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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授权转载】同命相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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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P属地:贵州1楼2017-02-12 10:24回复
    五月,阳气始亏,阴慝将萌。当阳气充沛,蓄积到顶端达到饱和之后,阳气亏损,阴气反而开始萌生,“恶”便肆意妄为。五月,是孕育恶鬼的月份。
    “阴阳争、死生分”,故五月出生的人被称为“灾星”,五月初五更是“恶月恶时”。即,恶月恶时,灾星降临。
    一个本该是富贵安康的大吉命相,一个本该是灾星煞刹的大恶命格。
    天命如此 ,无人能破!
    当真是无人能破?!
    内容标签:强强 灵异神怪 恐怖 天作之合
    搜索关键字:主角:周毅,周悛 ┃ 配角:桀川,黄玄冰,米一灀,沈芸妤,蓝一,…… ┃ 其它:面瘫阴沉攻VS表里不一受,占有欲爆表,有反攻,三观不正,雷者需谨慎!
    本文转自晋江文学城,原文地址:http://www.jjwxc.net/onebook.php?novelid=3088990


    IP属地:贵州3楼2017-02-12 10: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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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桃花无债


      IP属地:贵州5楼2017-02-12 10: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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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叮铃铃铃……”
        花秦穿着白色小礼裙,踏着优雅的步子走进讲台。她手里拿着一份数学试卷还有一个记录学生成绩的本子。
        “上课。”
        值日生A同学:“起立。”
        教室里一片乱哄哄的拖拉桌櫈的杂音。
        花秦等人都站起来完了后,露出完美的优雅笑容:“同学们好。”
        讲台下则是不太整齐的声音:“老师好——”
        花秦:“请坐。
        今天半期成绩下来了,同学们基本上都有进步,当然也有极个别考得不理想……”
        ……
        ……
        ……以上省略。
        “叮铃铃铃……”
        下课铃响起,这是今天最后一节课,原本花秦还想拖点时间把这道题讲完,不过,她无奈地看着课堂下躁动不安的一众学生,心都不知道飞哪里去了。
        花秦想了想还是决定明天再继续。
        “同学们,今天我们先讲到这里,剩下的明天继续。”花秦收起手上的试卷朗声说道,“下课。”
        值日生A同学:“起立。”
        “同学们再见。”
        众同学打了鸡血似的吼:“老师再见——”
        收拾完东西后花秦抬头在教室里扫了一圈,目光落在看着窗外的周毅身上。
        周毅若有所感地转头看向讲台,想着上次这老师把他留在办公室罚站,还有上上次把他叫到办公室教育……
        突然觉得看着花秦都觉得胃疼了!
        周毅无视花秦的眼神,利索地从书桌里拎出已经背得摩起毛边的黑色背包准备回家……
        花秦不知道该用怎样的心情去面对这个从学渣秒变学霸的学生,说句实话,她不相信这是周毅的真实成绩。
        在她接手这个班级一年多,对于周毅为数不多的记忆中,除了成绩差得离谱就是性格恶劣到极点。而且总是闷不吭声,从来都不和其他同学一起玩,以至于被班上的学生孤立,成了班上的公敌都毫不自知。
        上课时老师问十句他答一句都是好的,大多数时候都是沉默着面无表情,一双黑沉沉的眼睛眨都不眨得盯着人的眼睛看,看得人冷汗直冒。
        从她上次叫周毅去办公室后,周毅几乎是看到她就走。
        不是周毅怕花秦,只是觉得这个老师惹人烦。他长这么大从来没怕过什么,遇到爷爷突然救了条大蛇回来,他淡定得直接给张着血盆大口的蛇一脚,就踹在那三角形的大脑袋上。
        麻烦?
        若是被花秦知道,估计得气晕,她怎么就麻烦了?
        花秦知道挺多关于周毅的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是花秦听个别班上一个女学生的家长说的,那女学生长得很可爱,而且似乎很不喜欢她妈妈说周毅的坏话,可是她妈妈却是个嘴巴大的,知道什么不用问就倒豆子似的往外边倒。
        什么周毅克死了他的父母,还说周毅以前有个孪生弟弟,也被他害死了,家里还有个医术高明的爷爷,前段时间也失踪了……
        不过,不是说双生子,只要一个死了,另一个也活不了吗?
        花秦心里颇不赞同地摇头,她好歹是一名人民教师,怎么能相信这些无根无据的流言蜚语和迷信呢?
        看到周毅想走,花秦赶忙拦着,她想起那个家长说的话,看着周毅的眼里难得带着一丝怜悯:“周毅,来一下我办公室。”
        周毅阴郁的眼里闪过一丝冷意,他讨厌这种眼神,很恶心!
        “吱——”
        长木凳的凳脚在地上摩擦发出刺耳的声音。
        周毅所读的学校是这个贫瘠的小镇里唯一的一所公立小学。桌凳还是那种老式的两人一桌的长桌长凳,有的桌面都烂得满面疮痍,更甚的桌面上破着有成人巴掌大的破洞,还有的凳子的脚断了。
        坐这种破凳子的学生会用铁丝、铁钉、线等各种材料来固定住凳子的腿,但这样又怎么能修得好?动作稍微大点就会散架。
        刚才周毅站起来的时候,腿抵着凳子往后推,凳脚在地面的滑动,发出难听刺耳的声音,在乱哄哄的吵闹的放学教室里并不突兀,但凳子刚刚被推开就“哐啷”散架了,这次便十足的惹眼。
        花秦也听到了这个声音,忍不住皱了皱两条柳叶般的细眉。
        周毅背上旧书包,无视来自四面的各种眼光,自觉屏蔽周围同学们叽叽喳喳的声音。他的步子不快不慢地穿过教室,没有人注意到周毅周围形成了一个无形真空带,一路走到花秦跟前也没有人敢碰到周毅。
        看到周毅背着书包花秦心里是有点不满的,她觉得周毅是想急着放学去玩儿。没有礼貌,而且还骄傲,不懂尊师重道,这样的学生怎么能是他教出来的呢?
        一个人打从心里讨厌一个人,便是什么都看不顺眼了。
        周毅是注意到老师的表情的,他并没有解释,如果把书包放在教室,回来只能在垃圾筒里去捡书包了,不过他并不想费这劲。
        上次被叫到办公室去,他没有那书包,回来拿的时候周毅是在垃圾桶里找到书包的,书包里的书散乱的被扔在地上,就连书包拉链都被扯坏了。
        因为不知道是谁,周毅也不会去找老师告状,最后也就不了了之。
        他一点也不像个才十一岁的孩子,一点小孩的活泼和好奇心都没有,活脱脱一个慢性子的小老头,面无表情地跟在花秦身后,慢吞吞走进办公室。
        周毅讨厌办公室,他很少喜欢或讨厌什么,像没有感情的机器,可是现在他能确定,他讨厌这里,讨厌这个总是找他茬的老师。
        “周毅……周毅周毅!”被叫的某只正在思天想地,突然听到有人在叫自己,周毅愣了几秒,反应过来,原来是老师在叫自己?
        抬了下眼皮,周毅猛地看着脸色有点难看的花秦,他依旧没有说话,只是直勾勾地看着他面前的老师,阴霾漆黑的眸子古井无波,看得花秦头皮发麻!
        花秦牵强地扯开嘴角,僵硬地弯起弧度,露出一个尽量温柔的笑颜,而在周毅看来就是皮笑肉不笑的典范,而且嘴角还有点抽筋。
        非常诡异并且难看的笑。
        “周毅,你成绩不好老师不怪你,但是如果为了分数而作弊的话,这就是人品的问题了。老师希望你坦诚地告诉老师,你考试有没有作弊?”说说着花秦拿过茶杯看了看,还有水,她刚想喝口茶润润喉,兀的手一顿,似乎是想起了什么非常不好的事情,她把杯子放远了,干咳了下,“还有,老师上课的时候叫你回答问题,你就好好回答,这是对老师的基本尊重,知道吗?”
        周毅没有回答“知道”或是“不知道”,他只等花秦说完后,漠声说道:“我没作弊。”
        “那你怎么突然就突飞猛进,考得这么好?!”花秦的声音突然提高,气势汹汹,声音有些尖锐刺耳,显得十分咄咄逼人。显然,她潜意识是认定了周毅是作了弊的,而且她这次出的题,试题被周毅提出错题并加5分的奖励分,破例得分125分,还有两道附加分,周毅全对。
        花秦想起来就觉得嗓子里卡了个苍蝇,不上不下的,难受又恶心。
        一双总是黑漆阴郁的眸子突然生动起来。
        周毅眯起眼睛,眸光森冷:“证据。”
        “这……”花秦哑然,她确实没有周毅作弊的证据,可是……被这么个小鬼头正手反手啪啪打了几巴掌她是真的咽不下去这口气啊!
        “周毅,你这是什么态度?你是不是觉得上我的课特别没劲?瞧瞧你的样子!哪里像个学生了才考了个满分,真当自己了不起了?真当自己世界第一了?说你两句就顶嘴,问你两句也不回话,你说说你来学校到底是为了干什么?!……”花秦被气疯了,她说再多再生气,周毅依旧雷打不动的一张死人脸,一拳头打在棉花上的无力感,让花秦话更加恶意起来,“学生是祖国未来的花朵,就你这样的,还花朵,你还是滚回家扮草去吧!我是没能力教你了!”
        周毅处之泰然,任你风雨雷劈,我自屹立不倒。
        周毅眼神飘忽不定,其实是在看旁边乱飞的那只苍蝇,“嗡嗡嗡”闹得不停。
        突然觉得这老师和那苍蝇一样吵闹。
        花秦张嘴还说什么,突然一个东西 “咻——”地飞进她的嘴里!
        “呃……”
        花秦卡住自己的脖子,脸上五颜六色的像个调色盘。
        ……
        周毅默默地低头看自己的脚尖,他不想去欣赏花秦吃了苍蝇的糗样,因为,那实在是并不怎么美丽的画面。
        “咦?花老师,你这是怎么了?”一个男老师布置完作业回来,就看到以往优雅恬静的花秦正掐着自己脖子在干呕,一张脸通红,表情狰狞可怕。
        旁边还站着个学生,很瘦弱,校服皱巴巴的,蓝色的地方都被洗得泛白了,背着一个黑色起毛的书包,包链坏了,上面缝着几条醒目的白布带子,仔细捆着。
        轻易在脑海里找到这个学生的名字——周毅。
        这个丢进人海就找不到踪影的怪学生,一跃首位,难怪会被花秦叫来办公室,是觉得周毅作了弊吧?
