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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番外】明月何处照我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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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假的?”她开着玩笑,“这么帅的小伙,能没有姑娘喜欢?”不是假话,部队里她见过的几个小伙子,个顶个的帅,英气逼人,包括之前那俩对她一肚子意见的小兵。
刘亚运再度嘿嘿一声,有些憨厚,也有些无奈,“我们团没女朋友的多了去了,这么远,聚少离多的,一年也回去不了一次,谁愿意跟我们啊!”
“胡说八道!”无端的,她就起了护短之心,颇不服气,“谁说没姑娘愿意跟你们?看看你们木头团长,团长媳妇多水灵!人家还是播音员,又是作家!对那块木头不是死心塌地的?不愿意跟你们好的那些姑娘,那是不识货,没服气……”
刘亚运听着乐了,“姐,这话听着倒是中听,可谁是木头团长啊?”
“呃……”她偷偷瞄了瞄方驰洲的脸色,“就你们宁团啊,你懂的……”
刘亚运笑得打哈哈,“姐,也只有你敢说我们团长是……那啥,哈哈……”
“怎么的?难道你们说了他还敢公报私仇怎么的?”她想起宁木头那张大黑脸,再想想陶子每次见了她家首长那副狗腿样,觉得刘亚运他们怕他们的黑脸团长也不是没有理由的……
刘亚运嘿嘿笑道,“那倒不会,只不过……有心理阴影,只要听见团长的声音,三百米远汗毛就能竖起来……”
“少在那胡说八道!”方驰洲冷硬地插言进来。
刘亚运和董苗苗交换了下眼神,彼此心照不宣,都不说话了。
这山路于董苗苗而言,无论走多远都是一模一样的景,所以,她完全无法判断他们已经走了多远,又还要多远才能走出去,尤其,这还是在夜里。
一旦不说话了,趴在方驰洲背上就觉得有些累。怎么不累呢?走了半天山路,做了一下午家务活,回来又被这么一番惊吓,体力其实早已耗尽。于是,渐渐趴在他背上老实了,随着他走路的步伐一颠一颠的,她竟然渐渐睡着了。
迷糊的那一个瞬间,她没有糊涂,清晰地知道自己是在谁背上,是方驰洲,不是想想,而且,对方驰洲这个人的同情又多了几分,迷迷糊糊的,还想着刚才刘亚运说的话,聚少离多,一年也回不去一次。方驰洲的老婆,大约是耐不住这样的等候才要和他离婚的吧?
心中暗暗叹息,便进了梦乡。
她的确是做梦了,很长很长的一个梦,梦里很乱,前面是什么她都记不得了,唯独最后一个梦,居然梦到了她父亲,是那位当老师的父亲。梦里她回到了小时候,也是过中秋节,父亲买了她喜欢吃的月饼,一家人坐在校园里,摆了个小方桌,月饼啊瓜子啊茶啊什么的,简简单单搁在方桌上,一家人围着桌子,吃月饼嗑瓜子赏月。
月光很亮,很静。
月饼是豆沙馅的。
那会儿在她那个小城,月饼没有这么多花样,简单的豆沙馅却是她最爱的。
妈妈把月饼切成两块,她一块,父亲一块,她拿着正要吃,月饼却莫名其妙被人抢走了……


IP属地:吉林来自Android客户端32楼2017-05-14 13: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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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15
    抢她的月饼也就算了!
    还害她摔一跤!
    屁股摔得生疼啊溽!
    她带着愤怒醒来,迷糊间自然是摸不清状况,只对这个抢她月饼的人义愤填膺,刚要开口发泄一番怒火,睁开眼的瞬间,猛然看见眼前一张嫌恶的脸瞻。
    方驰洲……
    此刻她已经躺在床上,屁股仍然是疼的,可见梦里摔那一跤不是假的,方驰洲又她给扔了……
    方驰洲有扔人的恶习!
    “方驰洲!你太过分了!”她愤而坐直了。
    方驰洲冷冷看了她一眼,指指自己的肩头,“自己看!”
    方驰洲穿的深色衬衫,肩头有一块颜色比周围更深一些,难道……她睡觉流口水?又或者她一口要咬下去的月饼,其实是咬到他肩膀?
    她暗暗的,有些心虚了,四下里打量,以转移话题,“这是……哪里啊……”
    看这样子,应是部队医院吧……
    刘亚运已经不知道哪里去了,一个小兵寻了来,见她在这里,只敬了个礼,喊了声,“参谋长。”
    方驰洲点了点头,“马上来。”
    说完招呼也没跟她打一个,转身就和小兵一起出去了。
    穿着白大褂的医生来了,问了她一些问题,该检查的检查,该处理的处理,该打的针也打了,最后让她留院观察几天。
    “不行,我明天要回学校去!”她觉得方驰洲已经给她的伤口做了正确的处理,这一路回来她也没有中毒的明显症状,现在又打了针,她没跟学校请假,还要回去上班呢。
    医生却不同意,建议她最好留院,而且军人的作风,斩钉截铁,说一不二,并擅长把各种严重的后果条理清晰层层递进地阐述出来,她的小心肝今晚已经历尽跌宕起伏的人生高/潮,再经不起惊吓了,于是老老实实住了下来……
    方驰洲自将她扔下之后,如同扔下了一个包袱一样,再没露过面,期间小虎子来看过她两次,叽叽咯咯陪她说话,说班里的事,也问她被救的经过,得知是方驰洲救了她,骄傲的小表情立即出来了,小牛皮也吹上了,“那条蛇真幸运,没让我方叔叔遇上!不然,哼哼……”眼下之意,他方叔叔是天下无敌的大英雄了……
    董苗苗有些不以为然,不过,她是老师,他是学生,她不能破坏解放军叔叔在孩子心中的光辉形象,只能附和着问,“你很崇拜方叔叔啊?”
    “那当然!”小虎子得意极了,“我最崇拜三个人,我爸爸,宁叔叔,和方叔叔!”
    宁叔叔……方叔叔……
    董苗苗脑中逐一闪过那两人的模样,小虎子他爸,她接触不多,不过印象里却是个和蔼可亲的人,那两人……她暗自评估,都是一样的大黑脸……宁木头本来黑,脸黑也就罢了,方驰洲那么白净的皮肤,也和宁木头一样,近墨者黑,大约就是这个理了……
    “可惜,宁叔叔走了……”小家伙言辞间颇为遗憾。
    董苗苗觉得奇怪了,“小虎子,宁叔叔和方叔叔一天都晚都绷着脸,隔一百米就能把人给吓死,你跟他们有什么好玩的啊?”
    小虎子听了竟然哈哈大笑,“隔一百米能吓破胆的那是坏人!董老师你是坏人吗?”
    “小屁孩!”她忍不住轻轻拍了拍小虎子的脑袋,竟然敢取笑老师?
    “不过,老师你真的不用害怕。”小虎子还在笑,“宁叔叔有时候的确严肃一些,可方叔叔很好的啊,每次见我都笑呵呵地逗我玩,我小时候还在他肩膀上骑马马呢!”
    是吗?方驰洲能笑?她想象不出来……对于小虎子假装老成的样子嘀咕了一句,“你现在也还是小时候!”
    小虎子抓抓脑袋,有些不好意思地笑,“老师,我得意思是,你真的不要怕方叔叔,他特别好……”
    小孩子是不打诳语的,她该相信小虎子的话,可是为什么他单单在自己面前这么爱臭脸呢?难道是他遭遇婚变,所以性情也随之大变了?好像有点儿道理……
    心下自然是不怪责方驰洲的,对他那点同情之心反占了上风。
    转眼两天过去,中秋节到了,学校放假,小虎子早早来看她,给她带了几个月饼,而后便不知去哪玩去
    tang了,一个人在观察室,除了窗外那轮明亮的圆月,丝毫感觉不到一点过节的气氛。
    细想,自己真的有很多年没有抬头看明月了,尤其,是这十五的月儿。
    自从爸爸去世,她们家就没再过中秋节,尤其,她那所谓的亲生父亲重新出现在她的生活里以后,每年中秋节的时候她都是一个人在酒吧里混过去的。她知道,她这么做妈妈会难过,可是,有些事情,分明知道是错的,却偏偏要去做……
    想到这里,她面对着窗户,给妈妈打电话。
    “喂,苗苗!”母亲在那端一下就叫出了她的名字。
    “妈……”她心里酸酸的,有内疚,也有难过。
    “苗苗,你好不好?那边生活得习惯吗?今天过节,你是回来了吗?”母亲一连串的问题。
    她于是知道,母亲是一个人的,“妈,我没回来,我在这边教书,很好,很安静,我很喜欢这边的生活……”


