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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神分裂症完全治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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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故事——强迫症抑郁症精神分裂症治愈过程
(一)
十二岁那年,我第一次离开家去乡里读六年级。对班上的一位男生一见钟情。整个一年,都是暗暗地喜欢他。
十三岁,升入了新初中。又和他分在了同一个班级。依然默默地暗恋着他。大概升初中考了个全校第一名,我自信满满。抑或长大了,胆子大了。我开始热情地追逐他,总是用火辣辣的大眼睛直视他,追寻他的目光。他坐在最前排,只要一转头,我就满怀喜悦地盯着他看。他含笑的双眼也总是凝视着我,掠过我。感觉他都是为了我而转身向后呢。
每次下课,经过他身旁,我都会不自觉地伸出手,在他的桌面上使劲按一下,以此表达我浓浓的爱。
再然后,只要他一咳嗽,我立马紧跟着响亮地咳嗽一声,以期引起他的注意,和表白我的心。他知道我的心呢,他每次也再回应我,而回咳一声,表达他的喜悦和爱。
这样持续了一段时间,我每天过得很快乐。
有一天,班主任在课堂上,严厉地强调:学校严禁同学们谈恋爱,早恋违反纪律等等。我坐在那儿,胆怯、羞愧的,连双耳都热乎乎的。
从那以后,我下了一个决心:好好学习。不再喜欢他。要努力争取考上好大学。甩掉贫穷的,没出息的农村户口。
那是一九八三年。那时农村很贫穷。记得当时,只要村里来了个城里人,吃公家粮的人。大人和小孩都很羡慕的直盯着人家看呢,很希望自己也能成为一个城里人。而农村孩子的唯一出路,就是考上大学。由农村户口转为城市户口。所以,孩子们学习都特别用功。像我这样,学习成绩好的孩子,家长光荣,老师喜欢,村民们常常夸奖。我那时,在学校经常受表扬。全校师生差不多都知道我的名字。
“和他恋爱,等六年以后考上大学吧。我现在得遵守校规。我不能分心。我得努力学习 。” 我暗自下决心。 我说到做到。我开始很少看他了。也不再跟着他咳嗽了。有时,我想咳嗽,我也不咳了,以怕引起他的误会。我就开始憋着了。可是,这咳嗽,越憋越想咳,越憋越难受。往往,憋得鼻涕眼泪都下来了,哪怕张着口呼吸,轻轻轻轻地擦掉,我也不会出大声。下了课,急急地跑去厕所里,很畅快地大声咳咳。回教室,再憋着。
上课,逐渐地变成了一个很难熬的事情。
每天,我开始一边上课,听讲或写字。一边开始止不住地聆听同学们此起彼伏的各种声音。我能分得清每位同学的声音。张三在咳了,李四在吐了,我全都知道得清清楚楚。上课、下课,我的世界可热闹了。耳朵不自觉地倾听,分别,谁感冒了,谁的声音很浑浊不好听,像班长,他的声音很脆响,像唱歌一样,总是先提的很高很高,然后戛然而止,然后再会清晰地,“呸”地吐一口,结束。我时时刻刻,头脑活跃在同学们各式的声音里。而我自己是保持悄无声息的。忍,忍,不出一丝声响。
他和我心有灵犀。他的咳嗽也开始很少很少了。偶尔听到。
我一边一直也在很努力地学习。初一、初二,两年多的时间,不论大考小考,我几乎都是第一名。我也是咬紧了牙,一定要把这第一名保持住。偶尔哪次考6了个第二或第三,我一定奋起直追,一定要把第一名追回来。
那时,我是走读生。家离学校半里多路。每天,清晨五点多,跑去学校参加晨跑,再上一节早自习。急忙回家吃了早饭,再快步返回学校,上午四节课。中午回家。下午四节课。晚上回家。晚上还要去学校上两个晚自习,到家都是夜里九点多钟了。往往,我还要主动再学习个把小时,才休息。第二天,正酣睡时,被妈妈一遍一遍地催起来,迷迷糊糊地往学校赶。天天,来回算算八趟。
我那时饭量很小很小,还挑食得厉害,除了土豆和芸豆,别的菜我都不吃。而这两样菜,也只是秋季才有。家里,一年到头,难得见到白面。大米一年村里能分个三、五斤。天天都是吃的难以下咽的玉米馍馍,地瓜面。我很少能吃饱肚子。葱、姜、蒜、韭菜,菜里那是半星点都不能有的。有两次,大中午,我高兴地跑回家,难得吃一次的面条里,漂着葱花了。我一咒眉,放下筷子,饿着肚子又跑回学校了。可个子还是蹭蹭地长,都窜到一米六多了。又瘦又高的。现在想想还是得益于天天地疾走、跑步吧。
在学校,我过得不快乐。只有我自己知道。
我心里,还在默默地喜欢着他,我天天在努力地压抑着这份莫名的,不可抑制的情感。我很少很少看他,甚至都不向他那边转头。但是,他的一言一行,他的一切,我又清楚无比。偶尔看到一眼,我的心会跳荡很久,会不自觉地害羞。
我变得越来越腼腆和羞涩。起来回答问题,脸儿都红红的。我坚信。他是了解我的心的,他像我喜欢他一样的喜欢我。他现在也是如我一样克制自己。他也要把我们的这份互相爱慕拖到上了大学以后再公开。我全部的心意,他全明白。因此,我就更害羞了。觉得他注意我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我些微地还透着点儿紧张呢。
晚上,躺在床上,眼前总是不停地浮现他的名字,他的俊眉朗目,神采奕奕,一遍一遍不停息。思绪就像脱了僵的野马,在驰骋奔腾。美丽的小河边,我们手拉手,高兴、快乐地奔跑,自由自在,无拘无束……;在郁郁葱葱,枝叶繁茂的大学林荫小路上,我俩牵着手儿在漫步,轻声细语,鸟鸣花香,仿佛画中人一样地曼妙……我开始失眠。
他深邃、清澈的双眼彻夜含笑地望着我。
渐渐地,我觉得同学们全都明白我的心思了。他们全都知道我喜欢他。他们开始嘲笑我了。每天,同学们抑扬顿挫,不间断响起的咳嗽声里,我逐渐听出了他们没有直说出的意味儿。他们是通过咳嗽声和吐痰声,在嘲弄和鄙视我啊!他们是故意吐给我听和咳给我听的!虽然,他们没吐到我的脸上和身上。但是,这和吐到我身上,也没有什么分别啊。他们时时在谩骂和欺辱我啊。