        不过他仔细看过周毅的试卷,很干净整洁,每一个步骤都清晰明了,和周毅以往的风格一样。
        其实周毅以前的考试,大多数是没做试卷的,但他答题的正确率几乎在99.9%,这也是为什么周毅以前的班主任一直留周毅在班里的原因。
        显然,周毅的这个新班主任没有前班主任那么慈悲。
        “快下雨啦,周毅你先回家吧。”那个男老师用纸杯接了杯水递给花秦,问,“花老师,你还好吧?要不要我送你去医院?”
        花秦胡乱摇头,伸手抠着喉咙,想把苍蝇吐出来。
        “老师再见。”
        周毅抬步离去,走之前若有所思地看了那个帮自己的男老师一眼,只来得及看到他黑色的西裤上画着一条歪歪扭扭的白线,显得有点滑稽。
        放学后的校门很热闹,加上要下雨了,人群更加喧嚷。
        有不少大人手里拿着雨伞,仰着脖子在门口张望自己的孩子,生怕看漏了。
        周毅望了望,黑压的一大片乌云,很低,似乎快受不住它的重量,就要坍塌。
        急忙迈大步子,步伐也快了好多。
        天色越来越暗,周毅干脆双手抓着书包带跑起来,他还要去买菜,家里已经没有吃的了。
        人迹稀少的街道上,一个瘦弱的男孩在街上快速穿梭。他穿着洗的泛白的校服,背着一个沉重的黑色书包,包链都坏了,重新缝补接了几根袋子捆上,粗糙的修补显得有点滑稽。
        不是没有钱换新的,只是…舍不得……


        IP属地:贵州10楼2017-02-12 10: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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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晋太元中,武陵人捕鱼为业。


          来自Android客户端13楼2017-02-12 10: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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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P属地:贵州15楼2017-02-12 11: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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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毅平躺着,黑暗中他看不见还坐在他身上的人的相貌,但能从那人的大概轮廓和其发出的痛苦呻吟中依稀猜到那人正捂着鼻子或者脸,周毅闭上眼睛一脚踹开身上的人,语气微冷:“下去。”
              “卧槽!你做什么!”菏泽措手不及被踢到床脚,他还捂着鼻子,说话闷闷的,带着鼻音,“喂!你别踹!别踹了!我自己下去!”
              菏泽悉悉索索地爬下床,嘴里还骂骂咧咧着,“靠,我不就是听你说梦话上来看看吗,又不是女人,这么激动干嘛……”
              周毅嫌他吵,伸手在枕头边摸了摸,抓到个圆滚滚的东西,那手感很陌生,他床上没这个东西,所以理所当然认为这是菏泽刚落在他床上的,于是看也不看,随手就扔向还在喋喋不休的家伙。
              “哎呦!你拿什么砸我?!”
              没有回话,周毅抽了张纸巾擦了下手,那东西凉丝丝的,很有弹性,似乎还有点湿润,周毅觉得那东西的触感有点恶心。
              然而寝室没有开灯漆黑一片,只有旁边一台电脑还亮着微弱的光,所以周毅并没有看到菏泽回头在看他,很安静地看着,手上还抓着刚才周毅砸到他的东西。
              周毅躺在床上,听到菏泽打开椅子发出的声音,紧接着是“噼噼啪啪”敲打键盘的声音,周毅猜测他可能是在打什么暴力游戏,电脑照映的光都是红色的。
              周毅转身就看见菏泽坐在电脑屏幕前,周毅只能看到菏泽的背影,最多能看到五分之一的侧脸,荧屏的光照着菏泽,周毅总觉得看着有那么点不对劲。
              对着光不太舒服,周毅又翻了个身面靠墙壁,他看了下手机,才凌晨两点多,但是他已经睡不着了。
              他在想他刚才做的那个梦,说是梦却也不是梦,那是他小时候真实发生的事,如果不是因为这个梦他根本不会突然想起来。
              还有醒来前他听到的那个声音是怎么回事?
              陷入沉思的周毅并没有发现,应该沉浸在游戏中的菏泽突然僵硬地转动着脖子,逆着光,直勾勾地看着背对菏泽的他!
              时间还早,周毅干脆闭上眼睛,还是闭目养神好了。
              今天周三,上午还有两个课时的专业课,他决定上完课回趟家看看。反正这周后面没课了,不过他还要给桀川请个假。
              桀川是周毅兼职地方的店老板,看起来是个很温和的人,不过只是看起来,他的身体不是很好。
              周毅迷迷糊糊的正要睡着了,突然觉得后背一寒,腾的坐起来,眼睛里清明得哪儿还有一点睡意?
              床边下面站着一个人影,黑漆漆看不清楚,周毅不太确定地喊了声:“菏泽?”
              无端的,心脏跳得很急促,双眼紧盯着那人,虽然心里有点不安,可面上依旧处变不惊的样子,面无表情。
              寝室里安静得诡异,不过,似乎能隐隐约约听到滴水声?
              周毅压下心底的疑惑,全身的肌肉都不自觉紧绷着,进入戒备的状态。
              菏泽率先打破了沉默,语气十分正常,带着一点困倦,似乎是为了印证他的困倦,他还打了个呵欠,然后轻悠悠地说道:“周毅,我打水泡碗面,你要吗?”
              周毅轻轻摇头以示不需要,也没想过他在上面,又是暗处,菏泽能否看到他的动作。
              “那好吧。”
              菏泽取下挂在脖子上耳机,往床上一扔,走到门口时突然回过头,似乎快速扫了周毅一眼,表情狞恶可怖,出去后轻轻关上门,一点脚步声都没有。
              继续倒下去时周毅脑中快速闪过什么,虽然他会说梦话,但是戴着耳机也能听到他说梦话?
              “兹——兹——“是周毅的手机来电振动的声音。
              周毅愣了一下,好像是他的手机在响。
              找到手机,结果一看是个陌生人的电话,估计是骚扰,想也没想,不接,挂掉。
              “兹——兹——兹——“
              继续挂掉。
              “兹——兹——兹——”
              ……
              可能是认识的?
              这次周毅接通了电话:“你好,我是周毅。”
              “喂?小毅啊,快……救救……我……嘟嘟嘟嘟……”
              “喂?”
              挂断了?
              周毅看着手机屏幕,他刚才听声音就听出来了,这是他那八百年打不到一竿子的姑妈周建英,周建英有他的电话周毅并不奇怪,毕竟他和唐洁一直都有联系。
              虽然一向都是唐洁打电话找周毅,而且聊的都是些琐事,并且,基本上是唐洁说,周毅听。
              对于这个姑妈,自从她在周毅爸妈的葬礼上因为母亲的遗物而闹得不愉快后,周毅对这个姑妈便生了间隙。
              后来爷爷失踪后,周建英嘴上说着要收养周毅的话,事实上,只是为了将爸妈去世后留下的钱财和房产收入囊中。
              发生了这些事,再加上周毅性格孤僻,渐渐地,也就和这些亲戚淡了,不怎么往来。
              并没在意这个电话,周毅关掉手机,在手机屏幕黑屏之前扫到时间,周毅突然愣住,为了确定他重新摁亮手机屏幕,凌晨四点,这个点菏泽出去泡面?
              ……周毅握着手机紧了紧手,怎么觉得寝室好像温度有点低,凉飕飕的?而且,之前的滴水声好像更明显了?
              周毅翻身起来,半跪在床上,一只手撑着床栏,另一只手去开寝室的灯。
              指尖传来黏稠湿润的触感,周毅摸到墙的手不禁一顿,倒是没有收回来,而是更坚定地找到开关。
              “啪!”
              开关按下,漆黑被灯光驱散,同时,也好像打破了什么东西。
              一阵冷风吹过,卷起了整个寝室气息的流动,浓重铁锈味和血腥味扑鼻而来,周毅阴郁的黑眸更加暗沉。
              电灯的开关处向下流淌着血,上面留有两个指印。
              周毅看向自己的手,食指和中指的指尖血沥沥,周毅抽出纸巾用力地擦拭着手指,把指尖擦得通红,仍旧执着地擦,几乎快把手指擦破皮才停下。
              嫌弃地把红白相间的纸巾扔掉。
              纸巾刚沾到地,快速被浸湿,染得通红,湿湿哒哒的软趴在地上的血污中。
              周毅抿禁唇,嘴角向下撇着。
              自从看到父母死的惨状后,他便是极其厌恶血的。
              而此时,寝室里到处都是血!
              地上、墙上、柜子上……到处都是喷洒的血液,满地的鲜血淋漓。包括刚才菏泽用的电脑,上面也全是血!
              周毅的铺位对面是菏泽的铺。那个床铺上鼓起一团,从床板的缝隙不停往地上滴落的大量红色液体,周毅这才明白刚才的滴水声是怎么一回事儿。
              更加诡异的是整个寝室到处都是血,包括跑到网吧去包夜的两个室友的床都被染指了,唯有周毅铺位这边,好像有一个盖子硬是阻隔了血液。
              除了周毅刚才去开灯,手指上沾了点血,没有一滴血沾染到周毅这边!
              周毅心底微沉,他穿上衣服,下床。他们学校寝室的床是床、衣柜和书桌组合式的那种,床在上面,下边是书桌和衣柜,比床窄些,所以周毅的床下有条难得的干净没有血迹的小窄道。他顺着这条小窄道走到门口,把门边的扫把给拆了,手里拿着根棍子,下面的拖把被周毅扔到了角落,然后他找了个干净的凳子挪到靠近菏泽的铺旁边,然后长腿一跨,站在上面,拿着晾衣竿把被子掀开……
              默默地看了一眼,周毅淡定的又用晾衣竿把被子盖回去,结果手上力道没控制好,一个圆鼓鼓的东西从被子里面滚出来。
              “吧嗒”一声掉在地上,混合着拍打液体的声音,紧接着又“吧嗒吧嗒”像颗乒乓球似的弹了好几下,悠悠绕着周毅滴溜溜转了小半圈,最后稳稳落落地停住。
              周毅:“……”为什么他觉得那个东西很眼熟?
