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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蝉文】醉月归云(已完结,修文重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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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有话要说:毕竟是楼主完成的第一篇云蝉文,所以很重视,从楼主在吧里已经发了三个贴子来贴这篇文就能看出作者对于此篇文所投入的心血。原文一共九章,本贴更新为十章,并附赠两篇长番外,虽然说是番外,当正文看也是没有问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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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要的事情说三遍:本文纯属个人YY之作,不太符合史实,时间上有些出入,同时借鉴了点秦时明月等的一些桥段对话,希望大家喜欢。另外本文已发表在晋江文学网,附上文章网址http://www.jjwxc.net/onebook.php?novelid=2746175,希望亲们能够去网站是给楼主留留言,撒撒花~

一楼云蝉~


IP属地:北京1楼2017-05-19 21:46回复
    一、绝代佳人
    “绝代有佳人,遗世而独立。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殊不知倾城与倾国,佳人再难得……”台上佳人歌喉婉转,舞姿翩然,婀娜嬛袅,如梦如幻,即便隔着纱帘也令台下的看客们如痴如醉。
    赵云向来不喜风月场合,只是这次应东吴大都督周瑜之邀来这醉月楼赴宴。宴座设在二楼正对中央歌台的厢房,纱帘卷起雕栏处便能将歌台及楼下的场景看得一清二楚,是全楼最上等的贵宾桌,陈列摆设布局氛围俱是不俗。从进门到入座,赵云径直跟着领路的仆从,不曾四处张望过一眼。只觉得这歌台上的女子声音魅惑动人,浮华之后似带清洌。他本就不善应酬,此次又是只身前来这青楼乐坊,于是与周瑜见过礼后便静坐在一旁,望着眼前的美酒佳肴,心里却想着来时的情景——甫一收到请柬赵云便专门去征求主公刘备的意见,谁知新婚燕尔的刘备不以为意地笑道,“子龙且放心去吧。相信以子龙的定力和性情定能应付。”尽管刘备如是说,赵云心里还是甚为忐忑,他何曾见识过这种场合?虽说战场上面对千军万马斗智斗勇他眉头都不会皱一下,可这风花雪月他却是从未沾边,更何况这周公瑾诡计多端。这次他陪主公来东吴与孙小姐完婚,主公便天天沉醉在新婚的甜蜜之中,丝毫不想荆州之事,殊不知他们正深陷他人的指环,据军师孔明说这正是周公瑾与那吴侯定下的美人计,也不知这个颇有心机的大都督今日相请是安的什么心。好在他临行前嘱咐了陈到些许重要事情,又让自己的随从兼副将张著乔装也混进了醉月楼。
    “赵将军,这酒菜可还对口?”周瑜一句话打断了赵云的思绪。
    “大都督盛情款待,岂有不合口味之理?”赵云急忙拱手道。
    “那为何本督见将军有些心不在焉呢?”
    “云不胜酒力,让大都督见笑了。”
    “赵将军乃世之英豪,岂是三杯两盏就能醉倒的?只怕是嫌弃这里喧嚣繁闹吧?不如瑜带赵将军去雅间休憩片刻小酌几杯。”周瑜说罢转头便唤道,“来人,请碧月姑娘前来歌舞助兴。”
    “喏。”
    “这——大都督的好意,赵云心领。只是——”
    “赵将军,如今孙刘两军联盟,我们就是一家人,将军不会连我周某的面子也不给吧?”
    “这,都督言重了,赵云岂敢。”
    “这就对了,我已跟你家主公打过招呼了,刘皇叔也说了,赵将军平日劳苦功高,今日应该好好放松放松。请——”
    赵云随周瑜来到雅间,周瑜向东而坐,赵云面南坐下,却听得楼下歌声戛止,不一会便听下人禀道,“都督,碧月姑娘带到了。”
    只见一女子华服广袖,耳珰闪闪,抱着一具古琴款款走来,待近时,赵云不得不为眼前女子的美貌折服——这世间竟有这样美丽的女子,柳眉微蹙双瞳剪水,朱唇皓齿玉骨冰肌,妖而不媚艳而不俗,自有一种遗世独立的风韵气度,倾倒众生亦不过如此——只可惜沦落风尘委身青楼。
    “碧月见过大都督。”碧月给周瑜行礼道。这嗓音不就是方才歌台上的那副歌喉吗?赵云不禁暗叹。
    “本督来引见一下,这位是刘皇叔帐下百万军中单枪匹马救阿斗的赵云赵将军。赵将军,这位是我们江东的花魁碧月姑娘。”
    “碧月见过赵将军。久仰将军忠义威名,今日得见三生有幸。”碧月向赵云微微一笑行礼道,客套而平静,然而平淡的表面下却是震惊:这位赵将军虽是将军,未着铠甲、一袭白衣,却带着几分书生气,与周郎倒是有些相似——既有将军豪迈干云之气又有儒士温文尔雅之风——可是又有那么些不同,如果说周郎是风流倜傥的翩翩公子,那他则更像是温润如玉的谦谦君子;一个秀美,一个英俊;一个踌躇满志意气风发,一个端方持重襟怀淡泊。
    “碧月姑娘过奖了。姑娘的歌声清丽婉转余音绕梁犹如天上梵音,令赵某震撼莫名。”赵云亦礼貌地回应道,他知道周瑜请他来一定另有深意,如今特意把他请至雅间成功避开了张著的视线,又为他引见如此美艳动人的女子,更是其心难测,念及此赵云不由筑起了一道心防,时刻保持着清醒。
    “哈哈,碧月乃我江东名伶花魁,一般宾客顶多也就只能隔着帘子或面纱欣赏其歌喉舞姿,但赵将军当得起这等荣幸亲睹芳容。”
    “周都督过奖了,大都督惊世风华威震江东,赵某也是借着都督的光才能有此殊荣罢了。”
    “听闻赵将军武艺高超,不仅百鸟朝凰枪使得出神入化,一手追云剑法更是绝妙无双啊!不知周某是否有此荣幸能得见将军舞剑英姿?”
    “呵,花拳绣腿,让大都督见笑了。”
    “赵将军真是太过谦了。周某和碧月姑娘都对将军剑术神往已久,仰慕之至啊!碧月姑娘连琴都已备好,要给将军舞剑伴奏了。赵将军若还是不肯露一手,莫非是怕我周某偷学了去不成?”
    “都督言重了。云乃粗人,不擅音律,只怕有负碧月姑娘琴声了。”见周瑜还是不依不饶,赵云只得应承,言罢走至厅中朝着碧月抱拳施礼道,“有劳碧月姑娘了,请——”
    青釭出鞘,寒光凛凛。
    绿绮动弦,琴音袅袅。
    碧月和着赵云的舞步剑招拨弄着琴弦,不由暗叹道:不愧是令曹操都不忍下杀令的将才——赵云不过是简单地舞了几个追云剑法的基本招式,她这样只知舞艺不懂剑术的女子,却都已感觉到了一股浩然之气游走于他的四肢百骸之间,那一招一式的身姿如松柏临风傲立南山,似白鹤翩翩展翅云端;再看那眉宇英气沉稳、双眸俊逸丰神,仿佛有一种物我两忘的超脱,难怪周郎费尽心机地邀请他来这醉月楼。
    一连贯剑招挥洒自如,赵云自然而然收了式,宝剑回鞘处,恰一曲毕了。
    “好!剑好,术更妙!赵将军的剑术真是行云流水,叹为观止啊!”
    “大都督谬赞,赵某献丑了。”赵云不卑不亢地说罢抱拳回礼后又回到座上。
    “以我周某的眼界,今日赵将军之英姿只怕堪比当年吕奉先之神勇了。”
    “云不过是刘皇叔帐下一员无名小将,哪敢当大都督如此厚誉?”
    “哈哈,赵将军还是这么谦虚!也罢,赵将军舞剑辛苦了,不如欣赏欣赏我们江东第一美人碧月姑娘的绝技——凌波飞燕如何?”
    “嗬,荣幸之至。”
    周瑜说罢竟径自起身为碧月抚琴配乐,赵云不禁暗叹:这曲颇有燕赵之风,不想这周公瑾虽生于楚地却也通晓燕赵之乐,都说江东的周公瑾才艺无双,今日见来果然名不虚传。
    再看那碧月姑娘的赵舞,曼妙轻灵,步步生莲,时而如花间飞蝶,时而似云中轻燕。眸光流转顾盼生姿,秋波如山中明月;婀娜旖旎尽态极妍,笑靥似出水芙蓉。宛若凌波仙子,尤物妖娆,不似人间。曾几何时,长安城中也有一位国色天香一舞倾城的女子,只可惜他与她缘悭一面,也不知今日之女子与她比之若何。正出神间,忽见碧月投向周瑜的眼神中多了些许幽怨,与看他的眼神不同——她看他的眼神不过是风尘女子惯用的眼神,看来她对周瑜不只是红颜知己这么简单。念及此,赵云心中不禁有些艳羡那周公瑾——年少得意倜傥风流,功成名就美人在旁。俯仰感慨之余,又见碧月跳着故乡的舞步,不免触景生情黯然神伤——果然是攻心为上!
    一舞毕了,碧月屈膝行了个谢幕礼,抬眼却见赵云低头坐在那毫无半点反应,神色黯然似在思忆,心中惊讶之余不免又有些失落——她虽不在乎他是否能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可作为一个美丽而骄傲的女子,当一个男人面对自己的万种风情还能无动于衷时,对她来说无疑是一种羞辱——在这醉月楼上,多少男子一掷千金也不过是为了能一睹她的芳容博她一笑而已?除去周公瑾不说,这世间的男子哪一个不为她的美貌所折服为她的风韵所倾倒——如今看来难不成他赵子龙也是个例外?
    “赵将军?”一曲毕,周瑜安抚琴弦看向赵云,却见他神情凝重目光深远,对碧月的表演竟没任何夸赞和表示,不知在想什么,只当是他看得太入迷,于是微笑试探着唤道。
    “嗯?”赵云被周瑜这么一唤立刻反应过来,方觉自己失态,于是拱手道,“碧月姑娘舞姿精妙,大都督琴艺高超,实令赵某眼前一亮。云方才忽忆起前尘往事,一时忘情,让大都督和碧月姑娘见笑了。”
    “哪里哪里?人之常情罢了。碧月,还不快给赵将军斟酒把盏,敬赵将军一杯?”周瑜笑说着,偏头给碧月使了个眼色,然后自斟上一杯转向赵云道,“瑜先干为敬!”
    “诺。”碧月轻移步至周瑜处斟满一杯酒,献到赵云桌前道,“将军,请——”
    赵云接过碧月递过来的酒杯,回道,“好。为答谢碧月姑娘的倾城一舞,不如大都督与我也回敬碧月姑娘一杯,如何?”
    “好!”
    “多谢赵将军。”
    “请!”
    说罢三人皆以袖遮爵一饮而尽。周瑜又和赵云客套了几句,聊些军中之事,说些孙刘联盟间一些无关痛痒的话。聊着聊着,忽见赵云用手捶了捶脑门,摇了摇头试图清醒些意识。
    “赵将军,怎么了?”周瑜急忙走上前试探地问道。
    “哦嗬,许是不胜酒力有些乏了。”赵云扶额略虚弱道。
    “碧月,快,扶将军去里间休息。”
    “是——”碧月和周瑜将赵云搀至里间的床榻之上。
    见赵云倒在床上不久便沉沉睡去,周瑜立刻在赵云的身上搜寻却一无所获。
    “怎么样?”碧月立在桌前看周瑜从床边走来迎上去问道。
    “没有,看来他没有将锦囊和兵符带在身上。”周瑜失望地叹了口气,转而道,“不行,我得赶紧回去找子敬和子明商量这件事。没准他将锦囊和兵符放在了行馆,如果他醒来想办法拖住他,让他过了四更再回去。”
    “好——可是用什么方法拖住他?”
    “以你的聪明和才智,一定能办到的。”
    “周郎,在你眼中,我就是一个惯用风月伎俩的烟花女子么?”
    “婵儿,不是的——”周瑜顿了顿,沉声道,“对不起,我——”
    “我知道,在你心中,你主公的霸业最重要。你快去吧,我知道该怎么做。”
    “好——”临走时周瑜叹道,“嗨,若不是刘备借了荆州不还,我也不至于使这种手段来和孔明斗智斗勇。辛苦你了。”