    IP属地:吉林来自Android客户端33楼2017-05-14 13: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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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母亲在那边叹息,“你好就好……只要你好就好……”
      一句话,重复了好几次,董苗苗的眼泪忍不住夺眶而出,她第一次反思,自己是不是太任性了?把母亲一个人留在那里,迄今为止就打过两个电话回去报平安。
      “妈,要不……”她想说,要不您也过来吧,可是想到这里简单的生活,匮乏的物质,又觉得让母亲跟自己来吃苦于心不忍,于是改了口,语气也故作轻松,“妈,你放心吧,等我在这边嫁了人,就接你过来享清福,我和您女婿好好儿孝顺您!”
      母亲再度叹息,却是笑着答应,“好……好……妈等着你来接我……”
      董苗苗心中一喜,妈妈终于答应和她一起离开那个地方了吗?可是,转瞬却又是一惊,难道那边发生了什么事?“妈,您怎么样?没什么事儿吧?”
      “没有,没事儿,就是你不在我身边,我不习惯,想来想去,只有我们母女相依为命的……”母亲叹道。
      董苗苗心里才宽了下来,“妈,那您等我,我很快就接您!”
      又和母亲说了些话,尽捡那些开心的,逗乐的学校趣事说给母亲听,母女俩很久没有这么心平气和地谈心了,最后,母亲说,“苗苗,妈听得出来,你现在真的过得开心,只要你开心就好……在那边找个好人嫁了,生个孩子,趁妈妈现在手脚还利索,给你们带带孩子……”
      第一次,母亲谈起嫁人这个话题,她没有反感,也没有反驳,答应得轻轻松松,“好,妈,我知道的。”
      说着,听得背后有脚步声,她转过身来,方驰洲一身夏服,站在门口,灯光明亮如昼,他的肩章和领章,在这明亮的光里灼灼生辉。
      那端,母亲已经挂了电话,她慢慢把手机放下,无端生起一个念头,这个人,算是多年来第一个中秋节出现在她身边的人了……
      他的手里提着个袋子,她的目光落在上面,透过透明的塑料袋,看见几个月饼。
      不管是浮夸的演戏,还是故意地逗她,她都装作极为惊喜的样子奔过去,“方驰洲,谢谢你来看我!哎哟,看看就行了,还带什么东西,多不好意思啊……”
      方驰洲一张脸绷得紧紧的,迸出来的话比石头还硬,“我来看伤病,给他们带的,剩了几个……”
      呃,虽然也不曾想过他会刻意来看自己,可这么直白地说出来,也太不给人面子了呀,顺杆往上爬一爬的理儿,他不会吗?
      “好吧……不管怎么样……你能记得还有一个我在这犄角旮旯里,我也很感谢了,方驰洲,今天我们不吵架!”她毫不客气地接过月饼,豆沙馅的啊!她大喜,“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吃豆沙馅的?”
      “山里条件艰苦,没城里那么多花样,只有这馅的!”他冷着脸道。
      “……”她挑挑眉,好吧,他这是有多怕她承他的情……


      IP属地:吉林来自Android客户端34楼2017-05-14 13: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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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16
        “方驰洲,可以给我倒杯热水吗?”医院外小花园的石桌子,已然摆上了月饼,她坐在石凳上,皓月当空,银辉洋洋洒洒倾落下来,人突然之间变得慵懒,想喝一杯热热的茶,身体却懒懒地在这月色不想挪动,于是冲着留观室窗口上的人影大喊。
        方驰洲这个怪人,适才邀他一起来园中赏月他不干,此时一个人站在窗口望天……
        忽然觉得自己刚才这么指使他,使唤得好像很顺口,可眼看着他的身影杵着不动,才想到,她跟他之间的关系好像没那么熟,至少没熟到可以随意使唤他的程度珐。
        她琢磨着这回她要丢脸了,好在,她在方驰洲面前也从来没过什么脸……
        正打算自己去倒水,一边在心底感叹着,茶叶是不会有了,一杯白开水将就着吧,却见窗前的声影动了祧!
        的确是动了,一个转身,不见了影子。
        她在心底跟自己打赌,一定是倒水去了,赌四个月饼!
        两分钟后,她在心中欢呼:吔!赢了!
        方驰洲果然端着一杯水走来了。
        她喜悦的同时,忽又意识到一个问题,她跟自己打赌,无论方驰洲来不来,赢的不都是她吗?
        不过,这个认识并没有打击她继续喜悦的心情。当她十分狗腿地伸出手去接那杯热水时,得到了方驰洲一个冷冷的眼神,冷也就罢了,她早已十分习惯,可一边冷酷,一边又不给她水……
        她又多了一个认识:只有一杯水啊,原来这杯水不是她的……
        不过,姐姐今天心情好,不与他一般计较,转身正准备自己去倒水时,方驰洲将水杯放在她面前。
        “给我的?”她惊愕地指着自己,如果是给她的,为什么刚才不给她?
        他对她的惊愕反应平淡,只淡淡反问了句:“那刚才是哪只猪在窗口叫我?”
        她嘿嘿一笑,注意到瓷杯里可不是白开水,数片绿茶叶子浮浮沉沉地飘着,心里莫名其妙也有些浮浮沉沉的感觉,自动忽略了猪这个词,默认了她就只那只猪。
        “请吃月饼!”她诚心地将月饼呈于他面前,“你自己带来的,借花献佛,谢谢你的救命之恩了。”
        许是那夜的月光格外柔和,此刻融融地给整个世界披上一层温柔的外衣,他身后,花园里那些高原上轻柔绽放的粉色花朵儿,周身淡淡光华,在夜风里轻盈摇曳,恍惚间,心头如被那粉色花瓣轻擦过一般,柔软,微痒。
        方驰洲没有说话,更没有坐下和她一同品尝月饼。
        她抬头看他,连带着也看见了他头顶的明月,很近很近,仿佛就贴着他的短发,仿佛,她一伸手就能触摸到。
        她笑了笑,实事求是地说,“我从来没见过这么美的月亮,真的。天空这么干净,月亮这么近。”
        原本无动于衷的他,却在听了这话以后多看了她一眼。
        她觉察到了,再次强调,“我说的是实话。”末了,调皮心又起,笑道,“当然,也从没见过像你这么帅的人!帅哥,吃月饼吧!”
        他眼睛里那层微微荡起的涟漪,迅速隐没,恢复平静和冷淡,“我也从不吃月饼!”
        说完,他迈步从石桌边擦身而过。
        而她,则对着天空那一轮明月笑了,这家伙,实在太不经逗。
        月影重重里,那张熟悉的脸再度浮现。
        人说赏月赏月,赏的不是月,而是自己的心情。
        此刻,天上一个月亮,心里一个月亮,月影里那张脸,在心中浮浮沉沉,依然还是最初的模样,一声声的,仿似在说:苗苗,你要好好的……
        曾几何时,她痛得不堪忍受,声嘶力竭地大叫:我不要好好的!我偏不要好好的!我好了你们就安心了是吗?我就是不要你们安心!
        现在,她有一句话想对千山万水那边的人说:想想,我很好,你真的可以放心了……
        可是,她知道,她永远也不会再出现在他面前,不会再对他说这句话,因为,最好的祝福,就是不再祝福……
        她不是没有祝福过,祝你幸福,祝你和你的新娘白头到老……诸如此类的话,她不止一次地说过,或咬牙切齿,或强自微笑,或含泪泣然,或憎恶交加……

