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志祥觉得,黄渤大概是老天爷派来拯救自己的。在过去的十六年里,他虽名为罗府少爷,但却饱受欺凌,哥哥们打他骂他,父亲要把他当成女孩子嫁出去,罗志祥不敢想象今后的生活,且不说他自己,母亲要怎么办?她不受宠,会不会真的被人赶出家门流落街头?然而就在此时,黄渤出现了。这个男人有着柔和而坚定的目光,说起话来温声细语,罗志祥从来没有这样被人小心翼翼地对待过,所以当黄渤试探着问出那句“要不要跟我走”的时候,他立刻答应了,即便他对眼前的男人一无所知。黄渤笑了,怀里的少年像只受伤的小兽,他情不自禁地低下头,吻了那双贮满泪水的大眼睛。
明月倒映江中,载着罗志祥母子的小船顺流而下,来到黄渤的驻地。
战争很快结束了,天下初定,百废待兴,孙红雷称帝,国号颜,立发妻林氏为后,封黄磊为国师,黄渤为护国将军,其他人一一论功行赏。
王迅成了户部尚书,但他并不开心,封官意味着开府,开府则意味着他再也不能赖在黄渤身边了。“渤哥,我、我想跟着你。”他结结巴巴地说,黄渤笑,“怎么,还没被我欺负够啊?”“我——”王迅想说什么,却被黄渤堵了回去,“好了好了,户部可是个好地方,有数不完的钱,太适合你啦!”“哦。”王迅低低应道,他早已习惯了顺从,根本不知道如何反驳,况且渤哥身边的少年灿烂明媚,整个人散发着太阳的光彩,他们才是般配的一对,王迅在心里苦笑,默默收拾行李,离开了这个他住了二十多年的地方。
马上得来的江山浸透着血汗,孙红雷有几分欢喜,也就有几分担忧,他没读过什么书,不知道怎么治理天下,好在有黄磊,帮他创制法度,减免田赋,然后开科举,兴工商,短短一年时间,国家便走上了正轨。
颜值二年,黄渤辞官,当他说出自己的决定时,黄磊和孙红雷都很诧异。“世界这么大,我想出去走走!”黄渤笑道,剩下的话他没说:功高震主是朝堂大忌,北店黄家有一个帝王师就够了,哥哥比他更适合。其实这也是冠冕堂皇的话,真正的秘密,嘴上说不出口,心里也说不出口。
离别那日,孙红雷和黄磊送黄渤出城。
没有外人,孙红雷开始放飞自我,摸着眼角并不存在的泪水说道:“呜呜呜,想到以后见不着小渤了,好桑心。”
“我靠,什么叫见不着我啊,孙红雷你咒我是吧?”黄渤忍不住爆粗。
“我不是那个意思嘛,你看你急赤白脸的,读了那么多书还不如我一个大老粗有涵养。”孙红雷哼了一声跳到黄磊身后,“磊磊啊,管管你弟弟!”
黄磊哭笑不得,“见面互怼的君臣,从古至今,恐怕只有你们俩了。”
“不好意思,我辞官了,不是他的臣。”黄渤说道。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那个,那个——”孙红雷不甘示弱,怎奈肚里墨水有限,说到一半卡了壳,只好把求助的目光望向黄磊。
“率土之滨,莫非王臣。”黄磊笑道。
有了黄磊撑腰,孙红雷显得理直气壮,“对!就是这句!”
黄渤叹了口气:“行、行,你牛,你最牛。”
“好好照顾我哥。”
“小渤——”
“哥,你们回吧,不用送了。”
黄渤笑着说道,然而脸上的表情却在转身的一瞬间垮了下来,他知道黄磊正在看他,他知道他的精细和善察,他不能让自己露出一丁点儿马脚。背对着两人,黄渤潇洒挥手,仿佛一个无拘无束的浪子,“走咯!”
黄尘古道,马蹄声声。
身后的城门越来越远,前方的道路却没有尽头,此情此景,便是心如钢铁之人也不免黯然,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一声呼喊:
“渤哥!”清脆的奶音里带着难以名状的喜悦,黄渤抬头望去,只见驿道旁,红衣少年勒马伫立,整个人沐浴在落日的余晖中,宛如一幅油画。
“渤哥!”罗志祥又喊了一声,笑着翻身下马。
“你不是在家吗,这么跑到这儿来了?”黄渤问道。
罗志祥嘿嘿一笑,“我想跟着渤哥!”
黄渤注视着眼前的少年,不到两年的时间,他已经长得比自己还高了,也壮实了不少,俨然是个小男子汉了。
“出门在外可要吃苦,你行吗?”黄渤问道。
“我不怕!”罗志祥拍拍自己的胸口,语气十分坚定。
黄渤笑了,“像样!”
马蹄声再次响起,夕阳下,两个背影渐行渐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