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日夫妻
FrUK
某些时刻特别容易令人心情烦躁。
“那种操。蛋客户，”亚瑟转过椅子从电脑边上起身，“你永远不知道他们想什么，要什么，或者只是要你死。”他征询意见般地望向弗朗西斯，“怎么啦，你不会不同意这句话吧？”
亚瑟发现弗朗西斯正紧紧抱着双臂，靠在餐桌边上，脸黑到历史高峰。对，右手里还有一只手机。那只摇摇欲坠的手机是谁的？他们为什么买两只完全一样的手机。哦想起来了，又是弗朗西斯这个该死的**出的主意。
“你也是那种客户中的一个。”
弗朗西斯近乎咬牙切齿地说。不错，咬牙切齿。冲着亚瑟·柯克兰咬牙切齿。他怎么敢！亚瑟甚至听得到自己额角的青筋爆出来的声响。待会儿必须收拾他！这个弗朗西斯。但是亚瑟不清楚自己哪儿惹他了。也许惹毛他并不好过。
亚瑟开始搜寻前十分钟的记忆。弗朗西斯转来转去，他和客户交涉，没错是交涉--弗朗西斯开始唱歌，他咒骂了一句，弗朗西斯就闭嘴了--弗朗西斯高兴地问他红茶还是咖啡，玩假装侍应生的幼稚游戏，被他一掌挥开。接着就是现在，他刚刚转过身，弗朗西斯虎视眈眈。
那么是这串接连的小事让他不高兴了……
就是这串小事。
真麻烦。
亚瑟·柯克兰上前一步，正打算对他的麻烦店方报以一吻，或者其他他【绝对不想】做的肉麻事情来施加安抚。但是，弗朗西斯，居然，向后一跳，躲开了他。
“我是什么流感病毒么，或者你中了wannacry？”亚瑟皱起眉头问。耐心，不能揍他。
弗朗西斯深吸了一口气，脸色终于好了点。他慢慢地、冲着亚瑟吐出那口气，挑衅得就像吐烟圈似的。现在这景象真是太诡异了。亚瑟突然很想查一下波诺伏瓦家的精神病史。但是他不能。如果他这么做，弗朗西斯也会查他的。柯克兰家一半以上的人都神经质。虽然亚瑟很希望他自己不姓这个。
“你要是再让我单机的话--”
“恭喜你，有小孩了。”弗朗西斯干巴巴地说。
这的确是一个劲爆的消息以至于冷静理智的亚瑟静止在原地整整十秒钟然后仿佛苏醒过来一样低头看向自己的腹部。然后他如梦初醒又像梦游一样缓缓抬起头看向弗朗西斯的腹部未果于是他又静止了。要是这段话没有看懂，没关系，因为这时亚瑟不希望被你看懂。
“小孩，”他说，“别逗我。在你的还是我的肚子里？”
“在波////士////顿。”
“什么？”
“你的小孩在波///士///顿。”现在弗朗西斯彻底垮了下来，向后退了一步，倒在椅子上。他把手盖在眼睛上，接着说：“还有那个怀着小孩的女人，明白吗？或许不该称之女人，因为那姑娘才十九岁！”
“我没想到我的爱人是个人渣。”弗朗西斯这么说着，仿佛结束了什么重大使命一样，往后一靠，一动不动。
亚瑟陷入了沉思。。
他说他有一个孩子在波士顿，还在哪个娘胎里。
“这不可能。”他说，开始在客厅里踱步，“根本不可能。我在遇见你之前还没有和谁做过。。这不可能”
弗朗西斯不耐烦地放下手，看着他：“说谎。别忘了我在哪遇见你。安东那种狂欢趴就是为了不慎生产小孩造设的。”
“这不可能。。根本。。我从来只是和男孩子。。。”亚瑟摩擦着自己的双颊，看上去就像某个神经兮兮的老头，很可能是他的叔父或者祖父。
“不可能。”最后他站住总结道。
“两年以来，我对于女孩的接触仅限于语言。”亚瑟说。
“那么小孩确定不是你的咯？”弗朗西斯看起来又在把一口气分批吐出来，只不过这次他脸色好多了。“这是一起诈骗案。”
