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肇琛_

大理寺接了卖官鬻爵的案子，线索千丝万缕，却总好像有什么在阻挠着深入查下去，进展颇为不顺利。而又仿佛正应了祸不单行，弯弯绕绕的这事儿竟然查回了京兆府头上，将所查信息压下暂未上呈，这事儿恰能卖肖公个面子。
“肖公何在？”
至京兆府衙，循来往小官相询，知肖公正于正堂阅公文，因厮引至
“肖公，叨扰了。”

[ 昼夜难免，说的就是最近手里这几桩大案子，要是查不出来，只怕这京兆少尹的官职，就做到头了。偌大一座长安城，自己这个区区四品官，又算得了什么呢。 ]
[ 又听闻吴郡候造访，捏了捏眉心，饮下手边半盏冷茶。勉强打起了精神，出去招呼。正在门口遇上，含笑寒暄。 ]
：“郡侯都要是我京兆府衙常客了，说的什么见外的话。”
：“坐。上茶，要南边过来的那新茶。”

京兆府来往官员面上俱肃然，想是近来诸多大案闹得身心俱疲。行至正堂，恰见肖公来迎，颔首示礼
“肖公精神不佳，可是多日未尝安枕？”
但见人面上无神，眼底微黑，纵然是个笑模样也是强颜欢笑来的多。同人共入对坐，再未寒暄，单刀直入
“肖公可还记得，鬻官案？”

：“郡侯还是莫要跟在下说这玩笑话，如何能不记得呢。”
[ 就像是悬在脖子上的砍刀，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能要了你的性命。若是解不出这桩案宗，京兆府衙还不知道要填进多少人去才行。 ]
[ 一杯热茶下肚，缓了口气。又听他开口，啼笑皆非。若不是晓得他不是故意找茬找事儿，此刻就该心生不虞了。他开口，莫不是有了什么可以讨论的线索。这案子如今大理寺也参合进来，若是有也不会是什么意外之事。 ]
：“正为之伤魂，若有相助，定是感恩的。”

我当然知道肖容予不会不记得这庄鬻官案，毕竟如今这可是如今悬在整个京兆府衙头上的利刃，若是再查不出来个所以然，这刀迟早落在他头上。
“我记得，京兆府衙有个书吏，叫做姚濂簿的，家里颇有些难处，可对？”
这线索兜兜转转回了京兆府，查出来的是底下书吏，因着对京兆府里人员并不算太过熟悉，先向肖公求证，再语后话。

[ 姚生是入京兆府衙九年的老资历，出身寒门没有什么家底，阖村供养出了这一个。制科时候也参与了，可惜万里挑一到底还是有剩下的九千九百九十九个，他就是其中一个。因着做事稳妥，卖官鬻爵案子就找了他来帮手。大多能出现买官者多是世家子弟，由寒门子弟去查，可不就是针尖对麦芒，不怕徇私么。 ]
[ 可我也没想到过，入了这官场，谁的心又能如初呢。面色一沉，手中茶盏落回桌面。 ]
：“您有话，不妨直说。”

查出来的姚濂簿的身家背景，不过是帽儿村普通农户家的儿子，因着天资聪慧破得几分关注，阖村才供出来这么一个得以入朝为官的，平日里最是孝顺不过的孩子。而之后查出来的，他帮手鬻官案以后得所作所为，却大相径庭。
“京郊五里开外新整的别院，娇艳欲滴的俏娘子，郎主正是姚濂簿”
看他面色沉重，想来姚濂簿断是京兆府的内鬼了。而我同肖公都是聪明人，有些话也无需说的太过明白。将张书纸搁置书案，推抵他眼前
“肖公不妨细看。这个我能压下来一次，可却不一定能压下来第二次。”

[ 听他说的有鼻子有眼，想来也不会是无的放矢。姚生也是而立之年的人了，若是内帷不修，失了心智，到底是可惜了。指尖落在那纸张上头，一字一句看进眼里也记在了心里。 ]
[ 京郊别院虽说造价并不十分昂贵，可要是做了私宅豢养佳人，可就不是一点银子就能打发的了。凭姚生的俸禄，至多平日里收的打点，再付不出来的。没有审问不敢裁定，心里却觉得有五六成的真。自己点的人，漏出事儿来，谁不说自己也沾了腥味呢。索性此次叫他占了先机压下，自己还是——愤大于怒。 ]
：“这情儿算某欠下您的。”

我也明白，我这般空口白牙所说，他定会存几分疑虑。但是任何事都是空穴来风，我也从不是无的放矢之人。
“我同肖公当可称好友二字，举手之劳，肖公无需挂怀”
端着风光霁月温润如玉的笑，将茶杯搁置书案，已是满盏饮尽。
“肖公不妨详查，有利无弊。时日不早，我也不打扰肖公整肃治下，告辞”
又寒暄客套一二，言其留步，告辞儿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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