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顺着拥挤的人潮无神呆滞地走进了歌剧厅。里面很大，很闹。我无力地在第一排座位上坐了下来，手里紧紧攥着那两张被手心的汗水浸透的门票。余光瞟见身旁那空空如也的座位——我也不知怎的，为他鬼使神差下意识买了一张票。我苦笑：呵我难道还期待着他再次落座我身旁，笑着拉着我的手，再听一次钢琴曲么？
人走了，就再也回不来了。
喧闹声小了下去，灯光暗了下来，帷幕缓缓拉开，要开始了。
我这才如梦初醒，慌忙播了那个号码。那头很快接通了，但轻轻一声响后就禁了声。我也不指望那个号码的主人再次说话。就算想，也不可能了。
轻柔的前奏响起，显示通话时间的数字还在无声地增加。
钢琴家修长的十指灵巧地上下飞舞，琴键翻跃着，一个个音符如一滴滴清水汇成了一条小溪潺潺流动，淌进了我的心里。像有一只手轻轻拨动我心弦，原以为已结痂的伤口又往外淌血。脸上有不知名的液体落下，不是已经忘了吗？在耳畔响起的琴音幻化成了你低声的呢喃，仿佛你又回到我身旁。可伸手想去抓住你的手时，你却化为乌有，至于我独自一人。
哪是想忘就忘的呢？有的人，有些事，早已深入镌刻进了骨髓。
我已经控制不住了，捂住嘴，任由泪水无声地肆意流淌。
那个音符起落，如一个转角，进入了正章，我克制不住了，不顾众人的惊讶与不满，站起身来高举手机，一边不停地流泪一边微笑。
你听到了吗？听到了吧？我们第一次听的曲子，我还记得乐声中你轻轻握住我的手，侧颜微微地笑。你现在那儿听不太清吧？可你再也不能和我一起听了......
墓地管理员按下的接听键，手机轻轻搁在那冰冷的墓碑旁，隐隐传来的钢琴曲声在偌大的墓地来回波荡。没有掌声，没有欢呼，甚至没有呼吸声。永远长眠于地底的听众沉默地聆听着这显得凄凉的悠悠琴曲。
你一定听到了吧？最后一曲，我送你走吧。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