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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虹蓝dream】【临时性抢救】小五义(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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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别损了,留点德行罢。“智爷说:”国北非系好人,我侄女倘有差错,那还了得!“
夫人说:“凭他们的造化罢。五弟,快些出山去罢!”婆子往外一推。
智爷无奈出来,不敢往前去,由西越墙而出。一蹶一点,出后寨门,过摩云岭,绕白云涧,走蓼花岗,听见钟麟喊叫:“智五叔!”天色微明,这就到了十六日了。智爷往下一看,黑暗暗的深滩,钟麟叫智五叔,智爷答应说:“侄男不必惊慌,你五叔来了。”你道万丈深滩,钟麟为何没死?皆因是主仆往下一扑,离着三二丈深,由山石缝儿里长出一棵柏树,年深日远,上面的松枝蟠了顶大,上边又有几棵藤萝,历年间把松枝蟠成一个大饼子相仿,主仆坠落在上面。主仆苏醒了半天,国南劝解公子不要害怕,骂道:“国北天杀的,真狠!”钟麟说:“不好下去。”国南说:“天亮有打柴的,就把咱们系下去了。”钟麟说:“有我五叔到,就救了咱们了。”国南说:“别叫他,不要他来。”公子偏叫。智爷看见,又惊又喜,问他们的缘故。国南无奈,就把已往从前说了一遍。想了个主意,复返回到蓼花岗的南头,下蓼花滩,走到树下,让国南把刀扔下来。拿着刀,把葛条砍下无数,接在一处,蟠了一蟠,拉着了上蓼花岗,扔将下来,将钟麟的腰拴上,往下放葛条多些,公子脚站实地。拴完叫他解开,复又拉将上来,将国南腰拴好:“把你们系将下去,你们投奔何方?”国南说:“上岳州府。”智爷叫他们上晨起望路、鲁家中去。武国南应允。智爷说:“你要不去,你可得起誓。”国南恨着心起誓:“我要不去,教我淹死,上吊死!这还不行么?”智爷方肯把他放将下去,扔了葛条,提刀扑奔正北。
不到三里路,看见小松林树上捆着小姐,国北提刀威吓,拴着红沙马。智爷蹿入树林,一刀正中胸腔,生吃了恶奴的心肝,救小姐回晨起望。且听下回分解。


92楼2017-08-26 21: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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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直奔西南,走有二里路,国南说:“有了。”艾爷问:“那里?”国南看这脚印子是他。艾爷问:“因何看的准?”国南说:“他穿的是大草鞋。”艾爷乐了。顺印儿找下来了。走着才问艾虎的姓。艾虎告诉他姓艾。找到一个门首无有了,细看进去了,院内挂着灯笼。艾爷问:“武大哥,这墙上是什么字?”国南说:“婆婆店。”
    艾爷上前打店,里面婆子出来,开门进去,问:“二位客官住西屋两间如何?”小爷说:“好。”将到院内,就听东屋内人说:“我找我武大哥。”国南一听,一着急,便拉了艾爷一下说:“艾恩公听见没有?”艾虎说:“你别管,有我哪!”婆子问:“你们作什么哪,拉拉扯扯的。”小爷说:“你别管,说我们的话哪。”来到西屋,国南出房外,听东屋的公子说什么。艾爷叫点上灯,问:“妈妈贵姓?”婆子说:“姓甘。”艾爷说:“原来是甘妈。哟,你是谁的甘妈?”甘婆说:“你愿意叫我甘妈。”
    艾爷说:“你那岁数,我叫你甘妈不要紧。”婆子说:“那可不敢当。客官贵姓?”
    “我姓艾,我叫艾虎。”婆子说:“你叫什么?”又说:“我叫艾虎哇!”“你再说。”
    “我本叫艾虎么!”婆子想其间有同名同姓的,问:“你在那里住?”艾虎说:“卧虎沟。”一听,眼都气直,气哼哼的问:“你们一沟有多少艾虎?”说:“全叫艾虎。”
    也是气,说一沟都是艾虎。婆子明知是买他的便宜,假充他们姑爷,问道:“客官用酒饭罢?”艾虎说:“拿去。”
    婆子出去,国南进来。国南说:“恩公,那屋里打我们公子哪!”小爷一听,钟麟说:“找我武大哥。”回答:“咱们这就找你武大哥去了。”遂将孩子“叭叭”的乱打。
    孩子直哭。婆子问:“你打这孩子是谁?”回答:“是我儿子。”婆子又问:“他武大哥哪?”回答:“是我们大小子。”艾虎说:“武大哥,他说你是他大儿子。”国南说:“他是我重孙子!”婆子进来,摆上酒菜,复又出去,说:“你别在这里管孩子,你一打,他一哭,人家还睡什么觉哇。”那人说:“我们走。”婆子说:“正好,我给你们开门去。”国南说:“他们要走。”艾虎说:“走才好哪!你这等着,我追他们去。”
    听着婆子给他们开门,等他们出去又关上门,读读念念往后去了。
    艾虎出院子,一拧身蹿出墙外,跟下狼讨儿来了。过了一射之地,前头有道山沟。
    书不可重絮,他先着狼讨儿搁下公子,过去一刀,结果了狼讨儿性命,扔在山沟,背着公子说:“我带着找你武大哥去。”
    回到店外,蹿过墙去,进了屋中一看,武国南倒于地上,口漾白沫。将钟麟放下,说:“你看,这不是武大哥?”钟麟说:“是我武大哥,睡着了。”艾虎说:“你叫什么?”说:“我叫钟麟。”艾虎说:“这是你们使唤人么?”回答:“是我们家人武大哥。”艾虎说:“你们那住?”答道:“我们在君山,我父亲叫飞叉太保,着人家拿了。
    我跟着我武大哥逃难哪。“艾虎暗暗欢喜,说:”你武大哥受了蒙魂药了。这是贼店,我把他拿了,交在当官。“公子说:”我懂,贼店害人。“艾虎说:”我拿他们,你可别言语,在这边躲着,小心着他们杀了你。“二番又把国南拉开,为的是地下宽阔,好动手。往当地一蹲,单等人来。妈妈进来,艾虎往当地一爬。妈妈过来一看说:”这你就不叫艾虎了——“”罢“这个字没说出来,腿腕子早教艾虎抓住,往怀中一带,婆子爬伏于地。艾虎起来骑上,扬拳便打,”淜淜淜“擂牛的声音一般。婆子嚷道:”姑娘快来!“兰娘进来。艾虎看见短打扮,绢帕罩住乌云,左手一晃,右手就是一拳。艾虎并没起来,还是骑着婆子,伸手一刁兰娘的腕子,刁住了腕子,一拢寸关尺,往怀里一带。兰娘往怀里一夺,艾虎往外一耸,摔倒在地,鲤鱼打挺飞起来就是一腿。艾虎单手一挂,就把腿腕用手钩住,往起一挂,兰娘复又摔倒,爬起往外就跑。婆子苦苦央求,艾虎方才起来。没过门的女婿打丈母娘,就打这留下的。
    妈妈说:“我们有眼如盲,你要不假充我们亲戚,我们也不能这样。”艾虎说:“你们亲戚是谁?”婆子说:“卧虎沟艾虎,是我们姑老爷。”艾虎一笑说:“怨不得哪!你见过你们姑爷没有?”婆子说:“怎么没见过哪!长的雪白粉嫩。”艾虎说:“冤苦了我了。有媒人没有?”婆子说:“有蒋四老爷。”小爷说:“呀,我四叔哇!
    这就好了。你只管打听,卧虎沟艾虎没两个,外号人称小义士,北侠是我义父,智化是我师傅。错了,我输脑袋。“婆子听了一怔,暗道:”这要是真的,比那个还好。结实足壮,本领强多。但这时难论真假,见了蒋四老爷再说。“艾爷说:”我们这个人如何?“婆子说:”容易。“随取了水来灌了国南。小爷叫取些好酒来用。妈妈去龋国南问公子的事,艾虎叫公子过来。公子见了国南,一扑大哭,连国南也就哭了。收泪与艾爷道劳。婆子拿了酒来,一看惊问:”这孩子因何在这里?“艾爷告诉了一遍,婆子方才明白。与公子穿了衣服。钟麟就将已往从前,说了一遍。一同吃酒,到次日起身,婆子店饭钱一概不要,有话见蒋四爷再说。


    94楼2017-08-30 22: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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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就到了十七日了。国南说:“艾恩公,咱们要分手了。”艾虎说:“上那里去?”