    IP属地:北京2楼2017-05-19 21: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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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原是故人
      碧月把周瑜送出门,望着他走远,亦叹了口气,不知这样的日子何时是个尽头。转身用托盘将外屋的酒器拿进了里间置于圆桌上。抬眼去看赵云,却惊讶地发现那赵云已然在床榻上坐了起来,竟不知他是何时醒来的,还是他根本——碧月顿时不敢再往下想,只是惊道,“你——”虽然方才明明是自己设计迷倒人家,可现在她倒有些生气——这个赵云没被迷晕还装晕,真是有城府!可是她亲眼见他喝下了那杯药酒。
      “在下虽是军旅之人,但这些江湖上的伎俩还是蒙骗不了的。”赵云起身微笑着平静地看着她答道,仿佛并没有因自己被周瑜和碧月算计而生气。
      “哦我忘了,赵将军乃常山人,久闻燕赵之地多游侠,看来赵将军不止有一身游侠的本事,还是个老江湖。”碧月蔓延的惊疑转瞬释然,取而代之的是从容和镇定,戏谑地回应道。
      赵云开始有些疼惜起眼前人,心中不免感叹——这个女子为了心中所爱,纵使身陷危境,也要强颜欢笑,佯装镇定来隐藏内心的忐忑。看她说笑调侃,仿佛并不认为自己已经置身危险之中——尽管她的确不会有危险,因为她今天面对的是他常山赵子龙,若是换做其他人只怕她性命也不保——尤其是在这种情境下。
      “碧月姑娘过奖了。云不过是雕虫小技,倒是碧月姑娘如此胆识过人,能联想到我的出身,也难怪能成为周大都督的知己红颜。”
      “哦?可我还是不清楚将军是如何化解这迷药的。将军,不如我们坐下来慢慢谈?”碧月说罢径自走到桌旁坐下为赵云斟酒。
      赵云亦跟着坐下看着她道,“其实我方才喝的并不是姑娘递给我的那杯,在你转身取酒的那一刹我便已将你递给我的酒倒在了身后的花瓶中,所以方才我喝的不过是个空爵。”
      原来如此!碧月不惊暗叹,好一个有心计的赵子龙,居然诓我转身取酒来挡住周郎的视线,好让他悄悄把酒给倒了!“可是,可是你是怎么知道我斟给你的酒中有问题的?而且那花瓶离你也不近,你又是如何做到没起身就把酒毫无破绽地倒进去的?”碧月一边问一边给自己和赵云分别斟上了一杯酒道,“将军且满饮一杯,我们边喝边聊。”
      赵云把玩着手中的酒杯,望着杯中酒微微一笑,似乎并没有要喝的迹象。
      “怎么,将军?难道是怕我故技重施么?”碧月媚眼如丝地调笑道。
      “嗯哼,想必姑娘也听过只有傻瓜才会在同一个地方摔倒两次吧?都说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碧月姑娘觉得呢?”赵云虽是恼她不懂自己,却不知为何起了玩兴,便顺着她的话戏谑反问道。
      “你!”碧月被赵云堵得语塞,心中气郁不打一处来,想她本也是洞察人心八面玲珑的女人,却偏偏被眼前这个看似含蓄内敛的温和男子驳得辩无可辩,如今方信这世间真是一物降一物。她强迫自己定了定,问赵云道,“那将军要如何才能相信碧月?”
      “姑娘若敢饮下此杯,云自然就信了。”说罢赵云将手中酒杯递回碧月的面前。
      “好……”碧月的嗓音带着不易察觉的轻颤,举杯一饮而空。
      赵云没有想到碧月真的会喝下那杯酒,他原只是觉得她生起气来甚是可爱想戏弄她一番,他原以为她准会又用什么话来搪塞他,却不曾想她为了取信于他真的喝了下去。
      “碧月已照将军所说喝下此酒,现在将军总该相信我了吧?”说罢碧月又为赵云斟满一杯移到他面前道,“将军请——”她知道她必须趁着自己的药力还未发作之前,让赵云也喝下有迷药的酒水。
      赵云扫了眼酒杯,视线却定在了酒壶上。但见他拿起酒壶把玩着,莞尔一笑道,“此壶名叫九曲鸳鸯壶,又或者称之为鸳鸯转香壶,中有隔层,上有机关,可控酒水两路进出,是故一壶能倒出两种酒而不被察觉。”
      他,竟然连这种宫里流传的酒具也识得!江湖的勾当、宫中的伎俩,全都被他一一看穿,到底还有什么是他洞察不到的?念及此,碧月心中一紧,警惕地站起来,恰气血上涌加速了药力的发作,只觉头脑昏沉,身子不争气地软了下去,赵云见状一把将她抱住,碧月心中惊恐想硬撑一会却眼前一黑失去了知觉。
      赵云抱起碧月,将她安置在床榻之上,放下床幔,转身出门欲找寻解药,一开门却见一个丫鬟等在外面,似曾相识。“这位姑娘,你们这可有甘草?”
      “你——有,在药柜里——你要甘草做什么?”
      “哦碧月姑娘晕倒了,需要甘草汁帮她解毒。”
      “什么!小姐中毒了?你——到底对我们家小姐做了什么?害她中毒!”
      “嗬,姑娘,麻烦你冷静地想想,如果真是我害她,我何不一走了之,还用得着找你帮她拿解药吗?再说我若想走,你们这里没人留得下。”赵云一时有些哭笑不得。
      “也是——那我家小姐是怎么晕倒的?你不会告诉我是她自己吃了毒药吧。”
      “呃,我想这个问题还是等她醒来亲自告诉你比较好。所以你现在要紧的是赶紧去找些甘草熬成汁喂给你家小姐喝。”
      不久那丫鬟把甘草汁送来了,却见赵云站在窗前望着天上的月亮入神。
      “赵将军,你要的甘草汁熬好了。”
      “哦好,扶她起来,喂她喝下吧。”
      那丫头扶着碧月,赵云将甘草汁一勺一勺地喂进碧月口中,只是碧月睡着,汤药总是会从她嘴角流出,于是道,“姑娘,麻烦把你家小姐的嘴巴张开点,不然汤药喂不进去。”见对方没反应,赵云抬眼却发现那丫头目不转睛地看着他。
      “将军,我觉得你好眼熟,尤其是这严肃认真的样子,似乎在哪儿见过——”
      “哦是吗?”赵云微笑着看着她,“在下也觉得与姑娘曾几相逢。”
      那丫头机灵地盯着赵云的眉眼陷入了沉思,忽地豁然开朗似的兴奋叫道,“是你!我想起来了,你就是当年在长安城郊救过我们的白衣书生!”
      赵云听这丫头如是说亦恍然大悟,难怪见这丫头这样眼熟,竟是她!这么说这位碧月姑娘就是,就是——真的是她吗?赵云有些不敢往下去想,只觉得自己呼吸都有些不稳了。
      “想不到你果然做了将军,如今还成了鼎鼎有名的大英雄。原来你就是常山赵子龙呀!”
      “姑娘过奖了,不知姑娘如何称呼?”被那丫头打断思绪,赵云回神应付道。
      “我叫红袖。”
      “红袖姑娘,你们当年不是在长安吗?怎么千里迢迢跑到江东来了?而且还……”
      “嗨,一言难尽。董卓死后长安大乱,王司徒也死了。我和小姐被王恺大哥保护着逃出了长安,辗转来到江东投靠当年在洛阳结识的周瑜周公子。周都督好心收留我们,可是周家乃士族望门,除了周都督其他人对我们并不礼遇,小姐不愿长久寄人篱下看人眼色过日子,也不想见周都督为难,便来了这醉月楼卖艺谋生。”红袖说着不忍掉了几滴眼泪。
      “可为何要来这醉月楼?这醉月楼上喧嚣繁杂,周旋在这些达官贵族之间并非易事。”
      “起初因着小姐的美貌的确引来了许多不知天高地厚的歹人的觊觎,好在一直以来都有周都督庇护着,才没人再敢找我们的麻烦。”
      赵云见状心中不免感慨,想不到这些年世事变幻她们竟承受了这么多变迁,“对了,那位保护你们的王大哥呢?”
      “王大哥他——”红袖一想起王恺心中更是伤心,“当年我们打算从兖州转道来江东,临时寄居在王司徒生前好友曹操的府邸,岂料那曹操贪恋小姐美色,不愿放我们来江东,王大哥为了助我们逃离也已不在了……”
      赵云见状不禁也感叹这些年物换星移沧海桑田人事已非,只得安慰她道,“没事儿了,只要你们过得幸福,王大哥在天有知也会感到欣慰的。”
      正说着却见张著风风火火地闯了进来,“将军你没事吧?我看那周瑜一个人走了,你却迟迟没有出来怕你有事,想过来却因这里是雅间而被人给拦住了,末将也不敢造次。好不容易逮着了个机会才得进来。”
      “放心吧,仲显,我这里没什么事,辛苦你了。你先回行馆去吧,看看主公和叔至他们有什么需要。”
      “嘿又是你,趁着我不在敢闯我们家小姐的闺房。”红袖对着张著数落道。
      “你——明明是你们居心叵测,妄图对我们家将军不轨。”
      “你胡说,你们家将军以前救过我们的性命,我们怎么可能恩将仇报呢?”
      赵云听红袖这么说,心中苦笑,看来有些事情她并没有告诉红袖,许是想保护红袖吧,让红袖能无忧无虑阳光快乐。“仲显,放心吧,这里我能应对。”
      “好,将军要多加小心。末将告辞。”
      “红袖姑娘,一会碧月姑娘醒来我想单独和她谈谈,可以吗?”
      “当然可以!”红袖坏笑道,“赵将军可要好好待我们家小姐。”
      “这个自然,那就有劳红袖姑娘送我这位兄弟出去吧。”
      “行!”红袖俏皮地看了眼张著道,“走吧?”
      见红袖和张著走远,赵云关上房门,回里间望了眼床上的碧月,叹了口气。在旁边书架上找了一本琴谱翻了起来。


