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夏伤番外）
天气刚刚有转暖的迹象，肚子里不安生的小家伙便差点让我们措手不及。
刚刚走到楼梯边的我被一阵突然传来的镇痛箍住身体，在禁不住跪下去的同时耳畔传来哥哥担心的声音。
“绘理！”
眩晕感伴着周围物体的颠倒使得我暂时眼前一黑，等再睁开眼睛时发现自己已躺在一层楼梯下面，正确的说是和哥哥一起躺在楼梯下端，原来在我跌下楼梯前他快速冲过来用自己的身体垫住了我，并抱着我一起跌滑下了楼梯。
“哥哥……”我看着他额角撞出的血心疼的伸出手。
“先不要管这些，你是不是？”他看着我的肚子深深的蹙眉。
“是，镇痛开始了。”
听到这话他立刻把我抱到房间里，“坚持一下，我到前面店铺告诉雅树。”
“嗯。”我咬着唇轻点头。
几分钟后，雅树焦急的赶过来。
“绘理，你不要紧吧，我现在去请医生，麻烦岁先生……”他看向他。
“我会陪着她。”
“谢谢。”
“雅树，我没事，已经第二胎了，不用慌……还有，奈奈子在楼上刚睡着，尽量别吵醒她了……”
“好，我知道了。”
雅树走后，哥哥一直坐我身边拉着我的手，我可以感觉到他手心里的汗。
“第一次看到哥哥这样紧张的表情呢……”频率更加密集的镇痛使我此时也很用力的握住他的手，“这只是正常的反应，我还好……”
“刚才没有撞到哪里对吧。”他看着我的眼睛轻声问。
“没有，但哥哥却受伤了。”
“那种小伤不必再提……”他顿了一下说，“绘理，我不懂女人生产这种事，但我听说女人在这个时候会很危险，所以…如果有什么不对一定说出来，等雅树带医生回来后我就会到楼上去……你……”
“嗯，我会加油。”我用两只手拉着他的手说，“但现在…请哥哥继续呆在我身边。”
“我会的。”
生下小春的过程还算顺利，但如果没有哥哥那时在楼梯上奋不顾身的护住我，可能就不会有现在的结果，所以在医生走后，在他下楼看我和小春的时候，我微笑地抱住他心绪波动的说“谢谢～”。
是啊，他不止一次的保护着我，保护着我的家人，就算是用大家都不曾知晓的痛苦方式，但我却无法更多的帮助到他，无法帮助到这个我一心想看他幸福的活下去的人……
两个月后的清晨……
看到他满身是血的倒在油纸上我就完全明白了情况，回身关上门冲到他的身边。
“哥哥。”我抱住他却不敢喊出太大的声音，“怎么又为我们做了这样的事，醒醒……哥哥……”
本就已日见虚弱的他此时更是面色苍白，他紧闭双眼完全没有听到我的呼唤，而且腹部的伤口也没有愈合的迹象。
“这是……”我看着他依然在出血的伤口，不由想到，一定是因为他现在的身体已经虚弱到无法使用罗刹之力。
于是我急忙翻找止血药和绷带小心的为他包扎伤口，连续的皱眉和汗湿的全身说明他的伤口很疼，只是他依然没有清醒过来。
“哥哥，你怎么样了，还是很疼吗？”我擦着他脸上的汗不断轻声叫他。
血从绷带下慢慢浸出来，我哭着抱起他，把脸贴在他毫无血色的脸上心疼的说，“哥哥，岁先生，别就这样离开我们，求你了……如果让奈奈子和小春知道，你是为了大家而像是把自己杀死一样的死去，她们……不，就算是我也无法接受啊……”
“嗯……”
轻轻的鼻哼声让我双肩一颤，我抚着他的脸说，“哥哥，你有听到吗？有听到我的声音吗？”
“绘…理……”他闭着眼睛轻唤我的名字。
“是，是我，哥哥你……有没有…好一点。”
他微微睁开眼睛，无力的目光向我投过来，“放下我吧……手臂会很累的。”
“但我并不想……”我还是那样抱着他，仿佛一放手他便会消失。
他努力抬起手轻触了一下我的脸，“都是两个孩子的妈妈了……怎么还是这么爱哭……”
我握住他的手贴在脸上，“哥哥别再说话了，伤口都没有愈合，一定很疼的，不要再这样对待自己……不管哥哥变成什么样子也还是哥哥，你一定不会伤害我们。”
他笑看我轻声说，“应该是最后一次这样做了……罗刹之力没有再使伤口愈合，说明我大限的时候快到了。”
“不，不是那样的。”我把他抱的更紧，“哥哥你还有事没做完呢，你答应过继续给孩子们讲故事，你答应过等小春长大一些会教他剑术，你答应过我，会一直做我的哥哥……”