              看着那颗在地上滚得鲜血淋漓的东西,周毅勉强认出来那是颗眼球,而且,周毅想起来刚才他在枕边胡乱摸到的东西,似乎好像真的有那么点相似。
              周毅捏着棍子的手不禁用力,他面无表情地又看了眼地上的眼球,很快又收回去。
              他……不想看到这东西。
              眼睛四处扫了扫,最后在之前拆扫把的地方看到了垃圾铲的一个小角,或许是觉得自己的兄弟(扫把)死状凄惨,垃圾铲倒在地上缩在那角落里,似乎在尽量缩小自己的存在感,不注意还真的不易发现,


              IP属地:贵州16楼2017-02-12 11: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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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毅毫无压力的把垃圾铲上面的棍子也卸下来,用两根棍子当筷子使用,把眼球夹起来,塞进菏泽的被单里。
                将这双超级大的筷子扔到拆卸后的那一堆,周毅回床上,摸出手机——“滴(1)、滴(1)、滴(0)”,电话打通了好一会儿才接通,估计值班的也睡着了。
                “铃铃铃铃铃铃——”
                张亮从办公桌上爬起来,用手背揉了揉眼角,心想大半夜的又是哪家遭贼了?
                “喂,您好,这里是……”张亮接起电话,话还没说完就听见电话对面传来一个说话没有起伏、像在读报纸一样没有感情的男音。
                “C城11区XXXXXXX大学男生E栋宿舍320发生命案,不晕血的来。”
                所以不晕血是什么鬼?!晕血还当个毛线警察啊!
                张亮还沉浸在这好听的男音中,可惜了这声音,太阴冷……等等!
                “命案?!”张亮激动的叫起来,一头撞到办公桌上的台灯,他捂着脑袋,无声地龇牙。不过也不能说是激动,只是意想不到,报案者说的好像还是个学校?“等等,请你重复一下地点。”
                周毅隔着电话似乎还听到对面撞到什么东西的声音,他不厌其烦的重复一遍:“C城11区XXXXXXX大学男生E栋宿舍320发生命案。”觉得自己一口气说了挺多话,有点渴,他顺手从收纳盒里拿了瓶果汁,拧开,面不改色的将里面红色的果蔬饮料喝下去,视整个寝室的血色暴力于无物,忽然想起什么,周毅好心提醒道,“别鸣笛。”
                挂掉电话,周毅百般无聊之下,翻了翻手机,然后——打开俄罗斯方块,认真地打发着时间。
                当张亮带人连忙驾车赶来时,还没进去就能闻到一股血腥味,320的寝室门没有锁上,轻轻一推就开了。
                里面开着灯,鲜血淋漓展露无疑,寝室里的涓涓血流多得让人心惊!跟着跑上来的这栋寝室管理员是个大妈,看到这幅光景早已经忍不住吓晕了。
                虽然无奈,但也只好让一个下属把大妈带去休息,只是在看到还在床上玩手机的周毅时,张亮表示他的内心是崩溃的!在这种地方,是个正常人不被吓死就不错了!居然还在玩儿手机?!
                “你好,我是警察,这是我的证件。”张亮敲了敲门以示自己的存在,“刚刚接到报案……”
                没等他说完,周毅只抬了抬下巴,冷声说道:“那边。”
                旁边跟来的法医和警员自觉过去,那名叫张亮的警察则一直看着周毅不语。
                周毅的头发有点长,这样自下而上地看,张亮能清晰地看到周毅完整的脸,这是一张很俊朗的脸,好看得别有一番韵味,更特别的是他的眼睛是像小孩子那样纯黑的。
                “闭眼。”
                周毅倏地抬起头,漆黑的眼睛定定地看着站在门口的警察。
                这个人眼睛有问题,周毅这么想。他又低下头,手指在按键上灵活的翻动着。
                “抱歉。”张亮别开眼,心想他眼神应该不太明显才对,张亮讪讪笑道,“咳!是这样的,同学,我想问你些问题,希望你能配合。”
                手一顿,周毅眨了眨眼,将手机关了,自觉下床到门外,“问。”
                “……”张亮傻站着好久,醒悟过来后,麻利地掏出记事本和签字笔,“请问你的名字是?”
                周毅:“周毅。”
                张亮:“哪个‘毅’?”
                周毅:“沉毅。”
                张亮:“呃……发现死者的时间?”
                周毅:“凌晨四点后。”
                张亮:“你和死者的关系是……?”
                周毅:“室友。”
                张亮:“只有你一个人发现死者?”
                周毅:“恩。”
                张亮:“……”
                周毅:“……”
                ……
                问完话后,张亮只得感叹这位叫周毅的同学是个……咳!极品。
                为什么说是极品呢?
                因为他打电话报警的原因是——给辅导员打电话?没有。通知其他室友了吗?没号。呵呵,可以发扣扣嘛?没有。呃,微信呢?不会。
                最后总算还记得警方的报警电话是妖妖灵,所以他毅然打电话决定报警。
                张亮收好记事本,然后看着跑到走廊去的几个狼狈的身影,心想估计今天伙食都能省了吧?无奈地摇了摇头,看来他应该听周毅的建议,新人,还是不太行呐。
                直到张亮过去,近距离看到死者的尸体后,张亮只觉得胃里翻江倒海,好容易把喉咙底的恶心感忍住了,眼观鼻鼻观心,不着痕迹地退回门口。
                周毅注意到张亮的动作,也没表现出什么嘲讽之类的意思,因为那具尸体确实不怎么美观。再说了,就算周毅露出鄙视、嘲讽什么的,估计也没人能看得出来。
                床上的尸体,全部都没有皮肤,连皮带发的给剥离了,只留下血淋淋的红色血肉。
                那尸体被断去四肢成了人彘,横摆在床上。从肚子剖开一个“十”字型的口,被截断的四肢对称地插进那尸体的肚子里,成一个“米”字型,上面是手,下面是脚。
                让人感觉有种执拗的规矩和认真。
                周毅不能确定尸体里面的内脏是否还在,因为他还看到一个完整的头颅摆放的“米”字的正中间,那头颅上的肉被划了好多口子,伤口很长而且很深,深可见骨,可能是用什么钝器切割的,那伤痕并不平整,有明显拉扯的痕迹。
                包裹着红色肌肉的头颅有点吓人,而且是真真实实的血盆大口。周毅之前自己去掀开被子的时候,清楚地看见里面空洞洞的,什么都没有,包括舌头。
                那张只有肌肉组织的脸上,有四个血肉模糊的洞,左眼空无一物,眼球还在床上躺着,就是方才被周毅当汤圆夹的那只。右眼的眼球也脱离了眼眶,但被神经组织连着,要掉不掉,看得让人心慌。
                血祭。
                这是周毅看到这具尸体,脑海里想到的第一个词,像是谁特意摆放成这样。费了这么多心力,就是为了让这具身体在死去之前,流出最多的血,并将新鲜的血献给谁。
                那么,是先给谁呢?
                “砰!”
                张亮终于是接受无能,猛地推开寝室门跑出去,加入节约粮食的一队伍中了。吐完了之后,脸色也是一会儿青一会儿白,难看得像被虐待了一样。
                实在是不想再进去了,张亮一边用纸巾胡乱擦着嘴,一边掏出手机,他快速拨通了队长的电话,现在巴不得立刻回去,连那个寝室门都不想靠近,这地儿呆久了会怀疑人生的!简直要折寿啊有木有!
                张亮看着靠在门口发呆的周毅,只觉得心里发苦,这货简直不是人!
                方才又看了眼那诡异的尸体,周毅突然冒出个想法,他不清楚那尸体到底是不是菏泽的。还有,他半夜梦醒时,那个爬到他床上的人真的是菏泽吗?
                其实,周毅和菏泽并没有什么接触,准确的说,他和整个寝室的人都没多好的关系,连熟都不熟,更别说关系好了。菏泽不会因为他说梦话就反常地爬到他床上把他叫醒。
                如果是菏泽倒还好说,如果不是,那么,周毅看到的是谁?!
                声音、体型,周毅认出来是菏泽,包括问他要不要泡面的菏泽,他也觉得那就是菏泽。但是现在的社会,光靠声音、体型根本不足以确定那真的就是菏泽本人,体型相似的人有人多,声音像的人也不少,有的人学别人的声音也学得十足。
                等等!
                周毅脑中忽的闪过什么,只是一闪而过,他没有抓住!
                周毅揉了揉太阳穴,一晚都没睡好,就算前半夜他睡着了,可梦醒的时候,只觉得很累,做梦很费心里吗?他又想起了那个梦。总觉得,不是巧合。
                而且,那个声音,好像是故意想叫醒他。
                似乎……
                周毅眼眸一亮,眉间阴郁浅淡了许多。
                似乎又是“他”护了他?
                “他”是谁?周毅不知道。
                他只知道,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每当在遇到危险的时候,自己总能化险为夷,总能触碰到一只冰凉、柔软的手。
                这次的事太过诡异,周毅一时半会儿没有想到“他”身上。


                IP属地:贵州17楼2017-02-12 11: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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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下时间,周毅拿上书正要走就被张亮叫住。
                  “周毅,你去哪?”
                  周毅:“上课。”顺便吃个早饭。
                  张亮:“……”
                  周毅到食堂一楼买了份热腾腾的面条,上面浇盖这足量的肉酱,旁边还配着两颗翠绿欲滴的油菜。周毅拿起筷子搅拌,然后稍微吹凉一下……满满一大碗面条被解决,胃口似乎更好了?寝室的暴力血腥对他来说并没有什么不适的影响。
                  课是在计算机教室上,其实老师讲课方面讲完了,现阶段主要是上手了。周毅并不喜欢呆在计算机,他觉得呆久了会头疼,而且机房里特别闷,所以周毅吃完了面条后还坐在原位,等到还差两分钟才离开,踩着铃声进的教室。
                  周毅直线走到最后一排的最后一个靠窗的位置,那是周毅一贯坐的位置,即使他是最后到的,所有人都默契地将那个位置腾空流出来。
                  两节课时,算来是上到10点左右下课。
                  周毅正在做作业,突然桌面投下来一片阴影,周毅停下手,面无表情地抬头看着站在他前面的人。那人在周毅阴沉的眼光下尴尬地抓了抓脑袋,光溜溜的脑袋锃亮,周毅觉得有点晃眼,不着痕迹地挑了下眉。
                  这人,叫余小刀,好像是他们班的班长——嗯,好像是。
                  余小刀被周毅毫不遮掩的眼神看得有点脸红心跳,他吞了吞口水,舔了下干燥的嘴唇,结结巴巴地说道:“周、周毅,辅导员找你。”
                  “嗯。”周毅点头,同时发了个单音。
                  这算是知道了?余小刀揉巴揉巴脸,不明白自己怎么心跳得这样快?