      国南说:“我们上岳州府。”艾虎说:“你陪着我多绕两步罢,上晨起望。”国南说:“就是不上晨起望!”艾虎说:“不去不行,我奉我师傅、义父之命,特意请你们来了。”国南说:“你师傅、义父是谁?”艾虎说:“北侠是我义父,智化是我师傅。”
      国南一听:“哎哟!害苦了我了!”艾虎说:“要去,你背着公子。你要不去,我把你杀了,我背着公子。”国南说:“这是我们主仆命该如此,跟我们寨主大家死在一处就是了。”言毕,一同起身。
      再说展南侠大众出君山上船,大家给展爷道惊道喜。蒋爷一点人数,少了个智化。
      谁也不知,惟独柳青说:“上小飞云崖口,听见‘哎哟’一声,大概是被捉了。”盯展爷要回君山去救智爷,被蒋爷拦住,遂说:“他合我只要嘴能动,就死不了,不必挂心。”晨起望助威的人,由旱路而归,弃船登岸,背钟雄至路、鲁家中。
      到了次日申牌时候,智爷到,大家迎接进去,道惊道喜。将小姐搀下马来,把马拴在院内,把小姐带着,看看沙龙、南侠、北侠等。智爷问:“他天伦现在那里?”沙龙说:“现在西屋内,吃醉了酒,那里睡。”智爷明知,带着姑娘去看看,启帘来在屋中。
      姑娘一看天伦躺卧一张床上,眼含着痛泪,叫道:“天伦!”叫了两声不答应,就要放声大哭。智爷劝住说:“你还不知道,你天伦那酒性,喝醉了就睡觉,一叫他就打人,等他醒了再见罢。”叫路爷带姑娘到后边见路鲁氏,让鲁氏劝解。姑娘往后边去不提。
      大众到上房落坐,智爷就把自已被捉,已往从前说了一遍,问:“武国南可曾来到?”大众说:“没来。”智爷说:“他不来可不好办!”蒋爷说:“等一半日不来,我有主意。”到了十六日晌午,忽有人进来说:“外面有个叫艾虎的,找众位爷们呢。”
      智爷说:“教他进来。”不多一时,带武国南、公子一齐到屋中。艾虎给大众行礼,徒弟史云给他行礼。武国南把公子放下,与大众行礼。智爷说:“你今天才到,应了誓了没有?”国南说:“全应到了,活该死在这里。”智爷随即说:“叫路爷带公子到后边姐弟相见。”也叫国南到后边去。
      进来众人将钟雄搭至庭房,起了迷魂药饼,后脊背拍了三掌,迎面吹了一口冷气。
      钟雄悠悠气转,睁眼一看,七长八短,高矮不等,也有识认的,有不识认的,仍是问智化:“贤弟,这是怎么个缘故?”智爷双膝跪倒,就把已往从前诈降,救南侠,结拜,暗往里诱人,过生日无令,灌醉寨主、喽兵,用薰香,自已被捉,夫人释放,误走蓼花岗,救钟麟、武国南,杀武国北救小姐,武国南落水丢公子,国南上吊遇胡七解救,艾虎捉奸,娃娃谷杀狼讨儿,这些事细说了一遍。“哥哥,你在梦中,大宋洪福齐天,王爷如何能成其大事?你是聪明反被聪明误,大势一坏,玉石皆焚。小弟等不忍坐观成败。
      你若降了大宋,小弟等的万幸;你若不降,小弟等一头碰死在你这面前,尽了交朋友义气,以后任凭你自为。我们口眼一闭,大事全不管了。“旁边连公子小姐同说:”爹爹降了罢。“钟雄点头,降了大宋。不知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95楼2017-08-30 22: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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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十一回 寨主回山重整军务英雄听劝骨肉团圆
        且说钟雄听智爷滔滔不断的言语,这才知道三天的工夫连儿带女受了无限的苦处,寨中也是大乱。这时要是自己一人在山,万不至如此。自己回头一想,如同一场春梦,糊糊涂涂的。难得智贤弟这般诚实,大众全跪下,一口同音劝降。钟雄说:“智贤弟,你为我可不是容易,心机使碎,昼夜的勤劳,可见你是钟氏门中大大的恩人了。头一件,祖父坟茔保守住了,祖父尸骨不能抛弃于外。第二件,大宋的洪福齐天,君山一破,玉石皆焚。第三件,救了你这一对侄男女。他们本是绝处逢生,多蒙贤弟保住钟氏门中一条根苗,铭刻肺腑,永不敢忘。”随说着话,钟雄早已跪下了,说:“众位老爷们,也有识认的,也有不识认的,我一介草民,叛君反国,身居大寨,已该万死,万死犹轻。
        如今众位必是看在我智贤弟的分上,不肯将我凌迟处死,怎么反与我罪人行礼,我如何担当的起?我今降了大宋,倘若口是心非,我必死在乱刀之下。“大众一口同音说:”言重了。“大家同起,哈哈一笑。
        蒋四爷说:“知时务者,呼为俊杰。”智爷说:“给你们见见,这是蒋四老爷,这是我盟兄。”对施一礼。钟雄说:“多蒙大人恩施格外。”蒋爷说:“有过能改,就是英雄。”所有没见过者,挨次都给见了一回。武国南过来给寨主磕头。智爷说:“不宜迟,早些回山,省的我嫂嫂提心吊胆。”智爷说:“咱们谁送回山?”卢爷、徐爷、蒋爷、展爷、智爷、艾虎、北侠、双侠都愿意送寨主回山。钟雄说:“我已是降了,怎么还叫我寨主哥哥呢?”智爷说:“你虽然是降了,君山的钱粮浩大,你此时虽降了大宋,大人也不能供山上的用度,总得听旨后由那里拨粮饷。暂且回山,仍称寨主,千万别教王府知晓;他若知晓,岂肯再供粮饷?哥哥,你若回山,不教寨主、喽兵扬言此事,你可压令得住,压令不住?压不住,公然不提。”钟雄说:“压令的祝我若不说,不瞒昧贤弟的好意。”智爷说:“既然这样,咱们急早回山。”钟雄说:“咱们回山,把你侄男女留在此处,然后再接他们来。”智爷说:“哥哥多此一举,你不是那反复无常的小人。你把侄男女寄在这里,以作押帐,这是何苦?若是怕你,还不叫你回山哪!教我嫂嫂早见儿女,早欢喜欢喜。”说毕,叫武国南背了公子,小姐到后面辞了路鲁氏,仍是上马。不去的,送出门来;送寨主的,一同前往。
        智爷用手一指说:“哥哥,可别叫他赵兰弟了。”钟雄说:“怎么?”智爷说:“此人松江府墨花村,姓丁双名兆蕙。”钟雄说:“是双侠呀!怎么不说真名姓哪?”
