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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欢喜佛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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銀仙版娘
  从前有一位书生,姓钟,学名子透,是个贡生,口头禅是「情之所钟,正在我辈」,还没中举过,父亲就死了,家中只有他一位独子,平时的收入不足以赡养寡母,只好自学堂辍学,除去学习的开销,仍没有稳定的工作,就加入丧葬乐队,在街上配唱。
  有一支戏班子见他是可造之材,拉拢他进班栽培,子透签了身契,才知道原来进的不是戏班子,而是酒楼,他虽然不要,可是文书已经签了,龟公说若是不从,就得送官,子透只好入酒楼工作,起初以为作的是小二,没想到这楼是一栋男风馆,叫作九花楼,要改扮女装,只好由龟公取了花名「心儿」,作清圌官人陪酒。


1楼2017-06-01 19:57回复
      雅翠听罢,竟觉有理,主动请为子衷仆童,子衷也不见外,当晚与他歃血,道:「我已跟了杜将军,是他入幕之宾,城里乱事虽未消停,我有这个靠圌山,他必保我一命,你跟着我,性命理当无碍。杜将军抢夺甚多,足以保你我两家吃喝不尽,从今以后,你为我与将军鞍前马后,足矣,不必再作官人强颜欢笑,曲意奉承。」雅翠当即泪下,发誓今生再也不作官人。
      子衷隔日即禀报杜将军,杜将军欣然接纳,雅翠与二人同住一幕,杜将军将子衷的母亲接来同住,雅翠虽未将父母带来,但时常携财费回家孝亲。幕中偶有秽乱之事,或者某两人,或者三人,姑且按下不论。
      却说子衷心意已决,某日改回本名,向猪八戒与关公像烧香献花,发誓再也不作官人,折断步摇,焚烧耳璫与裙子,重整发髻,系好腰佩。
      杜将军见状,问:「你丢的臂钏价值百金,焚烧的裙子都是绫罗绸缎,为什么要做这些浪费的事?你若不乐见,可以典当,也可以拿去街市发给穷人,他们一定乐意接受。」
      子透说:「娼女尚且愿为节烈之名而死,我的裙钗都来自九花楼,平民百圌姓肯收吗?」杜将军竟觉有理。
      子透道:「辱没大将军的恩威,愿意收我作小,是我的荣幸。在下虽是个挖屁窟的贱圌人,倒也曾清圌白过。以前我是个熟读三坟五典的读书人,没什么远大的目标,只希望和老母亲安生;可惜国朝倾颓,皇族败乱,兄妹在宫中淫戏,民间有贪圌官恶圌霸横行,民圌不圌聊圌生,百圌姓为了逃避现实,只能安逸在酒楼朱门中作春秋大梦,这是城里为何酒楼娼馆林立的缘故。
      要是倚门卖笑能安生,节操又值几两钱呢?可是不然,近几年,连作皮肉生意,收入都渐渐少了,我是本城的花魁圌首,尚且如此,花榜中居于我之下的,又如何呢?
      在下虽不学无术,知道将军乃龙虎之才,愿为将军略尽绵薄之力,如今全国局势混沌不明,有赖将军平定,在下愿辅佐将军直到登基为止,期许将军必能重现有宋一代之盛世!」
      杜天本来安逸于扎营此城,子透慷慨激言,竟让他大澈大悟,当下召集幕僚商量,将此城安排为后援基圌地。
      子透终于实现为人任用的梦想,出任杜将军的军师,为他划出往京圌城的路线,准备就绪后,杜将军留老弱残兵在城,其余的精兵皆携粮草与武圌器,与他攻向京圌城,子透随行。雅翠顾虑到父母健在,不宜远游,杜将军给了他一笔钱,让他在城中娶妻生子,作小本生意。
      一月,天寒地冻,民兵过江时手脚冻伤,马摔入河中不知去向,淹死的不在少数,武圌器被江水冲走。
      士气低迷之时,总督发兵攻打,交战不到三月,杜将军见死伤惨重,遂率领全军投降,杜天与钟子透都被抓入圌狱中等候发配。杜将军一支已经降伏,东、西、北还有三路军,仍在全国作乱,民乱没有停歇。
      狱中泥淖不堪,湿气恶寒,子透在战中受伤,入圌狱后没有得到妥善的治疗,病情恶化。痛中,他辗转反侧,犹惦记故乡老母是否安好,可惜不能收到她的音信,恍惚进入噩梦,醒来真觉黄粱一梦,本以为自己会是个梦醒的书生,不料此身仍在监狱中载浮载沉。
      他请求狱圌卒让他吃斋念佛,偿还过错,由于皇室笃信佛教的缘故,子透的要求得以获准。
      他在狱中每日抄经、持珠,就这样过了一年,一日,有一名住持来探望他,说:「老衲听闻狱中有一名虔信大德,已经持斋超过一年,施主是一位有佛性、慧根之人,老衲已经向狱方申请,希望施主能到敝寺中继续修行,充当服刑,狱方也批准了。施主请与老衲同行吧!」