      IP属地:北京3楼2017-05-19 21: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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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醉月风尘
        碧月迷迷糊糊醒来,感觉自己似乎睡了很久,突然心中一惊赶忙坐起身,掀开被子低头一看——还好衣服完好如初地穿在身上,总算舒了口气,心道,这个赵子龙还算是个君子,没有乘人之危。转头见烛光微微,床幔后那抹白影熟悉而遥远,似是周郎。掀开纱帐,但见赵云坐在桌旁专注地看着一卷书。
        “你醒了?”听见动静,赵云放下手中的书卷看向她。
        “你——还没走?”
        “四更未到,我要是一走了之,姑娘岂不未能完成周大都督交代的事情?”
        “你——”看赵云说得云淡风轻,碧月只觉如鲠在喉,却见赵云径自倒了一碗汤药递给她道,“甘草解百毒,你方才睡着,没能喝下多少解药,现在醒了多喝点吧。”
        “你怎么知道——”
        “你们把我请来并不敢加害于我,不过是想拖住我,故而酒中不是鸩毒而是迷药。若我猜测不错,这酒中掺的是无色无味的蒙汗药吧?要解蒙汗药的药性,最好的自然是甘草汁了。”赵云知道她想问什么,于是自顾说白开来。
        “还是什么都逃不过你的眼睛。”碧月有些惭愧,接过碗来小啜了一口,便呆坐在桌边。
        赵云见她魂不守舍,又倒了一杯茶微笑道,“你方才不是想知道我是如何做到将杯中之酒倒入花瓶中的吗?现在给你演示一下,你就明白了。”说罢,手中发力,杯中茶水瞬间化作一弧飞流击灭了墙边的烛火。
        碧月看得有些失神,想不到这赵子龙还有这样的绝技——“可是你既然什么都知道,为何还要若无其事地留在这里,正中我们的下怀呢?”
        “周大都督此举不过是为了监视我们,想要知道我们下一步的计划。军师确实给过我锦囊妙计,不过都装在了这里,”赵云说着指了指自己的脑门,“至于兵符,这次主公带来的白毦兵是他的亲兵,我又如何会有?”
        “想不到,我们费尽心机竟是白忙了一场,倒是让赵将军见笑了。”碧月说罢自嘲地笑了笑,起身走至窗前望向远方,夜风徐来,衣袂翩飘,单薄窈窕的身姿仿若摇曳欲坠的水仙,在月色的映衬下却是那样的哀愁而落寞。
        赵云看得有些心疼,在他眼中,她是一个敢爱敢恨的女子,不应该在幸福面前望而却步。他起身走到她身后道,“姑娘既然仰慕周公瑾,为何不向他表明心迹,反而却要如此隐忍?以你的才貌和聪慧——”
        “告知了他又如何?我所想要的他给不了,哪怕只是一个承诺他也不可能给我。更何况——难道我做的还不够吗?我不信他对我的心一无所知,他只是不能这么做。”
        “当年孙策周瑜攻取皖城之时,为了稳固在当地的势力,娶了当时皖城望族桥家的两位小姐。如今江东基业已固,给你一个安稳的依靠对他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
        “你们男人心中装着的是天下,又怎会顾及女人的感受?在你们眼中,或许坐享齐人之福再正常不过,可试问天下女子有谁真心愿意与她人共侍一夫呢?再说他与他的夫人郎才女貌天作之合,插足良缘并非我所愿,更何况——我早已配不上他……”对于周瑜的夫人桥婉,她是羡慕的,却终究徒增伤感。
        “配不配在于心意,而非姑娘所想的那样。只是你既然不愿如此,为何还要在这风月场中苦苦挣扎?姑娘这半生都为恩义所累,难道下半辈子还要这样继续下去吗?”
        “周郎对我的恩义,你是不会明白的。”
        “我怎会不明白?你为了这些恩义,连自己的身体和幸福都可以牺牲,难道不是吗?貂蝉姑娘——”赵云说得一字一句,强压住心中的无名之火——他敬重她的高洁大义,却不希望她一直这样“傻”下去,这个女人为何从来就不会为自己考虑考虑?
        碧月听见“貂蝉”二字,心中一僵,身子不自觉地一颤,她努力地平复自己的心情,转头笑道,“碧月不知道将军在说什么。”
        赵云一直看着她,他看出了她眼中的惊恐,即便她极力地掩盖。“你放心,你的身世,我不会告诉任何人,我明白‘貂蝉’这个名字在这天下乱世中意味着什么。”
        望着赵云坚定而平静的眼神,貂蝉莫名有些感动——不知道为什么,他的话她是信了,无法拒绝地信了。“多谢将军,”貂蝉眼中噙泪,一步一步走至赵云面前,“只是——将军是如何得知我的身世的?”
        “我是如何知道姑娘身世的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不该呆在这样的地方。周公瑾虽然有心保护你们,但毕竟公务繁忙,他常年领军在外不是带兵打仗就是训练水师,又如何抽身回建业顾及你们?更何况树大招风,你作为他的红颜知己,难免会陷入到权利斗争的漩涡中——”
        “那将军觉得我一介弱质女流——不呆在醉月楼,该呆在哪儿?”貂蝉突然觉得赵云说这么多不过是想她离开周瑜,可离开了周瑜她能去哪儿?她突然觉得他是在用貂蝉的身份迫使她离开周瑜——猜惯了男人们的心思,看透了男人们的伎俩,忽然有个男人令她如此感动,反倒让她觉得有些不适应,本能地猜疑提防起来。
        “离开这个地方,去过平静的日子。”
        “难道——你,想带我离开这里?你——也想保护我?”貂蝉媚眼轻挑看向赵云,偎身近前,附在他耳畔娇俏道,“赵将军,你——是不是喜欢我?”丹唇轻启吹气如兰,赵云被貂蝉这突如其来的亲近和近在咫尺的撩拨给唬住了,耳根因着她坦白的话语和娇媚的气息而泛红,他本就不擅风情又何曾应付过这等事?“我——”支吾半天,赵云终是不知该如何是好。貂蝉将赵云的反应尽收眼底,见他语塞,嘴角微扬,轻蔑道,“哼,你这么做不过也就是为了接近我!”再不复方才的媚态,貂蝉话锋一转,偏头拉开与赵云的距离,神情亦变得高冷,“其实,你们都一样……”她以为,这世间的男子看中的无非是她的美貌,男人若对一个女人示好定是有目的、要图回报的,他赵子龙接近她难道不就是因为她是貂蝉?当年王恺大哥不就是因为曹操的私欲而牺牲的吗?
        “你们都一样”仿如从深谷幽幽而出,寒而刺骨。“除了周公瑾,你已经不再相信任何人了吗?”赵云心中怅然,看来她是误解他了——对周公瑾的执念有多深,她对他的误会就有多深。
        “这醉月楼上,多少海誓山盟,都如云烟消散,又有何信可言?”
        “我——听说过你的过去,我能够理解,任何人有过这样的经历都会——”
        “哼,你以为你是谁?你可知道,这醉月楼上多少看客,花上上百两黄金,足足等上两个时辰,也只是为了看我跳一支舞。他们这些人,在江东不是位高权重就是富甲一方,而你,不过区区一个牙门将军,你有什么资格来说你理解我,又有什么资格说你能够保护我?”美人的眼中尽是嗔怒——她的过往是她不愿提及的伤,可偏偏他要在这个时候把它揭开!更何况她本就是一个骄傲的女人,她不想他来可怜她!
        “对不起,我——”我无意伤害你,可赵云终没能说出口,“我会等到你明白的那一天。”
        “那是你的事情。”貂蝉说罢自顾转身走至窗前,傲然玉立,任风吹拂。
        楼外梆声传来,不想已是四更。
        “四更已到,我该走了。”赵云取下脖子上的一块方形吊坠放在桌上道,“数年前长安有位小姐将此符赠予我以保平安。这些年我带着它南征北战,的确每次都能化险为夷。如今还与小姐,愿它依然能保佑小姐趋吉避凶、平安如意。”
        赵云走至貂蝉身边时,又补了一句,“祝你幸福。”说罢黯然而去。
        望着赵云离开,貂蝉不知为何心中有些落空。她的直觉告诉她这个男人和寻常男子并不一样,可她的自尊和高傲让她不得不对他嘴硬——她不愿去多想亦不敢去奢望,她的执念自始至终都在强迫着她自己——不能心软。因为心软和心动,只一字之差。也罢,反正今日一别,他们应该不会再见了吧。他不过是因周郎相请才来这醉月楼,不过是这醉月楼上万千过客中的一个,自然也只会是她人生中的匆匆过客而已,一如雁渡寒潭,雁过而潭不留影,风吹疏竹,风去而竹不留声——对她而言,不会有任何的影响。可笑他还说他会等她!以符相赠,又是算什么?这醉月楼上何曾见过真正的诺言?念及此貂蝉自嘲地笑了笑,回头有意无意地扫了眼桌上的护符,却是一愣,这个护符,缘何这样眼熟——突然回忆起赵云方才的话“如今还与小姐”!这,这真是她当年的那块符坠么?原来,原来他就是……难道,他早就认出她来了么?