                  周毅把作业存好,拖到U盘里,然后把电脑关掉,刚出教室就碰到打完电话的任课老师,周毅停住脚步,看着任课老师的眼睛,说,“老师,辅导员找我。”
                  任课老师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点头:“去吧。”
                  ……
                  辅导员找周毅,无非就是看周毅状态如何,有没有什么心理伤害。只是辅导员在和周毅磨了半天嘴皮子后,他实在是看不出来周毅那张面无表情的脸上有什么喜怒哀乐。
                  辅导员忽然想起来,周毅就是第一个发现的尸体的人,报警的也是他。
                  菏泽的另外两个室友昨晚去网吧了,早上回寝室时,被吓得够呛,现在回家调整心态了。
                  辅导员让周毅不要声张,调整好心态,不舒服就好好休息几天等等,周毅默不作声地听辅导员吧啦吧啦,直到辅导员说到情况特殊,要暂时换寝室时。
                  周毅想也不想:“租房。”
                  “那……也行,不过要注意安全。那你先回去上课吧。”
                  “嗯。”周毅点头应了声,然后转身离开,心想他果真还是很讨厌办公室。
                  辅导员的办公室在第一教学楼的大厅上面,从大厅到办公室的楼梯中间有一面很大的镜子。周毅来的时候并不是走的这条路,从办公室出来时,已经10点半了,已经下课了,他早有预料,没想再回机房教室一趟,直接将东西都拿走了。
                  周毅走到楼梯还没转弯的地方,也就底下的两三梯的位置,他脚下一顿,漆黑的眼眸专注地看向那块大镜子——里面站着身材高挑、偏瘦的青年,穿着灰色长袖体恤和普通牛仔裤。一双眼睛被略长的刘海笼罩在阴影下,显得有些阴沉忧郁,鼻梁高挺、笔直,使得青年的面容更显俊朗。唇色较深带紫,好像生来便是如此。
                  周毅神色凝重,手不自觉握成拳,攥得很紧,指甲不深却已经陷进掌心的肉里。他并不是自恋,盯着镜子里的自己看,主要是镜子里面,周毅看到自己的镜像旁边有一团诡异的淡薄的血红色的雾!
                  似是验证了周毅看到的不是他的幻觉,周毅后背兀的一凉,他感到一只手按在他的脊背,强烈的存在感,强硬的,带有侵略性的!然后,缓慢地往上面移动,在后脖子停下,轻柔地摩挲。周毅从未被人这样触碰过,他不禁浑身打了个颤,背脊寒毛竖起,被碰到的地方都不自觉冒起鸡皮疙瘩!
                  冰凉的,柔软的触感,周毅一愣,他立马“认”出来,这是“他”!
                  “砰砰!砰砰!砰砰……”
                  心跳不受控制加速,耳边响起他自己强而有力的心跳声,周毅垂下眼,遮盖住里面的深沉眼神,他不自觉地放轻了呼吸,说是惧怕,反倒更像怕惊扰了他身后的“他”。
                  就这样,双方处于你不动我也不动的状态,也没有人路过,四周安静得能听到楼层最角落的厕所里面,水管在滴水的声音。周毅想回头的时候却被那只手摁住了脖子,动弹不得。
                  周毅顺从着那手的意思,没再动,就这么僵持着,最后周毅忍不住开口,嗓子却沙哑得厉害,他舔了舔干燥的嘴唇,问:“你……是谁?”
                  四周依旧静默,没有人回答周毅的问题,可脖子上的手停住了没再动作,周毅觉得这个问题似乎让按着他脖子的那个“他”不太高兴了?
                  为什么?
                  突然,上课的铃声响了,像是被这声音惊吓到一样,那手突然消失。周毅感觉脖子后边一轻,温度渐渐回升,他回头看,身后什么也没有!
                  周毅抿紧嘴唇,深色的薄唇下撇着嘴角,使他看起来更加冷肃阴桀,更加不近人情。他抬起手揉了揉脖子,被“他”捏住的地方有点疼,他还能感受到皮肤上残留着一丝冰凉。在周毅看不到的地方有几个青色的指印,正在渐渐消散……
                  沈芸妤抱着一小踏书往教室一路小跑狂奔,一群损友都不拿书的,呜呜呜……沈芸妤默默在心里泪奔掀桌。
                  还没爬上楼,她就看到楼梯的镜子里照映着一个高高瘦瘦的青年的身影,沈芸妤看着镜子里的镜像不自觉地放慢了脚步,上课什么的、迟到什么的,被她直接跑到了脑后。她迈着小步子走着,只是满眼望着那个青年,一不注意就撞墙上了。
                  唉……论走路一定要看路的重要性!
                  沈芸妤灰溜溜地揉了揉自己被撞得通红的额头,尴尬地理了理刘海,还顺便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裙子有没有乱。她忐忑地看向青年,庆幸青年并没有注意到自己,只是发着呆在摸着自己脖子?唔,虽然这样看起来很可爱啦~
                  从青年身边走过的时候,沈芸妤只觉得胸口一阵小鹿撞墙,心跳得快急了,她忙双手抱紧书本,将胸口压住,好像不这样做,心脏都会跳出来。沈芸妤憋红着小脸,偷偷回头看还站在原地的青年,沮丧地发现青年还是没有注意到自己。
                  沉浸在关于“他”的事情的周毅并没有注意到,有个娇小可爱的娃娃脸女生从他身旁路过,并且还把他惦记上了。
                  周毅放下手,看了眼手里的书,打算回寝室一趟。之前打算下了课就回趟家来着,周毅是有想法就会做的人,他看了下高铁车票,白天的都卖完了,就订了晚上八点的票。
                  周毅离开后,教学楼的楼道里突然“呜呜”卷起猛烈的狂风呼啸,刚才还好好的镜子震动起来,从微弱的震动到剧烈的抖动。
                  突然——
                  就在刚才镜子里呈现周毅镜像的位置,裂开了无数条裂缝!缝隙越来越多,也越来越长,像蛛网一样蔓延开……
                  “啪!”
                  漫天碎镜掉落下来,映射着光芒,好不绚丽。
                  楼道重新回归宁静。
                  空气里弥漫着像寒冰一样冷冽的香和淡薄的腥甜血气……
                  “哒、哒、哒……”
                  沉稳且有节奏的脚步声在昏暗的寝室楼道响起,随着声音的靠近,橘色的感应灯灯光亮起,照明着这个有点阴森的楼道。
                  这个时间段在寝室楼几乎是遇不到人的。上课的上课,睡觉的睡觉,打游戏的打游戏。周毅走到寝室门口,不知道是不是处理完了,寝室外只拉着警戒线,已经没有情缘守着了。
                  320寝室在楼层的角落,而且门外的感应灯早就坏了,周毅走到门口才发现门口有个人。
                  这人蹲在门口,歪倒靠在墙角上打瞌睡,发出吧唧嘴的声音,周毅了然,这人估计是梦到什么好吃的了。
                  周毅没管地上的那一大坨,他长腿一迈,淡定地跨过警戒线,手指摩挲着锁孔,找到后用钥匙开门。
                  可能是听到动静,蹲坐在地上的人揉了揉眼,哈了个大呵欠含糊地喊:“阿毅?”
                  周毅没说话,他找错钥匙了,眯着眼睛在看哪把才是寝室的钥匙。
                  “喂,干嘛不理我啊?”黄玄冰站起来,顺便跺跺脚,腿麻了。
                  找到了。
                  打开灯的一瞬间,黄玄冰还在用手背在擦嘴,周毅看见她的嘴角还挂着可疑的湿迹。
                  没错,就是“她”。


                  IP属地:贵州18楼2017-02-12 11: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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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收回视线,周毅淡漠地扫了眼寝室,菏泽床上的尸体已经被带走了,不过满地的血迹还在。周毅把书放下,问黄玄冰:“怎么进来的?”
                    “嗐,这不是担心你吗。我听说男生宿舍出了命案,我好像记得320好像是你的寝室,给你打电话也不接,后来去教室找你也没人,问班上的人,他们也不知道你到底来没来,所以我就跑来看看。”黄玄冰一口气说了一大堆,她和周毅是一个班的,不过她逃课是家常便饭,反正最后不挂科就行,“卧槽,你不知道你们这寝室楼的阿姨有多眼瞎,就算老纸长得和男的有点像!可老纸到底是个女的好吧?!她居然来问老纸十三、四岁的男生该买那种内裤好!卧槽@#¥#¥%&……”
                    周毅:“……”他竟觉得自己无言以对!
                    其实他一点也不觉得那阿姨眼瞎,把黄玄冰拖出去,只要不扒裤子,任谁都不会相信她是个女人。周毅看了看手机,确实有十来个未接来电,都是黄玄冰的,看时间是在刚上课的时候打的,那时候人多又吵,他没听到。
                    周毅收起手机,他知道黄玄冰是真的担心自己,阴沉的黑眸里难得增添了点暖光。
                    他解释道:“没注意到。”
                    “卧槽!这也太惨了吧!”黄玄冰进了门这才看清里面的样子,夸张地捂着鼻子吐槽,“够恶心,到处都是大姨妈!这品味得多独特能搞成这样!”
                    其实还好,这天热导致薄的血都凝固了,尸体也被带走了。不过到了下午,最多明天,厚的血层腐坏了,那时候味道才是最恶心人的。
                    收好要带的东西,周毅把黄玄冰拎起来扔到门外,然后关上寝室的门。
                    两人的脚步声离寝室渐行渐远,隐隐约约还能传来黄玄冰这大嗓门的声音。没有人察觉320寝室里似乎隔绝着痛苦的呐喊,怨魂无奈的悲戚和不甘的余息只得幽幽回荡在这寂静阴暗之处。
                    偶尔有一两个人路过时靠近,不经意嘟囔:“怎么好像有点冷?”