        tang而,没有一次像现在这样,心中不那么痛了,相忘于江湖,不再惊扰他的生活,是祝福他最好的形式吧……
        她没去想为什么,今夜的月光如此美好,柔美的小粉花,矮墩的小石桌,高原特有的绿嫩嫩的草儿,草尖上湿漉漉的晚露,像童话世界里一样,闪着光。那些光星星点点的,丝丝缕缕的,大片大片的,仿似将整个世界升华了一般,将她带到了不属于从前的仙境般的世界,远离了那些俗世爱恨,若说她的心也曾因这些爱恨而扭曲过,那此刻,便是被净化了。
        哦,不对,她如今所在不是什么仙境般的世界,原本就在仙境啊,海拔四千米的云端,她跟月亮只有一只手的距离了呢……


        IP属地:吉林来自Android客户端35楼2017-05-14 13: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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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捧起那杯热茶,她轻轻抿了一口,很粗劣的绿茶,可是那又有什么关系?她并非品茶人,她要喝茶,不过是解这月饼之腻而已,就好像,此刻她突然放下了一个人,不是因为那个人好或者不好,而是她自己就想放下了而已。
          想想曾对她说,苗苗,你放下执念想一想,也许你不是那么爱我,你放不下的只是怨而已,对周围的人,对这个世界的怨,在你心中聚集过多,且年复一年如滚雪球般增长,怨越深,你便以为爱我越深了。试着去爱一个值得你爱的人,你就会发现,过往种种,真的没有什么放不下的了……
          她从不去想,她对当年第一个爱上的白衬衫男孩到底有多深的爱,只知道,这一段每每想起,会让她痛恨交加,所以,干脆回避去想。而今天,之所以想起来不痛了,也并非她爱上了谁,她还没傻到认为自己爱上了方驰洲,若真说爱,那她也只是爱上了这样一个夜晚,爱上了花花草草间闪闪发光的夜露,一如当年当老师的爸爸夜晚来寻贪玩的她,牵着她的手走过学校的花园时一样……
          对于那个不是亲爸的爸爸,她其实是不了解的,而此刻她却如此深刻地想起了他,或者说,想起了那些年的时光,那是她最无忧无虑的年代……
          而今,她是将那个年代找回来了,在这干净到极致的高原。
          她拿出手机来,将这茶,这月,这月饼,全拍了照,并对着镜头自然地微笑。
          这是她这几年来最正常的照片了,黑发垂肩,素面清淡。
          第二天,她打算下山回学校,没有告知方驰洲。他那个人,是不稀罕她一声“谢谢”的,她明白。
          可是,没有想到的是,刘亚运居然在她收拾好东西准备走的时候来截住了她,并告诉她,参谋长有请……
          呃,方驰洲请她会有什么好事吗?
          她觉得可能性实在不大,不过,拿人手短,吃人嘴软,欠人气短啊,她可是又吃了他的月饼,又欠他一条命,所以,还是很配合地跟刘亚运去见债主去了。
          刘亚运把她带到一间办公室门口,敲了敲门,“参谋长,董老师来了。”
          “请进。”里面的声音一如既往地冷静。
          刘亚运把门打开,请董苗苗进去,自己先闪人了。
          董苗苗探个头进去,方驰洲在里边正襟危坐的,衣衫笔挺,脸也跟他身上那套衣服似的,板得平平整整。
          “嗨!”她嘻嘻一笑。
          “请坐。”他头也不抬地说。
          她于是在他面前坐下,近距离地对视,发现他皮肤居然相当不错,以前没注意到这个问题啊,在这样的气候以及工作强度里,还能保持这么光滑而又白皙的皮肤的,简直是另类!难道不都应该跟宁黑炭似的吗?那才是标配好不好!
          “方驰洲!”好奇心促使她忽略了方驰洲找她来的目的,主动出击了,“我有个问题想要请教你,请不吝赐教啊!”
          方驰洲似乎有点儿兴趣了,抬头来看着她,问,“什么?”
          她乌溜溜的双眼放着光,“请问,你是怎么保养皮肤的?为什么比我一个女人的皮肤还好?”


          IP属地:吉林来自Android客户端36楼2017-05-14 13: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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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17
            方驰洲的脸毫无悬念地黑了下来……生平最恨就是别人说他皮肤白……他是男人!军人!高原上铁铮铮的汉子!却每天顶着一张娘们似的脸,他得多辛苦才能在战士们面前保持他的威严!关于这一点,他和宁子没法比!宁子那张大黑脸,一百米开外就能感受到他慑人的气势,而他,饶是绷得脸部肌肉扭曲,较之宁子来,战士们还是只给他四个字的评价--和蔼可亲……
            此刻,他脸上的肌肉就绷得发酸。
            董苗苗混了这近三十年,风里来雨里去的,虽然没混出什么大动静来,可察言观色这一条,却混得炉火纯青的,自然轻轻易易就看出来自己摸到了方驰洲的逆鳞,可那又怎样?她就喜欢看方驰洲被她逗得气怒交加却又无可奈何的样子……
            她嘿嘿一笑,“方驰洲,不是吧?脸红了?别不好意思呀!”话说,她还真没看到方驰洲脸红……
            当即,方驰洲的脸更黑了,语气生硬得胜过高原上的石头,“董苗苗同志,请坐。”
            好一副公事公办的语气……
            董苗苗坐下来,便听得他继续问:“姓名?欢”
            “……”她一头雾水,他这是在玩什么?“方驰洲,到底是有毛病还是我有毛病?”他不知道她姓名?刚才他在叫谁?
            方驰洲顿了顿,放弃了这个问题,“上周六你去了哪里?”
            “……”这还是明知故问啊……上周六她去小蝴家的事不是跟他说了吗?路上被蛇咬,不是他救了她吗?她怔怔的,而后笑问,“方驰洲,你是不是失忆了?”
            “董苗苗同志,请实话实说,配合调查。”他盯着她,目光严厉而认真。
            董苗苗听着,这语气分明就是坦白从宽抗拒从严的意思,把她当犯罪分子了啊?
            她不是不知轻重的人,在这样的目光里,她安分了下来,老老实实回答,“去一个学生家家访。”
            之后,方驰洲又详细问了小蝴家的情况,她一一回答,且索性连小蝴家发现几个蚂蚁洞都说了。
            一个小时以后,方驰洲才算放过了她,并且派了刘亚运送她回学校。
            她请假这几天,小虎子便没有在校住宿,每天放学都有人来接他回家,她此番再回来,小虎子也没有提出住校一事,而小蝴,却已经返校上学了,这让她觉得很欣慰,自己被蛇咬那一口,也算是值得。
            当晚,她便把自己所拍中秋节的照片连同自己那张干干净净的自拍发到了空间里,配了几个字:明月照我还。
            她想,她应该是回到最初的自己了,最初那个心无杂念,简简单单的自己。
            她QQ里的好友很少很少,而有联系的更少,几分钟以后,看见了某个人访问后的足迹--想想,当然,也仅仅只有此人的足迹。
            盯着那个人的头像,那个熟悉到从前每每看见,便剜心剜肺般的名字,眼睛里渐渐漫起的,终于不再是疼痛了,逐渐模糊的视线里,她终于彻彻底底悟了那句话,不肯放过的,只是自己……
            她想,看见这样的照片和这样的她,另一片夜空里的想想,也终于可以长舒一口气了吧……
            生活重新回到简单的轨道,每天上课,看书,心思在碧蓝清透的高原天空里越来越平静,除了这些孩子,她几乎忘了所有其他人。
            冬天的到来,才让她感觉到有那么一些小小的烦恼。
            习惯了一进屋就暖烘烘的北方的冬,她竟然没办法忍受这里室内室外彻骨的寒,白天上课活动着还好,晚上一个人在宿舍,感觉血液都冻得凝固了,更要命的是,她的一双手,又红又肿,还奇痒无比,抓了几次后,破皮开裂了,这是传说中的冻疮,她好多年没生了。
            她觉得自己需要买一个暖炉或者像本地人一样,去镇上买些木炭来取暖,于是打算周末赶集日的时候去镇上。
            谁知却是一夜大雪,推开门,整个校园都笼罩在白雪皑皑中。极少见这么静的雪景,房顶上,树丫上,操场上,蓬松松的落雪覆盖了厚厚的一层,周末无人,雪地上一个脚印也没有,雪景完整美妙得像卡通风格的明信片。
            这样的雪景,美固然是美,可是,融雪的寒冷更胜下雪,她一边呵着气以让自己肿得跟包子似的手不至于麻木,一边跺着脚跳,这是最原始的取暖方式了……
            一边跺脚,一边下了决心,她总不能再继续跺一晚上脚来取暖,说不定过了今天
            tang的赶集日就没木炭卖了,于是收拾收拾去了镇上。
            然而,找遍了整个小镇,也没有找到买电暖炉的,最终退而求其次只好去寻木炭。
            本就不知道哪儿有木炭卖,好不容易找到一处,却见一辆军绿色车停在那,几个穿军装的正把木炭往车上搬,原来她好不容易找到的木炭被他们买光了……
            “等等!等等!”她飞奔过去,试图能找到一张熟面孔,以给自己留点儿。
            然而,那几个搬木炭的她都不认识,却在车里看见了一张熟悉的面孔——方驰洲。
            “方驰洲!”她大喜,敲着车窗,只觉触手冰冷。