“没错。”亚瑟仿佛第一次苟同弗朗西斯，“把手机给我，我要揭穿她。”他快要克制不住怒气了。首先是那姑娘。其次是弗朗西斯，现在他还陷在亚瑟精心挑选的胡桃木椅子上，却理直气壮地怀疑他。弗朗西斯乖乖交出了手机，接着，秉着法//国人特有的怀疑精神，他用胳膊支撑着脑袋旁听。
亚瑟拨了电话。
“您好……我是柯克兰……”他突然颜色大变，拿着手机向卧室飞快地走去，一边摇手示意弗朗西斯留在原地。弗朗西斯立刻追上他，亚瑟推开他想关门--一番激烈的斗争后，亚瑟胜利了。门砰地一声关上，世界从此静止。弗朗西斯呆呆地站在门外，双手维持着摁门板的动作。门板上的挂件还在摆动，弗朗西斯突然觉得寂寞又恐慌……于是他把耳朵贴在门上。他听见了激烈的几声争辩，接着一切归于沉寂，亚瑟好像要破门而出了。弗朗西斯立刻立正，抱起胳臂。
“这么说是你的咯？”门一打开，弗朗西斯就问。
亚瑟越过他飞快地走了出去。
“你去波///士顿？”弗朗西斯接着问。倍感无爱。
“伦///敦。”
“为什么？”
“找个杀手，干掉你。”
弗朗西斯意识到，事态正在向他没有想到的方向发展。至少，照这样看，不是他预期的任何一个结果。
“这手机是你的，是你的，明白吗？”亚瑟在窗台上敲着罪魁祸首，那玩意儿的屏幕已经碎成雪花了，“没错你昨天在我的那只上面挂了个红心。但没错我把它挂回去了。所以这个是你的。”他始终面向着窗外，面色苍白。
然后亚瑟说：“所以我们摆脱不掉那宝贝。波//士顿的那宝贝。”
“什么？”
“你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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弗朗西斯首先想的是这绝不可能，但是很快他几个月前的记忆复苏了。亚瑟和他同。居之前，他的确就在恶友的狂欢趴中夜夜笙歌--谁让这该死的经济不景气？又有谁知道他不小心遇到了哪个大利拉还是罗克珊啊？总之，后来，那姑娘终于找上门来了。
那姑娘找上门来了。
带着肚子里的小把戏。
他首先想到他的孩子，那个还未出世的小家伙（尽管这时弗朗西斯对它仍抱有恐惧心理）。它将来该怎么办？女孩让他到波//士顿去，要是他没有给出他们满意的价位（委婉一点，“答复”），她的家人也许已经准备好他的墓地了。就算他侥幸没死，那孩子需要抚养费--以及姑娘的赔偿--经济不景气。弗朗西斯叹了口气。
他坐在床边想了整整一夜。
天亮时他不能想下去了。亚瑟被自己的弟弟们架着回来。
弗朗西斯发现他无法马上对亚瑟说他的打算。因为亚瑟已经喝晕了，金发蓬乱，在沙发上高歌《天佑女/王》。他声嘶力竭地吼着，o lord ，our lord，紧接着他忘记了下文，睁开碧绿的眼睛，茫然地看向弗朗西斯。
“我错了，亲爱的。”弗朗西斯说。
亚瑟扬起粗眉毛瞪着他。然后缓缓地张口。
“……go/d save the qu/een……”
在亚瑟打了好几个滚之后，他找到了正确的方位。于是他酣然入睡。
“你最好给我小心点。”威廉说。
“没错，”彼得赞同，“亚瑟不太好惹。”
威廉露出极其不爽的表情。“我想不明白亚蒂是怎么看上你的。他小时候就喜欢把别人打得嗷嗷叫，但是看着你让我觉得我弟是受虐狂。小心有一天他爆发。你得用链子把他锁起来。”
“啊，你是个好哥哥。”弗朗西斯敬谢不敏，接着关上门。
他转回身时亚瑟已经直挺挺地坐了起来。弗朗西斯清楚这是怎么回事--亚瑟常用的诡计，装醉后从聚会里溜回来。但是他很快发现并不是这么回事。亚瑟的确喝到了底。
这是个复杂的结果。
但是，在知悉这情况之前，弗朗西斯已经把他的计划和盘托出。