                    出了学校往左转走600米不到有一家名叫“拾荒“的店,周毅在这家书店门前停下来,顺便一手捂住黄玄冰一路上都喋喋不休的嘴。
                    “……如果不唔……唔唔……”黄玄冰欲哭无泪,敢不敢不要每次都来这招TAT,最重要的是她用尽吃奶的劲儿都扳不掉,不知道这人力气有多大!
                    要知道她可是专业练拳击的!
                    阴桀的眼睛从刘海阴影下渐渐显现出来,周毅用看大白菜一样的眼神看黄玄冰,他不冷不热地说道:“再吵就卸了你下巴。”
                    被警告的某只连忙点头,待周毅的手离开过后,黄玄冰干净的脸颊上浮现五个红彤彤的手指印,有点可笑。
                    “咳咳……”还没进去就听见一阵压抑的咳嗽声,然后就听到那个男人若无其事的声音,”阿毅?”
                    “是我。”周毅答道,还警告地扫了旁边的黄玄冰一眼,主要是这货每次来都能给店里搞得乱七八糟的。
                    走进去就能看见男人穿着一件薄毛衣,坐在收银台旁边,手里拿着一本书,看到周毅和黄玄冰过来了就把书放下,温声问“怎么这会过来了?”
                    周毅弯下身子从旁边取了个蓝色封面的本子和一支签字笔,随手在里面“沙沙沙”地写写画画着什么:“路过,请假。”
                    “啊?”男人的声音带着怔然,但并没有不悦,不知道是自言自语还是在对周毅说,“那我得找个临时兼职的伙计?”
                    站在周毅后面的黄玄冰眼睛一亮,吼道:“桀川桀川,我来兼职!”
                    被称作桀川的男人笑弯着眼睛微微点头:“好啊,麻烦了,玄冰。”
                    “不麻烦不麻烦!”
                    店里放着琳琅满目的手工工艺品,那些全部出自桀川之手,楼上有个阁楼,那是桀川的工作室,有时候桀川会在营业时间突发奇的沉浸在他的作品制作,所以这种情况周毅会负责守店或收店关门。
                    除了工艺品以外,店里还放着不计其数的书,有新的也有旧得连书皮都没有的。不过,店里面放着书有各种类别,除了医学类。
                    这些书都是桀川买来看了后日积月累囤积下来的,有的顾客看上了想买,桀川心情好时就卖了,很多时候,店里会有些情侣或闲暇的人来店里坐一会儿。
                    “桀川,你知道这个吗?”周毅放下笔,把记事本递给桀川。
                    上面是周毅回忆这寝室里的那具尸体用签字笔画的,有点潦草,但是底子好能准确地看出来是什么样子的。
                    “这……”桀川收敛了温和,柔和的面容刚毅严肃了许多,“血祭。”
                    “想得一样……”周毅把昨晚的详细经过说了一遍,当然梦的事和床铺的异样他没提。
                    “你说你是在看到‘菏泽’出去后发现菏泽床上的尸体的?”黄玄冰在一旁安静听完,发出疑问,“阿毅,你这不会是遇到菏泽的鬼魂了吧?”
                    周毅难以觉察地挑眉道:“什么?”
                    “有种说法不知道你听说过没有。”黄玄冰神神叨叨地说,“死去的人并不知道自己死了,仍旧以为自己还活着,他变成了鬼,不停地循环自己死前重复的事。”
                    周毅望着自己的手指,似乎在看指甲上有没有什么脏东西。
                    “不会。”桀川摇头,果断否认,“那种情况不可能。‘菏泽’很明显是被虐杀的,而且只有听阿毅的描述,尸体所有的皮都被剥得很干净。他明显感受到生命在渐渐流失而恐惧,他怎么可能会不知道自己死了。
                    并且,根据我的猜测,菏泽可能是在活着的时候,直接被剥去了整张皮。”
                    黄玄冰啧啧咂舌,好奇问:“为什么啊?”
                    周毅面不改色:“活的好剥。”
                    “没错。”桀川一脸温柔地说着凶残的言语,“人死后,肌肉一旦僵硬,就不好剥了,容易把肉一同剥下来。”
                    “嘶——”黄玄冰打了个冷颤,“你们说得我头皮都发麻了……你们怎么不说凶手还披着菏泽的皮呢!这样阿毅看到的菏泽也就合乎情理了!”黄玄冰说着还吞了吞口水,想到那画面她恶心得浑身起鸡皮疙瘩!
                    说罢,周毅和桀川两人一同看向黄玄冰,半响后。
                    桀川笑了笑,对于自己的临时伙计,桀川毫不吝啬自己的夸奖:“聪明。”
                    周毅也默认般的点了下头。
                    “咳咳!”黄玄冰抹了下脸,调整了下自己有点蠢的表情,“……你们啥意思?”
                    ……
                    三个人一阵静默,坐着干瞪眼。
                    突然,桀川开口打破了平静,但说的却不再是这个话题:“阿毅,你昨晚没睡好,去上面睡会。”
                    周毅点头,轻车熟路地离开,往楼上去。
                    他昨晚确实没有睡好,特别是现在脑子里一片混沌,精力有点不能集中,他很少出现这样的情况,心里隐隐有点不安。
                    黄玄冰:“……”能不能别这样无视我!
                    心里嘤嘤嘤的黄玄冰用无奈之下跑到微信群、扣扣群什么的浪了一圈后,看到桀川又再看书了,那小模样,真像个温文尔雅的雅士。
                    不过!
                    “桀川,你在看什么书?”
                    桀川抱着书,眼神还在书上,温声回道: “《XXXXXXX》”
                    黄玄冰:“……”咳咳!据她所知,这本书是本……
                    “耽美小说。”
                    桀川的声音还是一如既往的温和,脸上表情还是那么温雅。
                    黄玄冰:“……”卧槽!怎么知道她在想什么!
                    “呵~”桀川不禁笑了,“你很简单的,想什么很轻易就能看出来。”
                    “……”黄玄冰嘴角一抽,心想这丫真的不是在说她头脑简单四肢发达?
                    桀川安静地抱着那本小说,白瓷一样的手指划过书页,纤长的睫毛时不时颤动着,神情专注得像在看文学诗集一样!
                    “唉……”
                    黄玄冰继续玩着手机,这时候听见旁边的人在叹息,于是好奇地问:“好好的叹什么气?”
                    “咳咳……咳咳咳……”桀川捂着嘴,咳得很费劲,白皙的脸泛着绯红,黄玄冰没有靠过去询问桀川身体如何,因为桀川此刻不会允许任何人靠近他。
                    桀川身体不好,却从不吃肯药,从来不看医生,与其说他是在折磨自己,黄玄冰倒更认为他是在迫切地希望自己快点死去。
                    桀川的呼吸渐渐平稳后,用依旧平常的声音,“我想起一个让我终生难忘的人。”
                    “谁啊?”
                    “一个让我想不尽、念不完、忘不掉,却再也找不到的人。”
                    黄玄冰从来没有看到过一个人,会有这样悲伤的表情,那种失去了全世界的悲戚藏在桀川清澈的眼眸,似哭似笑,就像一块细腻温润的羊脂玉,正在碎裂……


                    IP属地:贵州19楼2017-02-12 11: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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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自iPhone客户端20楼2017-02-12 12: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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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滴答——”
                        “滴答——”
                        滴滴点点的湿意打在脸上,有点凉。
                        “答——”
                        周毅皱了皱眉,他虚眯开眼,半天睁不开,手倒是先能动弹,他抹了抹脸,手掌沾上水。
                        水?
                        是雨水吗?
                        周毅平躺在地上,一睁开眼就看到了灰压压的天,是那种没有色感的灰色,有点沉重、压抑的感觉。周毅愣了半晌,才爬起来。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他现在应该是在“拾荒”睡觉来着!
                        然而,现在他的脚下却是一片荒地。
                        一眼望不到边际的荒野,遍地都是腐朽的枯木和异常稀疏草,草丛里还盛开着幽幽蓝紫色的光的花,感觉有点魔幻。
                        如丝细雨“唰唰”落下来,打在摇摇欲坠的残魄的枯木叶上,周毅抬头便看见树木上枯败的几片伶仃残叶正在往下掉,是在是凄凉得很。
                        周毅就这样静默地矗立在这片荒凉的地境,心中颓然生出世界仅他一人的觉悟。他眼睛暗沉眼神空茫,似乎在想什么,似乎又仅仅只是在发呆而已。
                        就这么不知道过了多久,周毅也没有一丁点的疲惫感,除了雨,这里的一切都像静止的,被什么禁锢了。
                        突然,一阵凌乱的脚步声传来,因为踏着地上的积水,声音格外清晰响亮。
                        “嗒嗒…嗒嗒嗒……”
                        周毅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入目的是一个瘦削灵活的小身影,那小孩身上裹着一身破麻布做的衣服,皮肤是那种病态的苍白,乌黑如墨的头发略长,他低着头只露出一个小巧精致的下巴。一时之间周毅没能认出来这是个男孩还是女孩。
                        小孩踩着泥泞的水洼迎面朝他跑来,竟似乎完全没看到前面有个大活人一般,直线冲过来,简直就是冲着周毅冲来的!
                        几乎是条件反射的就伸出手,试图拦住小孩……
                        意料之中的碰撞并没有出现,周毅惊诧地看到自己的手一碰到小孩的身体就变成半透明状,然后眼睁睁地看着小孩穿透了他的身体,就像穿过云雾一样,毫无阻塞。
                        亲眼见证别人穿透自身的身体,总觉得哪儿怪怪的,让人不怎么能适应。
                        该不会又是在梦里吧?
                        周毅面无表情地看着自己的手掌,心里泛起疑惑,虽是疑惑,却已是隐隐有些确定了。
                        这个突然出现的小孩完全不知疲倦的样子,他一直在跑,一直不停歇地跑,从未停下或放缓过自己的脚步,诡异的是小孩的身影从未离开周毅的视线。像是在看电影一样,周毅看着旁边带着“主人公”光环的小孩,他想,似乎好像离电影荧屏太近了点?更像是在场景里面?