    3楼2017-06-01 20: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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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子透甚感欢喜,狱方也派来狱圌医为子透治疗,伤口痊愈后,子透收拾微薄行李,与老住持同行。
        到了当地,子透才知道,原来住持的寺圌院正是钱若出钱修建的,老住持会到监狱中接他,也是钱若的主意。
        钱若告诉住持:「师父,子透过不久就要剃度,我怕他凡心未泯,请让他到我家暂住几日,我尽力替他完成心愿,不要让他有遗憾,这才方便剃度。」住持允准,子透即随钱若回家。
        回到钱家,钱若告诉子透:「我在外地经商有成,生意不方便断绝,因此没有归乡,但是离开故乡以后,没有一天,心魂里兜转的不是你的形影。我很早就听闻你在京圌城被圌关圌押,为了救你出来,疏通不少钱钞与人脉,过了一年,终于盼得你出来,很高兴你没有死在狱中,能再见到你,就像是梦一样,虽然你清瘦不少,气质还是和当年一样。」
        子透听了,立刻下拜,面着地板道:「谢谢钱老圌爷的恩圌德,在下本是为了赡养老母,才堕圌入烟花之地,一般人可能一辈子无法翻身,但是多亏遇见老圌爷,我钟某人一生就变得不同了,真是我祖上积德,三生有幸。」
        当晚叙旧,子透告知钱若,自己已发誓不作官人,回忆起往日的生涯,亦多作贬低之语;关于子透出坑之事,钱若亦有所风闻,虽然心头甚是喜欢子透,但是不便强求。
        子透在钱宅居住一旬之久,钱若与夫人皆奉他为上宾,子透心下深知钱若心意,对此甚是抱愧。
        一晚,惟子透、钱若二人对饮,钱若叫家伎上来弹唱,子透献唱《绣襦记.莲花》身披一件红披风,演李亚仙;钱若贵为大地大户,趴在地上,演困苦的荥阳公子。
        子透唱一曲〈香柳娘〉道:「看他似饥鸢叫号,饥鸢叫号,恁般苦恼,我闻言不觉心惊跳,看肌肉尽消,肌肉尽消。」
        钱若拿着剧本,和着伴奏,随口合唱道:「病骨冷难熬,遮身无破袄。」虽没学过戏,时常听,旋律都还对。
        子透接续唱道:「解绣襦裹包,绣襦裹包,且扶入西厢暖阁,免敎冻倒。」作势要将钱若扶入厢房圌中。钱若已有醉意,两人摔进床圌上,钱若解圌开子透披风,作势要亲,子透亦不拒绝,两人对戏,缠圌绵如斯,子透动圌情,遂合欢如旧。
        翌日,厢房周遭留守的下人已知二人同圌房,只是不敢过问。揩拭精圌水的奴婢将床单出示给钱夫人察看。钱夫人与钱若争吵,道:「钟先生是您的上宾,自然也是妾的上宾,可惜他的真面目是不知打哪里来的贼妇,已经发生的事,妾不会与您强辩,但是妾不能容许钟先生继续待在家中,请立刻送走先生。」
        夫人又拿回娘家的事要胁他,钱若既然得手,解去相思之苦,并无理由再留子透。子透亦知趣,便主动向钱夫人请辞,道:「这段时间久住,为钱老圌爷、钱夫人添麻烦了,请老圌爷赐我车马,送我回寺。」钱若拉着他的手,交代他好生照顾自己,就目送他离开。
        钟子透回到山上以后,由于钱夫人将事情闹得很大,寺中上下已经知道他的消息,和尚们都向住持抗圌议,认为子透过于淫圌乱,没有资格剃度,住持只好把子透关在柴房圌中,吩咐他:「施主在此多清净几日,老衲会吩咐小和尚按时为施主送餐,待施主凡心清净,即可入寺为僧,这段期间,还需施主屈就。」子透答应。