        IP属地:北京4楼2017-05-19 21: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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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前尘往事
          抚摸着这块玲珑剔透的符坠,任时光流转思绪翻飞,貂蝉忆起多年以前的长安城郊,那时她还是堂堂大汉司徒家的小姐——她本是赵地邯郸书香门第的小姐,十三岁奉召入宫,却适逢董卓作乱京师沦落街头,幸被洛阳令周异及其子周瑜所救,后周异举家迁往舒县便将其交托给司徒王允收做义女,授之歌舞艺技。后来董卓迁都长安,她便也随义父去了长安。那一日,貂蝉带侍女红袖与几名仆从护卫去长安城郊踏青为义父祈福,却在归时的路上遇上了流寇。当时董卓刚迁都来长安不久,时局动荡朝堂不稳,人人自危民不聊生,有些百姓走投无路落草为寇也是常事,更何况这董卓的军队烧杀抢掠无恶不作本就与匪类无异。本以为带了几个护卫应该不会出什么意外,却不曾想遇上的贼寇本事倒不小,护卫们皆纷纷应声倒地,轿夫们亦吓得直哆嗦,轿子都抬不稳。
          貂蝉见状吩咐轿夫们落轿。
          “小姐,这些山贼太可怕了。快把幕离垂下,不然以您这美貌被那山贼瞧见定是要抢了去做压寨夫人的。”红袖见情形不妙赶忙对轿内的貂蝉小声说道。
          貂蝉听出红袖声中的惊恐,于是白纱遮面走出轿来,心想这匪寇不过是想夺人钱财,故悄声道,“袖儿别怕,他们不过是为了抢些钱财混口饭吃。把我们带的银子都给他们就是。”
          “哎呦,又出来个小姐呢!老大,你看那丫头长得如此水灵,那小姐会不会更是国色天香啊?”一个喽啰朝土匪头子谄媚道。
          “哈哈哈……对对对……”一众喽啰也都戏谑地附和起哄道。
          听着这些贼人淫荡的笑声,貂蝉不禁也有些毛骨悚然,只得道,“各位大哥,我们也就是寻常人家,知道在这乱世中活着都不容易。大哥们要是不嫌弃,不如把我们所带的财物都拿去,放我们这些人一条生路吧。”
          “那个姑娘,我看你穿的就很值钱啊!不如你把衣服也都脱了让我们带走吧啊?啊哈哈……哈哈……”为首的贼人调笑道,显然没有退让的意思。
          貂蝉和红袖听了心惊得不由都向后退了一步,红袖拉着貂蝉的手急切道,“小姐,这可怎么办啊?护卫们都受了伤。”
          “你们这些贼寇简直是无法无天,竟敢打劫堂堂司徒府的家眷!王司徒是一定不会放过你们的!”司徒府为首的护卫王恺负伤硬撑着喊道。
          “哎呀,司徒是什么官啊?有董太师大吗?”土匪头子完全不把司徒府放在眼里,“啊?哈哈……”那群贼寇愈加地肆无忌惮狂笑起来。
          有几个胆大包天的土匪来了兴致,径直朝貂蝉和红袖走去,一边说笑道,“老大,我来给您验验货,看看这姑娘好不好……”眼看着土匪越来越逼近,貂蝉和红袖靠着轿子已退无可退,正当其中一个土匪欲伸手去掀起貂蝉的帽裙调戏她时,一支银枪刺穿了他的小臂,只听得那人惨叫一声满地打滚。众人循迹望去,不远处一白衣书生迎面走来,正是赵云。
          “哪里来的文弱书生,敢管你将军爷爷的事儿?”
          “哦是吗?我怎么从没见过这般獐头鼠目的将军。”
          “哈哈,我看你不过是个书读多了,不知天高地厚的酸腐小子,也想学人家英雄救美?先问过老子手里的刀再说吧!”
          一个喽啰上前去要教训那书生,不过一招便应声倒下了。土匪头子一看便知遇上了个厉害角色,于是放声吼道,“弟兄们,给我一起上!”
          一声令下,众贼寇全向那书生奔去,只听得喊杀声一片,哀嚎呻吟声一片,不时有几个贼寇身上挂彩面目狰狞地倒在貂蝉与红袖的脚下,吓得两人皆不敢直视。不多时那匪类已被赵云杀得只剩几个在那跪地求饶,司徒府的护卫们见状也都有了士气便纷纷互相支撑着站了起来。
          “好汉饶命,好汉饶命……我们也只是迫不得已讨个生计——”
          “讨个生计就要强抢民女吗?”赵云怒道。
          “这位公子,那个美人和财物都是你的,我们什么都不要,我们这就滚……”寇首赶忙一边讨饶献媚,一边准备开溜。
          “慢着!本公子今日美人财物都不要,要的就是你们的狗命。像你们这样欺软怕硬为非作歹的贼人还是不要留着为好,因为这世上已经够乱了。”说罢赵云几下凌厉的身法剑招便把贼寇一个不留全解决了。
          “多谢公子相救之恩。” 王恺抱拳答谢道。
          “路见不平理当拔刀相助,兄台不必言谢。如今贼人已死,还是早些将姑娘们送回家去吧。”赵云转而去拔出贼寇身上插着的银枪,见貂蝉和红袖惊魂甫定,于是走上前抱拳道,“方才鲁莽,让二位姑娘受惊了。告辞!”赵云说罢转身意欲离去。
          “公子请留步!萍水相逢,公子却能仗义援手,小女铭感五内,还未请教恩公高姓大名?”声音如莺歌婉转,天籁沁心。
          “锄奸扶弱理所应当,姑娘不必介怀。”
          “那可不行,恩公救了我们家小姐,不留下姓名,这让小姐如何报答恩公?”红袖也帮着貂蝉问道。
          “是啊!这位公子,我看你侠肝义胆身怀绝技,值此乱世何不投军入仕建功立业?”王恺见状也赶忙说出自己的想法。
          “大丈夫生于天地间,自当横枪跃马,保家卫国。”
          “如此甚好!我等乃王司徒府上的护卫。王司徒为国为民求贤若渴,公子武艺不俗,今日又救了我家小姐,我等请王司徒为公子谋个一官半职不成问题。届时公子成就不世之功岂不指日可待?”
          “兄台好意,在下心领。只是在下戴孝在身,不便为官。这次也只是奉先兄遗愿,来长安办事,不日就要回冀州。若他日有缘,定会携三尺青锋为国分忧。”
          “既是如此,那公子可要多加小心。这年头兵荒马乱的,兵贼难分。方才我看那群贼寇没准就是董卓手下部将的散兵,公子若再遇上还是莫要与他们正面交锋的好。所谓双拳难敌四手,更何况这些人生性残忍睚眦必报。”王恺道。
          “多谢相告!”
          “小女明白恩公出手相救只因大义不图回报更不为功名,只是公子恩义无以为报。”貂蝉取下脖子上所挂的一个方形玛瑙坠饰双手奉上道,“这块护身符为父母所赐,可辟邪免灾逢凶化吉,恩公既然不愿吐露姓名,就还请收下此物,好让小女聊表谢意。”
          “这——既是父母所赠,想必异常珍贵。在下万不敢收。”其实方才貂蝉的一席话已经让赵云感动莫名,他没想到这个女子不仅知恩图报,竟亦如此知他懂他。对于他来说,有这句“只因大义不图回报”就足够了,又何需贵重相赠。
          “小女因公子方得以逃过此劫,故而希望此符他日亦能保公子平安。还望公子不要嫌弃,否则小女心中难安。”
          赵云见这女子如此坚决,不便再拒绝,只得道,“既如此便多谢小姐。”说罢从一双腕带月牙玉钏的白皙玉手上接过护符,定睛视之,这护身符上刻着一个灵符图案,反面则刻着“婵娟”二字。“婵娟?”
          “对呀,这个呀是我们家小姐的闺名。”红袖嘻嘻一笑道。
          “原来如此,是在下唐突了。天色不早了,小姐还是赶紧上路吧,这一路上匪患不少,不如在下送各位一程吧。”
          “多谢公子!”貂蝉颔首施礼道,于是转身入轿。
          赵云一直打马跟在貂蝉一行后面不近不远处,目送他们安全进城后,转身打马离去。
          待回到司徒府中,已过傍晚。貂蝉回房准备歇息,却听得红袖一直在那嚷嚷说,“小姐,今天那位公子啊长得可真是英俊,咋一看是个文质彬彬的书生,没想到却有那么好的功夫,杀起那贼寇来简直是眼睛都不眨一下呢!”
          “好啦!从回来起你就一直在说他如何如何厉害。怎么?对人家这么好奇,念念不忘的,不会是少女思春,看上人家了吧?”
          “我倒是看上了人家,可人家没看上我呀。不然怎么会不舍得留下来为咱家大人所用呢?”
          “傻丫头,人各有志,岂可强求?再说人家不都说了有孝在身吗?”
          “没准那只是他一时推托的借口呢?依我看啊,他要是见到了小姐你的容貌,没准还就真留了下来了呢?你呀,当时就应该掀开幕离,看看他的模样,也让他见见你的模样。”
          “你呀,见到貌美的男子嘴就不会停了。在洛阳的时候,你不也把周公子夸得天上有地上无的,如今见了新欢就忘了旧爱了?”
          “哎呀小姐,他两啊,是春兰秋菊,各一时之秀。哪天你再见到那位白衣公子,就会明白的。”
          当时貂蝉只当是和红袖之间的戏言,却不曾想有一天她会真的再见到他,还是在这样的场合。她没有想到她和赵子龙原来早在许多年前就已相遇,只是当初隔着面纱,她只能依稀看清他是个长身玉立的白衣公子,再从他的言谈举止中感受到他的正直英武温和有礼——但这么多年来,她从不知道他叫赵云,而他却早已猜到了她就是貂蝉。


