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盟的十年暗恋史
四、
老板没回来的第三年。我感觉我疯了。没有客人,没有生意,没有变化,现在连抓包的都没有了,人生只剩发呆。
长时间没有波澜,平静的像一滩死水的生活,甚至让我怀念起被扣工资的日子。至少那时还有心痛,现在只有等待。可是我偏偏有非留不可的理由。
夏季天气闷热,西湖碧绿水面如镜。门口有时会有学生笑着闹着跑过去,某个女生会站在那儿等她的朋友,来人的自行车车铃叮叮的响。店里还留着老板胡乱扔下的几叠报纸,一个被遗忘的我和沉默的古物。
实在是闲得发慌,于是我开始回忆。
我回想起当初把我骗进吴山居的招聘广告,不过是一张薄脆发黄的纸张。工资的部分正好碎裂,我一脚跨进红木雕花的门槛,扒在边上探头探脑。古董店的卫生工作显然不到家,灰尘满天飞,在阳光之下纤毫毕现。吴邪显然是刚睡醒,揉着眼睛,用带了一点软糯口音的普通话问我——可我只能记起那双黑亮的眸子。怪我涉世未深,怎就为这六百块钱心甘情愿地卖身为奴,过这苦哈哈的日子。
我回想起吴小佛爷双手合十,故作虔诚地道:“阿弥陀佛,放下屠刀赚钱成佛。”他的眼睛很亮,恐怕他自己都不知道。
我回想起他和胖爷谈论到那个人的时候。这么多年了,我所了解的早已足够拼凑出那个人的形象。我一直抵制着这样做,但是挡不住他一点一点地渗进生活里生活里。
我有的时候会想老了以后的日子,吴邪是个穷逼老店长,我是个苦逼老店员,他气喘吁吁地喊着要扣我工资,我可以颤颤巍巍地擦着门框,用余光瞟他,假装什么都没听见。两个人磨蹭着逛市场,讨价还价。夕阳西下的时候回来,把躺椅搬出来,看他安静的轮廓。虽然我知道最可能的是,他,胖爷还有那个人精神抖擞地坐在店门前,英雄事迹传颂了一遍又一遍。而我局促地站在三人后的阴影里,终究融不入那个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