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
十二月的北京冷的毫不客气。
凌晨2点多,张若昀终于站在了自家院子里。行程本身结束的挺早,但无奈风雨交加航班一再延误,终究在他等的没有脾气的时候宣布可以起飞,戴着口罩,旁人分辨不出他此时的情绪,只有他自己明白内心的庆幸:还好没告诉她自己今天会回来。
Peter早就闻见了自家主人的气息,隔着门欢快的打着圈,瞅准时机在某人刚进门时一个起跳跃到他的怀里,成功的···扑到在地···
“嘿,Peter,好了好了,快下去。”
张若昀在一坨黑影朝着自己砸来的时候就知道不好了,虽然已经尽量的控制平衡但他明显低估了他家蠢狗的体重,此时他被砸的两眼发黑,还要阻挡那条冒着热气的舌头往自己脸上招呼,一边压低了声音安抚过于激动的皮大爷。
已经一个月没回家了。
终于缓过神来的张若昀依旧躺在地板上,看着房门前亮着的那站小橘灯,温暖的灯光把黑暗都晕染的带有温度般,热热的浇注在他有些疲累的心上。一连几个月的时间,不间断的在剧组和各种活动里连轴转,有时候一觉起来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在那,这种感觉让人很不适,一直像块鱼刺一样梗在他的喉头,也只有为数不多的回家的时候,才能让他找到这种心安的归属感。
他从来就不是一个不知足的人。这一切有多得之不易他比任何人都清楚。他没资格也不想喊累,有很多时候他在赶行程,坐在车里想抓紧时间补眠却睡不着的时候他常常会想,他在二十二岁那年入这一行,到今年二十八岁,不知道这算不算熬出了头。可虽然疲惫,却总想更努力一些。
屋内的暖气一点一点的让他的手脚恢复了知觉,赶走自己脑子里莫名的情绪,张若昀起身进浴室,终是洗掉了一身寒气。
手指上的火星或明或灭,换上舒适家居服的人边抽烟边不紧不慢的擦干自己的头发。心里突然开始腹诽:我都干了这么多事情了居然还没被吵醒,这要是家里进贼了估计把家搬空了也要第二天才会发现。即使默默吐槽,却也只是加重了蹂躏自己头发力度,吹风机的声音还是太响了。
终于搞定一切,赤着脚的张若昀如同做贼般垫着脚走到橘灯下,轻轻拧开了房门。
墨绿色的床单泛起好看的褶皱,小小的人蜷缩在大床的左侧,习惯性的空出右边一大半的位置。他们俩都是从小家教极严的人,严格到睡觉的姿势都有所规定,张若昀想起初在一起时,两人同床共枕都是规规矩矩的各自躺着。到后来渐渐熟悉,才发现相拥而眠原来是那样美好的一件事。他不在家时她睡觉总是睡在一侧,一起时却必须要霸占正中间的位置。
等到张若昀终于掀开被子躺好,唐艺昕终于沉不住气,露出一双湿漉漉的眼睛盯着他。
“你怎么这么磨蹭呀,回来了也不知道先进来看看我,我等你老半天了。”
软糯糯的声音,带着好听的起伏。短发凌乱的贴着脸,却遮不住嘴角的笑意。
“吵醒你了?”
“我听见一声闷响,吓死了,想着Peter没叫,八成是你回来了。”
“那你咋不出来看看。”
“被子里多暖和我才不要出去,哪知道你这么久,我等的差点又睡着。不是还有几天才回吗?搞突然袭击查岗啊。”
张若昀伸开手臂把人搂进怀里,闻着她身上熟悉而柔软的香味,想着她等待时候抓狂的样子就觉得莫名的开心。
“有peter替我看着你我还要查什么岗,这个月进度赶的好,可以放松一点。那活动我本来也不是很喜欢,想着干脆推了回家待两天,难得你也在家,不然到后面咱俩都忙起来,又是多久不能见面了。”
唐艺昕把头枕在某人精壮的肩膀上,听着他低沉的声音絮絮叨叨的和自己说着这些天拍摄时候的趣事,这一年以来他们聚少离多,电话短信也是见缝插针。还好自己从来不是矫情的人,只是有时候还是会怀念以前的日子。那时候他们还没红,娱乐圈小透明一枚。可以一起出去旅游逛街,他可以肆意的牵着她的手不用担心被偷拍。
被他惊醒之前她正在做一个梦,梦见那年他们一起去滑雪,某人自诩有练过可以当她的教练,结果在她摔的四仰八叉的时候他在旁边笑的能看见后槽牙,她刚好一雪球砸过去,不偏不倚让他吃了满嘴,然后换她笑的满地打滚。
在熟悉的怀抱里她失眠的毛病总是能够自愈,困意袭来,脑海里乱七八糟的想法通通的靠边站。她被某人好看的鼻尖痣晃花了眼,终于沉沉的睡了过去。
听到耳边已经平稳了的呼吸,本就疲惫到了极点的人终是完全的放松下来。唐艺昕一直以来都有失眠的毛病,而他是个沾床就着的,刚在一起时两人没黏着睡,等到有一天他半夜醒来发现身边没人,一摸被窝都是凉的,再转眼一看表都已经三点多了。起身发现她窝在客厅的沙发上看书。
“我睡不着,怕翻来覆去吵到你干脆就出来了。”
那天已是深秋,他走过去发现她手脚都已冰凉。他想起有几次她起身的时候他迷迷糊糊的醒过,听到她说去上厕所就没放在心上继续睡了过去。
“有多久了?”
“···四五年了。”
那一夜他陪着她聊了一整晚,那一夜之后他总是等到她睡着了之后再睡。
刚开始的时候唐艺昕还是不习惯,但每天晚上都被强制性的抱到床上。想着趁他睡着了再偷偷溜出来,却总是被一把抓回去,有几次好不容易他熬不住睡着了,她坐在客厅新追的小说还没看两章就又被某人气急败坏的拎回去。如此往复,张若昀干脆紧紧的抱着她,哪怕自己一不小心睡着了她有动作也能察觉。
而神奇的是,自从他们开始相拥而眠之后,失眠的毛病渐渐的好了起来。唐艺昕也很困惑,在之前的四五年里,除了极累的情况下,自己从来没有如此安稳的入睡过。而张若昀的怀抱似乎是有魔力一般,她靠着他,紧紧相依,耳鼻都是熟悉的味道,有时候听他给自己说故事,有时候哼着轻缓的歌,在被失眠折磨的这些年里,她从未想过睡眠可以这般的轻而易举。
是啊,爱情本就是一件神奇的事情。
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熏香,橘灯的光透过门缝渗进来些许,房里是无比契合的温柔,终是一夜无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