我羞愧、震惊、自卑和屈辱。我羞惭地抬不起头来。我隐忍、生气、无奈、挣扎。
我头脑里开始出现两个我不停地斗争。一个不住地告诫,好好学习,不要喜欢他;一个不自觉地注意,对他的一切格外敏感。一个催促快睡快睡,好好休息;一个重复来重复去,过电影一样地频频播放他的形象,举手抬足,一颦一笑。一个严厉禁止,不要浮想联翩了;一个无止尽地演义,蔓延,永无休止,甚至直至天亮。我尖利的耳朵时时在听闻,谁谁咳我了,谁谁咳我的响声巨大。越听越生气。一个就说,集中精神,集中精神,不要听;一个就控制不住地偏要听,不知不觉,莫名其妙地掉进各色声音里了。再要拉,再滑进。再拉,再生气……整节课,整天,内心里都在撕扯、战斗。
我痛苦莫名。我毫无办法。我趴在课桌上,一遍遍地在本子上写:聚精会神,聚精会神,聚精会神学习……但,声声,如雷贯耳;想他,如影随形。
记忆里,也有美好的事情。那节课,给我留下了无法磨灭的美丽印记。如暗夜里的明灯,烁烁闪亮。我心底里燃着永不停熄的希望。
一节语文课,同学们在教室里朗朗诵读冰心的《小桔灯》。真是书声琅琅,蓬勃希望。读着读着,我浑然忘我,我完全融进了文章里那么美好那么美好的,充满着善良、希望和光明的美妙意境里。“……‘我们大家也都好了!’……我提着这灵巧的小桔灯,慢慢地在黑暗潮湿的山路上走着。这朦胧的桔红的光,实在照不了多远,但这小姑娘的镇定、勇敢、乐观的精神鼓舞了我,我似乎觉得眼前有无限光明!”“我要当一名作家!”我的心底里清晰地升腾起这个伟大、美好的愿望。“长大了,我也要写出这么好的文章,同学们也会像我今天一样,在他们的教室里高声朗诵的,快乐、美好!”那一刻,我对未来充满了无限的希望。
我要当一名作家。——这个伟大理想,深深铭刻进我的心。
我的性格越来越孤僻、沉闷了。我的头埋的越来越低。我越来越不和同学、老师交往。我几乎不说话。那三年,我还是班级的学习委员。除了收发作业。每天我就定在自己的位置上。哪儿也不去。闷闷的独自上学、放学。回家也很少和父母说话。有时,空落落的教室里只有我一个人,孤零零。下课了,同学们都出去了。我不知道要出去干啥?要和谁玩儿?我趴在座位上。很羞愧。
忘了是初二还是初一下学期,有一天,在开课前几分钟,他站起来和老师说了什么。然后,老师就让他抱着书本,径直地向后面走来了。径直地向着我走来了。喜悦霎时充满了我心胸,充满了我美丽多情的大眼睛。我热切地注视着他。记得那天的阳光真好。阳光洒在他挺拔的身躯上,洒在他英俊的面庞上,他好看的深邃的双眼笑笑地看着我,手里抱着书,笑笑地,直直地向我走来了。我欢欣地看着他笑。看着他,走过我,走到我身后的位置上坐下来。
他在我身后,紧挨着我坐着。我们离得这么近,这么近。我要转过头,和他说一句话。我要很自然很自然地转过头,或借个橡皮,或问道数学题。我要看着他,笑,说话。我这样想了千万遍,分分钟都在告诉自己,自然,转头,自然,转头,告诉了万千遍。
他在我身后多长时间?两个月,半年?我终没转过头一次。终没和他说一句话。连斜视他一眼我都没做到。
我的心越是想要看看他的想法有多强烈,我的身子坐得板硬、笔直地就有多顽固;我的心越是想要自然,再自然,我的身体就越是像木板一样僵硬,纹丝不动,毫不自然。
他在我身后全然地盯着我看呢。我僵直着身子,一动不敢动。
我时时还在担心,我胳膊上的汗毛长,很难看。所以胳膊也紧紧地叠放在桌子上,身子挡着,别让他看见。
再后来,他又换到别的位置了,走了。当时,我也是暗暗地舒了一口气吧。那几个月,我深深地知道,“如坐针毡”这个词是什么意思了。很明白,很懂。——如坐针毡。
他换到了左后方我平日里最嫉妒的一位女同学的身后。一个晚自习,我目光迅捷地瞄向他,他正在和前方的她交换卷子看。我的心霎时很疼。
我的头埋的更低更低了。他不爱我了吧。我哪里都没有她好,他喜欢她了。
有一个周日的午后,我闷坐在屋里。妈妈进来了,我突然冒出了一句,“妈妈,我给你领个女婿回来吧。”“小小年纪,脑子里都想些什么呢!”妈妈气愤地走了,离开屋子。从此,我再没和她说一个字。
刚刚初二,从外校新调过来一位男老师,做我们的班主任。第一节课,我看着台上侃侃而谈的老师,突然冒出了一想法。“对啊,我可以给老师写信啊,把我现在心里的痛苦全告诉老师啊。老师会帮我的!”于是,夜晚,我趴在炕上,写了满满六七张纸,还是正反两面都写上了。我把我心里的一切,我全部的想法,感受,我全都写出来了。边写边委屈的大滴大滴地掉眼泪。第二天一早,我就把这个厚厚的大信封,拿去了办公室,交给老师。到了下午自习课时,老师把我叫到他的宿舍。“我不想喜欢他了,我想好好学习……同学们都吐我……”我边说边难过得放声大哭,无尽地无奈和苦痛。我哭得响亮,冤屈,彻底,双肩不停地抽动。门“支呀”地响了一声,年轻的物理老师推门点点头,又急忙关门走了。班主任老师一直坐着,听着,默默无语。
一切仍然照旧。同学们还是在不停地咳我,骂我。并且背地里开始三五一堆地议论我,笑话我了。他们常常在一起窃窃私语。他们时常哄堂大笑。我无地自容。我真巴不得,地上能裂个缝儿我钻进去,一了百了,避免了这无尽的羞耻。我上学的脚步越来越沉重,我真不愿上了,真不敢上了。可是,回到家,看看劳累、贫穷和有病的父母,我张不开这个口。我忍着、忍着、忍着……我给老师写信。老师是我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从初二到初三,我共给他写了六七封信,每次都好几页纸,每次都满怀希望地送去,眼巴巴地盼着,老师能把我救出这苦难的大海。可是,除了第一次,再无回音。封封信如石沉大海,杳无音信。我再写信,声声问老师,老师,您为什么不给我回话呢?老师,您帮我解决啊?如石沉大海……