      4楼2017-06-01 20: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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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入夜,一名僧人来送茶饭,柴门一开,子透颇觉此人面熟,那僧人一见他,双目汪汪带水,亦喊了声「心儿」,子透见此人只有九指,原来是长生。
          子透问起详细,长生说:「我被你大圌爷剁了手指以后,没有脸留在村子里,就逃了出来,一路上怨愤难平,沿途奸圌污那些良家妇女,在附近被衙门抓起来以后,县太爷罚我来寺里作苦工,为僧人煮饭、洗衣、烧水、种田、挑粪,每天都过得很辛苦,没有以前那么舒坦了。」
          子透一听,心说此人罪孽深重,倒也不失报应,没想长生一路奸圌污民妇,只为小指被剁,尊严有亏;每每见到小指有缺,便想起子透,这些念想也是数年未曾消停过,见到子透,又要动火。
          子透心知,便说:「此处乃佛门清净之地,不可行肮圌脏之事。」长生说:「我放你出去,你就答应我,与我行那些事。」子透一转念,说好,长生便悄悄放他出去,两人约好在山下碰面,子透也没爽约,长生遂了心愿。
          子透扣整衣物,说:「当年如果没有你污了我,我还会是清圌官人,就算你现在放我走,还是对不起我,就是剁了你的小指,也不足以赎这个罪,只有替我做一件事,我可以原谅你。」
          长生请问其详,子透答道:「我有一名恩公,名叫杜天,杜大将军。在你走之后,我们城子被杜将军攻陷了,杜将军让我作他的军师,为他出谋略,还封我为国师,答应在建圌国以后,让我典定制圌度。你和钱若都不把我当男人看,但杜将军真是我的知音,若不是他听我的话攻向京师,现在肯定还在城里当大王,都是我害了他。」两人商量好要去劫狱,子透是此事必成,否则终生抱愧;长生则是无牵无挂,未尝不可,于是结伴回到京圌城。
          又花了两年时间,长生先与当地流氓打好关系,子透入京中戏班唱戏,艺名还是叫心儿,也结识不少贵人。终于一日,流氓到牢外作乱,吸引看圌守的注意,子透认识的贵人从其他地方的牢里买了死囚,疏通狱圌卒,用偷天换日的方式,把杜天给换了出来。
          杜天此生还能看到子透,很是欣慰,两人在客栈重聚,抱头哭泣。子透原以为能与杜天相携远走,可惜先是长生被其他客人认出来,原来自从他放走子透以后,就被通缉,接着两人都被认出来了。三人皆有罪,重新在衙门中问审,京兆尹问长生为何放走子透,长生说:「他答应与我相好,我心里实在按捺不过,很喜欢他,就放他出来了。」
          又问杜天,为何钟子透想尽办法将他自牢中放出来,杜天说:「我们是契兄弟,彼此有过许诺,今生拆不开,要不一起入圌狱,还得关在同一间;要不一起出来,还要待在同一处厮混,没有哪一个独自待在哪一边的道理。」这话说得子透很是钟情。
          到了问审钟子透的时候,全场观众嘈杂不断,有的人晓得当初钟子透要出家的事,喧闹道:「要不是他和钱老圌爷欢好,老住持也不会将他关在柴房里。住持是要他静心,没想他却和野男人野圌合。」周遭都是笑声。
          京兆尹宣判道:「国朝早就禁止狎妓,何况男娼?钟子透本是干净人家,还是贡生,竟与钱若、长生、杜天三人通奸圌淫圌乱,辱没圣朝威严;谎称出家,逃避刑期;煽圌动杜天,颠圌覆国朝,俨然是妖孽转圌世,罪圌恶圌滔圌天,无可赦免!出龙头铡。」
          左右禁卒一起推出龙头铡,两名禁子将钟子透强行带到龙头铡前,推他跪下。钟子透望着京兆尹,呐喊道:「钱若是我的丈夫,长生是为我梳拢的人,杜天是我的恩公,我接纳他们有什么不对?这不是天经地义的事吗?」现场观众虽多,却无人听信。