        智爷说:“诚心冤你。南侠、北侠、双侠皆投降,你不吃疑么?那时被你看破,就没有今日了。”寨主说:“你真乃高才。”随说随走,就到了飞云关下。钟雄说道:“喽兵听真,疾速报与众寨主得知,如今被我智贤弟劝说归降大宋。”智爷说:“哥哥有什么话,到里边承运殿再说不迟。”少刻间,压山探海,全山的寨主、喽兵,俱都前来迎接寨主,跪了一片,给寨主道惊道喜。然后如众星捧月一般,围护着寨主,走旱八寨进寨栅门,奔承运殿。
        寨主走了三天,山中乱了三天。谢充、谢勇在后寨,等到红日东升,才见婆子出来,疾忙过来一问,才知道夫人早将智爷放走。二人吓了一跳,自己把自己绑上,到承运殿请罪。众人也不肯结果他的性命,只可与他松绑。浑人们说:“不教他说话好不好?他也不能走了。寨主尽都教他哄信了,何况夫人?”你言我语,整乱了三天。这天报寨主回山,大家迎接入承运殿。
        智爷拉马奔后寨,至后宅门,叫国南放下公子,搀了小姐,拴了马匹,不多时,里面婆子出来,请智爷同国南带公子小姐进去。来到阶台石下,早见夫人出来迎接,智爷行礼说:“小弟智化,与嫂嫂叩头。”夫人说:“智五弟免礼。”智爷说:“小弟蒙嫂嫂不肯杀害,恩施格外,总算嫂嫂有容人的识量,若不是小弟逃走,我这一对侄男女也是身逢横祸。如今将我寨主哥哥劝说降了大宋,送回君山。我将侄男女交与嫂嫂,我还得同我寨主哥哥办承运殿中大事哪!”姜氏说:“智贤弟,也不在你寨主哥哥喜爱交友。
        交遍天下友,知心有几人?你是钟氏门中大大的恩人。请上,应受为嫂一礼才是。“智爷说:”不敢!折罪死小弟了。“姜氏叫亚男、钟麟,与智爷叩了头。智爷告辞出来。


        96楼2017-08-30 22: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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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姜氏许持百日之斋,满斗焚香,大谢上苍,暂且不表。
          单提的是智爷,来到承运殿,寨主说:“正然等候智贤弟一同吃酒。”智爷说:“别忙,你可对大众说明降宋大事。”钟雄说:“被你一拦,我也不敢往下再说了。”
          智爷说:“这可说罢。众位,我替寨主说。寨主如今教我姓智的同众校护卫老爷们,劝说归降大宋。你们大众连喽兵等,若要愿降,一并归降大宋;如不愿降,请为一言,或投亲,或投故,或归原籍,或投王府,给你们预备盘缠,请早离君山。”言还未毕,见徐庆、艾虎每人抗顶一人,倒捆二臂,进门来摔于就地。三爷说:“拿来了两个。”大众一瞅,原来是赛尉迟祝英,还有他个从人。
          你道什么缘故?是智爷在飞云关说出归降的言语,就知此话说早了,准知祝英不降,他是王爷的眼目,因走在蚰蜒小路口,就把三爷、艾虎留下,说:“要有个黑脸大身躯使鞭的见着,就拿奔承运殿。”果然是祝英一听寨主降宋,带了他的从人,提了鞭,从丹凤桥北穿蚰蜒小路出山,给王府送信。将进蚰蜒路不到半里,遇一人要他的买路金银。
          祝英说:“好大胆!在这里断道。”就是一鞭。艾虎一闪,祝英早教三爷由石后蹿将出来,一脚踢了个跟斗。艾虎过来就捆。从人一跑,也教三爷一脚踢了个跟斗,牢缚二臂。
          每人抗起一人,直奔承运殿。路上喽兵谁敢拦阻?到承运殿摔于就地。
          智爷过来解开祝英,说:“我家寨主降了大宋,不怕你不降,不犯偷跑。”祝英说:“我受王爷的厚恩,我就知报效,我不知什么叫大宋。‘忠臣不事二主,烈女岂嫁二夫?’如今被捉,速求一死。你们还是杀了我,若是放了我,我就去上王府送信。”智爷微微的冷笑,说:“原要借你口中言语,教奸王知道。疾速去罢!”把个钟雄吓了二目发直,直彀彀的瞅着智爷,又不敢说话,又猜不着智爷是什么主意,自思:“祝英上王府一送信,大事全坏。”祝英说:“这可是你的主意,不杀我呀!我可要走了。”智爷说:“请罢!”刚一转脸,智爷瞅着北侠的刀,一扭嘴。北侠就领会了他的意见,把刀一亮,“嗖”的一声,一个箭步赶到祝英背后,“磕(口叉)”一声,把祝英劈为两瓣,“咕咚咕咚”扑于地上,红光崩现。大号一声说:“那位不愿意降,快些说来!”
          大伙一口同音,齐说:“愿降!”又听见“噗哧”一声,原来是艾虎把那个从人杀了。
          蒋爷暗道:“黑狐狸真坏,假手杀人。”钟雄说:“智贤弟,这是什么意见?既把他放了,怎么又把他杀了?”智爷说:“他是个浑人,要是传令丹凤桥下枭首,他明知他活不了,他要破口大骂,咱们也是白白的听着,不如这么打发他回去省事。”钟雄说:“我不及贤弟多矣。将死尸搭将出去。”将尸搭出,用灰上掩埋血迹,然后大排宴筵。
          喽兵各有赏赐。
          酒过三巡,智爷说:“哥哥,君山的花名写清,好给大人送去。”卢大爷说:“我去送去。我正想二弟哪!”三爷说:“我同哥哥一路前往。”卢爷点头。寨主派书手抄写花名。智爷说:“这可得了,把哥哥你的事办完,我们要破铜网了。”钟雄说:“什么?谁破铜网?”智爷说:“我们大众。”寨主摇着头说:“不易呀!不容易!你知道总弦在那里?副弦在那里?就是有宝刀宝剑,也不易破。你们知道什么人摆的?”蒋爷说:“是雷英。”钟雄说:“不是。”毕竟不知他说出是谁来,且听下回分解。


          97楼2017-08-30 22: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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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十二回蒋泽长八宝巷探路 老霍振在家中泄机
            诗曰:款款衷情仔细陈,愿将一死代天伦。
            可怜一段豪雄志,不作男身作女身。
            赵津女娟者,赵河津吏之女,赵简子之夫人也。初,赵简子欲南击楚,道必由津,因下令与津吏,期以某日渡津。至期,简子驾至。欲渡,而津吏已醉如死人,不能渡矣。
            简子大怒,因下令欲杀之。津吏有个女儿叫女娟,听见简子下令欲杀其父,不胜恐惧,因持了渡津之楫,而左右乱走。简子看见,因问道:“汝女子而持楫左右走,何为也?”
            女娟忙再拜以对,道:“妾乃津吏息女,欲有言上渎,不敢直达,意乱心慌,故左右走耳。”简子道:“汝女子而有何言?”女娟道:“妾父闻主君欲渡此不测之津,窃恐水神恃势,风波不宁,有惊帆樯,故敬陈酒醴,祷祠于九江三淮之神,以祈福庇。祭毕,而风恬浪静,以为神餐,欢饮馀沥,是以大醉。闻君以其醉而不能供渡津之役,将欲杀之,彼昏昏不知,妾愿以代父死。”简子道:“此非汝女子之罪也。”女娟道:“凡杀有罪者,欲其身受痛而心知罪也。想妾父醉如死人,主君若此时杀之,妾恐其身不知痛而心不知罪也。不知罪而杀之,是杀不辜也。愿主君醒而杀之,使其知罪未晚也。”简子听了道:“此言甚善。”且缓其诛,津吏因得不死。既而简子将渡,操楫者少一人。
            女娟操臂操楫前请:“妾愿代父以满持楫之数。”简子道:“吾此行,所从皆士大夫,且斋戒沐浴以从事,岂可与妇人同舟哉?”女娟道:“妾闻昔日汤王伐夏,左骖牝骊,右骖牝麋,而遂放桀至于有巢之下。武王伐殷,左骖牝骐,右骖牝(马黄),而遂克纣至于华山之阳。胜负在德,岂在牝牡哉?主君不欲渡则已,诚欲渡津,与妾同舟,又何伤乎?”简子闻言大悦,遂许其渡。渡至中流,女娟见风恬浪静,水波不兴,因对简子说道:“妾有河激之歌,敢为主君歌之。”因朗歌道:升彼阿兮而观清,水扬波兮香冥冥,祷求福兮醉不醒,诛将加兮妾心惊,罚既释兮渎乃清。