来自Android客户端1楼2017-07-24 09:48回复
    最后一次,快初三毕业了。班主任很生气地把我送进校长室。我吓得只是哭,只是哭。威严的校长端庄地坐着,记得他只说了一句“人头上长疮了,要早治。要不然,它会从头烂到脚的。想治也晚了。你有什么话,你心里的疮,要说出来。”我不懂校长的意思,但我心里一遍遍地说,“校长都说我是烂疮了,校长都说我是烂疮了……”我自卑地更彻底了。呜呜地哭着没够。
    我常常暗自掉泪。英语老师课堂上不点名地说我是林黛玉。
    离中考很近了。那天中午,我回到家,妈妈在包饺子,饭还没好。我默默地帮妈妈烧着火,突然听见妈妈在院子里惊喜地说,“老师来了。”边喊我的小名,让我招呼老师进屋。班主任第一次来家访了。老师进了屋,一会儿,爹爹回来了,他们一起在炕上坐着说话。我木然地在平房上站了一会儿,到点了,赶去学校了。晚上回家问妈妈,“老师说什么了?”妈妈说,“老师什么也没说,嗯,问了几句你爹干活的事儿。唉,今天包的饺子太大了,别让老师笑话了。”“哦”我心里淡淡地失望。
    还有一个学期,班主任临时调换座位。把他同村的一位女生安排在我旁边。我很高兴,哦,他俩是一个村的。他们能经常在一起玩,他的一切她全了解呢。想归想,我不在她面前提他一个字。终不提他的名字。
    快中考了,学校里的气氛紧张了很多。
    可教室里的咳嗽声,依然彻响。声声如鞭子一样,抽打在我可怜、惧怕、愤恨的心上。
    老师也开始嘲弄我了。我第一次听到班主任也咳我了。他也加入到了欺负我的大军里。我绝望至极。我恐怖地发现,别的班级,全校的老师和同学全都开始侮辱我了。他们全是一伙儿的,他们串通好了,他们一齐对付我。我是他们的死敌。我生不如死,我感觉自己是“过街老鼠,人人喊打”。地狱般的煎熬。
    每天,硬撑着进学校的大门。硬撑着往教室走去。那长长的一段路啊,真是地狱之火在历炼我。硬着头皮,推开班级的门。铺面而来的是,班长带头,对我极尽仇恨的声声讨伐。
    我的成绩开始急剧下滑。离中考很近了。一次测试,我从第一名直接落到二十多名。老师还写了大红榜,张贴在教室墙上。我看了,脸火辣辣地。
    我心中愤恨!我总在心底呐喊,“你们为什么要对我这样?!为什么要对我这样?!”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躺在床上,我头脑里就是不停地搏杀。我的恨,化作了部队,在和他们决一死战。
    我还在寻觅他的身影。还在为他喜乐着。也开始有了隐隐的怨意了。“他怎么还不找我呢?”寂寞周日,院子的门响了,“是他来吗?”我悠悠地盼望着。他来,给我一个惊喜多好啊。“他要等到什么时候啊?”我问我自己。
    那一个夏日的午后,我一个人沉痛地走在通往学校的乡间小路上。长长的路只有我一个人。走着走着,“踏踏”的声音传来。转身,看到他从后面走来,熟悉的面容,熟悉的身材,百看不厌的神态。“他大概忘拿啥了,中午回家了一趟。”我嘀咕着。他一贯的气定神闲的姿态,大踏步“踏踏”地超过我,不看我一眼,“踏踏”地向前走了,逐渐走的我看不到了。我默默地,失落地低着头,任由他走远。“什么时候能等到上大学呢?”我感觉上大学的路怎么这么长呢。还有三年的高中还没上,路真长啊。“上大学,就好了。”
    我有时还惊惧地瞪着妈妈,妈妈也加入咳我的大军了?还好,妈妈和爹爹只是偶尔偶尔。
    邻居的大哥、大妈,叔叔们也都开始嘲笑我了。在我们家的房后吐。在我走过的身后哈哈地笑话、欺辱我。
    快要中考的一个夜晚。那时,离中考一个月时,我为了节省时间,搬到学校住宿了。
    那晚,月光很白很白的一个深夜,我在上铺翻来覆去。脑子里都是他,他。他就在走廊的那头,男生宿舍。我轻轻地踩着小木梯爬下床,轻轻地拉开沉重的门。走廊上静静的,空荡荡的,一个人也没有。我顺着白白的,空旷的走廊向着男生宿舍那边走去,找到了二班的宿舍。我鼓足勇气,对着廊道上的小窗,大声地喊叫他的名字。死一样的沉寂。没有回应。我再喊,再大声喊,还是静悄悄,静得可怕。我呆呆地站着,失望至极,又失落落地走了回来,轻轻爬回上铺的床上。一整宿,怔怔地望着窗外。皎洁的月光遍洒大地,校园洁白如雪般明亮。树木都静谧地,如水墨画一般,深黑的颜色,矗立不动。校园很静。很美。
    第二天,谁也没有和我说起这事。我也没有听到同学议论。在宿舍,我忍不住告诉一位相处最好的女生,“昨晚我去男生宿舍了。”她大睁着眼,“你?没有吧?”我低下头,不再说话。到今天,我也不知道,那晚我是人去了,还是灵魂梦里去了?
    中考,我没有考上梦寐以求的重点高中,而是和大部分的同学一起分到了另一个普通高中。他和班里另外的六位同学考上了响当当的县城中学。这个高考升学率很高的重点高中。