“我想我得跟那姑娘结婚。”弗朗西斯说，“我得娶她。”
亚瑟没说话，从沙发垫上仰起头看了他一眼，又倒下去。
“你知道我没钱。我没钱付抚养费。”弗朗西斯又说，“我得离开你了，我得娶她。”
亚瑟打了个酒嗝，响亮地答道：“离就离呗。”
那天下午弗朗西斯真的打算走了。亚瑟又一次一早就出去了，扔下家里毫不关心。好吧，他也没什么可关心的。他们马上就分道扬镳了。
弗朗西斯无法想象自己应该怎样和一个女孩生活在一起。
还有一个小孩。
一个姓波诺伏瓦的小孩。
他家里的墙壁涂得乱糟糟的，全是前几任房客涂画的猥亵词句，还有难以清洗的蜡笔印。过去他一个人住在这里，喜欢用烟头在墙上画画。后来亚瑟搬了过来，为了一半房租，弗朗西斯改掉了这个习惯。弗朗西斯顺着那些糜烂的痕迹历数过去，有可能这个晚上他因为没钱而厚着脸皮去打扰安东，或者前几天某个晚上正想着他未来的妻子，尽管他根本不知道她什么样。更多的晚上，弗朗西斯知道他在追亚瑟·柯克兰。
拿着玫瑰和吉他跑到他等车的地铁站唱歌。在他租住的公寓门上挂小摆坠，写酸唧唧的情诗，就像回到了中学时代。后来他把亚瑟·柯克兰追到了，再后来就是现在，谁也不要他啦。他得去负担一个家庭，找份新工作，而且鬼知道他妻子是谁，他还要装作爱她。
他想着，要把自己的什么东西留给亚瑟呢？最后决定什么都不留。那些东西准保进垃圾桶。四下阒静。弗朗西斯打开了床头柜，把自己的东西全部搬了出来，放进一只袋子。第一件，第二件，第三件。他放到第四件时门前响起了钥匙转动的声音，放到第五件亚瑟就进门了，喊了声hello，把什么东西扔到地上，发出沉重的一声。弗朗西斯赶紧踩上拖鞋，起身去见他。
“为什么带那么多东西？先生，你能告诉我你打算在那儿住多久吗？”亚瑟踢了踢那只袋子。一只漱口杯滚了出来。亚瑟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真蠢，弗朗西斯。”他居高临下。
弗朗西斯感到自己被点燃了。“那我有什么办法？除了娶她。”他嚷道，“我可是负资产！”
亚瑟盯着他看了一两秒，弗朗西斯毫不示弱地瞪回去。于是亚瑟笑了起来，拎起他扔在地上的那东西，弗朗西斯只来得及看清那是一只女用手提包。然后他拉开包链，提着底部往地上一抖，好几捆跟内衬上的茸毛纠缠在一起的乱糟糟的钞票掉了出来，滚落到地上。
弗朗西斯无语，捡起一捆。真厚啊。他眼前几乎有点湿润。
亚瑟张了张嘴。原本他想说：“钱算什么？”可是这当儿，他只是跪在地上看着弗朗西斯把钞票上的茸毛扯掉。
弗朗西斯清了清嗓子，他的声音有点变样。
“我不知道我该说什么。但是--这是哪来的？”
“你别管。总之它们来路正道，而且，总有一天我们得把它还了。”亚瑟强硬地说，“告诉你，现在我也负资产了。还有，高兴点儿，拿去抖到他们面前吧。亮瞎他们。”
“我数过一遍了。”弗朗西斯看着亚瑟从浴室里走出来时，说，“按照我们目前的积蓄，我得还个十五年。”
“还有我呢，”亚瑟揭开浴袍坐到床边，“这样就只剩七年半了。等到你的小把戏七岁，你可得想办法让他骗骗妈咪的钱。是不是？你一直都没什么底线，弗朗西斯。钱是你的命根子。”
弗朗西斯说：“钱是屁。钱无足轻重。”
几天以后，弗朗西斯去了波///士///顿。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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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弗朗西斯打来电话说事情顺利解决之后，亚瑟只是哦了一声。解决，他愤愤不平地想，弗朗西斯用解决来对付这个孩子。好像他打娘胎里出来就是个麻烦似的。