            歌已,又歌道:妾持楫兮操其维,蛟龙助兮主将归,呼来掉兮行勿疑。
            简子听了,大悦道:“此贤女也!吾昔梦娶一贤妻良母,即此女乎?”即欲使人祝拔以夫人。女娟乃再拜而辞道:“妇人之道,非媒不嫁。家有严亲,不敢闻命。”遂辞而去。简子击楚归,乃纳市于父母,而立为夫人。君子谓女娟通达而有辞。


            98楼2017-08-30 22: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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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闲言少叙,书归正传。且说蒋爷问钟雄:“我们都知道这铜网阵是雷英摆的,你怎么说不是?”钟雄说:“我先前也知道是他。王爷请我上府里住了三天,与王爷谈了两天的话,未天与雷英叙了口盟的盟兄弟。他后来又在我们君山住了三天,无非是讲论些个文武的技艺。那人很露着浅薄,就提铜网这节不行。又讲论些八卦、五行、三才。问到准消息的地方,他就说不出来了。我说你是藏私,我就不问了。后来他说你我若非生死之交,我可不能吐露实言。我说你我辅佐王爷,共成大事,难道说我还能泄露于外不成?这他才说出实话。他有个义父,此人姓彭叫彭启,先在大海船上瞧罗盘,遇暴风刮到西洋国,去了十二年。遇天朝的船,北风一起,又刮回来了。本来人就能干,又学了些西洋的法子,奇巧古怪的消息。雷英认成义父。是他出的主意,雷英称的名。据我想,非得着这个人不行。”蒋爷说:“不知此人在那里居住?”钟雄说:“就在雷英家中居祝听说这个人精于道学,寿已老耄,面目如童子一般,早晚必成地仙。”蒋爷说:“恰巧。若在雷英家,要见此人不难。”南侠问道:“怎么见此人不难?”蒋爷说:“我在丹江口救过雷英的父亲,名叫雷振。救了他,问了名姓,知道他是反叛,要把他推下水去。一想此人有用,万一办王府之事,可以往他打听王府的虚实。我没告诉他真名真姓,我说我叫蒋似水。有这个活命之恩,到了他家,要说见这个彭启,大概容易。”
              智爷说:“这倒是很好的个机会。雷振他若念活命之恩更好,若是不念活命之恩,用薰香盗也把他盗出来。”蒋爷说:“我是贩药材的客人,咱们仍打扮成贩药材的客人。都是谁去?”智爷说:“我去把柳爷请来。”蒋爷说:“我去拿咱们大众的所用的东西去。”言毕,起身上晨起望,邀了柳青,同到君山。寨主将山中的草药,用荆条筐儿装上他们的兵器包袱等件,上面堆上药材,用绳子捆祝全换了青衣小帽,先教喽兵推下山去。四位辞了寨主,到了山下,推着车子,路上无话。
              直到襄阳,进城到王爷府后身,有个小药王庙,庙里面出来一个小和尚。智爷说:“小和尚。”蒋爷说:“小师傅,我们是办药材的,今晚在此借宿,等三两日起身,多备香灯助敬。”小和尚去不多时,出来说:“请众人推车进庙西屋内。”老僧接出来说:“众位施主,请屋中坐。”大家入内落坐,问:“师傅贵姓?”和尚回答:“小僧净林。
              未领教几位贵姓?“智爷说:”那位姓展,那位姓柳,那位姓蒋,弟子姓智。“和尚说:”阿弥陀佛。“就在庙中用饭,住在南院西厢房内,小车搭到屋里。一夜不提。
              次日早饭毕,蒋爷说:“我去了,听我的喜信。”出了庙门,见一老人,问道:“那里叫真珠八宝巷?有个明远堂雷家在那里?”那人说:“路东口内,尽东头,路北第一门就是。”蒋爷与人家道了劳驾,自己走到东口内,路北黑油漆门,两傍有两块蓝牌子金字,是“明远堂雷”。蒋爷上前叫门。门内有人出来,开门一看,问蒋爷找谁,回答找雷员外。家人间:“找老员外呀?”四爷说:“正是。”家人问:“贵姓?”四爷说:“我叫蒋似水。”那人听了说:“你怎么才来?我们员外想你都想疯了。快进来罢。”蒋爷说:“你先回禀去。”那人进去。不多时,雷振出来说:“蒋老恩公,想死我了。”见面就要叩头。蒋爷拦住说:“使不得,若大年纪。”二人携手,往里走进了。
              路西四扇屏风门,是油绿撒金、四块斗方写着“斋庄中正”四个字。路东也是四扇屏门关闭。进了西院,一带南房,路北垂花门。进了门内,四爷一看一怔:“好怪!”五间上房,东面两道长墙,平墙头东面两个黑门,无门槛,门上左边有个八楞铜(革葛)鞑;西边两个黑门无门槛,门上有个八楞铜(革葛)鞑。并无别的房屋,好奇怪!上了石台阶,到了屋中,蒋爷暗道:“以为雷家哄了王爷些个银子,没见过势面,盖的房屋不合样式。”焉知晓到了屋中一看,很有大家的排场,糊裱的干净,名人字画,古铜玩器,桌案几凳,幽雅沉静,很是庭房的样式,颇有大家风气。
              蒋爷落坐。雷振又拜了一回,随即献茶,跟着就摆酒。顷刻摆齐,蒋爷上座,雷振旁陪,亲斟三杯酒,一饮而干,然后各斟门盅。雷振说:“恩公从何而至?”蒋爷说:“就打你我分手,上了趟河南,由河南上山东,由山东又上陕西。我今打陕西而来,忽然想起老兄来,特意到此望看望看。”雷振说:“恩公到此就不必走了。”蒋爷说:“不行,帐没算清。回头算清帐目再来,我就不走了。有件事情,老哥哥我问问你。”
              雷振说:“什么事?”蒋爷说:“怎们这院子内也没有东西厢房,四个小门也没门槛,什么缘故?”雷振说:“咳!无怪你瞅着纳闷。这是你侄子的主意,孝顺我。”蒋爷说:“什么缘故哪?”雷振说:“我有个毛病,吃完饭就困,非睡一觉不可。你侄子怕我把食存在心里头,作了一辆小铁车,是个自行的车子。我坐在上边,两边有两个铁拐子,当中有一个铜别子,别着一个轮子,把这别子往外一抽,自来轮子一转,这车子就走起来了。要往里首转弯,一搬左边的铁拐子,他就往里拐;要往外首转弯,一搬右边的铁拐子,他就往外拐。东边的这两个门,靠着耳房的这个,进去是小东花园子,南边的那个黑门,进去从东夹道,奔北花园子。西边挨着耳房的那个小黑门,进去是你侄妇的院子。西边南头的那个门进去,由西夹道奔北花园子。我要上了车子,吩咐开那个门,他们就把八楞铜(革葛)鞑一拧,门就开了。把别子一抽,车就往里走。来回转腾几趟,食也消了,也就不困了。这是你侄子的主意。”蒋爷说:“老贤侄还有这个能耐呢!我也求老贤侄给我做一个。”雷振说:“不行,就把这个给你罢。”蒋爷说:“我不要,君子不夺人之所好。”雷振说:“恩公,你要我这个命都给你,何况一个玩物?”蒋爷说:“不要,我是一定求他给我做一个。”雷振说:“恩公不知,这不是他做的。”蒋爷问:“是谁做的哪?”雷振说:“若非恩公,我实在不能对你提起。是我们干亲家——他的干老儿做的。”蒋爷说:“这人贵姓?是那里的人氏?”雷振说:“这位是南边人,姓彭叫彭启,字是焰光,在海船上瞧罗盘。就是此人所做。”蒋爷说:“此人现在那里?”雷振说:“就在咱们家里居祝”蒋爷说:“好极了!请过来,咱们一同饮酒。”雷振说:“不行!此人与人不同,凭爷是谁,他也看不起。我儿认他为义父,我们两人见过一次,他不愿意理我,他瞧着我是个粗鲁人,不配与他交谈。我想着咱们儿子跟人家学本事,摆了一桌上等海味官席,他连坐下都没坐下,道了个别就走了。就是待你侄儿好,瞧不起我,我也瞧不起他。我侄也真孝敬他,每逢回家,见完了我就去见他义父去。我也想的开,任他怎么瞧丕起我,我儿子总是亲生自养的。把他请过来,也是得罪了恩公。”蒋爷说:“这个人是古怪,不随世道。”蒋爷暗想:“只要知道他的地方,夜间就能把他盗山来。”
              忽然间,瞧帘儿一启,打外边进来一个人:蓝六瓣壮帽,蓝箭袖,蓝英雄氅,薄底靴,肋下刀;身高八尺,膀阔三停;面赛油粉,粗眉大眼,半部胡须。蒋爷将要站起,雷振把他拦住说:“这就是你侄子雷英。”着过来行礼。说:“蒋叔父救了我天伦,要知恩叔居住何处,早就造府道劳去。你老人家恕过。”说罢,又叩了三个头,起来给蒋爷斟了三杯酒。蒋爷也并不推辞,一饮而干。蒋爷说:“管家预备杯子,给你少爷斟酒。”雷英说:“侄男少时奉陪叔父。”雷振问:“何事回家?”雷英将要低声说,雷振说:“不用,蒋恩公不是外人,不用避讳他。”雷英说:“王爷见信,君山降了大宋。”这一句话不要紧,把蒋爷吓的真魂出窍。若问以后说些什么,且听下回分解。