            IP属地:吉林来自Android客户端37楼2017-05-14 13: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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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里面的人看见她,放落玻璃,一张比这冰天雪地的玻璃还冷的脸露了出来,也不说话,只拿一双疑惑的眼睛瞪着她。
              她有求于人,只好拿热脸贴这冷眼,呵呵一笑,“方驰洲,好巧啊,我也来买木炭。”
              那人眉毛一挑,却不答,看了一眼身边的刘亚运。
              刘亚运摸了摸头,露出一副惶恐的神情来。
              董苗苗不知这二人是什么意思,也懒得去推敲,只抓紧自己的事情,“话说,这市场上木炭就这么多,你们全买完了……可以给我分点吗?”
              方驰洲的目光终于从刘亚运身上回到她这边了,她于是赶紧进一步说明,“放心好了,我一个人而已,我只要一小捆,一小捆……”唯恐担心对方以为自己要很多而不愿给。
              “等等。”方驰洲终于开了腔,开门跳下车来。
              “谢谢。”识时务者为俊杰,这样的时候她肯定不会想着跟方驰洲作对的……
              方驰洲亲自挑了一捆木炭出来,放到她脚下,也毫不客气地说话,“四十块。”
              “……”她就知道这不是白送的,她也没想过要沾部队的油水,可是,这么爽快地把价钱说出来,方驰洲,我们之间的交情未免连这捆木炭也不值……
              她掏出四十块钱,往他面前一递,“给你,谢谢。”
              木炭到手,再不用对此人卑躬屈膝了……
              她骄傲地提着这一大捆木炭往回走,眼前还晃啊晃的,全是方驰洲接钱时的那只手,纤长白皙,十分好看,自己红通通肉包子一样的手跟他的一比,要多难看有多难看,她愈加觉得愤愤不平,凭什么他长那么好看一张脸,还不生冻疮?老天有时候真是瞌睡多了些……
              周末,又是大雪天,平日里的主要交通工具——农用车和摩托车都不跑了,她走着来镇上,看样子还得走回学校去。
              走着来并不辛苦,但这走回去,还带着这一大捆木炭可就不是那么轻松容易的了。
              起初还能提着,后来,手指快被勒断了,走十步歇一阵,最后,也顾不得脏不脏这个问题,直接把木炭扛在了肩上,再然后,背在了背上,这一路气喘吁吁大汗淋漓的,好几次差点想扔掉它不要了,甚至后悔过,假如在镇上的时候不那么趾高气昂,而是噘着嘴目光晶莹地拉着方驰洲的胳膊摇一摇,请求他帮自己搬一回,会不会不这么自讨苦吃?
              不过,那样的画面只在自己眼前一闪,马上就被自己嫌弃了,还无端地打了个冷战……
              眼看着一步步的,学校越来越近了,她彻底摒弃了这个假想,抱着这捆碳坚定地往前走,没错,此刻已改姿势为抱……
              然而,这木炭一旦抱着,必然就挡住了部分视线,她看路不那么方便了,想着还是得改背才行,刚刚想换姿势,脚下却没踩实,连人带碳摔了下去。