          IP属地:北京5楼2017-05-19 21: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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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意外相见
            “小姐?”红袖见貂蝉看着手中的护符出神,便唤声打断了她的思绪。
            貂蝉抬眼却见红袖坏笑地看着她。
            “小姐,方才赵将军都跟你说了些什么呀?”红袖故作好奇地问道,又故意瞟了一眼貂蝉手中的吊坠打趣道,“哦——原来都已经赠信物定终身了呀!”
            “死丫头,别胡说!我和他能有什么?他不过是这醉月楼上的一个过客而已。”
            “可是我怎么觉得他对你有意呢?不然干嘛把我支开说要单独和你谈谈呢?诶诶诶,方才你们到底都聊了些什么啊?”
            “他支开你?你何时和他说过话?又哪里觉得他对我有意了?”
            “就在他喂你喝什么甘草汁的时候呀?看他那么认真专注地喂你喝药,我呀就觉得他八成是看上我们家小姐了。对了,小姐,你方才为何会晕倒啊?”
            “他没跟你说为什么吗?”
            “没有呀,他说要我等你醒来再问你。”看着红袖懵懂地摇摇脑袋,貂蝉心中叹道,这个赵子龙倒还识趣,没有告诉她。
            “没什么,一不小心罢了。想不到时隔这么多年,你还记得他,还能认出他来。”
            “哎呀小姐——要不是我认出他就是当年在长安救我们的那个白衣书生,你们俩估计就要相互错过了。当年你带着幕离没能看清他的面容,我可是都看得一清二楚的。”
            错过?貂蝉心中一阵苦笑,她和他从未有过缘分,又何来错过?
            若无情深,何来缘浅?不过她是真没想到,赵云就是当年的那个救她于危难的公子。思前想后,突觉有些愧疚——遑论他对她是否真心有意,就凭他当年对她的恩义,方才她就不该对他恶言相向。
            清明时节,一连几日烟雨绵绵,一如人心迷惘霏霏,这就是江东。晓雨初霁,貂蝉望着窗外的拂风杨柳,心中惆怅。这些天她总是会想起那一夜的种种,有愧疚有感动,还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好似从未有过的温暖,又好似从未有过的焦虑——那天她那样重伤他,他会不会觉得她不过是个爱慕虚荣的女人?她突然发现自己很想跟他解释清楚,可是她又不知该如何找他解释。他,应该再也不会来这醉月楼了吧?
            “小姐,心情不好,我们出城去放风筝如何?这样就能把所有的烦恼都放出去了。”
            “好。”红袖的提议将貂蝉拉回现实,也好,是该出去走走了。
            惠风和畅,鸟语花香。曲水流觞,盏盏逐波。浮灯点点,怀远追思。
            赵云自那日以后,心中亦久久不能释怀。这么多年,只要看到那块护符,他就会想起她,想起那个与他萍水相逢却差一面之缘的王家小姐,那个牺牲自己只为报答义父恩情的巾帼女子,夜深人静之时他总会想,那日的幕离背后究竟是一张怎样的容颜,成全了这天下的大义?直到那一晚,他终于见到了她的容貌她的舞姿,得知了她的真实身份。他想起了她为他起舞时神色中的勉强与幽怨——当年她是否也是这样地为董卓吕布献舞?在她的生命中,难道他也不过是像董卓吕布一样的过客吗?想着想着,心中酸涩,隐隐作痛——伤己,更疼她……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将军,你自那日从醉月楼回来,便总是有些心不在焉,却是为何?”张著见赵云又有些失神,好奇道——一直以来将军都是英姿飒爽宽肃持重,还从未见过今日这般心事重重怅然若失。
            “没,没什么,许是这些天发生的事情太多了吧。”因为不知不觉已到了该回荆州的日子,本是该高兴的时候,因为主公终于可以安全回去了,可赵云的心情却异常沉重。这里,他还有放不下的人,放不下的事。这天赵云打马出城散心,草色初青才没马蹄,丛林吐绿光影徘徊。回望城中,但见那醉月楼掩映在层叠的楼台之中,也不知她现在如何。正想着,却听得林子对面有笑声。
            “小姐,你看,这风筝飞得真高。好想体验一下高飞的感觉。”
            “是啊,只是这玉蝉纸鸢看似无忧无虑却被人操纵着,身不由己。”
            “小姐,你又想起了往事吗?”
            赵云听罢,看向天空,果然有一软翅玉蝉纸鸢在空中飞舞。
            杨柳莺飞醉春烟,堪趁东风放纸鸢。清明,确是个该放放风筝的时节。
            一阵风吹来,那玉蝉纸鸢偏了方向被枝桠勾断了线,飘落了下来。赵云见状,下马走去拾了起来,果然是个精美的纸鸢。
            “小姐,风筝断了,好像掉那边去了。走,我们去找找。”
            赵云闻声抬头却见是貂蝉和红袖走来,自是一楞,想起方才的声音和对话便已释然,心中半喜半忧,喜的是与她再见,忧的是她心结未解。
            貂蝉见是赵云,也是一惊,不期而遇,几分欣喜几分拘束。
            四目相望,恍然如梦。
            “原来姑娘也出得城来散心。这纸鸢做工精妙,姑娘真是心灵手巧。”赵云说罢走上前将纸鸢双手奉上,言笑晏晏,眼神诚挚。
            红袖识趣,眼明手快地替貂蝉接过纸鸢道,“小姐,我先去一边把风筝修好。”于是跑到不远处,坐在石头上修起纸鸢来,不时使坏地偷瞄一眼赵云和貂蝉。
            徒留两人尴尬无措,一时都不知如何启齿。赵云的白马在一旁温顺地吃草,时不时有意无意地蹭蹭主人,惹得赵云一阵爱怜。看着赵云宠溺地抚摸着马儿的脑袋,貂蝉心中缓缓淌过一股暖流,嘴角不自觉挂上了些许笑意,看马儿的眼神亦多了些许温情。
            “想必这匹马就是陪将军于长坂怀抱阿斗冲出曹操百万重围的坐骑了吧?”
            “嗯是啊,小白很有灵性,你别看它平时很温顺,在战场上却很勇敢,这些年都是它陪着我一起出生入死。当阳那次也是因为有它我才能杀出一条血路。”赵云一边说一边温和地梳理着白马的鬃毛。
            “那天晚上——对不起,我不该说那样的话。”望着赵云的笑容,貂蝉终于鼓起勇气道。
            “没关系,我理解你的心情。”听貂蝉如是说,赵云放开白马抬眼看向貂蝉道。
            “可是,你究竟是何时认出我的?”貂蝉以为,那一晚他一直对她手下留情,莫非是因为他早就知道了她的身份?
            “你在外厅将酒杯递与我时,我便觉得你手上所带的月牙玉钏似曾见过,后来当红袖姑娘认出我时,我便知晓,你就是多年以前我在长安城郊遇见的那位小姐。”
            “可你又是怎么知道我就是貂蝉?”
            “董卓死后,姑娘的巾帼大义传遍天下。我打听过了,王司徒膝下只有三个儿子,和唯一的义女貂蝉。你既然是王司徒府上的小姐,那便是貂蝉无疑了。说实话,当我知道你的事后,我恨自己当年涉世未深没能早生几年为民除害;恨自己虽救了你一时,却还是没能让你免于承受那样的家国重担。这些年,每当我看到你送我的护身符,我便时刻告诫自己不要忘却解民于倒悬的初心。想不到这么多年过去了,上苍垂怜让我又遇见了你。”
            一段肺腑之言,如诉衷肠,让貂蝉感动至极。“能得将军谬赞,貂蝉倍感荣幸。”貂蝉转身走了几步,不让赵云看见自己眼中的泪光——她从不愿让他人看到自己的脆弱。
            “我知道你为了他甘心以这样的方式相伴守候,但委身风尘毕竟不是长久之计。你也应当为自己的将来和幸福打算。”赵云觉得今日相逢已是上苍莫大的恩许,如若再不吐露心声只怕再也无缘向她表明心迹了。
            “将军的好意,貂蝉心领,谢谢。”
            这样地客套而礼貌,是在谢绝他吗?赵云内心如获重击。这几天他想了很久,她与周公瑾相处了这么多年,即便没有仰慕之情也早如同亲人那般了——他知道他的希望有多渺茫,只要她觉得幸福就好,可他还是想试一试,因为那一晚让他觉得,她过得并不快乐,他明白她那种爱在心中口却难开的苦涩。可是这种事情,又岂是一朝一夕就能改变的?何况他们才见过两面。
            赵云心中惆怅,只得转而岔开话题说道,“我——明日一早便要随主公启程回荆州去了。”貂蝉听说赵云要走,不知为何心情变得有些沉重。
            “姑娘是个精通音律之人,而赵某却只知一二。赵某拿着这支玉笛实在是有些蚊力负山,如今想将它送与姑娘,愿它能有幸陪伴姑娘左右,替姑娘排忧解闷。”赵云说罢取下腰间玉笛双手呈上。
            貂蝉觉得自己是鬼使神差地收下了那支玉笛——她觉得,这一别只怕再难相见了,留下个念想总归是好的,尽管她知道这玉笛主人的另重深意,却只当无视。
            像想起了什么似的,貂蝉从怀中拿出那块方形护符道,“这块护符既然跟随了将军这么多年,貂蝉希望它还能继续保佑将军平安。”
            赵云苦笑,“你还是这样,恩怨分明,为义所累,从不愿欠他人恩情,即便那个人并不觉得你欠他的。不然当年你也不会将如此贵重的护符送与我,对吗?”
            貂蝉听赵云如是说神色一滞,拿着护符的双手停在半空。
            没想到赵云径自从她手中接过护符,叹了口气道,“姑娘大可放心,如今这样我们便两清了。赵云只希望他日有缘能再见姑娘。”心中怅惘,隐隐作痛,却依旧表现得那样风轻云淡温和宁静——他不想她为难,只是他不知她的心亦如他的心涟漪泛起。
            这,算是道别吧,从今往后互不相欠的道别。
            “小姐,风筝修好了。赵将军,若是无事不如陪我们家小姐一起放风筝吧?”红袖不知何时跑了过来。
            “好。”赵云微笑着回应道,他珍惜能与她相处的每一时每一刻。看着纸鸢再次翱翔空中,赵云心中忽觉明朗,再看貂蝉,虽有笑颜却不似开怀。
            “据说,纸鸢寄托着放飞之人的希望。若是将纸鸢放得高远,再割断丝线让它随风而去,它就可以把心中所有的烦恼和积郁都带走。”赵云似是开导地说道。
            “嗯中原也有这种风俗!小姐,不如我们也把风筝放飞吧?”
            “好。”貂蝉接过纸鸢,割断了丝线。望着纸鸢高飞远去消失在天际,美人秀眉微舒,花容渐展——这或许是个新的开始。
            翌日,刘备一行打道回荆州,貂蝉站在醉月楼顶,凭栏追风,目送着一个白袍将军打马消失在晨光之中。或许,真的不会再见了,回头望见桌上的玉笛,空落若失。
            “小姐,赵将军还会再来江东吗?我们和他,还会再见吗?”红袖见貂蝉如是神情不禁问道,“小姐,其实你对赵将军,应该还是喜欢的吧?”
            “袖儿,有些事情你还不懂。”有些人有些事有些感情,连她自己都弄不明白,又何况是红袖呢?
            “小姐,总之你的心啊我是从来都不懂。但是赵将军,我看得出来,他是喜欢你的。他看你的眼神,就像春日里的阳光一样温柔。”红袖觉得自己确实弄不明白小姐和周大都督之间的事情,他们像知音又像亲人,像有情人又不似有情人——不然小姐为什么不愿嫁给都督,都督又为什么不娶小姐?而赵云,虽然含蓄却有着军人的坦然和纯粹。
            “我和他,不过是数面之缘……”的确,她和他相见不过几面,即便她对他有好感,即便他喜欢她,也什么都做不了。更何况以她的个性,若是她现在就答应了他什么,只怕她自己都接受不了这样的自己。