    来自Android客户端2楼2017-07-24 09: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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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平生第一次我在家里又哭又闹。我不能接受这个结果。我要去县城高中,我以后还要上好大学的。我心底里还在喊着,我不能和他分开。
      农民的父亲拗不过我,去找关系,求人。终于把我安插进了县城高中。
      在新的学校,我的名字排在班级的最后一名。我常常看着这个排号,感觉突兀、讽刺、不相信。曾几何时,我一直是全班一号啊。
      我不再学得进。我常常听不懂。特别是物理的摩尔,我怎么听也弄不懂。他没和我在一个班。我经常看向窗外,希望能看到他的身影走过。一次也没有。学校打饭时,也很难遇到他。
      两个月后的一天半夜,我穿着秋衣秋裤,从学校宿舍跑了出来,被传达室值班人员给拦住了。
      第二天。父母来了。把我送进了县精神病医院。诊断结果:精神分裂症。
      从此,我的学生生涯结束了。
      那一个深夜,我看见,密密麻麻的,里三层外三层的老师、同学,成百上千的人啊,齐齐围成了一个大圈。齐齐鄙夷的神情,嘲笑我,指指点点我。一齐一齐一起冲我吐。啊!我头脑里忽然轰的一声响,大爆炸了一样。心脏“嘭!嘭!嘭!”地一声紧似一声,仿佛催命鬼声声剧响。啊!我要死了!我恐骇不已颤抖着从床上爬起来,疾声喊叫“开灯!开灯!”啊!窗外!红焰焰!漫天血红!“妈!——我要死了!”我狂喊着,魂飞魄散,冲向门外。墙边,好像还蜷着一个肉乎乎的东西。远处传来“轰!轰!”的惊心的拖拉机声。“妈!”我呼喊着疾跑。冲向校门。“我要回家!”我猛摇紧锁的学校大铁门。门外一对男女赶着自行车在走过。我颤栗着不敢看他们,“他们是人还是鬼?”
      (二)
      我住进了县精神病医院。
      看着大牌子上“精神病”这几个大字。我仿佛掉进了万丈深渊。生命不能承受之重。“我得精神病了?!”
      不,这是在演一场戏。一场滑稽、奇怪的戏。亲人,医生,全都在参演。他们都是配角。而我是这部戏的主角。剧情,是多么的虚假,荒唐,不可思议。
      医生说,“同学喜欢你,咳嗽你,吐你,背后谈论你,这都是你自己的妄想、多疑。……” 这是假的?是我自己的幻觉?世界都在眼前飘起来了。面前的一切,都在转圈,都在飘。我置身在半空中。看一切如梦如幻。好一场大戏啊。
      为什么要这样演戏呢?真奇怪的谜啊。
      医生和父母都说我病了,那我就是有病了呗。病了,就要听医生的话,好好吃药、打针。那我就好好听话,好好吃药、打针呗。咳我,吐我,这都是我多疑,那我就不多疑,不妄想了呗。我再听见咳嗽声,我就告诉自己,这不是针对的我。没有人骂我。
      但我内心底里是不大相信的。他不爱我?都是我在幻想?我不信。同学们一点也不是咳的我?鬼才相信。
      我病了。我得精神病了。病房里,我像换了一个人一样。每天高高兴兴,开朗,活泼。我找同年龄的病友玩,串着病房地跑。看起来,非常开心。我用无限的开心掩藏我深不见底的悲哀。
      每天吃好几种药,吃完了就睡觉。人人都睡很长很长的时间。
      病房里每天都有发病的,发病的状态也各种各样。我看着她们就是有病,真的不正常。陪床的家属聊的最多的就是,这种病不好治,复发的概率太大了。哪个床的,都反反复复住十几年医院了。还有哪位,一辈子看来就住这了。偶尔回家少呆几天,再回来长住。那是一位四十左右岁的妇女,她每天都看见,屋子里,墙上,很多的小孩儿。她天天和这些小孩儿说话,笑。我心里很忐忑。好好吃药,早治好,早出去。别复发。我可不能终身有病。我可不能终身成了个精神病人。
      我坚强、积极、乐观地配合治疗。再怎么苦的药,眉都不皱一下,很麻利地大把吞下去。睡起来了,我就告诉自己,开心,去找朋友玩去。
      自从那晚跑出去,我就被吓着了,留下了很严重的后遗症。我怕黑,天一擦黑,我就莫名地害怕。觉得到处都有鬼。很恐怖。和父母挤在一起睡,也要整宿地开着灯。我不敢一个人去卫生间。我的耳朵尖利,一点微细的声音,都让我心跳不已。
      有一次,那也是我在医院唯一的一次犯病。那天,窗外的小鸟叽叽喳喳地叫得欢,它们告诉我,“脱了衣服脱了衣服,”我就把衣服脱了。“找剪刀找剪刀,自杀吧。自杀了就一了百了。就好了。”我就挨个床去寻找剪刀,要割腕自杀。后来,妈妈把我拖回房间,喂我吃了大剂量的药。到了夜里醒来,又发高烧到四十多度。
      我对床来了一位和我差不多年龄的小女孩。我看着很好。她妈妈说,她在学校里,别人都上课,她就跑操场上打篮球。总这样。小女孩,经常拿出一大叠的同学来信给我们看,她老师写的,同学写的,她都一一读给我们听。我很羡慕。我也经常地盼着,初中的老师和同学们哪天突然来看我了。多好啊。