“那么你要回来啰？”亚瑟装作漫不经心地问，“不留在那里结婚，再生一些小孩？我不反对你，民主国家自由恋爱嘛。”
“对--”弗朗西斯叹了口气，“我并没有找到第二个爱上负资产阶级的人啊。”
“所以活该是亚瑟·柯克兰这样的瞎子付你终身。”
“你并不是。”弗朗西斯坚持道，“哥哥我正是爱上了你独到的眼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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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气很晴。亚瑟把屋子打扫干净，第一千零一亿次试图擦去墙上的痕迹。他很想买一桶新的灰泥把墙刷一遍，而且，只要弗朗西斯在，他就没法把什么彻底弄干净。谁想得到弗朗西斯那样好动？！
亚瑟吹起了口哨，与此同时他还不想承认自己心情很好。
他应该珍惜上午的时光的。
在亚瑟看见那两个，而非一个身影出现在自己面前，其中一个分外熟悉时，他感到绝望。他根本不该浪费时间去打扫！他应该奔上大街，先边唱边跳一番，接着拖上弟弟们喝个烂醉，回到家里把锁换了。如果还有时间，他应该--应该绿了弗朗西斯。
亚瑟摆出公式化的笑脸，一边机械地眨动眼睛一边寻思着怎样把弗朗西斯从那个女孩身边拖开来揍他一顿。大着肚子的姑娘活像企鹅，尤其是那姑娘穿着奇怪的黑披风和白裙子，眼皮上画了红蓝相间的浓妆。姑娘看到亚瑟，居然轻快地笑了起来，伸出一只手。
“我相信你是亚瑟了。”她偏着点头招呼他，“这**配不上你。”
亚瑟说：“同感。”
到出机场的时候，成了亚瑟扶着卡洛琳，弗朗西斯扛着一堆行李。就好像他天生是个行李架。卡洛琳是个爽快姑娘，红红的嘴唇，眼睛明亮，虽然很难分辨是什么颜色。看得出她过去是个瘦子。她很快和亚瑟聊得投缘：两人都来自寒冷的诺//森//伯//兰//郡，同样讨厌麦旋风，讨厌弗朗西斯。
路过m记门口，弗朗西斯突然停了下来。“你饿了吗？”他问，不知道自己在问谁。
“不。”
“当然。”
卡洛琳轻快地看了亚瑟一眼，事实上亚瑟根本不饿。“我饿了。”他重复道，使劲瞪了瞪弗朗西斯。希望弗朗西斯知道他用了多大力气瞪才好。
“那我也饿了。”卡洛琳说。
弗朗西斯：“……好的，哥哥我也饿了。”
他们进店，找了一张四人桌。亚瑟把卡洛琳安顿好，和弗朗西斯一起起身向点餐台走去。
“不要麦旋风！”卡洛琳说。
亚瑟挥了挥手作为回答。弗朗西斯在队列里站住了，亚瑟故意从他身边走过，撞了他一下。
“干嘛？”
“厕所。”亚瑟扬起一边眉毛，突然觉得像小学生约架。
亚瑟在洗手池前站了很久，人来人往甚至对他投以诧异的目光。他先假装精心打理着自己那头（根本不会服帖的）短发，后来发现这是个神经质的举动，于是随便伸手把它们抓乱。接着，他又整了整衬衣领，把裤线拉得笔直，直到亚瑟觉得自己像被一根细长的针撑住了。他抬抬腿把裤子重新弄皱，憋气让脸变红，装作在别处喝醉的样子把脸伸到龙头下面狂冲。最后亚瑟猛然想起自己还有手机。
于是在他掏出手机的同时，一个高大的扎起卷发的身影出现了。
“你是不是没有带纸？”弗朗西斯关切地问。
亚瑟真想把他碎尸万段。
“你们真是卿卿我我得欢。”他们悄悄走出m记之后，亚瑟说，“你和卡洛琳。”