              99楼2017-08-30 22: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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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十三回蒋平见铁车套实话 展昭遇黑影暗追贼
                诗曰:挥金买笑逞豪英,自愧当年欠老成。
                脂粉两般迷眼药,笙歌一派败家声。
                风吹柳絮狂心性,镜里桃花假面情。
                识破这条真线索,等闲趯倒戏儿棚。
                且说雷英道:“王爷知道君山降了大宋,可不知是真是假。王爷以防不测,派我上长沙府郭家营,聘请双锤将郭宗德。”蒋爷暗忖:“君山信,还是王爷知道了。”雷英说:“我到那院里,少时过来。”当时别了蒋爷出去了。蒋爷明知道是上东院里去了。
                蒋爷搭讪着,东瞧西看,出了屋子,看见雷英过去将铜八楞(革葛)鞑一拧,双门自开,蹿将进来。蒋爷随后跟来,暗道:“院内必有埋伏,不然自己的院子,何用连蹿带迸?”蒋爷看的明白。东院里地脚甚矮,门内用砖砌起高台,门虽无有门槛,与门下面一般高,东西却有五层台阶。见雷英越身登在三路砖上,并不从东面台阶下去,直奔正北,纵身脚站实地。蒋爷想定:“他走那里,我跟在那里,不错脚印,万无一失。”
                蒋爷也就纵在三路砖上。往北下去,东西一段长墙,有四扇屏风门,五层台阶。雷英走的一三五,不走正门,把西边屏风推开,进了里院。蒋爷也照旧跟随进了。西边屏风里院,当中虽有甬路,雷英却走土地。蒋爷知是花园,并无山石花草。当地一个大玻璃亭子,正北有座房子,是明三暗五,也是五层台阶。就由地下往上一蹿,不走当中的隔扇,从西边的隔扇蹿将进去。蒋爷照样上来,往东一歪身,把窗棂纸用手指戳了一个月牙口,往里偷看,有个后虎座,东边放着个单帘,西边落地墨花牙子,雕刻冰乍梅的花朵,当中放一张桌子。桌子上摆列着两三套钵盂净水,黄纸朱笔,一个量天尺,珍珠算盘,一个天地盘摆在当中。有一张硬木罗圈椅,坐定一人,不问而知就是彭焰光。穿着一件古铜色的袍服,盘膝而坐。光头挽发,别簪未戴帽,头如雪,鬓如霜,面似少年,其内养可称得起返老还童的。满部的银髯,闭目合睛,吸气养神。蒋爷一瞅,就透着有些古怪。
                雷英一跪,上边说话是南方的口音,说:“吾儿起来,不在王府,干什么来了?”雷英说:“王爷派我上长沙府,聘请郭宗德。风闻着君山降了大宋,不知是真是假,请你老人家占算占算。果然是真,好作准备,也就不给他们供粮供饷了。如果要假,净是一派讹言,亦未可知。”彭启说:“这有何难?”随即拿过宪书来一看,把天地盘一转:“哎哟!不好!”又把天地盘一转:“哎哟!哎哟!”连说“不好”,问雷英:“你把什么人带进来了?”雷英说:“就是孩儿一人进来。”说:“不能。外面有人,出去看了。”把蒋爷吓的毛悚然,必有些妖术邪法,跑罢,不好;不走罢,不好。总是不走为是。


                100楼2017-08-30 22: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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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雷英出来,万不信外头有人,这院内没人敢来。蒋爷过去要推隔扇,雷英说:“恩公打那里来?”回答说:“游花园来了。”雷英说:“这不是花园,你怎么会走的这里来了呢?”蒋爷说:“我拿腿走的这里来的。”雷英说:“万幸!万幸!你真是好人就活了,不然轻者带伤,重者得死。”蒋爷一听,故装浑身乱抖,颜色改变,说:“这还了得?你得救我!”雷英说:“打这头一层台阶,你跳在底下去。”蒋爷说:“我跳不了那么远,我一蹬一蹬的下罢。”雷英说:“不行,那就摔死了。”蒋爷说:“我就那么上来的。”雷英说:“不能。”蒋爷说:“你抱下我去罢。”雷英搀着一蹿,奔到土地,说:“恩公别动;若动,死了我可不管。等我回来,再带你出去。”蒋爷就在那里蹲着。
                  雷英回到屋中,蒋爷复又上来,外面听着说些什么。彭启问:“外面有人没有?”
                  雷英说:“是蒋恩公。”又问:“蒋恩公是谁?”雷英说:“丹江口救过我天伦,此人叫似水。”彭启把天地盘子一推,说:“唔呀!他是水,我是火;他人旺相,我本人休咎,我受他人克制。我问你,是他近,是我近?要是他近,我早早的趋吉避凶;若是我近,把他生辰八字拿来,我自有道理。”雷英一听,连连点头说:“义父请放宽心,出去即将他生辰八字诓来。”说毕出去。蒋四爷听真,暗自心中忖度:“好利害!如若诓了我的生辰八字,准死无疑。”仍又回在土地上蹲着。
                  雷英出来,同着蒋爷扑奔正南,到了屏风门,蒋爷要奔甬路,被雷英一把揪住说:“走不得!”同蒋爷上高台。蒋爷装着战战兢兢。雷英心中纳闷:“这么个不要紧的人,我义父值得要他性命?”说:“恩公走这个台阶,要走一三五,二层和四层走不得。”
                  其实蒋爷心中早暗暗记祝蒋爷说:“我来的时节一蹬一蹬的走的,那有那么长腿哪。”
                  雷英说:“恩公记错了,除非这么来不成。”蒋爷说:“我害怕。”雷英说:“还是我搀着你,跟西边小门里,离门还有三路砖就不着走了,由此处得一下迸出门外。”


                  101楼2017-08-30 22: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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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雷振正在那里寻找呢,遇见蒋爷说:“哎哟!我的恩公,你上那去来呀?”蒋爷说:“我游花园去来。”雷英说:“不好,恩公上东院我义父那去来。”雷振说:“可了不得!你怎么上那院去?那院可去不得,你怎么进去的?”蒋爷说:“我也不知道我怎么进去的,糊糊涂涂的就去了。”雷振说:“请来喝酒罢。”蒋爷到屋中落坐。
                    雷英说:“恩公自己少待,请我天伦说句话。”蒋爷明知是为生辰八字。“他若问我,明是六月内,我也说是腊月内;明是十五,我也说是初一。”自己纵身在窗棂里头,窥听他们说些什么。雷英就将他义父的言语,告诉他天伦一遍。雷振说:“不用去诓,我记得,连时辰我都知道,是六月二十三正子时。”蒋爷先前很有些害怕,难道说还说出生日来?他怎么记的?而后来一听,暗笑:“这个老头子替我撒谎。”雷英一怔,说:“这不是你老人家生辰八字吗?”雷振说:“可不是我的?要人家的不能。世间上恩将恩报,没有恩将仇报的。只可拿着我的生辰八字,先把我害了,我一死全不管。”雷英说:“我怎么回复我义父哪?”雷振说:“两全齐美,此事落个三全齐美。”雷英问:“怎么?”雷振说:“你打这上长沙府,我说王爷派人来催逼走了,不许在家停留,我的也省下了。我多活二年,同恩公明天我们在家里住都不住,我们就开药铺去了。”雷英依计而行,说:“我也不上里头见恩公去了。”