              IP属地:吉林来自Android客户端38楼2017-05-14 13: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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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18
                一地的雪,原本摔着也不疼,可是,下巴却硬生生被木炭给戳着了,牙齿还偏偏重重咬到了嘴唇,她不知道自己现在是怎么狼狈的样子,只觉一股甜腥涌进嘴里,嘴唇一定是咬出血了……
                忍着疼爬起来,便看见雪地上低落几滴殷红的血,而且,一滴滴的,还在继续滴,看来自己这一口实在咬得不轻。
                可是没办法,在这样周遭寂静的冬日,她没地找人帮忙,而且,这么多年,她也习惯了什么事情都自己扛,她用手抹了抹嘴唇,一阵剧痛,手背上染上一大块红。
                她皱了皱眉,拾起一团雪擦了擦手,继续折腾着脚下这一捆碳,往前行。
                身后,却响起悉悉索索有人行走在雪地的声音,她不禁回头一看,真是冤家,到底是每次倒霉都遇上他,还是每次遇上他都倒霉?
                方驰洲的脚步是略急的,在她脑瓜子还在转着弯的时候,他已经走到面前了,并且一手从她手里接了碳,一手捏住了她的下巴,神情严肃,“怎么摔一跤摔成这样?”
                他是戴着手套的,这个动作并没有让他们肌肤相接,可粗糙的手套纹理,还是让她冰凉的下巴感到一丝暖意,她这张被冰冻的脸自他手捏处开始一点点融化,有什么东西暖暖的自眼底融了开来…会…
                可是,转瞬,她晕乎乎的脑子里有那么一丝清明一闪,并且越来越清晰……
                她顿时一脚踹向他,大骂,“你个**!你一路跟着我也不出来帮帮我!”
                想着自己一路步履艰难搬着这捆碳蚂蚁搬家似的挪动,而这个**却偷偷跟在自己身后看笑话,她无名之火就往上冒,踹一脚还真算轻的,依着她,这一脚应该再踹上去点,直接踹废了他!
                她凝视着他的大腿处,她一脚踹上去的印子,他裤子上沾着些许雪沫,随着自己的想法,她的目光往上移了移……
                他当然不知道她脑子里转过这样的想法,也没想过她此刻正看着什么,连裤子上的雪沫也没拍掉,突然笑了,好似绷不住似的,“走吧,我帮你。”
                这一笑,简直就坐实了她的猜测,特么的这个可恶的人还真是一路跟着她看笑话吗?看她蚂蚁搬家吗?
                她心里气恨不过,再狠狠一脚踩在他脚上,可是,有用吗?那家伙的笑容还是裂开着绷不住,硬邦邦的军用皮靴,她哪里就能踩痛他了?
                “好了好了,别赌气了,走吧。”他今天心情大约非常好,真的,话说他还从来没用这么柔和的语气跟她说话,也从没用这样冬日阳光般的笑容对着她。
                那一捆碳在他手里丝毫也不是负担,他拎着,轻轻松松地迈步走了。
                而她依然站在原地,看着他高大笔挺的背影,心中莫名的,委屈……
                委屈这种心态,是怎样的呢?
                就像一只流浪的受伤的小猫,终于找到了家,主人把它抱起来,软声软语哄的时候,酸酸的想流泪的感觉……
                而她此刻,竟然就有了这样一种委屈感,当她意识到的时候,觉得自己太不应该!
                最后一次觉得委屈是什么时候?她真的记不清了,只知道,当时拥着她软声软语哄的人是想想……
                从那以后,她的人生便是一句话:士可辱不可杀!士流血不流泪!
                这是她这几年的写照:活着,戴着一张不要脸的假皮苟延残喘地活着……
                她不允许自己委屈,就如不允许自己被怜悯一样,宁愿被别人骂她不要脸,也不要别人看见她内心里那脆弱的一角,可是,今天,此情此境,她竟然对着一个算得上陌生的男人生出这样一种委屈感,她感受到了危险的信号。
                她不是无知青涩少女了,有些事情,她是懂的……
                站在原地,她一时痴了……
                “还不过来!小心有蛇!”方驰洲在前方转身。
                她如梦初醒,蛇这个词让她如惊弓之鸟,慌忙往前奔,可转念一想,这时候哪里还有蛇?不禁大恼,冲着他的背影嚷嚷:“方驰洲!你个**!又耍我!蛇早已经冬眠了好吗?”
                他没回话。
                她不知道,背对着她的他,是否在她看不见的方向笑……
                眼前却闪过他刚才的笑容,还有他指尖捏住她下巴时微皱的眉,凝视着前方的他,心中微叹。
                tang两人一前一后地走着,一路无言,只有脚步踩在雪地上的声音,悉悉索索分外明显。
                犹记那夜他背她回家,他也是这般沉默,而她,却叽叽呱呱有着说不完的话,和刘亚运说,也和他说,即便他始终不曾给过她回应。而此刻,她也和他一样,什么也不说了,好似没话可说,又好似,无需说什么。
                终于回到了学校。
                他对学校却是熟门熟路的,一直在她前面走,而且直接走到她宿舍门口,停步。
                她浑浑噩噩的,差点撞上他背的时候,才想明白一个问题:“方驰洲,你怎么知道我住这间?”
                他还是没答话,找了个地方把碳搁下来。
                她心中还是堵着一口气的,可是到底还是把门打开了,不情不愿的样子问,“要不要进来喝杯热水?”
                他站了一会儿,同意了。
                “随便坐。”她给他倒水。


                IP属地:吉林来自Android客户端39楼2017-05-14 13: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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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倒是没急着喝水,看着她在房间里转来转去的样子,眉间还带着笑意,“先去洗把脸吧。”
                  她微微皱了皱眉,几分疑惑。
                  他便把她桌上的小镜子拿给她。
                  她对着镜子一照,终于明白方驰洲为什么要笑了……
                  自己这是怎样一副形象?
                  大约是自己手捧了碳,然后又在脸上胡乱抹过,以致脸上黑一块灰一块的,俨然一只花猫,再加上嘴唇出了血,她也是一手抹过,脸上还沾上红呼呼的颜色,所以,她现在是一只被调色盘糊过之后的花猫,还是残破的……嘴上被咬破的地方都肿起来了……
                  这么一副样子,居然被他看见,真是太丢人了!
                  她懊恼地扔了镜子,再窥视他,他那亮晶晶的眼睛里闪动的,果然还是戏谑……
                  下意识地咬了咬唇,却忘了伤处,正好咬到,疼得她叫出声来,不禁捂住嘴,怨恨的眼光看着他,好似这一切,他才是罪魁祸首一般……
                  他终是忍了笑,几分无奈的样子,问她,“有酒精什么的吗?”
                  她指了指桌子边上的小盒,里面有一些常备药,她早已经学会了自己照顾自己,常备药物是她习惯,而且准备一些外伤药,也是怕学生平时不小心磕到摔到,她可以做基本的处理。
                  他于是找了纱布酒精出来,又把她的脸盆里倒了热水,反问她,“要我去拿毛巾?”
                  这么一问,她忽然觉得这空气里便多了些暧昧,毛巾这种东西,是比较私人的,她脸上有些热,“不用,我自己去!”
                  取了毛巾来,在热水里润湿,背对着他洗脸,看不见,莫名其妙又心慌慌,不知如何的,又碰到了嘴唇,再次疼得她“嘶”的一声。
                  于是胡乱洗了一把了事。
                  “过来。”身后的他说道。
                  她转过身来,对上他的眼睛,却再一次地对上了他的笑。
                  大约是她没洗干净脸吧,肯定是的……
                  “坐下吧。”他指指凳子,然后自己去拧了一把毛巾。
                  他这是要给她洗脸吗?她蹙着眉头思索,心中莫名其妙开始敲着鼓点一般。
                  果然,他走到她面前蹲了下来……
                  他手套早已经取了,左手托着她的后脑勺,右手则拿着毛巾一点一点地给她擦脸上的脏东西,手法很是熟练,而且,男性的气息渐渐地在空气里流淌,从他袖口,从他发间,还有,他应是抽烟的,如此靠近的距离,烟草的气息从他的呼吸里渗透过来……
                  她闭上眼,脸再度发热……
                  不该啊,她董苗苗是何许人也,什么样的渣男优质男没见过?她能在餐厅大堂里坐在想想腿上而脸不红心不跳,这么一个傻大兵,不过给她擦把脸,她居然会脸热?话说,上次他背着她,她也没这反应啊……
                  迷迷瞪瞪的,他什么时候擦完的她也不知道,依然闭着眼睛,直到他说“好了”,她才回过神来,于是,她的脸更热了……
                  为了掩饰自己的尴尬,她只好岔开话题,换上一副调笑的面孔,“话说方参谋长,你给人洗脸倒是洗得很顺溜,你又没娃,常给谁洗呢?”
                  她看见,方驰洲的脸色微微沉了沉…

                  好吧,她脑子抽风了,毫无疑问是给他媳妇洗呗,她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呵呵,那个……”她抽风的脑子也一反常态地消极怠工了,此时竟然想不出别的话来扭转局面……
                  “别说话!”他打断了她。
                  呃……她闭了嘴。
                  下一瞬,冰凉的感觉贴到了唇上,是他用镊子夹了纱布,沾了酒精,给她咬破的地方消毒。
                  五大三粗一个男人(好吧,她承认这个词用在他身上不合适,他很高,肩背很宽,可是,很瘦……),动作却是十分轻柔的,眉头还是微微皱着,连带着眼睛好似也蹙了起来,表情十分认真。
                  原本只是随意一瞥,却瞥到这样一张脸,神情像极了那年运动会,她不小心擦伤了脚,想想给她清醒伤口的样子,所不同的是,想想是学医的,比眼前这个人更为专业而已……
                  她无法形容自己当时是如何痴迷那一刻想想的眼睛,只知道,所有的疼痛在凝视着他眼睛的时候都不疼了,围绕自己的只有温暖,温暖,再暖一点……
                  后来,想想问她在看什么看得那么傻,她说,你眼睛里有星星……
                  而眼前这个人的眼睛……
                  她深深的明白,那不是想想的眼睛,可是内心里某个地方,还是情不自禁地动了一下,疼了一下,酸了一下……
                  “好了。”他在说。
                  她仍然在出神,放佛没有听到他的话。
                  他看了她一眼,再说了一遍,“好了。”
                  她才恍然,“哦……”
                  他再看她一眼,眉头深深皱起,“在看什么?”
                  呵呵,她笑,一模一样的问题,她想了想,回答,“看你啊,我在研究你的毛孔,你毛孔里有黑头哎!话说你那么好的皮肤,黑头多碍眼啊,我跟你说,我有个姐妹是卖护肤品的,她家有款特好的去黑头贴膜,你要不要……”
                  他的眉头越皱越紧,“够了……”