                        小孩很小,特别特别的小,小得周毅都不知道怎么去猜测他的年纪,如果硬是要猜测的话,那就四岁吧?
                        小孩的身上全是雨水和泥点,而且,他好像受伤了?周毅微眯起眼,眼神停落在地面小孩跑过的留下的小脚印上,里面聚起的水带着一丝绯红。
                        突然,小孩停下脚步,他面前是没有前路的悬崖,悬崖下边深不见底,翻涌着惊人的寒意。
                        小孩状似无意地四处张望,紧绷着的身体透露出丝丝警惕的模样,活脱脱一只不安的小老鼠。可能是觉得没有什么第二个人在,小孩这才小心翼翼地翻身爬下悬崖,往山崖下爬三到四米的地方有一棵歪脖子树。
                        那棵歪脖子树的树干很粗很矮,大概需要至少五个成人才能环抱住树干,它粗壮的躯干凹凸不平,有很多沟壑,一点也不像一棵树,更像是好多课簇拥长成这么大的。歪脖子树的树冠是由无数茂密的树枝组建而成的,光秃秃的树冠上有那么一两片在这里算是稀有的黄绿色的小叶片,给它或者是周毅对这个地方的印象都增添了一抹生机。
                        更特别的是这歪脖子树是倒着生长的,树冠朝下。
                        周毅往悬崖下看,从呐繁密却又光秃的枝干下,周毅看到了那交叉起伏的缝隙里透过来的深不见底的黑暗深渊。
                        光是这样看着,周毅都能感受到那深渊底下的阴寒虚妄,似乎在黑暗之中蛰伏着什么诡谲在蠢蠢欲动。
                        雨越下越大,光秃秃的悬崖上面也锁不住水,加上这里的地紧实坚硬,雨水沿着悬崖坑坑洼洼的崖面流淌而下,流成了一条断断续续的细水小流。
                        小孩万分凶险地挂在陡峭崖壁上,那样的小身板,总有种会被雨水打落下悬崖的错觉,看得周毅忍不住一阵心慌意乱!
                        从小孩身上流过的水流里还混合着十分浅淡的薄红,不仔细看,很难发现。
                        雨还在变大,悬崖上有的酥松的石块在水流冲打下,滚落下深渊。
                        不知道小孩到底想要干什么,周毅情不自禁的干着急,在小孩总算是踩到了歪脖子树的庞大树根后,他才安心了一点。
                        紧接着,小孩在周毅的眼皮子底下突然不见了踪影!
                        周毅意识一动,周围的场景便瞬间转变。俨然就是站在崖壁上的那棵稀奇的倒树树根上。
                        原来,这大树的树根旁边有个小山洞,左右一米长、半米高,说是山洞,倒不如说是在山壁上刨了个土坑。
                        小孩就窝在那树根旁边的土坑里,蜷缩着又瘦又小的身体,裹在那尽是破洞的粗糙麻布里,只露出半个小脑袋。
                        小孩背靠里,面朝外,湿塌塌的头发被抹在脑后,红宝石般透亮的眼睛完全显露了出来。
                        周毅这也才发现这孩子的眼睛眼形略长,特别是眼尾很长,形状很明显地往上扬起,他的眼珠是艳丽的红,妖异邪气。
                        原来,不是小老鼠,而是只小狐狸。
                        雨越来越大,一点没有要小的趋势,不过周毅觉得小孩真是够蠢也足够幸运。因为这么大的雨,他居然躲在这样凶险的地方,若是一个不慎,摔下这万丈深渊,尸骨无存。
                        这个地方没有黑夜和白昼的区分,至少,周毅没有看到夜晚,这样的情况他也不能确定是不是白昼,因为他只看到现在这种灰色的没有一丝色彩的天空,压抑得令人窒息。
                        雨似乎永远不会停,那条断断续续的小水流变得不再断流!
                        一直蜷缩着身体,裹在麻布里不动的小孩突然睁开眼睛,他看着周毅的方向一眨不眨,吓得周毅差点以为小孩看到自己了。
                        他苍白的唇微张了张,但一个简单的音都没有发出来。
                        周毅感到小孩的话是被他生生咽下去的,仿佛一旦说出来,小孩就会克制不住自己,做出什么不应该做的事。
                        小孩爬出来蹲在树根上,他把裹在身上的粗烂麻布脱下来,用的力很小、动作很轻,显得小心翼翼,周毅觉得小孩是怕他自己力气太大,把这本就破烂的麻布扯得更破。
                        可周毅更觉得,小孩看起来比他手里的麻布更脆弱!
                        麻布被揭开,小孩的身体渐渐被暴露出来。那苍白且单薄得能看清楚几根肋骨的身体,好像是觉得给周毅的诧异还不够。
                        瘦弱得跟排骨似的可怜小孩,他的胸前有一个碗口大的血窟窿。窟窿并没有完全穿透这个身体,周毅能看到里面不到他拳头一半大的心脏,还在微弱的跳动,血水从里面时不时流淌出来,顺着雨水,融合进水流,成为清水里的一丝绯红。
                        诧异地看着小孩,周毅突然不知道他到底是幸运还是不幸。
                        小孩是看不到自己的,看不到、听不到、碰不到,他早就知晓这个事实,可此时此刻周毅觉得有点窒息,有点心悸,有点头晕目眩……
                        周毅不禁迷惑——这样的身体,小孩是怎么活下来的?


                        IP属地:贵州21楼2017-02-12 14: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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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孩光着身体,身上的皮肤和他脸上的一样,是病态的苍白,透明得几乎能看到里面的血管,像多年没有见过阳光。他接着雨水轻柔地搓洗着那块破麻布,轻轻一搓洗,那布便和着水不停挤出被稀释的红,落在他站着的树根上,艳丽得刺目。
                          瘦巴巴的小身体,只有小屁股蛋上有巴掌那么大点肉。
                          周毅一愣,他突然觉得光着屁股的小孩儿有点可爱……
                          怎么觉得哪儿怪怪的?
                          突然,阴风突起。
                          不知是不是错觉,周毅觉得雨小了点。
                          小孩蹲着的身体一顿,磨磨蹭蹭的把麻布搭在身上,周毅就这样看着小孩绕来弄去把麻布当衣服穿在身上,虽然破烂但好歹能遮体了。
                          破麻布衣服被小孩拧过水,但和没拧也没什么两样,依旧滴答着水,紧贴着小孩瘦弱的身体,显得小孩更加瘦弱了。
                          “我说……你都要死了,就别瞎折腾了,好好给我吃了多省事……”
                          周围忽然有声音响起,声音像粉笔里的硬块划着黑板一样,尖锐、刺耳。
                          小孩快速且灵巧地爬上悬崖,那动作快得周毅竟然没有看清楚!
                          周毅跟着上去,就站在小孩旁边。真小,还不到他大腿高,感觉脆弱得轻轻一捏就死了。
                          “嘎嘎——你看看你的身体……根本支撑不了你了……”
                          那声音又突然响起,听声音,应该就是在这里没错,但悬崖上空无一人,而小孩也像没听见一样,依旧淡然地整理着身上的烂衣服,一遍又一遍且慢条斯理地抚平上面的褶皱。
                          巴掌大的小脸上略带了点偏执,似乎非要弄好不可。
                          “嘎嘎——”一声尖锐怪异的叫声刺破空气,一只大鸟凭空出现直线冲向小孩,尖锐如铁的尖喙对准的,是小孩心脏的位置!
                          周毅瞳孔骤然缩紧,再也按捺不住,身体比大脑反应还快。
                          长臂一伸,周毅朝小孩扑过去,然而他忘记了他根本碰不到小孩,所以他的身体再一次被穿透,周毅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好容易站稳,转身就看见小孩趴在地上,身下压着那只大鸟。
                          大鸟和小孩的体型差不多大,可能还要大点。说是大鸟还是好的,这鸟除了有个鸟嘴,能飞,没什么地方是鸟样。
                          它的全身都是腐烂的血肉,露出来的骨头都是紫黑色的,脖子那处还被细铁丝绞了好几圈,铁丝深深陷在里面,光是看周毅都忍不住想摸摸脖子。
                          鸟怪的身体干净得没有一根羽毛,全是鼓鼓囊囊的肉桔色大包块,就像大小各异的卵黏在它的身体上,包块里面似乎有什么东西,将鸟怪的皮肤撑得薄薄的像一层纸,泛着明显的血丝,好像轻轻一戳就会破掉。
                          然而,这只是看起来罢了。
                          小孩的肩膀上多了一条很长又深的口子,很明显的缺了一块肉,应该是被鸟怪给啄掉了,血从伤口涓涓流出,周毅觉得小孩的脸看起来更苍白了。
                          鸟怪被小孩压着一直挣扎,小孩伤口的血留得更汹涌了,可能也正是如此,小孩拽着鸟的翅膀的手都在发抖。
                          可能是因为伤口太痛,小孩的眉毛纠结在一起,红宝石般的眼睛里流露出明显的恼火。
                          “啊!”
                          小孩忍不住惊呼了声,只因为鸟怪被血液的香气引诱得狂暴,轻松挣脱了小孩的控制!
                          鸟怪回头对着小孩的那处狰狞伤口又是狠啄,一大块皮肉生生被撕掉,白森森的骨头露出来,被血染红,可怕又可怜。
                          乘着鸟怪沉醉于血液的甘甜,小孩不仅没有惧怕,反倒直接用双手握住鸟怪的尖喙,小孩绷着小脸咬牙,苍白的脸有些扭曲,只见他小手往上翻转,硬是撇断了鸟怪的喙!
                          “嘎嘎嘎嘎嘎!!!”
                          许是痛得厉害了,鸟怪撕心裂肺地惨叫着,不再吐露人言。而小孩的双手还握着鸟喙,只是那双小手鲜血淋漓。
                          那鸟怪的喙上全是细密的尖刺,利得很,鸟怪的喙虽然被掰断了,可并没有出血,小孩手上的血是他自己的。
                          周毅面无表情,漆黑的眸子淡漠地望着小孩,他纹丝不动,可心里确实复杂得不知是何滋味。
                          眼看着小孩后背又被那鸟怪用爪划了几道口子,周毅看得心脏都一阵颤粟。
                          小孩当然不知道这个地方,还有第三个存在。他还在为了保命而搏命,并且,即使是搏命他也决不能死!如果他死了,那可就……
                          拿着鸟喙,小孩躲过鸟怪的攻击,将喙尖对准鸟怪的肚子刺了进去!