                    雷振到了屋中,仍然落坐吃酒。蒋爷就要套他的实话了:“你才说那是个小花园,我才进去,敢情这么险哪!”雷振说:“那么险?看怎么险了。若错过好人,有五个也死了。”蒋爷说:“我到底打听打听怎么险。”雷振说:“错非你老人家,怎么我也不肯说。”蒋爷说:“你告诉我怕什么呢?”雷振说:“这就是刚才提咱们小子的干老儿,他在那居住,一院子净埋伏。就拿一进门说,他共总四路方砖,就是台阶要登着。这进门头一块方砖,双门一闭,打门内出来的牛刀尖刀,‘噗’的一下,正扎在人的身上,连划带扎,焉能有命在?登在二路砖,打墙头里出弩箭,正中后脊背。这种箭毒药喂过,中上就死。非登三路砖,才是好地。对面就是台阶,可登不得,乃是一个木头作成,有铁轴活穿钉,一登就翻过,底下是大坑,坑中有刀,刀尖冲上。必得要由正北跳在土地上,奔正北屏风门台阶,得走一三五;若要登着四层儿,三层上就出来弩箭;若要登二层儿,头层必定出来弩箭,中在腿腕子,都是毒药喂过,钉上就不了;若奔屏风门走正门,净是透甲锤迎面射来。或走东,或走西,进里面必须要由土道,可别走甬路。走到正北五层台阶,由末层往上一蹿,那三层是翻板。若由当中隔扇进去,尽是方砖,头一路砖,上面横着掉下一个大铁梁来;二路砖,由东屋帘子里头,进来一个大钟馗,拿宝剑乱砍;东屋里一进帘子,除了钟馗,那个地方全是大坑,后虎座木床上一坐,就教铁叉子叉住,落地罩上净弩箭。往西屋去,他睡觉的床。在北面西屋里头,是方砖,当中夹着一溜条砖,往西屋里去必得由条砖上走。走在床前,又是三路方砖,登在三路上,从棚上掉下一个大圆铅饼来,把人打个肉饼子一般。若登在二路砖上,床帷子里头出来全是长枪,三指宽,鸭子嘴的枪头。要到头一路砖,那就尽挨着床了。床面子当中出来半捋车轮相似,上头都有鳣鱼头的刀头,正在人下头,滴溜一转,性命休矣。”蒋爷说:“你别说了,他睡觉不睡觉?”雷振说:“睡觉。”蒋爷说:“睡觉他得上床去,他不受了消息了么?”雷振说:“不能。他未曾进屋的时节,也靠着北边落地罩。底下有个铜环子,他一拧铜环子,卸个消息,就打床上下来一个木台阶,正落在三路头里。这台阶是一层一层的木板银钉,如咬出来。一层一层台阶,往起一拉,就是一罗板子。他上的床来,拉起板子,放下一个大铜罩子,把他罩在当中。”蒋爷说:“这为什么?”说:“他总怕有人进去杀他,弩箭乱发。有这罩子罩着他,弩箭射不进去,罩子这个样式,全是拿铜丝拧出来,小灯笼锦,故此弩箭射不进去。”蒋爷说:“就完了罢?”雷振说:“还有哪!倘若人家把罩子撬开,墙上有块铁,他往铁板上一歪,就进墙里头进去。墙是夹壁墙,倒下台阶,复又上来,也是梯子一样。后院有眼大井相似,上有木头盖,打外开不开。”蒋爷说:“干什么要这些东西?”雷振说:“着哇!你我不作亏心事,也不怕;他老怕有人杀他,故此设下这些消息。他老怕死,早晚就吃半茶碗粳米饭,半碗白水。他说吃这个就成了,我说就死了。”蒋爷听了告辞,定下回去算帐,晚晌还来。
                    雷振送出。
                    蒋爷回庙,来到南院,见了大众,将前言细说一遍。智爷说:“四哥出主意,怎么办呢?”蒋爷就在展爷耳边说了一套话。展爷收了自己的东西,辞别了和尚,出庙扑奔上院衙而来。直到里边见了大人的从人,问了大人的事情。吃了晚饭,晚间出门小便,见一条黑影一晃,展爷赶下来了。赶的是谁,且听下回分解。


                    102楼2017-08-30 22: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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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十四回伏薰香捉拿彭启 假害怕哄信雷英
                      诗曰:不知何处问原因,破阵须寻摆阵人。
                      捉虎先来探虎穴,降龙且去觅龙津。
                      五行消息深深秘,八卦机缄簇簇新。
                      终属薰香为奥妙,拿他当作蠢愚身。
                      且说展爷领了蒋爷的分派,在上院衙吃的晚饭,叫管家到西门,教城上留门,预备太平车一辆,可要心腹人。晚间出来小便,看见一黑影,拉剑追下来了。至于后面,地下躺着一人。展爷上前看,那人倒捆四肢,口中塞物。展爷不顾追人,收了宝剑,解开这人,拉出口中之物。一问,这人叫李成。“正在后面解手,来了个夜行人,把我绑上了,问我大人的下落。”展爷说:“你必告诉他了。”李成说:“没有。拿刀蹭我的脑袋,我死也不说。”展爷说:“你没说很好,若说可了不得。”
                      展爷找了半天,并没下落。换上利落的衣服,出了上院衙,扑奔八宝巷来。在东口,早瞧见有几个黑影儿乱晃,就知道是蒋四爷。听见对面击掌的声音,凑在一处,见他们都是夜行衣靠。展爷就把上院衙遇刺客,没追上,说了一遍。蒋爷说:“无妨。大人不在上院衙,怕他什么?”智爷说:“少时进去,各有专责。”蒋爷说:“我带路。”柳爷说:“我使薰香。”展爷说:“我背。”智爷说:“我给你们巡风。”蒋爷说:“随我来。”智爷说:“把消息记妥当。”蒋爷说:“不劳嘱咐。”“嗖”一声,就上了墙头,原来这就是那个东夹道。飘身下去,大家又上了那个墙头,往西一看,蒋爷低声说:“省事了,不走西边那个门,少遇好几道消息。咱们就奔正北的屏风门进去就是了。”
                      大家下来,柳爷就把塞鼻子布卷,给了每人一副。蒋爷在前,鱼贯而行,全是垫双人字步,弓(骨可)膝盖,鹿伏鹤行,瞻前顾后,直奔台阶。回头打着手式一三五,后面点头。上了台阶,奔西边的那扇屏风,下了土道,直奔正北。蒋爷等暗喜,彭启尚未歇睡。
                      上台阶,由五层蹿在头层之上。四个人分开,全拿指甲戳窗棂纸,戳出小月牙孔,凑一目,眇一目,望里窥探,见着彭启仍在那里打坐。智爷暗叹:“此人道学的工夫不在小处,就应当隐于高山无人的所在,日久何愁工夫不成?又不为名,又不贪利,这要盗将出去,就是个剐罪。”


                      103楼2017-08-30 22: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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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忽然间,听见他“唔呀”了一声,说:“好雷英!叫他去问生辰八字,也不见回来了。我这一阵心惊肉跳,莫不是祸事临头?待我占算占算。”把天地盘子一转,又“唔呀”了一声,蒋爷深知他的算法实灵,拿胳膊一拐柳青,叫他点香。听屋中又说:“你们好大胆!全来了,全是似水钩来的,这可说不得了!我不忍行这样损事。常言道:”人无害虎心,虎有伤人意。‘可就讲不起,要伤德了。“连南侠带智爷吓了,都是面面相觑,紧催柳爷。柳爷也是浑身乱颤,把香点着,铜仙鹤嘴戳在窗棂纸上,紧拉仙鹤尾,双翅乱抖,由透眼进风,一股烟直奔彭启。彭启已然用硃笔把符画成,将要往灯上一点,他就闻见香气,说:”这是什么气味?“往里一吸,翻身便倒,”磕(口叉)“的一声,连人带椅子全都倒于地上。智爷哈哈哈大笑起来了。蒋爷说:”你这么大的声音,再教人听见,当是在你们家里头呢。“智爷说:”是可笑么!他要一烧那个符,大家不要活的了。他能算,他没有算出点薰香来。蒋爷,那不是神仙了么?这个能耐就不在小处。他会算出是似水拿钩子,把你们钩来的。“说罢又笑。这才推开当中的隔扇。