            IP属地:北京6楼2017-05-19 22: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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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六、凤兮求凰





              和谐和谐……度娘你吞我贴子!明明是很纯很正的文,竟然说我有类广告不适当言论,度娘你给我睁大眼来瞧清楚!QAQ~只好上图……


              IP属地:北京9楼2017-05-20 08: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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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相思何解
                刘备收到刘璋书信入川助其抵御张鲁,临行前特意安排赵云做留营司马,一边处理城中军事治安稳住荆州大局,一边执掌内事监视着孙尚香。每次看到孙尚香,赵云就会想起貂蝉——也不知道她现在过得怎么样,周瑜对她好不好,樊媖带过去的琴谱她可还喜欢……
                这边孙权听说刘备入川,心中甚是焦虑,以吴国太病重为由,派人接孙夫人回东吴。孙夫人因与刘备之子阿斗感情甚笃,便带阿斗一并返回东吴。赵云得知,火速追赶,乘小舟追上孙家派来的大船,晓之以理动之以情,终夺回阿斗。这时张飞亦带人乘大船赶来,一跳上孙夫人的船,便痛责孙尚香不以刘备为重私自归家还带走阿斗。赵云见状劝住张飞道,“翼德,切莫伤了和气,夫人也只因国太病危又不舍阿斗才出此下策。”
                “也罢,且留下阿斗,嫂嫂要回去任从嫂嫂回去。嫂嫂若还念及我大哥恩义,记得早日回来便是。”张飞听赵云如是说,思之有理,逼迫夫人非臣下之道,于是退让道。
                “你且先带少主回去,我与夫人嘱咐几句再乘小舟回去。”赵云将怀中阿斗交予张飞道。
                “好,你自己当心。”张飞说罢带阿斗乘大船离去。
                “赵将军,还有何贵干?”
                “末将可否与夫人单独一叙?”
                “好。”孙尚香手下家将听闻本欲阻拦,却被孙尚香劝退。因为她明白赵云的为人。
                待进得船舱,赵云拱手道,“末将想请夫人回江东后帮上一个忙。”
                “哦?莫非是为了碧月姑娘?”孙尚香笑道。
                “正是。还望夫人能应允。”赵云抱拳道。
                “好。若是我能办到,又不违背我的原则,我就答应你。”
                “如此,便多谢夫人了。”
                望着孙尚香的大船远去,赵云心中希冀如星火燎原。
                又是一年春暖处,杨柳依依忆今昔。周郎因南郡的战事,已经很久没有来这醉月楼了,听说昨日才回建业。醉月楼上,貂蝉站在朱窗旁,凭栏远眺,望着空中飞舞的各式纸鸢思绪飘飘,去年今日物是人非,是又想起那个人了吗?貂蝉自嘲地笑了笑,她曾身不由己,如今心亦不由己了么?正想着,忽见红袖进来说郡主找她。郡主,吴侯的妹妹,刘备的夫人,孙尚香。她虽不曾见过孙尚香,却还是多少知道孙尚香的。只是她与孙尚香从无往来亦无瓜葛,不知道这孙尚香突然来找她却是为何。
                不多时便见孙尚香英姿飒爽地走了进来,果如传闻般是个豪气阔达的女子,细看之又不乏少女的娇俏可爱,俊眼修眉顾盼神飞,颇有其父兄风范。
                “郡主驾临,有失远迎,还望——”
                “这些俗礼姐姐就免了吧。”孙尚香一边制止貂蝉施礼,一边端详起眼前女子的容貌——在江东凡是见过碧月的人无一不惊为天人,今日她也终于有机会一睹真容,不由亦感叹道,“早就听嫂嫂和婉儿姐姐说,公瑾哥哥有个貌美倾国的红颜知己,今日得见姐姐果然名不虚传。”她没有想到,眼前的女子虽已过了桃李年华却仍不掩那世所罕见的姿容气度——以前因着世间的一些传闻,她曾多少有些误以为貂蝉不过是个妖娆媚惑的风尘女子,远不如她嫂嫂桥妤和桥婉端庄贤淑秀外慧中,可如今亲见这位女子自己也被她那举手投足间所散发的气质折服,她也终于体会到这世上所谓的天生丽质难自弃是一种什么样的美。
                貂蝉知道孙尚香所说的嫂嫂和婉儿姐姐就是江东最有名的姐妹花——前吴侯孙策的夫人桥妤和周瑜的夫人桥婉。
                犹忆当年桥妤带着桥婉来醉月楼找她,她紧张忐忑地接待了她们。
                “碧月见过二位夫人。”貂蝉礼貌而客气地给二桥施礼。
                “碧月姑娘不必多礼。我们只是来坐坐。”桥妤客套道,眼中尽是审视的神色。
                三人入座,貂蝉又亲自为二人倒上两杯茶,恭敬道,“二位夫人请用茶。”
                桥氏姐妹接过茶水,轻啜慢品,不时看一眼貂蝉,令貂蝉更觉羞赧不安。
                “这茶真香。姐姐不仅花容月貌气质出尘,而且才艺精妙情致高雅,无怪周郎视姐姐为知己。”桥婉感慨道。
                “夫人言重了。碧月不过是个烟花女子,得大都督垂怜心中已是惶恐,何德何能堪当都督的知己?更不敢有非分之想。”貂蝉怕桥婉误会,立刻表明心迹道。
                “姐姐不必妄自菲薄。周郎公务繁忙忧心国事,我一个妇道人家看在眼里却无能为力。姐姐若是能帮我为他排忧解难,也是我的福气。”桥婉说得情真意切,反倒让貂蝉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心中感慨:曾只知周郎娶了一位国色天香的娇妻,不想还是这般知书达理。
                “夫人说哪里话。都督可是时常在碧月面前夸夫人贤良淑德持家有道呢。”
                “姐姐真会说话。周郎能有姐姐这样的红颜知己是他的福分。”桥婉含羞笑道。
                “时候不早了,我们也该回去了。碧月姑娘,今日多有打扰,还望见谅。”桥妤原本是因为听着外面的风言风语怕妹妹会因碧月而受什么委屈,故而来这醉月楼亲眼见见这个周瑜传闻中的红粉知己。在见到碧月以后,她便再没有了那样的担心——眼前的这个女人美艳而不媚俗,丰韵却不妖冶,谨言慎行进退有礼,楚楚动人我见犹怜。同为女人,她看出了碧月眼中的隐忍与忧思,亦看出了她的矜持与无争,原本审视的神色只剩下怜惜与感慨。
                对于桥家姐妹和周瑜,貂蝉是感激的,感激她们的大度,感激周瑜的收容——虽然她与周公瑾之间始终都发乎情止乎礼,但她觉得自己之于桥婉和周瑜,终究是愧歉的。桥婉对她的宽容和周瑜对她的恩义,她无以为报。
                听孙尚香提起二桥,貂蝉心中局促,百般滋味糅杂在一起,只得道,“郡主谬赞了,碧月愧不敢当。”
                “可是你当得起。香儿真羡慕姐姐,既能得公瑾哥哥庇护,又能得赵将军倾心。”孙尚香说着眼神不禁黯淡,“而我,虽生在富贵人家,却难逃成为家族工具的命运,没有自己的爱情。”
                “在荆州那边——过得不好吗?”貂蝉不知道自己为何会这样问,为何想知道孙尚香在荆州那边过得怎么样。
                “有喝有玩虽然自在,却无人可与分享,终究不如未嫁之时来得快乐。每天都被人跟防狼似的防着,连个说话的人也没有。好在那个赵子龙对我还算宽宥,不似他人。我问他为何对我这样好,他却总是说:‘男人之间的尔虞我诈不该由女人来承担。’”
                “生于乱世,很多事情都是我们无法左右的。只要无愧于心,尽量活得快乐就够了。”貂蝉听了孙尚香的一番话,心中也感慨起来,只得如是安慰道。她怎么会不理解孙尚香?当年她不也是义父手中的一招险棋么。乱世之中,身为女子,就已不易,更何况她那样的家庭,即便她是高高在上的郡主,也终没有选择婚姻的权利。不过让她更感动的是,赵云的那句话,她从未想过这世上还会有这样懂得怜惜她和孙尚香这种女人的男子。
                “好在我终于告别了这段不幸的婚姻,又回到了江东,做我自己喜欢做的事情。”孙尚香自顾笑道,眼眸中充满了希冀,“公瑾哥哥说,他一定会让二哥好好补偿我的。”
                “嗯回了江东,有吴侯、国太和大都督照应,郡主一定能早日觅得幸福。”
                “但愿吧。我那二哥终日想着宏图霸业,也只有娘亲、大嫂和公瑾哥哥能疼疼我了。”
                “吴侯毕竟是郡主的亲哥哥,只要郡主敢于为自己的幸福争取,我想吴侯也不会为难于郡主的。”貂蝉还是有些羡慕孙尚香的,毕竟她还有这么多亲人做她坚实的后盾,而自己早已没了追求幸福的勇气。
                孙尚香见貂蝉眼中流露的幽怨神色,笑道,“经过这些事我自然明白自己该为自己做主。倒是姐姐可要好好珍惜把握自己的幸福。”
                “郡主说笑了,像我这样的女人,早就没有了资格去想这些。”
                “姐姐可知,赵将军在荆州推拒了不少姻缘美事?外界只道是赵将军不近女色只怕有断袖之癖,赵将军也对这些流言不置可否,可我知道他是因为姐姐。”孙尚香转头朝貂蝉一笑,“赵将军对姐姐,可真是情有独钟。”
                “郡主之言,碧月惶恐。郡主还是莫要拿我取笑了。”
                “姐姐,我说的可是心底话。你劝我要敢于争取,可姐姐为何就不敢直面赵将军对你的情意呢?心结终究还是需要自己去解开。对了,今日天气甚好,不如姐姐赏脸同我一起去石头山踏青,可否?”
                “郡主相邀,是碧月的荣幸,岂有不去之理?”