                  IP属地:吉林来自Android客户端40楼2017-05-14 13: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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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歪着头,笑了笑,好吧,不说了……
                    不知道方驰洲想到了什么,忽然又笑了出来,只不过,因为要竭力保持自己严肃的态度,所以这笑只是一闪而过,然后被他强行给憋住了,憋得脸都扭曲了……
                    这突如其来的一笑,把董苗苗给看愣了,刚才她没发生什么事使他这么乐呵的吧?今天的他笑得有点多啊……
                    当然,方驰洲不会告诉她,他刚才想到的,是宁子被他媳妇逼着敷面膜的情形……
                    “炉子在哪呢?”
                    她也不知道他是否是为了进一步掩饰自己这个笑容,他低头四处找火炉了。
                    她指了指外面。
                    不管外面的世界是用燃气还是煤气或是电,她在学校还是用的煤炉,因为有气味,所以放在走廊。
                    方驰洲便走出去了,她听见外面响起噼噼啪啪的声音,应该是他把木炭放在煤炉上烧。
                    她没出去,不一会儿,方驰洲回来了,带回来一个盆,盆里红通通的,烧着炭火,进来的瞬间,屋子里似乎立刻暖和过来了。
                    盆是她自己早已经准备好的,里面还垫了很厚一层灰,他倒是用得挺顺。
                    事情做完,他起身有离开的意思。
                    “那个……方驰洲,今天还是要谢谢你……要不……留下吃饭吧?”她算是第一回客客气气跟他说话,说完又补充,“其实还是有好几件事要感谢你的,包括你上次的救命之恩啊!”
                    他不以为然的样子,“那是凑巧遇上。”
                    她笑了笑,总算让自己正常了,“不管怎样,总是要谢谢你的,也别说什么你是军人,我是百姓,怎么着也算是朋友吧,我这也没什么丰盛的请你,也是你说的,凑巧遇上这吃饭时间……”
                    说到这里,她和方驰洲的目光都在她房间里扫了一圈,然后她有些尴尬地笑了一声。她这儿的确是没什么丰盛的,最丰盛的,就是桌子底下那两箱方便面了……小虎子不在她这吃的时候,她基本就是吃这个的,方便……而且,说实话,小虎子在吃了她做的饭以后,苦兮兮地问她:可以改吃方便面吗?
                    她那厨艺,真的只能保证
                    把食物煮熟……
                    这大雪天的,也没地方买菜,她只好说,“不好意思,要不……我煮两碗面吧……有鸡蛋……”
                    他看了眼她,最终说,“还是我来吧……”
                    他动作很是麻利,没等她起身就已经出去了,而后响起涮锅的声音,她想了想,记得自己还有几个地瓜,于是把炭火扒了扒,将地瓜埋了进去,捂好。
                    灵感一来,又想起还有好几根火腿肠呢,赶紧找出来,毛衣针洗净,穿了烤起来。
                    渐渐听得滋滋作响的声音,火腿表皮烤开了,油滋滋直冒,香味四溢,她的馋虫也被勾起来了,还翻找出辣椒酱来,浇了一层在上头继续烤。
                    烤得差不多的时候,方驰洲端着两碗面进来了。
                    “方驰洲,来吃火腿肠!”她开心地招呼。
                    方驰洲看着她涂满辣椒的火腿肠,想要说什么,又憋了回去,闷不出声地坐到她对面,把面碗放下。
                    他煮的面很漂亮,鸡蛋煎得正好,还被他找到西红柿了,铺在面上,颜色一看就令人很有食欲。
                    可是,现在更能勾起她食欲的是手上辣乎乎的火腿肠啊!
                    她递给他两根,自己拿着便吃起来,然而,刚咬一口,嘴上的伤口便火/辣辣地痛,她龇牙咧嘴的,而他,却在她对面坐着看,神情分明是让你贪吃的意思……
                    她终于明白他进门的时候想要说的话又给憋回去的是什么了……
                    不由气恼,“你明知道也不提醒我!”
                    他咬了一口火腿,慢悠悠地说,“不疼不长记性!”
                    真是太岂有此理了!
                    “吃面条吧!”他把面碗推了推。
                    她只好怨念地放下火腿肠,面条还很烫,她这一次长记性了,不那么莽撞,用筷子慢慢拌着,等着它凉一会儿。
                    有那么一段时间,两人默默吃自己的东西,一句话也不说。
                    他吃得很快,一碗面,几根火腿,一会儿就吃完了,她想到,他们当兵的食量应该都比较大,这点东西是吃不饱的,于是提醒他,“火里还埋了地瓜。”
                    他便刨了刨,“还没熟。”
                    “嗯,再等等。”
                    很简单的对话,董苗苗却忽然想到一个问题,她好像,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这么平静这么简单的两个人一起吃一顿饭了……
                    这种平静和简单,就像小时候和爸爸妈妈在一块的时候一样,没有和想想在一起时的甜蜜和美好,不同于和桃桃在一起时的逗逼和享受,说他是陌生人,却又不是,说像和家人在一起吃饭,可他分明又是陌生人……
                    她笑,觉得自己现在真是矫情,吃碗面也吃出这么多感慨来。
                    他倒是察觉到她的笑,只不过,只是看了一眼,却并不评价,也不询问。
                    这样的眼神,这样的氛围,倒是让她自己生出了想说话的欲/望,于是笑着挑了几根面条,“我刚刚在想,我真是很久没有两个人一起吃饭了……”
                    他只是听着,也没有回答,像她是在对着空气说话。


