——杰斯敏无论如何都不肯留下来陪他过夜,或者是让他去她的房间哪怕是在沙发上借宿一晚。
                      “我可是个淑女,淑女不可以随便让男生进自己的房间。”
                      所以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恐惧的阴翳还是会捕捉到他——偶尔在药已经失效而大人们还没给他注射新的药物的时候,他会听到一些风带来的字眼,那是他不理解的令人恐惧的字眼。
                      离开的时候终于到了。虽然用不了能力,但螺旋桨搅碎空气的巨大声响弄醒了熟睡的每一个人。拉菲在电视里听到过,这是一种叫直升机的东西发出的声音。
                      他被叫了出去,蒙上眼罩带进一个狭小的空间,那里发出巨大声响的机器就在他的头顶工作着,震得他头皮发麻。
                      黑暗里时间过得格外的慢,可能是过了几个小时,也可能只过了几分钟,直升机突然剧烈的颠簸起来。他不敢摘下眼罩,只能抓着墙上凸起的地方保持平衡。
                      旁边的大人开始用他听不懂的语言大声叫喊对话,还有焦急地拍打着仪表机器,但颠簸没有停止。螺旋桨不是有节奏地割裂空气,而像被空气阻碍着发出艰难的卡顿声,机身的倾斜甚至超过了45度。
                      一只手突然抓住拽住了他,把眩晕的他拉了起来。在听到“咔哒”一声后,猛烈而寒冷的风扑面而来,然后就是双脚踩空,完全自由落体的坠落。
                      但这一回他连风声都听不到了——药效还没有过去,会摔死的!
                      脑子里一片空白,他只记得有一只冰冷的手紧紧拉着自己,然后强劲的风包裹着他们,但坠落的速度开始放缓,最后保持着令人心安的匀速下落到地面上。
                      拉菲喘着粗气扯下眼罩,杰斯敏就站在他的旁边望向某个方向。他顺着看过去,那是坠毁在不远处的直升机,机尾起火,里面的人生死不明。
                      他很害怕,不知道里面还会不会有黑衣人爬出来抓住他们,直觉告诉他应该立刻离开。拉菲哆嗦着拉着杰斯敏的裙摆让她快点走,但那个茉莉花一样的女孩没有动。
                      她木然的看着那个方向,玫瑰色的嘴唇没有一丝血色,脸色惨白只有眼眸晶亮,蓝荧荧的瞳仁印着那团燃着黑烟的火。
                      她对着那架直升机缓缓抬起了手……
                      “轰——”
                      ……
                      ……
                      原来听到了那些话的,不止他一个。
                      后来杰斯敏带着他,面对着北极星的方向一直走,在清晨的光辉即将蚕食最后一丝星光的时候,亚威找到了他们。
                      亚威是“第四研究所”的前高级研究员,至于是研究什么的第四研究所,亚威从没告诉过他们。他说,他们更多的称那个地方为“蜂巢”。
                      从亚威那儿,拉菲知道了自己的与众不同。他说他可以送他们回“蜂巢”——那架直升机没能抵达的目的地,在那里他们会比地球上的任何物种都珍贵,也会比任何囚犯都不自由;或者他也可以送他们去一个新的地方,用一个新的名字,开始新的生活。
                      和普通人一样的生活。
                      对一个刚刚开始人生不过十年的孩子而言,这并不难选,除了……
                      ——“那我可以回去找爸爸妈妈吗?”
                      ——“不可以,你不可以让任何人知道你的秘密,那些已经知道的人你也不可以再见。”
                      ——“……”
                      亚威给他起的新名字是拉斐尔。
                      拉菲在他奶奶讲的故事里听到过这个名字,在一本叫《圣经》的书里,这是司掌风的天使长的名字。他又看了看杰斯敏,那……杰斯敏是叫米歇尔吗?他问。他知道米歇尔是火之天使长的女性名,而在几个小时前他亲眼看到,杰斯敏会操纵火。
                      不。
                      亚威摇了摇头,看向杰斯敏的目光多了丝怜悯。
                      叫……伊万杰琳。
                      “跳下来吧!三层楼不要紧的!!”气垫已经准备好了,有消防员在旁边仰着头大声喊话,“不要紧张,要注意姿势!!背部落地!转过来背部落地!!”
                      老板娘被熏黑的脸看不清表情,但她的手紧紧攥着防护栏,身子往下冲了几次都没敢松手。
                      人群也开始七嘴八舌地为老板娘鼓劲。
                      “跳吧,来不及了!”
                      “加油!不要紧的跳吧!”
                      “加油啊!!”
                      ……
                      “啪——!!!”又有一扇玻璃窗爆开了。红黄色的火焰从黑烟里闪过,已经来不及她犹豫了。
                      老板娘的胸口起伏了一下,可能是想做一个深呼吸,但呛人的气味反而让她剧烈咳了起来。她只能用力捂了捂嘴,身体又一次做出准备姿势,然后手猛地一松,腿用力蹬了出去。
                      一切就好像慢镜头一样,但拉斐尔第一个惊恐地瞪大了双眼。他本能的想要伸出手,但他抬手的时候碰到了梅丹佐,他一下意识到了这里还有这么多人。
                      【那条波西米亚长裙勾住了防护栏,原本背部朝下的姿势变成了头垂直朝下,偏离了气垫的位置。】
                      ——在她掉落的位置弄一个风涡减少缓冲?
                      【老板娘也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她的手胡乱抓了几下,想要抓住护栏,但已经太晚了。】
                      ——用风包裹她降低速度?
                      【那条波西米亚长裙是非常轻薄的材质,只支撑她在空中悬挂了几秒,然后“嘶啦”裂开。】
                      ——不行!人太多了!如果有围观的人发现不对……
                      【重力不可逆转地拉扯着她坠了下去。】
                      ——如果被他们发现……
                      【“啊啊啊啊啊啊!!!”】
                      ——如果……
                      【“咚!”】
                      ——……
                      人群静了几秒,然后炸开了锅。
                      “三,三层楼而已。”旁边的梅丹佐白着脸喃喃自语,“应该不会有事的。”
                      拉斐尔默了默,转身挤出了人群。
                      刚刚在一片嘈杂声中,他清楚的听见了一声“咔嚓”——那是颈骨断裂的声音。
                      【注】本文中涉及的一切人物(包括那个咖啡馆)皆为虚构,只有关于S大的部分环描参考楼主所在的某所大学。
                      【第二章·完】


                      18楼2017-01-16 08: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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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呐。拉拉要愧疚很久了


                        来自Android客户端19楼2017-01-16 08: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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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拉拉的黑历史?


                          IP属地:广东来自Android客户端20楼2017-01-16 09: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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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设定好赞⊙▽⊙看样子杰斯敏还会再出场啊!


                            IP属地:陕西来自Android客户端21楼2017-01-17 01: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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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什么手机贴吧的排版这么感人啊……这章就是说,拉斐尔如果直接告诉他们有山洪,那就要解释他是怎么知道的,那他就暴露了。不说大家都得死。所以他干脆去争取个逃生的时间。


                              来自iPhone客户端23楼2017-02-27 17: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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