      来自Android客户端3楼2017-07-24 1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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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真想他们啊。或是给我写信也很好啊。他们都没有来。一个也没来。我最盼的他,也没来看我。人家从没喜欢我,怎么还会来看我呢?我劝劝失落的自己,就笑着跑出去玩了。
        在医院的两个月,也是我最活泼的两个月。我一心想要把病治好。我知道,要有个好心情。要笑,病就好得快。我和邻屋的一个高中男生,处的最好。天天我俩扎在一起,把大铁门锁着的像监牢一样的这个医院的每个房间,院子的每个角落,我俩都探求遍了。玩得很欢。除了睡觉,就是找他一起玩儿。
        可惜,我忘了他的病情了。只记得他说过,我觉得你很好啊。什么病也没有。你性格真活泼。他说完一天,还是没两天,我就发生了上边的,要自杀的那幕。
        出了院,他还给我写了一封信,说要常联系。说他以前字写得很好看,就是得病了以后,字也不会写了,成了现在又小又难看的这副样子。后来,我们还是断了联系。不知道,他现在过得怎么样?你,还好吗?我的病友。忘了名字的病友。
        他吃药吃得很高很胖。我也是很胖。全身肿肿得胖样儿。我本来一直是一个很清秀的小姑娘。瘦瘦弱弱的。
        我现在记得的,我吃过氯丙嗪,谷维素,安神口服液。别的就忘记了。
        整整两个月后。医生宣布,我病愈了。我可以出院回家了。
        (三)
        出院回到家,只是两个字:无聊。
        我天天百无聊赖地坐着。药还继续吃,慢慢减量。村里同龄的孩子都在上学,不在家。只有我自己。也没有什么娱乐项目。那时,家里应该是有一台小黑白电视的,但不知为何,我印象里是不记得看过电视节目的。除了上学时,热映《射雕英雄传》,下了晚自习回到家,妈妈总催着我快去另一个屋睡觉,不让看。
        现在,妈妈几乎二十四小时地看着我。我想看书,不让。想写字,不让。妈妈天天就是让我吃、吃,睡、睡,睡了养脑子。
        多少年以后,直到今天吧,三十多年了,父母还认为我是上学学习用脑过度而得的病。是初三时,学校选几位同学直接考医专,没选上我,我生气而得的病。可是,我当时根本就没兴趣啊。他们这么以为,我也不说什么。我从来就不和父母交流的。不说心理话的。也几乎不大说话的。
        我天天就是吃,睡,睡醒了,无聊地在炕上坐着。还不能表现的不高兴。稍微有点不开心,妈妈就说:要高兴啊。要乐呵啊。想什么呢?我像一个时时在受监视的犯人一样,没有人身自由。我更高兴不起来了。我怎么能笑得起来呢?这样活着,和动物有什么两样?
        我可是有理想的人啊。我长大了,要做一名作家,要像冰心一样,写出优美的文章,要让同学们在教室里大声朗朗读诵的!
        当作家。这个远大、美好的理想,虽然我从没有告诉别人,但我的心里时时没有忘记。它像永远在远处闪烁的一盏明灯,明明灭灭,给我以希望和力量,引领我在人生之路跋涉、前行。
        我的心里还时时翻腾这句话,“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牢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增益其所不能。”
        我想在家养病的这段时间,把我初中这三年的感受写出来。可每次拿起笔,都被妈妈没收走了。还顺带着教训我一顿。我很无奈。不过,我也发现,我心有千千结,可不知如何下笔啊。并且,往往笔未动,罩天罩地的痛苦先笼住了我。我不知从哪写起。
        我天天盼着快点把药减完。断了药我就可去上学了。
        好不容易,过完年了,药也停了。这从出院又快过去半年了吧。我要去上学。但是,妈妈坚决制止了。她不让我上学。她担心再上学用脑,我会犯病。得了这个病,就不要上学了。下来吧。父母做出了这个决定。
        我很震惊。我不上学了?我的学生生涯结束了?!但震惊的同时,隐隐的内心底里有些许的轻松和解脱感。终于不用再那么苦苦地念书了。心头的一副担子放下来了一样。
        但是,从此,我的性情来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
        我从妈妈眼里的乖乖女,直接变成了一个天天顶撞他们的叛逆的脾气暴躁的孩子。
        我开始烦他们,他们说什么我都不愿意听。特别是妈妈,我见了她的人就不喜欢,听到她的声音就够够的了。我打心眼里讨厌她。我莫名地充满了对父母的愤恨。父母说一句,我顶三句。他们说东,我一定往西。我脾气恶劣,言语不逊,态度咄咄逼人,张狂粗蛮。父母默默地承受。从不对我一点儿坏脸色,不说一句粗话。我再怎么闹,他们都忍着。“孩子有毛病呢,”他们决不吱声,默默承受。