两人在店门前站定，都有些被正午的阳光照射到睁不开眼。弗朗西斯说：“你知道，她是个好姑娘。我们之前不应该那么想她，既然她想来这边生小孩，我就得带她来。”
亚瑟自嘲地笑了笑。“我知道的是我们不算什么。听我的，早点娶她。”他向后一仰靠在墙壁上，故意无视禁烟标志，掏出烟来点，“她的确是。要是你不想这么做，让我追卡洛琳。”
弗朗西斯沉默了一会儿，看亚瑟很快地把他的那口烟吐了出来。亚瑟的眼睛非常容易引人注意，尤其是阳光下，茶色的睫毛层次丰富，明亮的翠绿流光溢彩。一阵烟雾把这双眼睛朦胧了。亚瑟很用力地闭了闭双眼。
“别磨蹭。我不会让你一个人还钱。”他有些不耐烦地说。
弗朗西斯叹了口气。“老天，你在担心什么，亚瑟。”他试图抢过烟，但是亚瑟固执地推开他，“她只是在我们那里借住一段时间，仅此而已--”
“--老子他.妈不想跟你们搞3p！”亚瑟突然嚷道，用力推搡弗朗西斯。
他们扭打起来，弗朗西斯喊着：“冷静一点。”但是亚瑟只是劈头盖脸地用什么东西砸他。他们听到一连串吹哨的尖利声音。但是亚瑟不肯松手。终于，弗朗西斯同时抓住他的两边手臂，钳制住亚瑟。
“喂，喂，先生们。你们在干什么？”刚过来的警察问。
“小情趣。”亚瑟嘟囔了一句，挣开弗朗西斯。他走到一边，啪地把手上那只绿色的垃圾桶盖盖回原位。弗朗西斯和警察瞪眼瞧着他。亚瑟转过来朝向弗朗西斯，展开一个笑容，好像原来他的笑容是叠起来放在那儿似的。
亚瑟说：“去洗洗？”弗朗西斯看着自己一身的秽物，再望了望亚瑟用来扁他的垃圾桶盖，点头同意。
“你们到哪儿去了？”卡洛琳有点抱怨似的问，“好久啊。”
“我们去发泄了。”亚瑟笑着说，“准确地说，我发泄……他看着我别做出格的事情。”
卡洛琳笑了起来。
弗朗西斯感到，他完美无缺的人生崩盘了。
关于卡洛琳住在哪里亚瑟有他的自觉，他立刻收拾出自己住的客房供姑娘使用。对于亚瑟来说，他宁可当成是接待自己的亲戚，而非弗朗西斯的--什么人来着？他愿意不知道。
弗朗西斯对此过意不去。但他知道，只要他敢提出“让卡洛琳搬到哥哥我的房间里来吧”之类的话，亚瑟就会说一不二地把他从窗口扔下去。
“小亚瑟变得越来越暴力了啊。”弗朗西斯仰躺在恶友的沙发上，“卡洛琳的脾气也变坏了，哥哥感觉人生就这么毁了。”
基尔伯特发出魔性的笑声。
“所以这就是你今晚被赶出来的原因？”他说。基尔伯特头上的小黄鸟跳了跳，飞到弗朗西斯头上，接着就拉了一坨屎。在弗朗西斯伸着手乱叫的当口，基尔伯特一把抓过他的小鸟。
“成功。”基尔说，“鬼知道我花了多大力气教它在黄色假发套上便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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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没什么用处。”弗朗西斯呻吟，“卡洛琳现在随时随地都能吐。随时随地，明白吗？”基尔伯特把他从沙发上拎起来。“恶心。躺到地上。”
弗朗西斯爬起来，走到阳台。他洗了很久，都没有把头发彻底弄干净。基尔伯特瞪着哗哗的水龙头心疼得反复说可以了可以了，但弗朗西斯无法忍受肥啾遗迹的味道--那又不是他养的鸟。他为什么要忍受这些人？他在沙发上再次躺下，闭上眼睛。
好像是一瞬间天就亮了。弗朗西斯听到门后一声哈欠，接着恶友穿着拖鞋打开门。他慢悠悠地爬起来，盥洗，吃早餐。
“搞不懂为什么亚瑟还和你一起。”基尔伯特说，随后强行把他送出门。