                        智爷说:“咱们试试他消息灵不灵。”展爷说:“使得。”随即拿宝剑蹲在门槛上,向着二路砖一戳,只听见“咕噜噜”的一响,从东屋里出来一个假人,跟北侠一样,判官巾,紫袍,靴子,全是真真的傀儡头。藤子胎当中有消息,底下有轮子,方砖一动,这假人就到,手中是一口真宝剑,冲着展爷“嗖”就是一剑。展爷把剑往上一迎,正削在假人的胳膊上,“当啷啷”一声,连半截胳膊带宝剑坠于地上,剩了那半截胳膊,还“咯噔咯噔”的剁了半天。智爷又笑说:“可见消息极灵,剩了半截,他还直剁哪!剁完仍然回去。把头一路砖也给他点了罢,省得咱们进去担心。”展爷又用宝剑一戳,如地裂天崩的声音一般,打上面黑压压一根大铁梁坠落尘埃,“哨啷”一声,把大家吓了一跳。容尘土落了一落,大家才进去,智爷先把迷魂药饼与彭启按在顶上,用网子勒住,然后搭起,爬在展爷脊背,用大钞包兜住后臀,系了个麻花扣儿,大家出来。
                        原来智爷把桌子上天地盘、量天尺、书一切物件,包在包袱,背将出来。蒋爷说:“这作什么?”智爷说:“我是贼,不空回。”仍然按着旧路出来。蹿下五层台阶,出西边屏风门下,外头的台阶是一三五。蒋爷说:“这得了,把塞鼻子布卷全都不要。”
                        奔东墙,展爷蹿上墙头,飘身下来,脚站实地。原来贴墙根出来一个人,拿着长拘钩就搭,展爷一闪身,拘钩搭空了。智爷往东墙一蹿,出墙外去了。那人一回头,墙上又露出来两个,过来四五把拘钩,也没搭住,也就出那段墙外头去了。惟独蒋爷将要飘身下去,一下就让拘钩搭住了,往下一拉,“噗咚”摔倒在地,搭胳膊拧腿,四马攒蹄捆起来了。
                        你道这些人,也不是看家护院的,全是些个更夫,预先就安排好,万一家里要是闹贼,就叫他们拿着长拘钩;万一若有动静,就叫他往墙根底下等着,把灯笼点起,拿半个礶片罩着灯笼,用的时节一揭就得。先是智爷大笑,人家就听见了;后来又听见落铁梁的声音,人家就准备好了。全没拿住,单把蒋爷捉住,四马倒攒蹄。拿灯笼一照,大家乱嚷:“是恩公,给员外送信去罢。”
                        少刻,雷振到,说:“怎么着,是我恩公作贼?”早有人把灯火掌起来,把头一搬,何尝不是哪!问道:“恩公,你这是怎么了?”蒋爷说:“你先撒开,我有话,回头再说。”立刻吩咐解开绳子。蒋爷起来掸了掸身上的土,跟着雷振直奔上房来了,落坐献茶。雷振又打听。蒋爷说:“你屏退左右。”雷振即让家人俱都出去:“恩公有话请说罢。”蒋爷说:“我不是蒋似水,我姓蒋名平,字是泽长,匪号人称翻江鼠。我是来救你们全家性命来了!我白日来是来试探你来了,瞧你念当初活命之恩不念。不但你念起活命之恩,并且你格外还有点好处,我这才救你们满门的性命。布下王爷府铜网阵打死白护卫大人,一者是奉旨拿王爷;二者是与五老爷报仇,不久就要破铜网阵,王爷的祸不远矣。若是拿住摆铜网阵之人,你算算该当什么罪过?就是剁成肉泥,也不消大人心头之恨。明明的是彭启摆的,怎么但愿意教你儿子应声呢?若要事败,那还了得!白昼我来测道,见你这个人实在诚实,我回去和我众尉护卫大人说明。方才将彭启盗将出去,罪归一人,不怕以后拿了王爷,也没有你们父子之事。可有一件,你儿子要是回来的时节,可就别教他再上王爷那里去了。仍然助纣为虐,漫说是我,连我们大人都救不了你了。”雷振一听,双膝跪倒:“多蒙四老爷的恩施,我这可就明白了。”蒋爷说:“我这可就要走了。”雷振说:“我这预备下酒饭了。”蒋爷说:“改日再扰罢,公事在身,不敢久站。”说罢,出了屋子。雷振吩咐开门。蒋爷说:“向例我是不爱走门。”蹿房跃脊,一会儿踪迹就不见了。
                        再说展南侠背着彭启,到了上院衙门口,解开麻花扣,把彭启放下了。那里早有一辆太平车,连车夫带从人在那伺候着呢。展爷就把彭启四马倒攒蹄捆好,装在车上,放下车帘。到里面各人换好了衣服,仍然出来,跨上车辕,连从人跨在那里。车夫赶着,直奔城门。到了城边,叫开城门,车辆出城,仍然又把城门关闭。到了下关,直奔西南,地名叫杨树林,直等到红日东升的时节,方见小车儿来到。大家会在一处,奔晨起望。
                        着彭启泄机破铜网,且听下回分解。


                        104楼2017-08-30 22: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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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十五回见大人见刑具魂飞魄散 看油锅看刀山胆战心惊 且说智爷、柳青出来时,听见蒋爷被拿。柳爷要回去救去,智爷说:“不用。我教君山拿住,尚且无妨,何况他是人家的恩公?我们两个人嘴一转动,就不怕。咱们回去。”二人回庙,蹿墙下去,开门点灯,换衣服。到五鼓,蒋爷回来。智爷说:“怎样?
                          我说不怕。“蒋爷换上衣服,就把被捉的事说了一遍。柳青说:”咱们歇歇罢。“
                          次日天明,收拾小车,给了庙中的香资,搭上小车,和尚送出:“阿弥陀佛!再会罢。”奔城门而来。出了城,奔下关,到了杨树林,早见展爷在那里等着。会在一处,展爷打听蒋四爷的事情。蒋爷又学说一回。展爷暗笑,叫上院衙的从人回去,把小车上东西全搬在太平车上。几位爷换迭着坐,坐车归晨起望路上而来。每遇早晚,给彭启一点米汤饮,就不至于死。一路无词。
                          到了晨起望,正是飞叉太保钟雄在晨起望,就把彭启搭将下来,车上的东西尽都拿将下来,把车夫打发回襄阳,赏了些银子。所有的众人见礼,打听盗彭启的缘故,把一五一十的从头到尾,学说了一遍。沙员外把他迷魂药饼起下来,问他铜网阵的消息。钟雄说:“且慢。逢强智取,遇弱活擒。遇文王说礼义,遇桀纣动干戈。此人若起了迷魂药饼儿,问他一个不说,他把死置之于度外,他一个不肯说,那时节可就不好办了。总要先把主意拿好。”蒋爷说:“诚哉,是言也。就让寨主哥哥你给出个主意罢。”钟雄说:“总是四老爷与我智贤弟,你们高见,我如何行得了?”智爷说:“不用太谦了。
                          咱们一人不过二人智,三人一块定好计,谁也不用推辞。“本来智爷与蒋四爷到一处就可以,这又添上了个飞叉太保,这三个人你出一个主意,我说一个道儿,他使一个招儿,这就算铁桶相似。
                          彭启就由受薰香,本是鸡鸣五鼓返魂,这个魂灵老返不回来,是有迷魂药饼儿闭住七窍,也不知道有多少日限了。这日忽然气脉通畅,睁开二眸,旁边站着两个青衣人,上面坐着瘦弱枯干的一位老爷,身不满五尺,箭袖袍,丝鸾带,薄底靴子,青铜磨额,其貌不扬。彭启纳闷:“什么所在?这是什么人?”自己回思在屋中打坐,教雷英诓蒋似水的生日,没见回信;晚间又一占算,来了许多人,可不知是谁;后来闻见一阵香气,就渺渺茫茫,这也不知是什么所在。对面那人一笑说:“彭老先生,你认的我不认的?”
                          彭启说:“不认识。”说:“我就是蒋似水。我可不叫似水,我实对你说罢,我叫蒋平,匪号人称翻江鼠,奉按院大人之谕拿你。我就是原办的差官,头次探道,教你算出来了;二次办你,同着众位老爷们,也教你算出来了。你有托天的本事,可惜先生你用错了。
                          你既打算修道,当找一个山谷幽密的所在,人烟罕到的地方。似你这个能耐,不至于不懂天道循环,国家的气运兴衰,为什么助纣为虐,帮着襄阳王摆铜网阵,打死白护卫?