        来自Android客户端4楼2017-07-24 10: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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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时,我还经常说给他们听,“人的命,天注定。”“命高八尺,难求一丈。”我挂在嘴头上的话。他们听了,也默不作声。我真认命了。我真知道,人是有注定的命运的。不是你想求能求来的。我曾几何时,孜孜以求,要考大学,并且相信一定会考个好大学。可命运呢,高一就退学了,不就是一初中毕业生吗?这不是命,是什么?人还想和天斗?和命斗?都是白日做梦。每个人都是有命的。再怎么努力,抵不过你命定的命!“我就是一命不好的人。”“我就是一苦命的人。”我经常在家里这样说。
          婚姻也是命,不是你想嫁给谁就能嫁给谁的。这话我是在心里说的。我从没和父母说起过他。我不知,父母当时在旁边,听我振振有词地说这些话,是什么感受?
          我思念他的心从没断过。脑子里依旧常常浮现他的笑容。常常盼着他能出现在我面前。但现在我又加上了一条,我知道我们永远不可能了。我又有精神病,又是初中毕业,他不可能娶我了。要说那初中三年,他心里不恋着我,不了解我对他的爱,我总也不相信。同学们咳嗽的不是给我听,我也不完全相信。我信的是,现在人们,我周围的人,不是吐的我,虽然我还暗自注意他们的咳嗽声,但我会劝自己,他们都不是针对的我。
          我经常地想着,他现在在学校干什么呢?周末了,他应该回家了吧?他就住在邻村,离我家一里多路。那个周末,我想着想着,不自觉地往他村走去。去看看他。好久好久没见着他了。边想我边走出村子,穿过小河,到了邻村,没费什么周折,就打听到了他的家。进了他们小院,他和妈妈、姐姐正在正屋地里儿坐着。他一看见我,就出了屋子,上了院子的平房顶上去站着了。他姐姐,急忙给我端小马扎儿,让我坐下。我一抬脸,一看见他高高地在那站着,就控制不住地哭起来。也说不出什么,光是哭。他姐姐默默地给我扇着扇子。哭了一段时间,抹着泪,又默默地走出他家。没说一个字。
          再然后,我不想在家呆了。想出去工作。先是在村里小饭店干了三个月。一次,饭店杀鸡,我突然又恍惚了。恍惚所有的人,嘻嘻哈哈,全都是在嘲笑我。恍恍惚惚回了家后,就没再去干。
          又去了外省亲戚家。表哥一边看电视,一边骂骂咧咧地评论。我觉得他有所指,其实是嫌我在他们家呆的时间长了,并且好像还有常呆下去,找工作,嫁人的想法。他不愿意了。他是骂给我听的。我就和他顶撞起来。他脾气大,看我冲他顶,站起来要揍我。我一气,第二天,自己买了票,也没吱声,回家了。
          然后,又去了县城的工厂上班,成了一名合同制工人。白天,我努力工作,晚上,很累了,就睡了。但是,有好几次,我都听见,窗外,有他的声音。听着听着,就没了。我流着泪,又睡着了。工厂离县高中不算远,常常悠悠地想起。有一天,下了班,发现班长和他的同学突然跑来看我了。我很高兴地,和他说着话。呆了好长一大会儿。
          我每天让自己开心,快乐,但是我过得真不快乐。到了夜晚,我就害怕,我总是要睡上铺,宿舍里还一定不能晚上只我一个人。那样,我就要到别的宿舍和同事挤在一起睡。每天,我把自己裹得紧紧的,希望早点睡着。这样就不知道害怕了。我也不敢看书,我怕真的用脑,我再犯病。我不和任何人提我得过精神病的事儿,我对此讳疾莫深。我好像不敢和任何一个人深交。并且,我还发现,我学习时脑子很好用,但我的动手能力不高,我再怎么干,加工的活儿也做的不多。我是属于手笨的人。体力我也不行,和别人同样干,还没下班我就很累很累了。我一直也没爱上工厂里的活儿。也不喜欢做个工人。总想,我是应该做脑力活儿,坐办公室的。我的作家梦,真的就成了一个梦了。我今生是实现不了了。连书我都不能看了,还想当什么作家啊。
          我觉得我就是一具行尸走肉。
          对了,出院在家的某一天,突然,我听到心里“嘎吱”一声,好像某个门关上了,从此,我的身体就像换了一个人。不是原来的我了。那之前,我是一个挑食的孩子。几乎不吃菜的,总希望有点儿小干鱼儿或红糖就着吃。要不,就蘸点儿酱油,磨磨蹭蹭地吃。那个声音以后,就那一天开始,我突然吃么么香了。桌上的菜我全都爱吃了。以前从不沾的茄子,茼蒿,我都吃着香香的了。再不是妈妈哀声叹气,挂在嘴边的那个难伺候的小孩儿了。
          以前的那个细腻、认真、听话的我,没有了。换成了现在粗拙、大咧、笨拙的我。是命运的安排。是老天动动手指头,嘎吱一声,就把你换了。那个刹那,我很清楚。
          我那时,稍有空闲就问自己。人为什么来到这个世界?人活着有什么意义?我站在厂门口,看着大街上,人来人往,车流不断,我直问,人们忙忙碌碌,都在干什么呢?活着是为什么呢?
          我找不出我活着的一点点价值和乐趣。下了班,和同事去逛街,我感觉空虚无聊。买吃的,买穿的,人生就这么过?天天说着东家长李家短,庸庸碎碎的鸡毛蒜皮的事情,有什么意义呢?


