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下着淅淅沥沥的雨,偶有雨丝被风裹挟着飘入屋内,展昭听见声音,转头看了一眼,起身走过去,将窗户关上了。
在他身后,白玉堂指尖夹着一枚白子,笑吟吟地看着他的动作,“怎么怎么,别想着溜号啊,这棋怎么也得下完才是。”
展昭转身,一瞧见他这志得意满的模样,再扫一眼桌上胜败早已分明的棋盘,索性抱臂往窗户上一靠,摇头道:“这雨吵得人烦,不下了。”
白玉堂本是玩笑,谁知道这猫居然真的便耍起了赖,愣了一下,随即眼睛都亮了起来,将棋子一扔,坐直了身子,“你这是认输了?”
展昭半挑起眉,还未说话,他又迫不及待地接了下去,眉目间流转过一道异常明亮的光彩,“那,爷的彩头呢?”
“彩头?”展昭歪了歪头,十分疑惑,“什么彩头,我有答应过?”
白玉堂没料到他竟然敢赖账,登时气急,“怎么没有!你堂堂南侠耍赖也要有个限度!”
“哦?”展昭却是不慌不忙,斜倚窗边,一身淡蓝衣裳配素白腰带,看起来闲适到了极点,瞧着他气急的模样,神情愈发懒散:“我应该只说过,‘各凭本事’吧?”
白玉堂一滞,还未再开口,就听展昭悠然接道:“下棋赢了,那是你的本事;至于别的……自然也得凭你自己本事了。”
白玉堂被他噎得一顿,随后直跳了起来,“我才不要自己去找那死狐狸!”
“不去就不去呗,”展昭十分赞同地点头,看着他,认真道:“那二十坛酒放库房里,我觉得也挺好的。”
“可那是我的!”
“是你的没错,但……”展昭摆出一脸同情,“谁让你砸了先生心爱的君子兰呢?”
“……”白玉堂张了张嘴,愣是找不出话来反驳,脸上涨了几分艳红,可他又怎么会是个肯吃亏的主儿,一时气急,低头看着满桌的云石棋子,登时恶向胆边生,随手抓起一枚,朝展昭砸了过去。
展昭怎么会把这放在眼里,随手一抬就将棋子稳稳接住,无奈道:“你砸我干什么?”
“爷乐意!”白玉堂似乎发现了新游戏,抬手又是三枚棋子朝他打去,“来来来,陪爷练练手!”
布置典雅的房间顷刻间就变成了刀光剑影的演武场,白玉堂双手不停,将手里的棋子接二连三地朝他打去,一面打还一面叫嚷“诶这边”、“那边还有”、“快点接好了”,愣是把个堂堂南侠当成猴子来耍,玩得不亦乐乎。
展昭眼疾手快,顷刻间就已经接了二十来枚,看着那耗子开心的模样,不由得略一扬眉,忽地前冲,双手一扬,将手里接下的棋子通通朝他撒了过去。
他这一撒毫无章法,只管劈头盖脸地朝白玉堂而去,房中顿时噼里啪啦一阵脆响,生生盖过了窗外雨声。白玉堂下意识地挥袖子将棋子挡开,冷不防耳边风声一晃,腰上便被人缠住,瞬间天旋地转,下一刻,已经被人压在了旁边的软榻之上。
白玉堂是什么人,岂会这般束手就擒,当下膝盖一顶,双手就去扣他的肩膀;展昭也不肯示弱,死死扣紧了他的腰身——两个当世绝顶的高手,就这么跟三岁孩子似的,在软榻上打起架来,滚做一团。
很快胜负便分。
白玉堂挣了挣,奈何这贼猫力气忒大,不用内力根本掀不翻,只得翻了个白眼算是认命,没好气道:“干嘛?”
展昭看着他因为这一番挣扎而微微泛红的脸颊,露出一丝为难之色,认真思考了片刻,答道:“我要是说‘干你’,会不会太直接了?”
白玉堂瞪大了眼睛看着他,满脸皆是难以置信,“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姓展的,你还要脸不要?”
展昭低低地笑了一声,灼热的气息喷在他的面颊上,胸腔里的震颤也随之传遍他的全身,“那就……”缓缓低下头,展昭朝他耳朵轻轻吹了口气,“先欠着吧。”
白玉堂身体轻轻一颤,还未有所反应,只觉身上一轻,展昭已经从他身上翻了下来,躺在了他在身边。
一时沉寂,两人许是折腾累了,就这么并排躺在软榻上,谁也没有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