                IP属地:北京10楼2017-05-20 08: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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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八、见此良人
                  孙尚香带着貂蝉坐马车来到城郊的石头山,却把侍从都留在了山脚。“本郡主今天喜欢清静,你们都留在这,给我看好这座山,不要让其他人上来打扰本郡主游玩,听见了吗?”
                  “喏。”众随从皆应道。
                  于是孙尚香只带了貂蝉红袖一起上得山来。
                  “郡主真的一个随从也不带么?”貂蝉对孙尚香此举有些惊讶、不明所以,堂堂郡主,外出踏青不让人在身边伺候着,是何道理?而且三人都是女儿身,万一遇上个什么意外——
                  孙尚香看出了她的担忧,笑道,“姐姐放心,来之前我已派人清山,不会有那些登徒浪子闲杂人等的。而且,还有我在,香儿虽是女儿身,一些舞刀弄枪的三脚猫功夫还是有的。”
                  貂蝉见孙尚香稳操胜券万无一失的样子,也就不做多说,随她入得山中,但见满目青翠,山花待放,但闻鸟鸣空涧,泉水潺潺。
                  “我为姐姐引见一位故人可好?”孙尚香忽侧头对貂蝉笑道。
                  “故人?”貂蝉疑惑地看着孙尚香,见她神秘一笑,不知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姐姐若不信,尽管登上那山石一看便知。”说罢孙尚香指了指不远处流水边的一块巨大白石。貂蝉闻言,望了过去,似有人影却又不甚明朗,于是朝着那慢慢的走了过去,心中莫名生出一种异样情怀,期许又不敢期许。待走近,但见一白衣男子头戴着斗笠背对着她屈膝坐在石边上,貂蝉有些忐忑,回头去看孙尚香,却发现孙尚香拉着红袖躲在大树后面朝着她招手,示意她上前去给那人打招呼。
                  貂蝉终于鼓起勇气主动道,“这位公子,请问——”那白衣男子听见声音,立时站起来回转了身——
                  今夕何夕,见此良人。
                  四目相对,秋波闪闪。
                  “一别经年,姑娘一切可好?”赵云取下斗笠,明眸一如往昔,温润如玉,脉脉含情。
                  貂蝉强忍内心的波澜起伏道,“将军缘何会在此?”
                  “我向军师告假十日,来江东——见见你。”
                  “将军私自离开驻地来江东,可曾清楚自己现在的处境?”貂蝉心中嗔怪:这个人真的只是为了来见我吗?他到底知不知道自己现在有多危险?
                  “既然决定来了,我就做好了应付一切可能的打算。”赵云说得坚定泰然,仿佛他根本不担心他一旦落在东吴军手里会有什么下场。
                  貂蝉偏了偏头,移步绕过赵云,看着眼前的幽咽泉水幽幽道,“貂蝉一切都好,将军不必挂怀。”其实,无所谓好与不好——她的生活就如这泉水一样平淡无奇顺势而流,自己也不知自己将流向何方。
                  “我相信,有周公瑾照顾着你,你不会有事。”说到周瑜,赵云不觉神伤眼眸一暗,再不似方才那般自若,语气亦变得沉重,“只是——主公已入川蜀,军师说随时可能会调我去益州,届时只怕此生再无缘踏足江东得见姑娘。所以,想在离开之前,和姑娘说说心里话——”赵云见貂蝉回转身来注视着他,似乎是要从他的眼中直直地看到心里去,一时有点语塞,耳根不由微红。
                  “有件事情,我一直想让你知道。”赵云顿了顿鼓起勇气道,“我——对姑娘心仪已久,此生愿与姑娘连理相依,白首不离。”
                  赵云的话一字一顿,尽数落进了貂蝉的心里——从未有过一个男子这样真真切切郑重其事地向她告白,她一时忘情,只定定地望着他道,“其实你的心,我早已知道。”我只是想知道,听你亲口说出来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那你——能同意吗?”
                  感受到他眼中的惊讶、紧张与期许,貂蝉顿觉无措,她——真的没有勇气直面这个问题,有点落荒而逃地避开他诚炽的目光,望向远处道,“貂蝉,不过是风尘中的歌伎舞姬,世人眼中的祸水红颜——貂蝉不想连累将军。”
                  “在我眼中,你从来都不是。只要你愿意,便可以不再是貂蝉,不再是碧月,而只做你自己——婵娟。”
                  婵娟,婵娟,她似乎都快忘记了这才是她的本名。从来没有人要她做她自己,她都不知道真正的自己究竟会是何模样,又怎样去做回自己?过去,是她无法抛开的伤。
                  “将军既然知道我的过去,就应该清楚,我——已非完璧。”貂蝉说得极为平静,却让赵云看得莫名的心疼,一个柔弱而坚强的女子从来都让人扼腕敬重。
                  “貂蝉,我不介意任何世俗的羁绊,我所希望的是可以给你一份永不背弃的温暖和依靠,陪你一起走到生命的尽头。”
                  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一诺今生,亦不过如此。貂蝉眼中泛起点点泪花,不知为何,那些信誓旦旦的海誓山盟在这个人的话面前便都黯然失色,那些花前月下的你侬我侬亦都不如他的话来得如此动听、动人。面对这样情深意切的目光,貂蝉觉得自己再也招架不住了,急忙转过身去任泪水在脸颊上肆意流淌。
                  赵云见貂蝉避开自己不做言语,以为她是被自己这样突如其来的坦白给吓到了,以为她还是放不下这里,怅然道,“对不起,方才是在下唐突了。我知道这么多年来姑娘对周公瑾的情意,也知道老天并没有留给子龙多少时间可以改变什么。子龙只是希望姑娘可以给子龙一个机会。”
                  “我……”貂蝉哑然,她确实有些放不下与周公瑾之间的恩义,可她也看到了赵子龙给她的希望,该何去何从该如何取舍,她真的不知道——从来她都没得选择,如今却让她选择,还是这样重大的决定,她该如何是好?
                  “姑娘今日不必贸然决定。无论姑娘如何抉择,子龙都会尊重姑娘的意愿。明日戌时坐船回荆州之前,我会一直在城郊的长亭等候。姑娘若愿意跟随赵云,便来长亭相见,赵云此生定不相负。”赵云看出了貂蝉心中的举棋不定,他理解她的苦衷,他知道他该留给她时间慎重考虑。“山间风大,姑娘还是早些回去吧。”
                  “好。”赵云送貂蝉走下巨石,孙尚香和红袖见状急忙迎了上来。
                  “赵将军,悄悄话这么快就说完了啊?”孙尚香调笑道。
                  “是的,多谢夫人。”赵云抱拳施礼道。
                  “你若真想谢我,以后就不要再喊我夫人。”
                  赵云闻言一愣,释然点头道,“好,还要有劳郡主送碧月姑娘回去。”
                  “这个自然!”孙尚香送貂蝉回到醉月楼,临走时还不忘说一句,“赵将军对姐姐的一片真心,姐姐莫要辜负才是。”
                  貂蝉站在醉月楼上,斜倚雕栏,望着孙尚香离去,陷入了沉思。赵云对她的真心,她是相信的。她清楚地记得那一晚晕倒前望见他那澄澈明亮的眸中,尽是紧张神色,找不到半分邪念。起初她不明白,以为自己只是看错,后来她懂了。她不傻,赵云对她的情意,每句话每个眼神她都能感觉得到。那一晚,他的怀抱,每每想起都是那样久违地温暖。
                  “小姐,今天赵将军究竟对你说了什么,让你这么魂不守舍的?从回来的路上到现在,你一句话都没和我说过。”红袖今日自从在山林中见到赵云后便一肚子惊喜和疑问,原本想问貂蝉赵云都和她说了什么,又为何会出现在石头山,可是路上碍于孙尚香在场便不敢多嘴,回来后貂蝉又一直心事重重的,自己也不忍打扰。可是貂蝉这一站立在那许久,红袖怕她心里会憋出毛病来,而且这高楼之上风大,万一吹着凉了可如何是好?
                  “没,没什么。”貂蝉被红袖打断思绪,回过神来转身走进屋里,忽又瞥见琴案上安放的玉笛,不禁又是一愣神,这支玉笛做工精良想必价值不菲来历不俗,可他一个普通武将又说自己不善音律,缘何会有这样的乐器?可笑自己从不曾问过他。当初周郎看到这支玉笛时就对它的来历颇有兴趣,问她从何得来,自己竟说是从铺子里寻到的,现在想想着实有些可笑,这些年恐怕她还是第一次有事瞒了周瑜,却是因为他。
                  “还说没什么,小姐你一看到那支笛子就恍惚,又是在想赵将军了吧?”红袖笑道。
                  “你这丫头,愈发大胆无忌了。”貂蝉含羞嗔怪道,“你要是没事情做就去给我把屋里有用没用的东西都收拾一遍,收拾好了再来找我。”说罢不再理会红袖自顾坐到桌案旁发呆。


                  IP属地:北京11楼2017-05-20 08: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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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九、剑胆琴心