          来自Android客户端5楼2017-07-24 10: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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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天吃了干,干了吃,累个半死,一个月休那么两天假,回家改善改善生活,再回来干。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是头啊?这样活着有什么意思啊?
            看看那些四五十岁的老工人,找一个同样在工厂里的没文化,没修养的男人,生儿育女,一辈子在车间里这么耗着,打发着时光。和机器一样。
            这和我上学时憧憬的有理想的人生,落差也太大了。庸庸俗俗。都只是为了挣口饭吃,而无尽地蹉跎岁月,一天一天老去。
            我不要过这样机器人的一生。这样低劣,没品质的人生。
            我想学习。
            可工作很累很忙碌,稍微有点空,只想躺躺歇歇。偶尔翻两页书,记个日记。我又不想太落单,也交两三位好朋友,经常搭个伴儿。比穿,比美的,谈论着某某人的男朋友,属于女孩子的叽叽喳喳和小心思。
            我想学习。我也不知道自己还能学啥?写作?我心里已放弃了。我写不出东西来。我观察生活又不敏锐,看看《读者》《知音》上作家所写,心思细腻、敏感,下笔灵动,经历丰富多彩,有体悟。我呢?除了想他,我不知自己还有什么可写可悟的了。考大学?数理化我早看不懂了。
            拿起的书又放下了。
            日子一天天机械地过着。春去秋来,天天在混时光,捱日子。
            我常常想到死。我其实想要自杀的念头由来已久,经常浮现出来。我想过去跳水库。想过喝农药。也去医生那里买过安眠药,想凑够了自杀。但医生很谨慎,问东问西的。一片片地数着给。
            有一次,月底从家里回厂子的半路上。我决定去跳田地里的那个大水库。离路边还有一大段距离。中午,平地里很远也没有一个人。我放下车子。很坚定的,一步步向水库走去。四周都是空旷的田野,我一点儿也不感觉害怕。到了,都看到清澈的水面了。明镜一样平坦,清清的闪着波光。突然,耳边响起了一群人的声音。一群妇女在说话。我看不到她们。水库边也没有洗衣服的人。“妈妈!”我蓦地想起了妈妈。“我要是死了,妈妈肯定也不活了。她也会死。”我的心突然很疼惜,“不,我不能让妈妈死。我不能死。”我又折转回来,继续去上班了。
            白天,我很辛勤地工作,以便让自己很累。最好倒头就睡。不用胡思乱想了。不用害怕了。
            我使劲地多动手干活。不是说,手脑相连吗?动手就是灵活大脑。我希望我多干活,多运动手指,我的大脑就会越来越聪明。我就什么毛病也没有了。我完全康复了。我再也不会复发。
            虽然,我都多少年也没有复发了。除了最早期的在饭店那一次。
            二十岁和二十一岁时,我两次狠心拒绝了一个喜欢我的男孩儿的追求。他是省城的高干子弟,他是大学生。他高大帅气。我硬着心拒绝了他。虽然,我不知不觉间发觉我早已喜欢上了他。但是,我自卑,我骨子里觉得我不配。他的家人是不会同意我们的。他的父母那么高级别的大干部。
            第一次发觉,我竟然又爱上了别人时。我悲喜交集。喜的是,原来我还能再爱人。我还有爱的能力。还能爱。悲的是,我不再相信爱情。没有天长地久,没有忠贞不渝。我曾经一直以为的和他生生世世,全心全意,原来都是假的。我自己都变心了!感情这个东西是会变的,是不可靠的。什么生死与共,心心相印,那都是书上编的,是假的!爱是会变的。没有我和他的永永远远。
            我的内心底里也从不相信婚姻。一说到结婚,我就莫名地惧怕和抵触。就想到父母那无休无止地争吵。
            也是报应。在我做的很绝的,生生拒绝了大学男生的表白后,长达六、七年里,我没再真正喜欢上一个男孩儿。也没有一个我真爱的男生来追求我。
            我的感情一直是空白。
            除了隐隐地想他。想他,已经是我的生命了。他早已经和我融为一体。他已经被我想成了神。他无所不知,无所不在。我的任何心思他全都明了。他是我的心。他就在我的身前,身后,我一转身找他,又看不到他了。但我知道,他在。
            他被我想成了超级偶像。
            零零碎碎地,从同学那里得知他的一些消息。他后来因为打群架,被县里高中开除了,去了我们同学都在的那所普通高中。…… 高考了两次,第二次,考上了东北的一出名的理工大学……我们的世界越来越相隔遥远了……
            再后来的一天,在早晨上班的人潮中,我一眼看见了他,他骑着车随着人群在向前走。我很镇定,面不改色,看到了和没看到一样。但思念的剧痛如潮水涌起。后来得知,他大学毕业,又分配回到县里的企业,在技术部门。我们离得很近。
            我们离得很近。但咫尺若天涯。
            我只是习惯了这份想念。
            他只是活在我的想念中。
            我还时不时,隐隐地有所期盼,他来找我了呢。
            我的日记上写着:他是我想像中的他。他完美无缺。他是我永远的偶像。


