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赵衡
[起身走到书架前，寻一书看，唤李玉]李玉。去把明妃给朕叫来。
明妃。周杏卷
[只教含珠几个在外候着，自己一人入殿，待寻见身影了，低眉唤一声]陛下。[抬首时将食盒置于案上，一面又是温温润润地笑，张口闭口间皆是些闲话]如今恰是季夏，妾身唯恐陛下难耐暑热。[手头开了盖，打眼瞧他]陛下尝一尝？
帝。赵衡
[睨她一眼，低头看书。书上是何，半分没有入眼]
[合书视她，并不言其他]周氏，你可知罪？
明妃。周杏卷
[动作霎时一僵]……是。[屈身下去，慢慢地收拾食盒，一时半会儿方才开口]妾身伴您七载，替您打理六宫庶务也有三载，妾身自省，未曾出过什么大差错，况且君子不计小人过，陛下怎会想到问妾的罪？[说话时口气平淡，面色如常，末了一蹙眉头]周明不懂。
帝。赵衡
[将书放回书架，一步一步走至她身边]周明如此聪慧怎会不懂？[捏她下颚]周明，不知夜里可有故人到来扰你清梦？
[四目相对，听她事事句句道来，拧眉，冷声道]明妃是无罪，但周氏有罪。[松开她，良久添了一句，再不提头看她]以前喜欢你的善解人意，没想到你连虚与委蛇的本事也了得。
明妃。周杏卷
[凝默一瞬]您有一句说错了。[双目一合，轻轻吸口气，睁眼便笑]陛下何曾喜欢过妾。[话里带嘲]您若是喜欢周氏的善解人意，周氏又怎么会虚与委蛇。陛下这一问，妾该要还给您。[意有所指]三载之前，妾在行宫小产，对外只称是行猎受惊，[不顾忌讳，只是定睛看人]陛下当真于心不愧么？
帝。赵衡
[眼里淬了的是冬夜里的寒]朕若没真心待过你，你以为你能做多少年的明妃？又如何能活到现在，来指责朕的不是！
[闭目，叹]从前的周明去了何处？怎么朕寻不见了。
[吁了一口气睁开双目，往事不提，不答反问]周明，你就敢说你问心无愧吗？
明妃。周杏卷
[也不知信是不信，一味是明媚地笑]从前的周杏卷在行宫的夜里一去不复返了，眼下的周明，辅您左右，早已练就了一副蛇蝎心肠，和您所以为的虚与委蛇的本事，从前的真心实意再不得见，这些……赖您。[声与眉目一并低下去]程嘉的冤，吕清的贪帐，还有李贤失足小产……这些，是妾犯下的混帐。周氏有愧。[自行跪下]方才说谎了，妾给您赔罪。[平声]妾罪大恶极，您尽管罚罢。
帝。赵衡
[一片寂静。]
[直到李玉提醒该用膳了，方才坐回椅上，拿起御笔，字字写下]周氏明妃深蒙圣恩，曾委以重任，执掌后宫，然其恃恩而骄，恃宠放旷，弄权后宫，谋害皇嗣，威胁宫嫔，实属罪大恶极。但念认错及时，免其一死，今夺其封号，贬为庶人，幽禁冷宫无诏不得出。
[末了觑她一眼]周氏。朕无愧于赵氏祖宗无愧于大衍江山。[闭眼倚在椅上心中默念]唯愧于周家杏卷。[再睁眼时已是双目清明]下去吧。
明妃。周杏卷
[一叩首]妾身谢您。谢您再造之恩。[身形未动]妾身还有一问。伴您春秋七载，但望能将功补过，求您给个明白。[起初尚是平心静气地]往来种种，周氏自认无所纰漏，你今日是问，是一回斗赌，[话到此时方才一顿，声有些颤]还是任凭妾身不认，您也已有凭证，如持左券？
帝。赵衡
[一顿]欲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看着别处]朕是斗赌如何？是早有证据在手又如何？你都是逃不过的，周明。[声沉]朕替你挡了太久，该还了。
明妃。周杏卷
[笑了]陛下是位明君，从前是，如今是。您的心思筹谋，周明从来不懂，实在辜负您予的“明”字了。[再是一叩首]妾身只望您明白，周明的真心实意从未变过。对您，妾身没有虚与委蛇的本事。[话到如今也仿佛说不够似的]周明此去，妾身堂上椿萱，还请您宽待；李贤失子可怜，您也要好好待她；体察民情，积德行善……[面带微霞]是妾身太啰嗦啦。[起身离时不忘有一句]天要变了，最后一碗解暑汤，您尝一尝罢。
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