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恋爱?你随意啊。”不慎掉落的粉红色信封被艾辛格捡起来,他掸了掸上面沾染的灰尘,视线落在落款上时噗嗤一声笑出来。
“现在的信封花样可真多,漂亮吗?。”
伊兰迪摇头:“我不会谈恋爱的。”
“有什么不好嘛,别等到跟我一样都二十几岁老男人了还没找到女朋友。”艾辛格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伊兰迪顿了一下。
“其实我们学校有人喜欢你来着。”
“我就说你哥我还是魅力未减。”
“要考虑一下吗?”
“年纪太大了,这不耽误人家小姑娘嘛。”艾辛格摆摆手。
天知道为什么仅仅是放学接他回家的功夫就有人看见了艾辛格,他长得嫩,二十二岁的人了套上帽衫还像个高中生,以至于同校的女生打听了半个月校门口那个穿兜帽的帅哥是哪个班的。
这些伊兰迪都没和艾辛格说过,他潜意识地不希望他知道这些,艾辛格是他的,以“弟弟”的身份待在他身边就好。
他把一切想得太简单了。
他们之间有过无数的争吵,小到鸡毛蒜皮的拌嘴,大到意见不合的冷战,最后总是以艾辛格的主动谈和告终。
所以伊兰迪高考之后突然消失,艾辛格整个人都慌了。
除了必需的衣物和卡之外伊兰迪什么也没带走,而事情的起因在艾辛格眼里只是一个很小的事——他回家晚了点儿。
“一辈子单身下去吧直男艾。”
“等等这恶毒的诅咒是怎么回事?我来找你帮忙的不是数落我的好吗?”
电话那头毫不留情地戳着艾辛格的痛处,仿佛把小石子儿往心脏上扔,搞得他心乱如麻。伊兰迪的离开是他始料未及的,事实上从很久以前他隐约察觉到了某些不对,尤其是被伊兰迪注视的时候更甚。他有点烦躁,他已经不是说些好话就能哄好的小男孩了,风筝线越来越长,风筝已经飞进云端隐隐看不见了。
“我这不是在帮你嘛,他跟你吵就只是因为你回去晚了?”
“我甚至还记得给他带了饭回来——就在前天,和凯兮一起吃饭那次。”
电话那头沉默数秒,安静到艾辛格以为友人是不是已经睡着了的时候他听见一声嗤笑。
“所以?你丢下家里那个大学生自己出门跟女孩儿约会了?还告诉了伊兰迪?”
“有什么不对吗?再说一次格莱奥,那不叫约会,是聚会。”
“在有些人眼里没差的吧,你也不会解释那么多,”对方大概是笑叉了气,声音一喘一喘的。“毕竟以你的智商也察觉不到。”
“但是我说出来算怎么回事儿呢?其实你自己心里清楚得很吧。”
有什么东西击穿了心脏。
伊兰迪料定艾辛格不会找到他。
他太过自信,自信他足够了解伊兰迪这个人,但事实上这个神经大条的家伙连和他朝夕相处的人对他抱有怎样的感情都不清楚,却自以为掌握了他的全部。
惹人发笑。
现在没人像个老妈子似的督促他喝牛奶,也没人教育他睡觉前要吹干净头发,更没人整天花心思在他身上了。那个人身边会站着一个漂亮女孩,他们被全世界祝福着,自己还得叫她嫂子。
这不是挺好嘛。
伊兰迪趴在吧台上,金黄色的液体流转在方口杯里和冰块碰撞发出清脆的“叮”,他的眼眶被酒精熏的发红,最后笑出了声。
艾辛格在凌晨十二点被门铃声惊醒,一个人影跌跌撞撞地歪倒栽进他怀里,冰凉的体温和酒气萦绕在即将成年了的少年身上,他均匀地呼吸着,看不见艾辛格眼底缱绻着的温柔。
离家出走了好几天却因为宿醉自己跑回家这种事伊兰迪绝对没想过,现在场面一度十分尴尬,他的监护人一脸和善地抱臂倚在门框,大有“今天我很闲有的是时间听你解释”的架势。
“我差点儿以为今年生日礼物我不用再给你了。”艾辛格满眼笑意,上翘的嘴角包裹一丝玩味看上去丝毫没有生气的情绪。伊兰迪紧抿下唇,倔强地把脸扭向窗外观望寥寥几朵云。
“这几天去哪浪了?酒吧还是夜总会?”
刚刚成年几个小时的少年面红耳赤地瞪他,艾辛格可从来没和他讨论过这种话题,唯一的一次已经断送了伊兰迪内心一点点期待。
艾辛格不会接受比他小五岁的恋情,更何况是在同性之间。
说话间两人的距离已经被艾辛格单方面拉近,伊兰迪不自在地挪了挪,却被监护人一把扯进怀里。
“鉴于今天是你的成年礼,今天我暂时不追究。”对方鼻息喷吐在伊兰迪耳廓使其染上绯红,后者暗骂自己没出息,分神间嘴唇被覆盖上另外一种东西。
“十八岁那天你来到我的生命里,现在你十八岁,我要把自己送给你。”
伊兰迪不可置信地抬起头,迎面撞上对方的瞳孔里盈满自己的影子。
一切都明朗了起来。
F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