壹.
“你有没有看最近那条新闻?A城的火车在路上脱轨,好多人丧命!”
“我挺关注的,我们医院有个病人好像就是那辆火车上的乘客。”
“61号病床那个?命真大。但是受的伤特严重,那天被抢救来医院的时候血多的吓人,差点就没气了。”两名女护士抽空坐在医院长椅上闲聊。
“苏姐,她很严重吧?”一名白褂女人出来打水,小护士拉住就问。
“以现在的情况来看,确实不乐观..怕是要成植物人。”
“唉,这也是飞来横祸,谁也想不到的啊。”
四人还在惋惜之余,一名护士急匆匆的赶来:
“苏医生!61号床的病人好像有醒来的迹象!”
61号病床上,躺着一名二十出头的女生。瘦弱的身躯上插满了粗细不一的管子,密密麻麻。
与此刻站在病床前急得焦头烂额的医护人员不同的是,她的眉目安详平静,嘴角弯起细微末节的弧度。
病房内充斥着女人的哭喊声。两名护士极有耐心地抚慰病人家属,然而并止住女人源源不断涌出的眼泪。她嘶哑着嗓子,说什么也不愿意离开病房
苏医生烦躁地蹙了蹙眉,双手握着冰冷的仪器,一下又一下地在女孩胸部按压。但是显示屏上的心频却起伏甚小,使她心底更加急躁,汗液很快顺着她的鬓角滑过。
另外两名护士终于让家属的情绪稳定下来,搀扶着她出了门,病房内陷入了静谧。
但所有人都目睹到心电图上那条红线起伏俞加平稳,最后形成了一条长长的直线。
病房内的每一位医护人员在此刻都不约而同地僵直了身子,时间仿佛停止在这一刻。
他们眼底是同一种悲恸,同时还包含着复杂的情愫。
一名新来的实习生止不住红了眼眶,低着头细细抽泣,在宁静的不像话的病房里尤为清晰。
“妈的!”苏医生扯下医罩,摔在地上。眉头紧锁,是痛楚更是自责。她双手握成了拳头,指甲深深陷入掌心里。
一声不吭地转身离去。
一切都已经结束。
“苏医生!你快看!”不知是谁突然高声喊到。
大家纷纷将视线重新移回病床上的女生。
61号病床上的那个女孩子,双手紧紧地拽着床单,似乎在拼命地抓住什么对于她而言尤其重要的东西。她的面容痛苦地扭曲着,枕边早已湿了一片。
一旁的显示屏上,心率在重新而有规律地跳动,带着新的希望。
她紧闭着双眼,却是泪流满面。
林舒雈醒来时,流了一身的汗。亚麻衬衣紧贴着背部,粘稠感使她不适地调整了坐姿。
林舒雈做了噩梦。
望着火车窗外在不断移动的景物,她脑海中禁不住断断续续地闪过梦里的片段。
火车脱轨,自己被送进了医院抢救。
在她印象里一直以来优雅自信,妆容无时无刻精致无比的姐姐哭的不顾形象,狼狈不已。
那是梦里的画面。
明明是一场梦境,林舒雈却觉得真实的不可思议。
她隐隐约约还带着后怕,只能不断安慰自己或许是最近工作压力大,才会做这些奇奇怪怪的梦。
风呼呼地从窗口吹进来,林舒雈心有余悸地灌了几口白开水,直到瓶子见了底,她才稍稍平静下来,混沌的脑子一同清醒了许多。
却忍不住打了一口喷嚏:
“啊嚏!”
此时正是午休时分,车厢内很安静,林舒雈的喷嚏声显得格外响亮,吵醒了几名打瞌的乘客,于是向她投来稍稍不满的目光,使的她微窘。
“哈哈哈!”
尴尬的气氛持续了二三秒,被一串笑声所打破。
林舒雈好奇地朝声源望去,才发觉身边不知何时坐着一位干净帅气的男人。
笑容灿烂的晃眼,一双扎眼的招风耳还微微颤动,带着莫名的喜感。
他抬手关上车窗,笑言:
“舒雈,你还高级知识分子,流了汗马上吹风容易感冒,这点常识你也不知道啊?”
他的嗓音像难得一遇的陈年老酒,醇厚低沉,滴在了林舒雈强劲跳动的心脏上。
她突然回想起儿时极度喜爱的大白兔奶糖,甜的不可思议。
带着三分久违的熟悉,与七分的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