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喜爱他。”镜子里的红发青年看着我，不是发问。
“不，我不喜爱他。”我笃定地说，坚决到仿佛是在说谎一般。“我不会喜爱他。”他的双手那样鲜红，沾染的是温热的血液。
我的兄弟的，同事的，我所熟悉人的鲜血。
那是恶魔的手，我不会喜爱恶魔。
我是正义的，我告诉自己。
“但你也不信仰上帝。”红发人笑着，有些狰狞“你的手也一样鲜红，你们从来都是一类人。”
“我没……”我没什么呢？鲜红在手臂攀升，血滴从指尖滑落。我不愿意看到的自己，我一直欺骗的自己。是了，即使我现在是正义的使者，灵魂的导师，我的本质仍是刽子手，手下是无数的亡魂。
我在红发人的目光下手足无措，仿佛暴露在阳光下的鼠妇，妄图四处逃窜，寻找我的暗处。
我套上了箱子，那就是我的黑暗，它总能使我安心。在它的笼罩下我永远是正义的老师，而不是暗处的幽灵。
“那只是伪装。”红发人穿过了镜子，即使我不去看他，仍能感受到他的气息。我轻颤，恐惧兴奋交集“我来自你的内心，你欺瞒不了我，无论如何也不能，那是你的本心。”他是我的内心，我无处遁逃。
承认吧，我对我说，我喜爱，我内心喜爱那个和我一样的，金发的半兽男孩儿，哦，也许不是男孩儿，那如沼泽般幽深的瞳孔不是男孩儿有的，沼泽般的，只是一眼，便是沉沦，无法逃避，这是无法逃避的。
“你是个可笑的人。”红发人最后对我这样说“恶魔却信仰上帝。”
“但恶魔还是恶魔，你最喜爱的，最渴望的还是黑暗，是同自己一样的恶。”
我不能否认，我没有理由驳倒自己。我笑了起来，和红发人一样狰狞，他打败了我，说服了我，我喜爱玛奇朵，我终归是承认了，我在暗处沉沦着，但我不如红发人所愿，不如自己所愿，我的手仍然挥舞镰刀，小心翼翼割下我喜爱的头颅，看着金发黯淡，黑瞳不再有光泽，吻上他冰冷的额头。然后学会遗忘，遗忘他，遗忘黑暗，遗忘自己。
遗忘的最后，我还会是那个教师，可以喊上课，可以随意测试，被同学们亲切称道“箱子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