            来自Android客户端6楼2017-07-24 10: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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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一直在活着,但我只是肉体在苟活。我的灵魂早已丢失了。
              二十八岁,我认识了现在的丈夫。平平淡淡地,想要嫁人了。他是合适的那个人。
              结婚。然后跟着丈夫,远赴他乡。
              (四)
              人生进入了一个新的阶段。
              我过上了知足、快乐、幸福、平淡、琐碎、争吵的普普通通人的生活。
              我陷在柴米油盐酱醋茶中。很俗气,很幸福的一个女子。
              为人妻,为人母,忙的不亦乐乎。
              他很淡很淡了。淡的我多少年都忘记他了。间隙里飘过,很生疏的影子。往事,总感觉像是一个谜。我陷在一个找不到谜底的谜里。都是我的妄想?他压根儿什么不知道?我找不到答案。答案应该是我在暗恋。他一无所知?我是彻头彻尾自己做了一个梦?不是吧?摇摇头。随它去吧。人生就像奔腾不息的流水,该过去的都过去了。哪来那么多的结果呢。
              我以为,我的人生就带着这个浅浅的谜团过下去了。
              2007年,有同学建立了QQ群,我们全班同学又在网上相聚了。
              一个下午,我决定拨开缠绕我心头的疑惑。我平静地拨通了他的电话,我很清楚地问他,“在学校时,您知道我喜欢您吗?我还总跟着您咳嗽,同学们都用咳嗽嘲笑我,您知道吧?”“我不知道啊,一点儿不知道你有这想法?咳嗽?什么咳嗽啊?……”我放下电话,心如止水。
              我知道,我终于知道。也许我早就知道了吧。只是自己不愿意承认。
              我终于知道。我是长长长长的单相思。我的单相思,从十二岁,到三十七岁,二十五年的时间啊。我做了一个长达二十五年的梦。真是人生如梦。人生是梦。
              我自编自导自演了一场戏。戏里戏外,没有别人,只有我自己。只有我自己。
              我的整个一去不再来的少年时代和青年时代啊。我人生最美好的岁月。
              我是一个多么蠢蠢蠢蠢、愚痴的人啊。
              我的强迫、忧郁、精神分裂的人生。
              一直以来,我的生活好像总蒙着一层膜。我撕不透,挣不脱,我过的是膜里的世界。我活在一个重重谜的局里一样。我不属于此时,我的心总在远方飘忽。这一刻,我的心才通透了,亮了。飘忽的心,回来了。我一览无余地站在了当下安稳的土地上,我看见了蓝天、绿树,呼吸到了当下分明洁净的空气。心,回来了。活在现世的感觉真好啊。
              放下。没有心结的日子真好,真清爽啊。
              我真正意义上的生而为人,是从三十七岁开始的。
              如果,如果人生重来,倒回十三岁。我径直地走到他面前,大胆地向他表白我的心。他拒绝了我。那我就会放下,一心一意好好学习。如果他愿意,那么根据我俩的资质,我们肯定会携起手来,爱情学习两不误,互相促进,前程美好似锦。最差,也是影响了学业,爱情也以失败告终,但是,败也败的明明白白,并且,毕竟也经历过啊。再怎么差,也差不到,得精神分裂啊。
              或者,我接受,来到我面前的这份强烈感情。就这么暗暗地恋着,关注着他,欣赏着他,帮助他,心底每天欢欣地喜悦着。他的美好,更加激励我,我会努力地在各方面提升和完善自己,以让自己更加优秀,更加完美,将来更能配得上他。
              我不和自己对抗。我不强迫自己。
              我不用承受来自那份强迫和反强迫对抗巨大的痛苦了。
              人生不能重来。
              但是。
              请相信,请深信,我们无法重来的人生,我们经历过的人生,都是最好最好的安排。一定有它更深的意义在里边。也许我们一时还看不清。但是,请深信。
              我经历过的都是最好最完美的。一定是最适合我的。
              哪怕如大街上的流浪者,也请深信,那也是属于他的最完美的姿态。放到时间最长的河流里看。放到三世的长河里看。独一无二,最美的历炼。
              (五)
              三十九岁,亲人给了我一本慧律法师的《死亡的艺术》一书。书看半截,而信了佛。
              从此,我的人生踏入了另一个层次。改天换地。


              来自Android客户端7楼2017-07-24 10: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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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哈哈


                来自Android客户端13楼2017-07-24 20: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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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写的挺好,仔细看完了


                  来自Android客户端14楼2017-07-25 13: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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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谢您的仔细


                    来自Android客户端15楼2017-07-25 14:00
                    回复
                      我要自己顶一下贴子了。


                      来自Android客户端16楼2017-07-27 14: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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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希望有人帮我顶哦(⊙o⊙)


                        来自Android客户端17楼2017-07-27 14:56
                        收起回复
                          又笔流畅,才情兼备,你依然是美少妇!


                          IP属地:福建来自Android客户端18楼2017-07-27 15:43
                          收起回复
                            精分了还会写这么好的文章


                            来自Android客户端19楼2017-07-27 23: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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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精分以前也是经常下文章记事的。


                              来自Android客户端20楼2017-07-27 23:16
                              收起回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