弗朗西斯一个人走在街上，身上空悠悠，心里空荡荡。这原本应该是个周末，但日益增长的开销和亚瑟越来越黑的脸让他无法安身立命。弗朗西斯一路乱晃，瞅瞅电影院墙壁上的大幅海报，心想替内衣公司做广告也许是个能大赚的主意。
经济不景气。
公园长椅上坐着房地产商的女儿和小她十岁的男友，前天夜里流浪汉带着满身虱子露宿其上。兼职的年轻人顶着火一样的太阳举着大气球，拿广告纸为自己扇风。他刚刚经过那块灰黑色路面，随后一辆的士在那里停下，车内传来怨气冲天的争吵声。随后一名衣着鲜亮的年轻女歌手打开车门走下，戴上墨镜。她的身影一远，的哥立马就打开车窗往地上吐了一口痰。接着这辆载着呕吐沾污的坐垫的的士开走了。最后是弗朗西斯，弗朗西斯怀揣着内衣广告的想法，踏过曾被车轮碾压的地方。他又走远了。和他的想法，头顶上的烈日一起走远了。和一些抱怨经济不景气的人们一样走远了。
不一样的是，或者一样的是，有些人找到了工作，有些人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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弗朗西斯最后还是忍不住往自动贩卖机里丢了几个硬币。
刚拿到那瓶水，他就迫不及待地把盖子拧开扔到一边花坛里，冲着喉咙里灌。他快要冒烟了。他马上就冒烟了。希望他不用因为这个被扣掉工资。弗朗西斯喝完水，总算有力气提起腿，把矿泉水瓶塞到它该去的地方。
突然，背后有一只小手柔软地戳了戳他。
“不是扔到那里哦，维尼熊！”
弗朗西斯一手握着气球的细管子，隔着布偶装都能感受到他的绝望。绿眼睛的小姑娘此刻正看着他，弗朗西斯觉得自己不该转过头来。小萝莉穿着白色衬衫和牛仔裤，头发理得短短的，陡然令人想起亚瑟。
“要放到那边，可回收的，三个连在一起的，绿色那个箭头！”小姑娘结结巴巴地表达着。弗朗西斯发现……完全无法拒绝……
于是他把那只硕大气球的细管子塞给小姑娘。“你帮我拿拿这个，要小心喔。”他不知不觉用了温柔的语气，“哥哥我很担心你会被它带着飞走。”
小姑娘想了想，做出用力站稳的坚定表情。
扔完瓶子，弗朗西斯又把气球拿了回来。
“你是谁啊？”他问。
小萝莉吃惊地长大了嘴巴，好像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思索片刻，她终于有了满意的答案。“我是志愿者阿什丽（Ashley）。”她说，“你也是志愿者吗？”
弗朗西斯说：“……对，我是。”
“那么再见，维尼熊。”
“再见，亚--阿什丽*。”弗朗西斯这天第一次不由自主地露出微笑。太可爱了。连名字都如此相似。他把手伸出维尼熊的嘴巴，看了看手表。时间到了。这天他下班了。
“亲爱的……亲爱的……亚瑟。”弗朗西斯哐当一声关上公寓的门，把钥匙扔到盒子里。他放轻脚步走到亚瑟身后，抱住他的腰：“亲爱的，哥哥我今天遇到了一个妙人儿……像你的妙人儿。”
“别打扰老子洗衣服。”亚瑟殚精竭虑地面对最后一撮洗衣粉，“快滚。”弗朗西斯不从，顽固地继续亲吻他的耳后，低语：“小亚瑟，你想不想听是什么样的妙人儿？”
亚瑟猛地转过身，揍了他一拳。“你快滚。”他说，开始向房间里走去，“我没有心情。我和卡洛琳都没有心情，而且，她的宝宝也没有心情。因为饿。”亚瑟走得更快了，该死的，弗朗西斯怎能如此轻松。今天是糟透了的一天。所有难搞的客户都在睡大觉。谁知道前一天晚上他们是搂着哪个睡的，竟然能睡整整一天--亚瑟无论在网上还是在伊丽莎白的小店里，都没有卖出任何东西。明天他就试试地摊。他竟然要试试地摊！