“嗯，如果我能继续活下去，我会……”他缓了一口气说，“我会那样，我也好想能那样啊，但是绘理……”
我感到躺在我怀中的他在哽咽，低下头对上的是他眼中的泪光。
“我真的很高兴能在生命的最后成为你的家人，成为你的哥哥，这一年我很满足。”
“岁先生…我不想你死，你也不应该死……我不懂战争之类的大事，我只知道我希望像岁先生这样为大家着想的人能幸福的活着，岁先生……”
“绘理，继续叫我哥哥吧……我喜欢听你那样叫我。”
“嗯，哥哥。”
“能麻烦你件事吗？”
“什么？”
“帮我擦掉身上的血换件干净的和服，然后扶我到外面去…….我想再去看一次大海。”
“要看海吗？”
“是。”他扬了下嘴角说，“五稜郭，让我再去看一下那里的海。”
我把他带血的衣服和满地血染的油纸一一收拾好，然后打来一盆温水开始轻拭他的身体，他赤着上身脱力的靠坐在墙边。
“伤口好像还在渗血，哥哥要不要先躺下来休息一会儿？”在擦去溅到他胸口处的血迹时，我担心的再次看向他腹部的绷带。
“没事，现在已经没有时间躺下，否则会无法再起身吧。”
听到这话我的手一下子僵住，他看到我的反应后温柔的把手放在我的头上说，“我不会马上就倒下去，绘理不要露出这样的表情，难得陪我一起去看海，笑一下吧。”
“嗯。”
我勉强挤出笑容，然后回身拿起一件干净的藏蓝色和服。
“这件可以吗？”
他轻轻点头，然后向前倾身想接过衣服却失力倒在我肩上。
“哥哥～”
“啊，还真是没什么力气呢。”
“我来帮你穿，哥哥不要再动了。”
“麻烦了。”
来到楼下，我让雅树到邻居家借了马，他很奇怪平时很少出门的岁先生为什么突然要去五稜郭，我无法说出这是哥哥最后的心愿，只好笑言，“春天了，哥哥也想透透气吧。”
“但岁先生的脸色看上去好差，真的没问题吗？”
“没问题，哥哥坐在马上，我们慢慢的走，雅树你在家照顾孩子和店铺吧。”
“好的，路上小心。”
“雅树。”坐在马上的他回头叫住雅树。
“怎么了，岁先生。”
“一直以来真是给你添麻烦了。”
“哪里的话。”雅树很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发。
“今后请继续好好照顾我妹妹和孩子们吧。”黑发轻动，阳光下他的笑容平淡而温和。
一路上，他让自己的身体努力在马上坐稳，走向五稜郭的路不算远也不算近，我几次劝他停下来休息但都被他轻声拒绝，直到我们来到可以看见大海的地方，他几乎虚脱一般的从马上慢慢坠下来。
“哥哥，你没事吧。”我伸手接住他。
他缓了好久才有力气抬起头和我说话，“身体有些不听使唤了……绘理，扶住我。”
“是。”
我们走到一块大石头上坐下，他看着大海久久无语，一阵海风吹过，他的黑发被风拂乱。
我拉紧他的衣领轻声问，“哥哥，你冷吗？”
他的目光没有从海面上收回，却抬起手搭在我的肩膀上而后轻轻拢住，“我不冷，绘理不要被海风吹病才好，刚生下小春没有多久却一路陪我走到这里，还真是勉强你了。”
我摇了摇头，看着他的侧脸直到他慢慢转过头来，“怎么了？”
“如果可以这样永远和哥哥在一起多好。”
他笑了一下，语气低缓的说，“知道吗绘理，就是在这里，在这个我最后战败的地方，我以为我会葬身的地方……我……”他停顿了一会儿，我继续看着他的脸。
“我曾看到海天之间浮现出他们的背影，那些家伙的背影……”他微笑着再次看向海天之间。
“所以你想来这里是…是想……”我发抖接过他的话。
“不，不是的。”他拢紧我的肩膀说，“我并不是想死在这里，我只是想告诉他们，或者在海的彼岸或者在另一世界的他们，新选组副长土方岁三在把大家的梦想承载到这里之后，很满足的又在这个世间生活了一年，十分令我怀念的一年……所以，等我到了另一个世界时，希望大家不要责怪我。”