                          鸟怪身上的包块破裂开,里面紫色清亮的液体迸溅出来……
                          “唔。”小孩闷哼一声,他为了护住裸露的心脏用手挡在胸前,尽快已经快速往后退开,可手掌和手臂被那液体腐蚀得血肉模糊!
                          不好!
                          那是悬崖!
                          周毅瞳孔骤然缩紧!他踏出的脚猛然顿住——他碰不到小孩。
                          明明只是个梦,竟然让他往日引以为傲的自制都瓦解!
                          好在小孩及时抓住崖壁并且轻巧地翻身爬了上来,半跪在悬崖边上。
                          雨停了。
                          没有雨水的冲刷,小孩看起来更加狼狈可怜,几乎成了个血人。
                          小孩垂下双目,周毅看不到小孩眼里的情绪,只看见小孩嘴角勾起甜甜的笑,他肩膀上的伤口因为刚才激烈的动作,血流得更凶了,将麻布的颜色浸湿得很深。
                          血液沿着手臂流到指尖,滴在地上,染红了苍白无色的荒地。
                          小孩的指尖,不易察觉地颤抖着。
                          可偏偏,周毅就是看到了,不仅看到了这个,他还看到那双血肉模糊的小手,被腐蚀得露出白森森的指骨……
                          可小孩却除了方才的闷哼,硬是咬紧牙关,再也没发出任何不适的声音,小孩的唇本是苍白中带了一点非常淡的粉色的,而此刻,却也是苍白得完全找不到那点可爱色彩。
                          周毅这才惊觉脸上丝丝暖寒,让他觉得荒谬不已。他伸出手,用拇指和食指从眼角抚到眼尾,拭去那他觉得不该的湿意。
                          他从不认为自己是心慈的人,却偏偏心疼着这个素未谋面的小孩,而且还不知真假虚幻。
                          就在鸟怪准备给小孩致命一击的时候,它发现,它动不了了!
                          这不可能!
                          小孩合该是它囊中物的!
                          “嘎嘎……”
                          鸟怪的叫声依旧是那样刺耳难听,但与方才不同的是,声音中还夹杂着虚弱。
                          身体摇摇晃晃的小孩咧开嘴,露出森森白牙,他浴血而立,笑得像只恶鬼。
                          或者他本就是恶鬼!
                          小孩做了一个大弧度的动作,他痛得吸了口凉气,还是一直笑,笑得周毅想给他一巴掌。
                          小孩挥动着手的动作像是在抽动什么,他鲜血淋淋的手掌似乎攥着什么东西。
                          周毅眯着眼仔细看小孩的手,顺着那手看下去,这才发现周围有许多透明的细丝,那些细丝有一个共同点就是它们的目标都在鸟的身上。
                          小孩动作收回的瞬间——无声的,那些细丝抽离鸟怪的身体,随之消失不见,鸟怪颓然四分五裂,肉块轰轰落地,只剩半边的脑袋落在最上面,一只没有浑浊的眼球鼓得快掉出眼眶。可能它到死都无法明白,明明看起来弱小得能轻易毁灭,它却被这样弱小的存才分解得拼都无法再拼回去!
                          也可能它到死的时候才明白,它以为的盘中餐将来会是更恐怖的存在……
                          “嘭——”
                          小孩摇摇晃晃的身体终是再支撑不住,颓然软倒在地上。
                          同一时间,地底突然剧烈摇晃,不是夸张,是真的大地在晃动。
                          周围的山体和枯木都在震动,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悬崖地面从小孩和周毅的中间断裂,轰隆隆的掀起巨石,将深埋地底的树根剖露出来,岩石砸在他们周围,打落山川,烟尘四起,恍如世界末日。
                          小孩趴着的地方从地表沉落下去,周毅的意识也开始模糊,然后渐渐陷入黑暗,脑海里不断地浮现着小孩落下深渊的景象。
                          周毅完全沉入黑暗之前,他仿佛看到小孩倏地撑起身体,一脸不可置信的表情,那双红得像红宝石一般的眼睛,那样璀璨惊艳,却在那一刹那,明亮澄澈得好像放了一点光进去。


                          IP属地:贵州22楼2017-02-12 14: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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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章 惊险
                            “砰砰……砰砰……砰……”
                            好微弱的心跳,是谁的?
                            他好像在一个完全黑暗的地方,像瞎子一样,完全看不见。
                            周毅张开手四处摸索着,突然指尖一凉,他手指抓紧,轻易抓住了一只手。
                            人在暗处,感官会清明很多,如听觉、嗅觉、触觉。
                            这手很凉,指节明显,手指很细……
                            周毅忍不住捏了捏,有点软,一点茧子都没有,细腻得像块软玉。
                            很是熟悉的感觉。
                            这是谁的手?
                            是“他”!
                            “呵~”
                            一声轻笑打断了周毅的回忆。
                            周毅鼻息间的空气好像都冷了不少,不止,身体周围的温度都降了不止一个度。
                            兀的唇上一凉,软的,鼻息间还有一丝冷冽中夹带腥甜的血气……
                            周毅惊得睁大了眼睛,他怔愣地看着上面的图案,那是桀川在天花板上画的桔梗花。
                            又是梦?
                            周毅黑眸微沉,不禁伸手抚着唇,那柔软冰凉的触感似乎还在。
                            “哥哥……”
                            周毅腾地坐起来,然而周围空空如也,什么人也没有。
                            房间里还有一丝陌生且熟悉的冷香和腥甜。
                            伸手揉了揉眉心,周毅看了下时间,这才惊觉马上就到发车时间了,他哪里还管梦不梦的,利落起身收拾了床铺,没想到这一睡竟睡得这么久,还好及时醒了,不然一定会错过车次。
                            “各位乘客请注意……”
                            周毅让开车送他来车站的黄玄冰先回去,看着远去的蓝色跑车没了踪影,周毅这才进站检票,只能说时间刚刚好,他找到自己的位置上,一张没有表情的脸望着虚空,完全看不出来他其实是挺无聊得在发呆。
                            “小伙子,能让让吗?”
                            一个苍老的声音打断了周毅的发呆,周毅转头便看到一个穿现代改良盘扣唐装的老人。
                            值得一提的是老人有一头全雪白的头发,白发苍苍并不稀疏,有点长,已经快到肩膀了,他还续着一把同样雪白的长胡子。
                            虽然老人发须雪白,但他面色红润,腰立得笔直,手里的拐杖更像个装饰品。
                            周毅看不出他的年龄,不过他觉得老人有点面熟,但他可以肯定今天之前他并没有见过老人。
                            忍住想要扯老人雪白的长胡子的冲动,周毅将发痒的手抄进裤兜,垂下眼帘,周毅站起身到过道站着,等老人进去了后他再坐回自己的位置坐好。
                            列车开始发动,周毅下垂着眼睛,眼神飘忽不定,似乎有些好奇地在打量旁坐的老人。老人的坐姿很正,标准的“站如松坐如钟”,而且周毅这才注意到,老人的拐杖似乎不是木制的?
                            似乎感受到周毅的目光,老人突然抬手举起拐杖往周毅的腿抽去。老人的动作太快,仿若刀光剑影,周毅竟是没反应过来,傻傻地让老人打,就在拐杖即将要碰到周毅时,拐杖像是被什么挡了一下,反向转了个道,“嘭”地打在地面上。
                            老人古怪地笑了笑,眼神飘忽不定,不知道看着哪儿,然后从他胸腔发出稳重浑厚的声音:“臭小子,总算舍得出来了!”
                            周毅面无表情:“……”神经病!
                            可能因为是晚班车的原因,这节车厢又是最后一节,竟只有周毅和老人两个人。
                            周毅觉得车厢安静得诡异,他默不作声地扫了一眼地上的痕迹,那是刚才老人的拐杖留下的,心想若是他接了这一下,腿不断也好不了多少就是了。
                            心里想着,眼神也不禁飘到老人手里的拐杖上面,老人似乎心情不错,大方地把拐杖递给他近距离观察,周毅也不扭捏,坦坦荡荡接过去……
                            真沉!要说这是拐杖,打死他都不信。
                            “沉吧 ”老人摸摸胡子,似有得意,“20公斤。”
                            周毅摸到把手处的缝隙,想了想,一扭,露出一线寒光。
                            没有抽出来而是合上缝隙,周毅把拐杖还回去,顺口问道:“杀人的?”
                            老人笑眯着,眼角的皱纹显露出来,看着有些慈祥,口中却是残忍粗暴地说:“杀鬼的。”
                            周毅没说信与不信,只重复着:“鬼?”看似像在问老人,可又有点想自言自语。
                            老人捋捋胡子,似蔑叹般说:“怎么?不信?”
                            周毅摇头,嘴里轻轻说道:“信。”
                            “不信就算……你说什么?”老人反应过来周毅的回答后,瞪着一双眼睛看周毅。
                            真像一只呆蠢白毛狮子,周毅心里这样想着,嘴上却说:“我说‘信’。”
                            老人哑然,竟一时无言以对,周毅却突然反行其态,他把菏泽诡异的死状和凌晨遇到的事告诉了老人,老人听完没有说话只是古怪地看了他一眼,把周毅看得一脸莫名其妙。
                            周毅不再管老人,闭上眼准备闭目养神就听见老人说:“其实你猜到了吧?杀你室友的是——鬼。”
                            周毅:“嗯。”
                            “唉……我就知道。”老人叹了口气,“小子,你叫什么名字?”
                            “问别人前,先自报姓名。”
                            周毅闭着眼睛,所以并没有看到老人十分不雅地翻了个白眼。
                            老人吹着胡子,眼睛瞪得老大,他笑骂道:“臭小子,还挺不吃亏。我姓周名齐。”
                            周齐?周毅没有说话,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出声:“我叫周毅。”
                            “毅?哪个‘毅’?”老人眯着眼,有点像睡着了。
                            周毅:“沉毅的‘毅’。”
                            “你看咱们都姓周,要不你叫我声爷爷呗。”
                            周毅睁开眼的看着周齐不语:“……”
                            周齐抖着胡子咆哮:“把你那奇怪的眼神给我收回去。”这种一脸“乱攀亲”的嫌弃的眼神是什么鬼!