他拉开冰箱门，取出一罐冻鸡。
弗朗西斯觉得尴尬，只好吹了声口哨。“我们今晚不用吃那个。”他从口袋里掏出辛苦一天的血汗钱，拿到亚瑟面前晃了晃。“可以把那个收起来了--我是说，你不介意的话？”
亚瑟放下冻鸡罐子，抓住他的手腕，瞪大眼睛看着。
“我爱你。”他说。
弗朗西斯有了点笑容。值得，他之前被狠狠揍了一拳的胸口不痛了。但是亚瑟转了回去，面对冰箱，继续拿出冻鸡。“卡洛琳明天去医院。”亚瑟尽量用陈述语气说，“所以--”
“F**k……”
亚瑟小声笑了，冲着卡洛琳紧闭的门嘘了一声。弗朗西斯拨弄着他的头发，同样笑出声：“你知道我不是说她。。”
“哦，你在说我？”亚瑟尖锐地问。
所以弗朗西斯重新搂住了他的腰。“是啊。”
“老话，快滚吧。”亚瑟挣开他，“顺便一问，不是想知道什么的，妙人儿是谁？”
弗朗西斯乐了：“五岁上下，绿色眼睛，金色短发。”亚瑟用力推他一把，把他推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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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卡洛琳的房门传来砰的一声响，终于关好之后，弗朗西斯下意识在黑暗中看了看枕头另一边的人。他睁着眼睛，不确定黑暗中那个朦朦胧胧的轮廓是什么。是亚瑟的手肘吗？他喜欢垫着胳膊睡，第二天醒来胳膊完全麻了。弗朗西斯经常等到亚瑟睡着，再轻轻把他的胳膊拉开。亚瑟睡着时很安静，呼吸平稳。现在他也很安静。
弗朗西斯支起上半身，轻轻爬起来。他碰到那个黑色轮廓，却是毛茸茸的触感。
亚瑟清晰地说：“那是头顶。”
弗朗西斯吓了一跳，接着又轻轻俯身。“告诉我嘴唇在哪里。”他故意耳语般的说。亚瑟动了动，侧过身。“向下一点。再向下。”亚瑟指挥他，“白.痴，过头了。”但是弗朗西斯根本不在听他的。亚瑟感觉到腰际温热的抚触，他辨别不出谁的温度更高，他为什么要辨别？弗朗西斯靠近了。
“我想要你。”他说。
亚瑟盯着黑暗中的一小块，闭上眼睛。“卡洛琳也许醒着。”但是他知道这无关紧要。无关紧要。亚瑟尝试着辨别出弗朗西斯的方位，他正要吻上去--
“啊！”
隔壁传来一声尖叫。
她真的没睡着。
艸。
亚瑟还躺在床上时，这是他的最后一个想法。接着他就推开弗朗西斯跳下床，冲出房间，弗朗西斯紧跟其后。卡洛琳正在尖叫他们的名字。他们都忘记开灯，在一片漆黑里碰撞，琐碎的家什乒乓乱响。“卡洛琳？”亚瑟喊叫着，“你能开开门吗？”
“钥匙！”卡洛琳尖叫。
一阵忙乱，卡洛琳持续地高声尖叫咒骂。亚瑟终于从空鞋盒里翻出钥匙，打开门时他觉得自己像灾区救援人员。
弗朗西斯终于开了灯。
“你要点水吗?”他脸色煞白，关切地问道。卡洛琳咬着殷红的嘴唇，浅蓝色的眼睛死死瞪着他，几乎向外凸出。亚瑟蓦地觉得她像只勇敢的兀鹰。“医院。他.妈.的，我要--去医院。”弗朗西斯闻言赶紧抱起卡洛琳。“你能不能穿点正常衣服？！”卡洛琳歇斯底里地喊道。弗朗西斯一震。
亚瑟看看弗朗西斯，再看看卡洛琳，知道自己是唯一一个清醒的人。
他从弗朗西斯怀里接过卡洛琳。
“你去穿上裤子。”亚瑟尴尬地吩咐，“然后找到存钱的盒子，我知道没多少--可以想办法借借。车钥匙给我，要是你耽搁太久，我们会直接去医院。”
/////
终于结束了。