                          大人要拿摆铜网阵的人,与五爷报仇,我才将你拿在此处。咱两个说句私话,你只要把铜网阵里边的消息说明,我们大家去破了铜网阵,这就算是你的奇功一件。你要愿意为官,我给你求求大人,奏闻万岁,保你为官。凭你这个能耐,称的起国家栋梁之材。如若不愿为官,找仙山,觅古洞,作一个隐士,虽不能成佛作祖,修一个寿与天齐。“彭启听了这套言语,自己暗忖:”自己所作之事,焉有不知之理?“问道:”四老爷,实在我不明,我怎么会到了这里头?我怎么昏昏沉沉的,是什么缘故?“蒋爷说:”我明人不作暗事,我是用薰香把你熏过去了。我劝你是好意,我照实说罢,你今年九十几了?“彭启说:”今年九十二岁了。“心中暗忖:”说出来就是剐罪。任凭怎么夹打,三推六问,我也不肯吐露实言。“问道:”蒋四老爷,我是老而无能的人,方才怎么说铜网阵是我摆的?但不知大人听何人所说?“蒋爷笑道:”我无非是多说;我就管把你办了来,别的事也不应例我管。我无非看着你那点道学,怪可惜的,一时半时那里就能炼到。先一见就明了,可别耽误了自己的正事。“


                          105楼2017-09-01 21: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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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外边有人嚷道:“大人升了堂咧!带彭启!”蒋爷说:“就到。怎么样?你要一点头,可就不用带你见大人去了。”彭启说:“我一概不知,一概不晓。”说:“来呀!
                            把他锁上见大人去。“官人往前一趋,索练往脖颈一带,头上击了一掌,就觉渺渺茫茫,睁开二目一看,已到大堂。
                            大人升了虎位,居中落坐,两边官人伺候。蒋平手中拉定铁练,即回道:“禀大人得知,将彭启带到,面见大人叩头,请大人审讯。”大人吩咐叫挑去铁练,问道:“彭启摆铜网阵,害死我五弟,快些招来,免得三推六问。”彭启说:“大人冤枉冤哉!什么叫铜网阵?我是一概不知,一概不晓。”大人说:“那怕你是铜打铁炼,用上刑你也得吐露实言。”彭启说:“实在不知,实在不晓。”大人说:“拉下去,重打四十。”
                            官人过来,往下一拉,褪去中衣,把大板往上一扬。彭启吓的是浑身乱抖。大人问:“快些招将出来,免动刑具。”彭启说:“冤枉冤哉!”说:“打!”大人复又问道:“我看你若大年纪,我劝你不如招了罢。”彭启说:“无招。”大人微微冷笑:“四十板你不至于禁受不住,看夹棍!”官人答应,将三根无情木“咣啷”一声,放在堂口。
                            彭启将中衣提上,爬伏在地,脊背上骑着个人,头颅上用五尺白布拧住,怕头晕死过去。
                            夹棍套在连接骨上,有两个官人背着两根皮绳,两下里一拉,听大人吩咐用几分刑,拉到什么地方。已把刑具套上,教招,仍是不招。蒋爷在旁劝解:“大人暂息雷霆,彭启寿己老耄,倘若刑下毙命,无有清供,难以破阵。不如卑职把他带将下去,苦苦相劝,他倒可以吐露实言。”大人说:“倘若不说,岂不往返无益?”蒋爷说:“他倘若不说,拿卑职是问。”大人说:“你敢承当此事?若要问不出来,由你担当。松刑!”官人将刑具撤下,带上铁练。往下带的时节,头颅击了一掌,睁开二眸,已然拉到屋门口了。
                            进了屋子,蒋爷说:“彭先生请坐。方才在堂口之上,你可曾听见了?我方才若不劝解大人,你这阵也就早死多时了。我这个人心最软,我老可怜人,老没人可怜我。你只当可怜可怜我,把铜网阵这个事,咱两个袖里来袖里去,我绝不告诉别人。再不行,我给你下一跪磕个头,这还不行么?”彭启道:“要是我摆的,绝不支持到这时候。四老爷一定说是我摆的,什么人说是我摆的,教他质对于你。”蒋爷说:“质对你的人固然是有,若实在挤的我没了路,我可就把质对人带来了。我且问你,方才堂口我在大人跟前说下了大话,问不出你的清供,请大人奏参,你可听见了没有?”彭启说:“我俱都听明白了。”蒋四爷说:“你这是好歹全不说。阳世三间,咱们两个说不清;到阴曹,我把老五找着,教质对你,我们当初一拜之时,说过同生同死,我这活着,就是多馀,为破铜网阵多活几日。你不泄机,铜网阵不能破,我活着无味,咱们阎王殿前办理。”
                            彭启说:“唔呀!我不去。”再瞧蒋爷,已然把带子拴在窗棂,磴上,叫:“彭启!你这里等着!”脖子一套。彭启嚷:“不好!四老爷上了吊了!”官人进来,在彭启头上一掌,再睁眼看,众人围着蒋爷的死尸,说:“活不了哩!”众人走,说:“回大人去,剩两个人看着他。”
                            到三鼓时,二人全睡了,灯光发暗,听见风声响,满地火球乱滚,进来四个鬼——一个吊客,一个地里鬼,一个地方鬼,一个大鬼,说:“吾乃五路都鬼魂是也。奉阎罗天子钧旨,捉拿彭启的阳魂,阎罗天子台前听审。兄弟们!”小鬼答应:“呜!”“带了他走!”小鬼答应“呜”,在他头上击了一掌。自觉一个冷战。再一睁眼,进了鬼门关,见一个大牌楼,看见森罗殿有刀山,有油锅,吓的他心惊肉跳。不知怎样对词,且听下回分解。


                            106楼2017-09-01 21: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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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十六回 地君府听审鬼可怕阎王殿招清供画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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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彭启见此景况,身躯乱颤,体似筛糠。再听上边阎王爷说:“湛湛清天不可欺,未从作事吾先知。善恶到头终有报,只争来早与来迟。来!先将头一案带上来。”就将油锅跪着的小鬼,带上来一个,跪在阎罗天子面前。叫注录官看他阳世三间作了些个什么事情。就见那红脸的判官把生死簿打开,查了半天说:“此人在阳世三间作恶多端,不孝父母,不敬天地,咒风骂雨。”阎罗天子问道:“当下什么地狱?”判官说:“当下油锅地狱。”阎罗天子吩咐叉出去,发往油锅地狱。彭启早就让他们威喝的在月台前边跪下,正看着要把这个鬼叉往油锅地狱,被地方鬼头上击了一掌:“别瞧热闹!”再要睁眼之时,早见那个大鬼把小鬼叉下月台,往油锅里一放,就听见“滋喇”的一声,叉往上一挑,就成了一块红炭相似,往油锅旁边“爬(口叉)”一掷。又教第二案。又带上去一个小鬼,跪在供桌之前。阎罗天子叫注录官查看他在阳世三间作了些什么事情。
                              注录官说:“此人在阳世三间作恶多端,泼撒净水,作践五谷,平人祖墓,折算人口。”
                              阎罗问:“发往什么地狱?”判官说:“发往刀山地狱。”阎罗说:“来!叉出去。”
                              看刀山的鬼答应一声,就见牛头马面往上一拥,把那个小鬼叉在叉头,摔在刀子山上。
                              彭启瞧着,也是怪怕。刀尖全都缩在刀山里边去了,那小鬼一摔,刀尖全又出来,那个小鬼通身是血。又把第三案带将上来。书不可重叙,无非是强掳少妇长女,拐骗人口,哄人的财帛,引良为盗。一案一案,是发往唯倒的、磨研的、睡铁床、拿锯锯的,俱都带将下去。
                              发放完毕,问:“彭启阳魂可曾带到?”注录官回说:“早已带到,以候钧旨。”
                              阎罗天子吩咐带上来。五路都鬼魂答应,就将彭启带到供桌之前,双膝点地。阎罗天子喝道:“好生大胆!在阳世三间作恶多端,摆铜网阵害死白虎星君,就入十八层地狱。


                              107楼2017-09-01 21: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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