          京兆尹冷声喝道:「罪人还有什么遗言,尽管交代,说完就要行刑了。」
          钟子透说:「如果我做的事,有哪件是罪,我死了,头就滚得远远的,身圌体立刻瘫圌软;如果我做的事都合情合理,我死了,头就定在原地不动,身圌体坐下来,立刻僵硬,姿圌势还是端正的。」
          说完,禁子将他靠上龙头铡,头放入木板中卡住,钟子透闭目不语,龙头铡一放下,头掉在地上,地上虽平圌滑,却不滚动。子透尸身跟着落地,却是结跏趺坐状,仵作去摸,尸体已经僵硬了,说:「一般死者,最快也要三到四个时辰,身圌体才会僵硬,此事当真非比寻常。」
          长生、杜天被圌关圌押进牢后,钱若亲自回乡一趟,接子透老母到京圌城,为子透收圌尸。钱若作一篇〈欢圌喜圌佛传〉,重新叙述钟子透身世:孝顺的钟子透,为了奉养寡母,沦落为娼;他凭藉才德,成为花国魁圌首,众人供养,却抛弃名伎身分,愿作杜天军师,决心倾轧朝圌廷;虽然被钱若、长生营救,却义薄云天,不惧艰险,到危圌机四伏的京中营救杜天,堪称国朝第一奇男子。
          传成,钱若命书商抄写传布,京中顿时洛阳纸贵,钟子透的故事还被恨不得曾与他交接过的士人改成传圌奇《欢圌喜圌佛传》四处传唱。
          一日良辰吉时,钱若在众目睽睽之下,请佛像师傅将钟子透的头接回脖子上,为他的尸体防圌腐,贴上金箔,塑为佛像,安上莲座,供奉于刚落成的欢圌喜圌佛圌寺。


        5楼2017-06-01 20: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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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知情者说钟子透是情僧,佛种,说他以双身法证佛法,以情入道,戏圌子、男娼、乐伎以至于失意不中的士子,驱车参圌拜者络绎不绝。钱若用信圌徒供奉的香油钱,整修庙圌宇,照顾钟母。
            钱若死后,继任的京兆尹认为此庙有碍风气,下令拆圌除。后来,京兆尹梦见一姝丽男子,身材清癯,样态妍媚,为他弹唱琵琶,满斟玉斝,耳鬓厮圌磨,十分畅美。惬意之际,男子忽变作一尊修罗,问:『大人明明对在下青眼有佳,何以竟拆去在下安生之处?』京兆尹觉圌悟,下令重圌修佛圌寺,寻回金身,至此,欢圌喜圌佛圌寺更加灵验,香火众多,世代传承,未曾断绝。


          6楼2017-06-01 20: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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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棒棒哒


            IP属地:湖南来自Android客户端7楼2017-06-02 18: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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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半夜看的心窝里难受,扣扣你太棒了


              IP属地:河南来自Android客户端10楼2017-08-28 04: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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