“才不会有人责怪哥哥。”我声音颤抖的喊道，这个突然的反应让身旁的他顿时瞳孔一颤，“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哥哥都是一个值得拥有幸福的好人，在哥哥拿起金鱼微笑的时候，在哥哥暗中帮助与家人失散的孩子的时候，在哥哥开心的吃着我做的美味团子的时候，还有……还有，就是在这个海边，在那场雨里，哥哥用力帮我推动陷在泥泞中的小车的时候，一切细小的事都说明哥哥的内心十分善良，才不会有人因为这样温柔善良的哥哥能在世上多活了一年而责怪什么，唯一需要责怪的就是哥哥不应该这么年轻就早早逝去……一年前，当我在樱花树下找到像是已经死去的哥哥，那时候你的手已经僵硬到无法与握住的刀分开，我暖着你的手并在心里不停的对你说，哥哥，我不想你的生命里只有战斗……而现在也是一样，虽然知道战乱纷扰也好时代交替也罢，谁也无法阻止那些可怕的事情发生，但没有人会喜欢让自己的记忆里只存在这些可怕的事，就像如此渺小的我，我只知道岁先生，我的哥哥，是不止一次帮助过我的人……是我永远不想忘记的哥哥……”
当我激动的说出如此长的一段话后便泣不成声的哭起来，我来不及看他此时的表情，只知道他把哭泣的我轻轻搂在怀中。
“对不起啊绘理，让你哭成这个样子，真没想到我在你心中……虽然想说自己其实并没有你想的那样美好，虽然我的大部分生命已经注定被你所说的那些可怕的事包围，但我还是很高兴听到你说出这样的话……别担心……”说着，他伸出自己的右手放在我的手里，“看，我的手已经不再僵硬而冰冷，因为你还有雅树、奈奈子、小春，你们已经暖透了我，而且…我想那些家伙也不会怎么为难我，或许不久后和他们的见面还会是一场不错的重逢吧，所以……把眼泪擦干好吗。”
“嗯。”我抹着自己的脸答道。
又坐了一会儿，他低声说道，“我们回去吧。”
“身体可以吗？”
“可以，至少要坚持到回到家里，我还没有和孩子们道别呢。”
来到家门口时他几乎已经失去了意识，雅树把他抱上楼，我含着泪安顿他躺下，当我再次想去看他衣下的伤口时却被他轻轻拉住手腕。
“不用再费心了绘理，我的身体已经感觉不到疼了，只需再压一些绷带在伤口上……不要让血流出来吓到孩子们才好。”
看着此时的他，我哽咽到声音发颤，“……现在要叫孩子们过来吗……”
“好的。”
他先微笑着看了看襁褓中的小春，然后侧过头对奈奈子说，“岁先生教奈奈子的故事要好好讲给小春听，还有……记得在故事里加上岁先生的部分好吗？”
“好的，我一定会很认真的讲给小春听，还会像岁先生教我写名字一样教他写自己的名字。”
“真是好孩子。”他轻轻拉住她的小手，“奈奈子，你很喜欢弟弟是吧。”
“是的。”
“但也要作为一个姐姐用心去管教他，因为男孩子长大后容易变得固执而不听话，所以……奈奈子要加油。”
“那岁先生就教奈奈子剑术不要教小春好了，那样的话小春会不会更听话一些？”
他苍白的笑容更深的绽开，“女孩子不用学那些……像你妈妈一样，嫁个可以给你幸福的男人就好……”
女儿向我投来懵懂的目光，我稳了稳情绪说，“岁先生说的对……好了，奈奈子，和岁先生道晚安吧。”
“晚安，岁先生。”她说完轻轻的搂了他一下。
雅树在把小春抱回去后又返了回来，此时的他已隐隐看出了现在的情况，所以想说什么却又完全说不出来。
“雅树。”
“是。”
“池田屋事件那一晚，我第一次见到你，从你保护绘理的举动中我清楚的看到了你对绘理的心意，所以……请永远对她保有曾经的那份以死相护的心意吧，我作为绘理的哥哥郑重的拜托你了。”
“是，岁先生，我一定会的。”
这时，他把虚弱的目光移向我，“绘理，不要忘记你曾经答应我的事。”
我拉起他无力却温暖依旧的手，满眼是泪的说，“哥哥放心，我会带你回到江户，而且我也会以妹妹的身份常去看你。”
“是吗……那真是太好了。”他紫色眼眸中的光已变得不再清亮，声音也渐渐轻了下去，“绘理……我好累，眼睛…睁不开了。”
我俯下身搂住他的肩膀，脸贴在他的额头上轻柔的说，“哥哥安心的睡吧，绘理一定会再一次带哥哥回家。”
“真高兴…能成为你的哥哥……再见了…绘理……”
“再见了……哥哥......”
——终——

@夜之女王 @兔宝贝的葫芦娃 @时光流断 @双鱼破碎琉璃心

又感动了一次

提一个问题土方媳妇儿是谁呢？这个世界观没看懂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