亚瑟倒在驾驶座上，解开安全带。他觉得大脑突然停滞了一下，又运转起来。有些陌生的名词正在像爆米花一样跳出，撞得他脑壳当当直响。妊娠期出血……这是正常的。为什么是正常的？他隐隐觉得愤怒又安心，为什么，让他们的生活乱成一团，这是正常的？
接着，他想到卡洛琳。她经常觉得累，这从强撑的笑容里可以看出。她也许很后悔没有留在波//士//顿--况且又是弗朗西斯这个魂淡。亚瑟放松自己的身体，让自己斜靠在靠背上。
他讨厌变化。但是毋庸置疑他无法讨厌卡洛琳，也无法讨厌那个孩子。
即使一开始他只是觉得自己同弗朗西斯两不相欠。
弗朗西斯留在医院照顾卡洛琳了。亚瑟动了动，慢慢从疲惫中释放出自己。接着他打开车门，迈动双腿，这比想象的艰难很多，过去几个小时里，他的腿一直处在高压状态下。亚瑟拖着步子往楼上走。他从来没有做过饭，除了循规蹈矩地照说明书上写的热一热快餐（还差点炸了）。但现在他得做饭了，而且是三人份的，而且要照顾一位准妈妈的胃口。他不想解释为什么他必须照顾，也许因为目前他们应该当作一家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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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弗朗西斯！”
弗朗西斯接起电话，亚瑟石破天惊地大吼。
“牛肉着火了，拿什么盖灭它？”
。。。。
弗朗西斯感到绝望
“锅盖，你能看到锅盖吗？在碗柜的第三层。”
亚瑟看着手里碎成数片的锅盖……
沉默不语……

沙发嘿嘿。小亚瑟厨艺真的这么烂啊。。┐(‘～`；)┌

懒。懒到离存稿校完错字还有一百多字的时候就一动不动了。。就是不想动。。
看这里。卖火柴的小楼主走路撞到墙……现在正在眼冒金星中……所以今天不更……明天不更………后天也不更……果咩……但是头好痛（我在胡说些什么

入坑！可爱啊啊啊啊催更！！♡

瓶颈这种事。。我也是很绝望啊然而并没有什么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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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丽莎白看着亚瑟·柯克兰坐在自己对面，动动腿，转转眼珠，瞥向一边的小情侣，最后归位坐得笔直，伸出手玩起了桌布。
她终于忍不住了。“喂柯克兰，说好欠款要还的哦。”
“那个……”亚瑟瞪着她说，吓了伊丽莎白一跳，“我不是躲你啊，是真要摆地摊！”是的伊丽莎白，你没听错，你兄弟我沦落到这份上了。亚瑟表面上岿然不动地想。伊丽莎白盯了他一会儿，未果。
“亚瑟，你是不是真出了什么事？”伊丽莎白交握着双手关切道。
“没--”
“是不是弗朗西斯那个魂淡甩你啦？”
“不--”
“他又失踪了一晚上？咳，肯定在东尼的聚会上。”伊丽莎白握拳，义愤填膺就要站起来，“我要去揍他。”
“……伊丽莎白！”亚瑟忍无可忍，“能不能别总想我和弗朗基分手？”
伊丽莎白一愣。
“不过--也跟你猜的差不多。”亚瑟垂下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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