                    IP属地:吉林来自Android客户端41楼2017-05-14 13: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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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并没觉得尴尬,反而对他说,“方驰洲,说说话吧,光吃不说挺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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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IP属地:吉林来自Android客户端42楼2017-05-14 13: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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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二话不说,从那包牛皮纸里扒拉出一个地瓜来,掰开,黄澄澄的心,热气直冒。
                        她分了一半给他,“别客气!大雪天吃烤地瓜绝对是享受!”
                        他盯着她伸到他眼皮底下的半块地瓜,没有伸手接。
                        “怎么了?嫌弃我手脏吗?很干净的!”她晃了晃地瓜。
                        他的目光突然变得又深又远,摇摇头,“你吃吧,我不要。”
                        她心里琢磨着,该不是一块地瓜勾起他伤心往事了吧?于是收回手来,笑着叹息,“其实……关于地瓜,也是有故事的。我所有关于地瓜的回忆都和一个人有关,他是我的初恋,我曾经……很爱很爱他。”
                        这不是编造的故事,而是事实,跟想想一起在大冬天里烤地瓜烤鸡翅烤香肠,是寒冬里最温暖的事。
                        她再度一笑,“他是学医的,你永远不会体会到,跟一个拿手术刀的男朋友一起做饭是多么有趣的事,尤其是在他剖鸡剖鱼的时候,一个字形容就是帅!两个字是真帅!三个字就是帅呆了!”
                        能够像现在这样谈起想想的时候,再也无怨无恨,她觉得,这天地都开阔了呀……
                        “你呢?也有关于地瓜的故事?”她窜到他身前,一边吃地瓜,一边倒着走。
                        她以为他一定会僵着脸,然后扔下她大步离开,可是,这一回她想错了,他又深又远的眼神里,晕进淡淡的柔和的雾气。他竟然点点头,“有。”
                        董苗苗的八卦心一下窜得老高,她竟然能从方驰洲这里套出故事来?只是这一个字也太少吧?作为一个敬业的倾听者,应该搭句嘴,问问下文的,可是,她控制住了自己的嘴巴,对于方驰洲这个人,是不能按常理来对付的,他今天有了想说的欲/望,他就会继续说下去,不然,就算她问了,他不理也是白搭。
                        果然不出所料,他真的开始进一步诠释他那个“有”字了……
                        “我跟她是中学同学,有时候放学以后,我们也会在路上买两个地瓜,边走边吃……后来,我考上军校,她上了家乡本地的大学……她等了我四年,再后来……我们结婚了……”
                        说到这里,就没了下文……
                        董苗苗就像一只被胡萝卜引着往前走的毛驴,眼看着就要吃着了,胡萝卜却突然没了,还害她差点重心一扑栽个跟头……
                        话说这么一段感情,应该是很纯洁很珍贵的啊,能等他四年,为什么就不能继续等下去了呢?
                        她直觉告诉他,方驰洲婚姻的问题出在他老婆身上,他在部队里,连只蚊子也是公的,肯定不会出什么幺蛾子……
                        “那……那你怨她吗?”她呐呐地问。
                        方驰洲面色冷峻,微微摇头,“她很好,是我不好。”
                        “可是,是她要离婚的啊……”她下意识地站在了方驰洲这一边。
                        然而,她话音还没落,方驰洲就急声打断了她,“我说了是我不好!”
                        董苗苗没有再说话了,而方驰洲则越过她,大踏步地弃她而去。
                        他走得很急,她也没有再追上去,只是看着他远去的背影,忽然神经质了,冲着他大声喊,“方驰洲!你知道吗?你帅呆了!”
                        这样的男人,是她欣赏的。
                        她不知道他和他老婆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致使他们离婚,可是,离婚之后,还能这样维护
                        女人的男人,她欣赏!够man!
                        只是,方驰洲,却明显因为她一声大喊儿脚步一顿。
                        她不由大笑起来。
                        他转过身来,一本正经地和她对视,然后近乎于告诫的语气说,“董老师,不管是过去的,还是现在的,未来的,不该想的,就不要想了吧!”
                        呃……这句话是什么意思?过去的,她还可以理解为想想,可现在和未来有什么不该想的?他的意思,是认为她在挂记着收他进她碗里来吗?所以要她不要痴心妄想?
                        她笑嘻嘻地看着他,“方驰洲,你别误会了,我陪着你走这一道,只是有个问题不明白,想问问你。”
                        “什么?”他明显的警惕着她。
                        “我去你们部队的时候,你为什么要摔我?你有想过我是一个弱女子吗?我不是阶级敌人啊!”她觉得他俩这些日子还是有些奇妙的变化的,当初看她如毒蛇猛兽的他,竟然能跟她一起吃面条,还能跟她说过往?
                        他紧绷了脸,半天不回答,最后,无比认真地叮嘱她,“天冷,你回去吧。”
                        “好的,我回去了。方参谋下次想好了再告诉我答案……”她挥挥手,走吧,走吧,她要回屋里去了,这大雪天的可真冷,还是屋子那盆炭火舒服……


                        IP属地:吉林来自Android客户端44楼2017-05-14 13: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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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20
                          董苗苗回到宿舍的时候,房间中央那一盆炭火烧得更旺了,红通通的,噼啪作响,空气里依然充满了烤地瓜的香味,她不由狠狠吸了一口,这种香味当真很暖人,无关其它,也无关他人。
                          她觉得自己今天的行为有些异常,竟然会追着方驰洲而去,并且送他出校门,不过,她本来就是一个不按常理出牌的人。所以,最后,她只是在满满的炭火气息里呼出了一口气,没有,也不想去思考为什么。
                          煦暖的房间里,间或一丝凉风吹过,是窗,开了一丝窗缝。这也是方驰洲所为,点燃炭火的同时,开了点窗。
                          她微笑摇头,这个人,却是有着一番细腻心思的。
                          一个周末过去,雪不在继续下,积雪也融了大半,学校才没有做停课的决定。
                          周一的时候,部分学生迟到,基本是因为家里路途遥远又有积雪的原因,学校和班主任都没有批评,董苗苗还帮着学生把他们湿了的鞋袜烤干。
                          小蝴是最后一个来的,到教室的时候已经开始上第三节课了蹇。
                          她家远,山路又不好走,能来学校苗苗就已经觉得很意外了,于是赶紧把她拉进宿舍烤火,以免她感冒。
                          在她的宿舍里,小蝴在暖烘烘的氛围里,竟靠在椅子上睡着了,小脸被火烤得通红。小蝴的衣服鞋子全湿透了,一双小脚如冰一样凉。
                          苗苗没有叫醒她,脱了她的外衣,将她瘦小的身体抱上了床,这才发现,她的手掌,以及脖颈,都有好几处划破的痕迹。
                          小蝴这个女孩,触动了她内心深处的母性,看着这张小脸,总会想起她那简陋的家,生病的妈妈,还有小蝴捧着野果子羞怯递给她时的眼睛。
                          后来,小蝴醒过来才向她认错,因为下雪,路上都结冰了,所以摔了很多次。
                          苗苗明白,什么也没说,将小蝴搂进怀里。
                          下午放学以后,她便不再放心让小蝴一个人回去了,执意送她回家。
                          在校门口,遇到来接小虎子的余政委和方驰洲,而且两人都穿着便服,开着的车也不是部队车,是私家车。
                          “咦,方驰洲你也来接孩子?”余政委是小虎子的爹,来接人没什么奇怪,可方驰洲也出马?
                          方驰洲仍然是一张酷酷的脸,余政委却笑着说,“是啊,小方特意来学校看看。”
                          这话的意思……
                          董苗苗一愕,方驰洲果然黑脸了,轻咳了一声,“我是出去有事,回来正好遇到老余。”
                          余政委哈哈一笑,就没再多说了,问起苗苗这时候还出去干什么。
                          董苗苗便说了自己的打算,并且顺手搂住了身边小蝴的肩膀。
                          余政委一听,马上对方驰洲道,“小方啊,这下雪天的,董老师一个人去那么远也不安全,尤其等会晚上还回来呢,你顺便陪董老师走一趟吧!”
                          董苗苗更加惊讶,话说方驰洲这哪里顺便了嘛?
                          方驰洲的神色也是微微一顿,看了眼余政委后点头,“好的,我陪董老师一起。”
                          董苗苗还没怎么发表意见,小蝴却高兴极了,“太好了!有叔叔一起老师回来的时候就不怕了!”
                          说完,还拉住了方驰洲的手……
                          董苗苗抬抬眉毛,“小蝴,老师本来就不怕……”
                          可是,她没有拒绝方驰洲陪她,想着那条长长的山路,其实,还是有点儿害怕的……所以,也就不管余政委此举是什么意思了,她心中转了个弯儿来揣测,大约余政委是部队里唯一知道方驰洲离婚的人吧,政委嘛,这种事肯定是归他管的,所以,他这是在为方驰洲制造机会吗?
                          她冲着方驰洲笑了笑,心中并没有抵触,至少,不像曾经在北京妈妈托人给她介绍相亲时那般抵触。
                          她和方驰洲一人牵着小蝴一只手,踏上了回小蝴家的路,到了难走的山路地段,方驰洲便蹲了下来,“小蝴,叔叔背你。”
                          小蝴犹豫不决,怯怯地看了一眼董苗苗。
                          董苗苗笑着点点头。
                          “好!谢谢叔叔!”小蝴脚上单薄的鞋子又有打湿的迹象了,开心地跳了方驰洲的背。
                          到此时,三人行的气氛才稍稍变得轻松了些,方
                          tang驰洲背着小蝴,还会逗小蝴说话,问她几岁了,喜欢上什么课,问她家里的情况,爸爸妈妈是干什么的。
                          小蝴很懂事,乖巧地回答了,只是提及爸爸妈妈的时候有些情绪低落,“我爸爸是做生意的,很久才回来一次,妈妈在家里给我煮饭吃,妈妈太累了,所以生病……小蝴要快快长大,长大了照顾妈妈……”
                          听着小蝴这话,董苗苗心里难受极了,摸着小蝴的头,“小蝴很乖,也很棒,已经将妈妈照顾得很好了,妈妈的病一定会好的,小蝴要好好学习。”
                          小蝴点点头,“董老师,妈妈教过小蝴了,要好好学习才对得起妈妈,对得起董老师。”
                          董苗苗微微一笑,眼眶热热的,她能为小蝴做的,实在太少太少,当不起小蝴这句话……
                          “小蝴,我们来唱歌吧?”她微笑着说。
                          “好啊!董老师,就唱上周您教我们的歌好吗?太阳当空照……”小蝴清亮的童音唱起。