                    IP属地:北京12楼2017-05-20 09: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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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追云逐月
                      踏上荆州的土地,赵云带着貂蝉沿途看了看当地的风土人情。到了公安,却没有着急回府,而是径直带貂蝉去了诸葛亮的府邸。
                      诸葛亮这日正在府上湖心亭中与夫人黄月英对弈,忽听下人来报说赵将军求见,约莫猜到了几分,心道:这赵子龙向他告假十日不曾听说回来,今日定是刚回就来见我,想必——便问,“赵将军身边可是还有什么人?”
                      “是,除了张副将,还有一位戴着面纱的小姐,和一个挺清秀的丫鬟。”
                      “好,你且去把赵将军一行请到这里来。”
                      “喏。”
                      待下人离去,诸葛亮转头朝对面姣美照人的女子笑道,“看来赵将军朝思暮想的女子也和夫人有同样的癖好嘛!莫非这世上的美人儿,都喜欢以纱遮面,生怕让外人窥见自己的容貌去了么?”
                      “美貌虽好,有时候却未必是件好事,‘自古红颜多薄命’,所以美人们低调点总归是好的。更何况——”黄月英美眸流转,顿了顿落下一子道,“听说——前两日江东的大伯有书信过来,想必孔明可是已对这位绝色美人的身世有所了解了?”黄月英说的正是前日江东诸葛瑾寄来的一封家书。
                      “还是什么都逃不过夫人的眼睛。”诸葛亮点头笑道,“夫人如此聪慧,想必也是猜着几分了吧?”
                      “如若不然赵将军又何须今日带她登门?只是孔明你打算如何?”
                      “如果赵将军为她相求于夫人,夫人会答应么?”其实诸葛亮和黄月英都料定赵云此行必有所求,只是皆不点破,反倒问对方的想法。
                      “同为女人,自然相怜。你呢?”言下之意已然分明——同为女人,她自然能体会个中无奈、个中愿景,岂会坐视?
                      “夫人都已如此,孔明定然义不容辞。”
                      言罢两人相视而笑,不再多言。只见黄月英又落下一子,娇俏道:“孔明,这局——你又输了。”
                      诸葛亮微笑着起身,恭敬地朝黄月英作了一揖:“夫人棋艺,为夫甘拜下风!”
                      正说着,下人已领着赵云和貂蝉一行来到这湖心亭。
                      “子龙见过军师和黄夫人。”赵云向诸葛亮和黄月英抱拳道。张著亦跟着行了礼。
                      “赵将军、张副将多礼了。”诸葛亮作揖回礼,又对着下人道,“你且吩咐下去,备好酒菜为赵将军和表小姐接风洗尘。”说罢一挥衣袖示意仆从下去,一旁的黄月英也点头致意。
                      眼见下人已离去,赵云疑惑道,“表小姐?军师的意思是——”赵云先是惊疑,后像是意会到什么似的,隐隐有些欣喜,徒留貂蝉惊讶地望着心照不宣的诸葛亮和赵云。
                      诸葛亮笑着点了点头,兀自看向貂蝉道,“想必这位就是名动江东的碧月姑娘了吧?久闻姑娘才艺芳名,今日光临寒舍,实在是蓬荜生辉。”言罢朝貂蝉一揖。
                      “军师言重了。妾身亦听子龙赞叹军师才智过人,刘皇叔更是对军师推崇备至,今日能登门拜见亦是妾身之幸。”貂蝉福了福身施礼道,抬眼望向诸葛亮,但见此人英姿潇洒容貌俊逸,双眸炯炯羽扇轻摇,这气度真不愧是令公瑾惺惺相惜却又不得不暗中角力的人,再看他身旁的夫人,黛眉如画丹唇含笑,灵动的美目之中散发着睿智的光芒,好一对天造地设的才子佳人!
                      “哈哈,早就听家兄说碧月姑娘不仅貌美如花而且聪慧过人,而今有缘得见,果真名不虚传,亮倍感荣幸。”诸葛亮看了一眼黄月英又笑着对貂蝉道,“这位是拙荆,闺名月英,听闻碧月姑娘从江东远道而来,人生地不熟,拙荆与亮都想跟姑娘攀上门亲事,不知姑娘意下如何?”
                      “攀上门亲事?”貂蝉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
                      “是啊,碧月姐姐,”黄月英拉起貂蝉的手一边打量着貂蝉,一边调笑道,“碧月姐姐美若天仙,就连我们不近女色的赵将军都这般心心念念,我和孔明自然也想和姐姐沾亲带故。日后赵将军若是敢欺负你,身为娘家人,我和孔明定为你出气!”月英说罢,似是挑衅地看了眼赵云,赵云见状却不恼反而回应亦微笑。
                      诸葛亮见状亦道,“家兄从江东有书信来,嘱托亮一定要照顾好表姐,尤其是要操办好表姐与赵将军的婚事,亮自当竭力而为不辱使命。”貂蝉知道诸葛亮口中的“家兄”指的就是他的哥哥——与周公瑾相交深厚的诸葛瑾,再联想到方才诸葛亮话中的“表小姐”,貂蝉立时明白了诸葛亮和黄月英的个中深意——人家都把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她若再不明白就不是貂蝉了——她以诸葛亮表姐的身份嫁给赵云,那么自己的身世背景和赵云这些天的告假去处便都有了交代,当真是一举两得的妙计!
                      思罢貂蝉福身感激道,“承蒙军师和月英妹妹关照,妾身铭感五内。”
                      “碧月姐姐,你这样说这样就生分了嘛。不过——这桩亲事姐姐算是答应了哦?”黄月英见状挽着貂蝉的手笑道,“那姐姐就安心在娘家住下,等着赵将军备齐了聘礼,带着八抬大轿来抬你过门再走,正好顺便陪陪我几日,可好?”
                      诸葛亮听罢哈哈一笑,他的这个夫人从来都是这么鬼灵精怪。“夫人所言甚好,不知表姐与赵将军意下如何?”
                      赵云憨涩道,“那就仰仗先生和夫人且照顾碧月些时日,待云诸事办妥定来接人。”转而又对貂蝉道,“等我。”貂蝉见状,娇羞莞尔微微颔首轻声应了句“嗯”。
                      数日后,赵云的婚讯传遍了荆州。
                      大喜之日,黄昏吉时,关羽张飞黄忠等皆来道贺。张著站在赵府门前望着赵云迎亲归来的队伍愈来愈近,欣喜万分——厅内的宾客皆已安置妥善,就等着将军拜堂了。
                      貂蝉纯衣纁袡,随爵弁玄端的赵云牵引着,甫一步入喜堂,便见一黑脸大汉迎上来打趣道,“哈哈子龙,你小子终于成亲了!三哥我总算了却了桩心事,却不知这荆州有多少姑娘家该哭红眼了。不过咱弟妹可当真是个绝色美人呐!”貂蝉低眉含羞一笑,心道,原来这位浓眉大眼黑胡络腮的粗犷汉子就是刘备的结拜三弟张飞。赵云听罢哭笑不得,他的张三哥啊,说起话来从来都是这般口无遮拦大大咧咧。
                      “三弟,今日子龙大喜,你可得注意些礼数。”关羽数落了张飞,转而又对貂蝉道,“都怨我们平日里太惯着他这脾气,还望弟妹勿怪。”
                      只见那关羽红脸美髯凤眼含威,貂蝉心道:看来这位就是传说中义薄云天千里走单骑的关将军了,果然名不虚传。于是福了福身言道,“关将军客气了,张将军直爽阔达,与您皆乃世之英豪,妾身久仰威名钦敬不已。”
                      “子龙,贺喜贺喜啊!果然是郎才女貌啊!只是不知是谁家的姑娘这么有福气,能博得我们智勇双全的赵将军的青睐啊?”这时须发皆白的黄忠大步走了进来笑道,这老将黄忠对赵云的忠勇甚是欣赏,原有一子早夭,老来膝下无儿,如今见自己的忘年之交喜结连理心中却是宽慰了不少,因收到请柬之时只知赵云同一杜氏女子成婚,却不知此女是何来历,故而不禁有些好奇。
                      “是家姊杜婵娟。”但见立于赵云和貂蝉身后的诸葛亮走上前道,“表姊在江东之时与赵将军有缘相识相知,如今千里投奔于亮只为与赵将军缔结良缘,也算是了却了家兄的一桩心事。”
                      “原来是诸葛先生家的表小姐啊,失礼失礼,当真是天作之合金玉良缘啊!老朽在这祝你们白头偕老,永结同心。”在场之人亦无不称道这段姻缘。
                      貂蝉听罢,心中笑道,“她这个诸葛‘表弟’还真是能说善道,让人真假莫辨。”后又在赵云的指引下,与黄忠等人一一见礼。
                      沃盥之礼毕,赵云、貂蝉则由张著、红袖陪同着把盏入席与众宾客敬酒。一时间满座高朋尽欢,酒过三巡正酣时,于这良辰美景共同见证二人拜堂成亲,共饮合卺酒。只听那司仪喊着“礼成!送入洞房……”二人便在众人的祝福中步入洞房。
                      红烛摇曳,绣帐鸳衾。盛装之下的貂蝉坐在床头,簪钗叠影步摇闪闪,玉容清丽漾出绝伦浅笑,在灯火的映衬中似有霞彩流动。
                      赵云呆立原地,一眨不眨地望着貂蝉,恍如初见。半晌,方情不自禁道,“燕赵多佳人,美者颜如玉。”
                      貂蝉含羞娇嗔道,“你倒是借着酒劲贫起嘴来了。”
                      赵云莞尔,轻移步在貂蝉身边坐下,握住她的手柔声道,“我曾无数次在梦中静静地望着你‘被服罗裳衣,当户理清曲’。如今老天终于把你恩赐到了我的身边——”
                      貂蝉双眸含泪,脉脉含情地望着赵云,抬起另一只手轻抚上他如玉的面庞——这爵弁之下棱角分明的面容比起往日愈发的成熟稳重了,“你若喜欢,我愿日日为你起舞抚琴。”说到忘情处,正是动情时。貂蝉的双手已不知不觉被赵云握住,她从那他近在咫尺的明眸中看出了点点隐忍着的闪动星火,霎时飞红扑面,不禁阖上双眼缓缓迎了上去,感受他那周身传来的温热气息与浓浓爱意,几分青涩,几分温柔,几分狂野,几分缠绵——
                      春宵一刻值千金,鸳鸯交颈鱼水亲。
                      芙蓉帐暖春光滟,锦被难掩玉枕香。
                      鹣鲽同心轻云雨,鸾凤于飞鸣轩辕。


                      IP属地:北京13楼2017-05-20 09: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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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回是真的完结了,累死楼主了。话说新更的终章和两篇番外大家还满意么?不知道有没有人喜欢孔明和月英这对,楼主一直都觉得他俩吧额这种状态挺好的,咳咳……
                        其实写后面三章,确实是为了故事的完整性和剧情的合理性,希望没有烂尾啊。。。


                        IP属地:北京17楼2017-05-20 09: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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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说她是猫半仙 这个就是我昨天说更的文


                          IP属地:北京来自iPhone客户端19楼2017-05-20 11: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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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实我就是故意要到今天520才连更三章的,就是想虐死一群单身汪


                            IP属地:北京来自iPhone客户端20楼2017-05-20 19: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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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冰晴雯 @五虎上将赵云s @唯爱茜茜姐 @木兰饮血 @子龙容若的伤 我连更了三章番外,为啥就是没人看呢?


                              IP属地:北京来自iPhone客户端21楼2017-05-20 21: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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