                            周毅:“……”没睁眼睛也能看到?
                            “哼!”周齐傲娇地冷哼一声,就没见过这么不给他面子的,不对,还有一个!大的小的都一个德行!
                            一老一小就这么有一句没一句地闲扯了一路,直到周毅到站。
                            车停了,周毅起身的时候,突然听到周齐低哑着嗓子轻轻呢喃,也不知是对谁说的,“快些想起来吧……到时候啊…一定不要再忘记了……不然你就再也见不到……”
                            这一刻,周毅才惊觉周齐像个迟暮的老人,沧桑沉淀在他的骨髓。
                            周毅拿着包慢悠悠下了车,没有说话,没有回头。
                            车里是开着冷气的,即使现在已经到了晚上,当车门打开的那一瞬间,高温热气扑面而来,席卷全身,人走出去和走进蒸笼差不多。
                            空荡荡的车厢里只剩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直到车重新发动后,周齐终于打破了车厢里的沉默:“人都走了,怎么?你还不出来?”
                            ……


                            IP属地:贵州23楼2017-02-12 14: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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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不出来,你们分开之后,他的事我可不会告诉你。”
                              说完,周齐望着窗外,不再言语,空荡的车厢里重归沉默。
                              ……
                              直到视线里已经看不到那个高瘦青年的背影,周齐回头坐好,同时也收回了睿智的双眼里流露的追忆。
                              空气里似乎发出了一声叹息,好像是谁在无奈。
                              周毅之前坐的位置突然扭曲,仔细一看会发现扭曲的其实是空气,然后,渐渐浮现出来一个人影,从模糊到清明。
                              一只修长细腻的手放在座椅的扶手上若有似无地摩挲,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在灯光的照射下显得有些透明。
                              车厢里悠悠传出轻柔且有些乖戾的声音:“二爷爷……”
                              ……
                              出了车站后已经是晚上九点多了,小镇在这个城市的周边,虽然偏僻,但却能看到繁华都市里看不到的星罗棋布。
                              小镇很穷,除了车站附近,再远些,路灯便被关掉了。
                              不过周毅直觉是太抠门。
                              今晚的月色很明亮,月光皎洁,即使没有灯光光凭月光都能看到地上拉长的清晰的影子。
                              只是,周毅从此处回家的必经之路会穿过一个桥洞隧道,月光照射不到桥洞里面,里面也没有灯,是漆黑一片。如果桥洞里面藏着一个人或是过路的人很急着过去,可能谁都不知道有个人刚刚和自己擦肩而过。
                              周毅本来是想用手机的手电筒照明的,好巧不巧的是没电了,手机自动关机。
                              无奈,只能摸黑走了,即便如此,周毅也只是放慢了步伐,脚步微轻了些。
                              隧道里很黑,凉嗖嗖,和外面的燥热截然不同。
                              命悬一线!
                              后背撞上一片冰凉且坚硬的时候,周毅心里兀的冒出这个词。
                              此刻隧道里除了凉气飕飕,还多了一丝不太清晰的腐败气味。
                              听得风声破空而来,周毅委身躲开,只见周毅刚靠的墙壁惊现出一道火花。
                              那是什么东西?周毅不知道!
                              可是那一刹,周毅看到了一张脸,虽然那张脸上似乎黏着什么东西,但他还是认出来那张脸是——菏泽!
                              “嗬嗬嗬——”漆黑的隧道回荡的像人用舌头抵着下颚,然后从喉咙哈气的声音。
                              周毅放轻了呼吸,不自觉抿紧唇,整个身体都不自觉的汗毛直立。他迈开腿往隧道口跑,就差两步!
                              后背兀的一痛,周毅抿紧唇愣是没痛呼出声,他只感到后背一片湿暖黏稠,一股血腥味,想也知道是血液流淌出来将体恤打湿黏糊在背上。
                              除此以外,还有一股寒意顺着伤口往身体里钻!
                              跑出隧道,在月光下周毅面色更显惨白。那股腐败的气息更近了,就在身后!
                              “砰砰!砰砰!砰……”
                              周毅突然觉得周围噤若寒蝉,只有耳边回荡着沉稳的强而有力的心跳声,一切似乎变得静止,变得没有色彩。周毅不再跑反而驻足,抛头鼠窜永远不是他的行性!
                              转身外摆腿直直踹在“菏泽”的脸上,“菏泽”却因这一踹,“咔嚓”一声直接被踢断了脖子,脑袋偏着靠着肩膀上,脖子的皮肤被里面的颈椎骨刺破,露出里面的白骨森然。
                              然而,周毅一点杀了人的负罪感都没有,他不会认为这个东西是人,更不会认为“菏泽”就这样被KO了。
                              在看到“菏泽”还咧着嘴笑,嘴角几乎咧到耳根,周毅心道果然。
                              “菏泽”断了脖子,照常无恙,满眼贪婪地看着周毅,似乎这就是他的盘中餐!
                              突然,阴风四起,周毅看见“菏泽”张大了嘴,嘴巴里黑漆漆的什么也没有,像个诡秘的黑洞。刚才还残暴到要杀了周毅的生物乍然化作一滩黑水,仿佛刚才所发生的一切都是他的错觉。
                              危险解除,如释重负,后背的痛楚似乎放大了无数倍,饶是周毅也不禁痛得皱眉。
                              这地方周毅也不敢就留,拔腿就跑……
                              四周重归宁静,短短细细的虫鸣从草丛传出,紧接着虫鸣螽跃。没有人知道这里刚刚发生了什么。
                              现在天还很热,所以街上现在还有很多游荡的人,热闹得很,到了冬天人就稀少的多,没几个人愿意大晚上出来,因为很冷。
                              两个小孩在玩闹,突然其中一个男孩不小心撞过来,周毅伸手拦住小孩,看着貌似是好心不让男孩摔倒,其实他只是不想被男孩撞到他身上罢了。
                              男孩呆呆地望着的那个大哥哥,完全没听到旁边的母亲装模作样地骂着“不听话”、“调皮”等等的话语,他只觉得好恐怖!
                              那个大哥哥被一团红色的东西围着,那团红色的东西上还有两个红的发亮的东西,男孩直觉那是它的眼睛!
                              好可怕!
                              见孩子突然哭了,平时男孩在家里都是被宠着、哄着,哪里有过这样哭的撕心裂肺的模样,问也不说话,只是涨红着小脸哭,年轻的母亲一时也慌了。
                              隐隐约约听到身后的哭闹,周毅眼皮都没抬一下,目不斜视地继续赶路。
                              他家离街上有挺长一段距离,比较偏僻,而且要过铁路。
                              小时候人小走路慢,从家赶到学校一般要走四十分钟左右,那时候不像现在这样方便安全铁路上边修筑了天桥,上学的时候如果遇到火车停货拦路还要多走十多二十分钟。隐约记得有一次,下课放学后花秦找了个借口叫他去办公室罚站,站了一个多小时吧,当时挺蠢,老师说什么他也照着做,后来花秦自己都回家了,估计是忘记了她在办公室还罚着个学生。离开学校的时候就不早了,他走到铁路时,天空是一片酞青蓝,让人感觉很沉重,好像一眨眼就会天黑了。
                              当时周毅就站在他现在站着的天桥这儿,不过是在桥底下的那条轨道旁边。那里的另一条轨道上还停着一条很长的火车,有货车车厢和油罐车车厢。当时有一个年轻女人在钻火车底,有的人不想绕远路就会图方便钻火车底或者翻油罐车厢。
                              他其实是想跟着女人一起钻的,如果绕远路,等他绕完,天都黑了,可能还没绕完天就已经黑了。
                              周毅当时确实是这么想的。
                              所以他跟在女人身后准备和她一起去钻火车底,那时候觉得有个年长的人一起,哪怕是陌生人也会觉得心安些。
                              不过就在他刚抬脚就人拉住了书包,被迫停下来回头却没有看到人。然而,这个时候火车开始动了!那个钻火车底的女人还在火车下面没有钻过去!
                              那个女人不知是该说她机智还是蠢,只见她快速地平趴在轨道中间的轨床上。铁路的轨道是两条钢轨放在轨枕上,所以轨道是一个“凹”型,而火车车厢底是空的,离地面也有点距离,不然人也不能钻过去。火车就这要开动了,车厢行驶了,女人身上开过了好几节车厢都安然无恙,或许女人当时也觉得她是可以活下来的——吧?
                              火车“轰隆隆”地疾驰,带起强烈的风,吹打在人脸上都是刺痛的。当时,周毅眼睛都不眨一下,面不改色地看着这惊心动魄的场面。
                              颓然生变,中间有一节车厢开过时,把女人拉着跑了不出五米远,最后被甩在轨道上……火车的铁轮从女人的身体拦腰碾轧过去,风将女人的哀嚎盖过……
                              周毅看得清楚分明,直到火车开走后,他的脑海里不停的重复播放,一切像是慢镜头——那节车厢的车底有一根很长的铁钩子!钩子钩到女人的后背,活生生把女人的皮给剥开了,雪白雪白的,太快了导致没有一滴血流出来。女人被火车拖走了,她那被剥离的皮经受不住撕扯,加上风的吸卷力太大,女人掉在铁轮底下,像绞肉一样,血肉飞溅,惨不忍睹!
                              从回忆里出来,周毅站在天桥上,居高而下地俯视着下面的轨道,时不时吹过一阵凉风,沁人心脾。
                              “喂,你在吧?”
                              周毅站在空无一人的天桥突然冒出这话。
                              “呜呜呜——”
                              一辆火车通过,带起一阵凉风。
                              周毅怔怔发呆了半晌,嗤笑了声,转身离开。
                              地方偏僻,加上住这处的好多人都搬走了,导致这条路上的行人少得可怜。也没有邻居发现周毅回来了。
                              从老地方找出钥匙,一打开房门就是一股久久无人居住的味道,冷清,和屋子里的物什散发的废气。
                              换上鞋子,周毅把窗户全开通风换气,简单粗略地打扫了一遍屋子,房子不算大,可还是让周毅觉得空空荡荡,好像缺了什么……


                              IP属地:贵州24楼2017-02-12 14: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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