                          IP属地:吉林来自Android客户端45楼2017-05-14 13: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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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董苗苗也拍着手陪她一起唱,一遍过后,小蝴便趴在方驰洲肩膀上,“叔叔,你也一起唱吧!”
                            顿时,方驰洲一脸窘迫……
                            “叔叔?”小蝴没听到回音又歪着脑袋叫了一声。
                            “那个……叔叔……不会唱歌……”方驰洲尴尬地说。
                            董苗苗笑了,“不会啊,你们拉歌的时候怎么办?”
                            方驰洲白皙的脸上微微晕红,“这歌……真的不会唱……”话说,部队里,他和宁子不会唱歌是出了名的,要不他们怎么是兄弟呢……
                            小蝴咯咯直笑,“叔叔,您是做什么工作的啊?”
                            董苗苗觉得奇怪,方驰洲不是到班上来过吗?小蝴不认识他了?也难怪,方驰洲今天穿便装了,小孩子认脸的能力也不太强吧,大概早忘记了。
                            她刚想说,就听方驰洲自己开口了,“你猜呢?”
                            她便笑笑,住口了,小蝴想了想,“叔叔是镇上的干部吗?”
                            “为什么这么猜?”方驰洲问。
                            “嗯……镇上的干部和老师才穿成这样呢……你又不是老师……”小蝴眼睛亮亮地说。
                            董苗苗明白了,方驰洲的便装还比较有文化气息,和本地的农民还是有区别的,她刚想纠正,却听方驰洲说,“小蝴真聪明,你猜对了!”
                            她不懂何意,不过,想来他们部队各种纪律,大概这也是某条纪律吧,也就不再多言了,只不过,还是觉得小蝴到底还是小孩子,这思维……
                            有方驰洲背着,三人前行的速度快很多,虽然冬天天黑得早,但他们还是赶在天黑的时候到了小蝴家。
                            小蝴一下地便飞奔进屋,“妈妈妈妈,我回来了,董老师送我回来的,叔叔还背我了呢!”
                            小蝴妈妈出来,一把接住小蝴,自然对董苗苗千恩万谢的,并且忙着就要去做饭。
                            董苗苗赶紧阻止她,“别,不用了,小蝴妈妈,您别忙,还是赶紧把小蝴的鞋子换一换,我们这就走了。”
                            这个家,负担本来就够重了,她当真不愿意再给她们母女增加丝毫负担。
                            小蝴却很懂事地说,“董老师,我自己去换鞋,您坐一会儿,喝杯茶。”
                            “对对对!不吃饭怎么也要喝杯热茶,这天气冷的……”小蝴妈妈没有勉强他们,一来自己家的确没什么好招待的,二来,天气不好,也不敢太耽搁了他们回去的时间,怕不安全。
                            董苗苗没办法,只好坐下来,方驰洲也坐在了她旁边的椅子上,打量四周。
                            小蝴妈妈端了两杯热茶出来,很抱歉的样子,“实在不好意思,我们家没什么好茶,喝一杯只当暖暖身子。”
                            “没关系,您太客气了。”董苗苗接过茶,笑道。
                            小蝴妈妈十分感激,“董老师,真是谢谢您,还有这位,也是学校老师吧,辛苦你们了……”
                            “不是……”董苗苗喝了一口热茶,笑道,“他不是我们学校老师,是……”
                            “我是董老师的朋友。”方驰洲把话接过去了。
                            “哦哦,你好你好,谢谢你。”小蝴妈妈露出恍然的表情。
                            这恍然的意思…
                            …也就是对朋友这俩字的理解,显然,小蝴妈妈理解成另一种了--男朋友……
                            董苗苗愕然,而方驰洲竟然也不解释……
                            不过,这当然也没什么好解释的,因为小蝴妈妈也没明说“男朋友”三个字,上赶着去解释不是更尴尬吗?
                            好吧,就这么稀里糊涂地过去了,稀里糊涂喝完这杯茶……
                            之后,董苗苗便告辞,小蝴妈妈也没留他们,只一再道谢,叮嘱他们路上小心。
                            走出小蝴家前面的小坪,便是山路,董苗苗回头跟小蝴妈妈挥别,示意她别再送了,却一不留神踩再冰上,差点滑一跤……
                            之所以说差点,是因为方驰洲一把拉住了她,而她,倒在了方驰洲怀里……
                            她脸色微微发烫,这小蝴妈妈还在看着呢……
                            哪知,方驰洲却再一次蹲在她面前:“上来,我背你。”
                            “……”这算什么?虽然她对这个背不陌生了,可是,他们到底不是那种朋友,这样,好像发展得太亲密了……
                            她回头看了一眼小蝴妈妈,人家却一脸了然的样子还冲着她笑。
                            她脸色更烫了,低声道,“不用了,我自己走……”
                            一边说,一边心虚地回头又看了一眼小蝴妈妈,可小蝴妈妈脸上这笑意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让她觉得自己刚才这句“不用了”像在撒娇?
                            偏偏蹲在地上那个人还在催,“快点啊,矫情什么!”
                            “……”好吧,她矫情,是她矫情……
                            她无可奈何,红着脸趴了上去……
                            真的是无可奈何吗?她也不知道……或者她应该将他一推,然后大步流星下山的……
                            回头再看,小蝴妈妈还在冲她挥手呢,小蝴也出来了,站在妈妈身边,捂着嘴在那笑……
                            笑什么笑?小屁孩懂啥呀!
                            在她既面红耳赤,小鹿乱撞的时候,传来方驰洲沉稳的声音,“你经常来小蝴家吗?”


                            IP属地:吉林来自Android客户端46楼2017-05-14 13: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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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终于从胡思乱想中清醒过来,强作镇定,“没有啊!今天下雪,实在不安全,所以才来送她。”
                              “明天还来?”方驰洲又问。
                              “看样子还会来吧,你看着积雪,都成冰了。其实小蝴可以请几天假不上学的……”
                              “嗯,明天我还陪你吧。”
                              “哦,啊?”连续两个感叹词,她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
                              “我说,明天陪你来送她。”他的声音没有一丝波澜。
                              “为……为什么?”她却已经结巴了,再一次地胡思乱想,没办法,这控制不住啊,方驰洲这太反常了……
                              “我发现……”他说了一半,停了停,“我发现……你跟我当初认识的那个你完全不一样……”
                              “哦——”她拖着长长的声音说,脑子里一片浆糊……不一样?所以呢?


                              IP属地:吉林来自Android客户端47楼2017-05-14 13: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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