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编辑部的封存档案
“咳咳咳，全是灰。”胖爷举着手电筒，照亮窗户里面破败不堪的物品－－七八台电脑桌，十把椅子，一条落满了灰的沙发。
　　这里是我的世界小说吧编辑部，已经废弃了将近两年。虽然这里的环境是密闭的，但不能保证哪里有几个小洞，把带着灰尘的空气放进来，然后沉淀在桌子椅子凳子沙发上，厚厚的跟砖一样。
　　地上有一些小动物爬行过的痕迹，不过，痕迹很浅，似乎在痕迹发生后不久，痕迹的主人就死掉了，痕迹便被新的尘土盖住。
　　“这破地方还能有什么能拿走的……”胖爷打开沉重的铁皮门，铁皮门还是像以前一样直接躺在了地上，扬起一大片灰色的尘土。
　　待尘土散尽，胖爷走进屋子。
　　“一点都没变。”胖爷拿出手机拍了一张，闪光灯闪了一下，屋内就又陷入了黑暗。
　　房间对于此时的胖爷来说似乎有点矮。
　　编辑部的供电两年半之前就已经不行了。胖爷还记得当时医生和院长病重、那只缓缓摇晃的电扇发出的刺耳的声音，当然还有那个人用手术刀刮蹭金属窗框，唱着只有自己才能听懂的歌。旋律倒是早忘干净了，印象还留在脑子里。
　　“一点都不想想起来。”胖爷自言自着，伸手去够记忆中灯的开关，摸到以后，按了下去。
　　胖爷早些时候听说西山要进行开发，就向电力部门申请了重供编辑部电力。因为这里可能有一些拿不走的资料，储存在服务器里，而再召唤铲车或者皮卡过来拉，也有点不太现实，更何况还延误了吧里城西山开发项目组的工程进度。
　　静默了两年的灯重新点亮了。不过，终究是放了整整两年没有动，亮度大不如从前。
　　屋里七台电脑都沉默着。巨大的主机箱和一只手就能盖过来的屏幕，让这里有一点点跟现实脱节的味道。
　　胖爷打开了曾经属于自己的那台，等了十多分钟，屏幕才显示出XP 的“欢迎使用”。
　　桌面上还是那么几个图标，几个快捷方式和几个标着“学习资料”的文件夹。
　　胖爷接上硬盘，把所有的文件都拖到硬盘里。
　　不过也许是太老了的缘故，传输速度巨慢，尤其是那些总共一百多个G的视频文件。
　　胖爷叹了口气，把一张随身带着的报纸铺在凳子上，坐了上去。
　　桌面上还有一些文件，但都是一些无关紧要的，比如“吧规V3.7”、“审核系统操作说明”……
　　胖爷随手点开了一个，看了两眼就关上了。
　　不过，这时系统通知栏里提示自己收到了137封邮件。
　　其中135封都是广告和支付提醒。自从胖爷不在这里工作以后，再也没有用过邮箱通讯。
　　剩下两封不同寻常的邮件，一封是发给某地的财政报告，但似乎发到了这里。
　　因为胖爷以前从来没有管过财政方面的问题。
　　“15年7月财政支出133GB，收入160GB，其中税收为124GB，官营企业收入35GB。”
　　“还有1GB呢？”胖爷往下拉着，但是没有后文了。
　　第二封是来自摆渡省厅的通知，是说“连续三个月通讯流量过低，接下来将有被撤销自治权的会议，请准时参加。”
　　胖爷没有这件事的印象，当时当权的是别人。
　　“为什么约瑟夫没跟我说过这事？”胖爷思索着，随手点开了一个自己以前的收藏。

　　第二章　　收支差值
胖爷回到办公室，已经是傍晚了。
　　毕竟要在七台电脑里拷下所有的文件，还不能串在一起，每台电脑还都要给本人打电话问开机密码……
　　“晚上吃点什么好呢……”胖爷站在办公大楼前面的食之屋售卖机前，琢磨着菜谱。
　　不像艾丝那选择困难症患者，胖爷直接按了一罐千叶豆腐配土豆沙拉。
　　然而没有土豆了。
　　胖爷想了想，还是放弃了自己已经坚持了四十三秒的减肥计划，按下了红烧肉罐头。
拿到罐头以后，胖爷走进已经没人了的办公大楼。他和所有人都说了，今天他打算在这里值班。
　　说是值班，其实还是想偷偷看看每个人的电脑里放了点什么。
自己的电脑里的东西都不用说了，老司机的电脑里内容物也一样。
　　某只昆虫电脑里存满了各种各样奇奇怪怪的东西，有奇怪的图片和故事集，也有一些自己写的画的。不过胖爷没兴趣看这些，就删掉了。
　　疯狗的电脑里存满了各种各样的犬类图片，有萨摩耶，雪纳瑞，拉布拉多……还有一些养狗的视频，尤其是产后护理的阶段。胖爷不记得这个家伙家里有养狗。
　　永夜的电脑里什么特殊的东西都没有，只有一堆小说，一堆完本和未完本的小说，还有几张和鬼萝的合影，和一些胖爷不认识的人的合影。
　　鬼萝的电脑里存满了各种各样的ONS游戏。剩下的全是自己写的小说，就是那种扔到吧里直接给上标的级别。
让胖爷最好奇的是约瑟夫电脑里的东西了。
　　虽然说是好奇，但也不是那种想要窥探什么人秘密的意图。就是单纯想要知道这个“上司”从以前开始到底是个怎样的人。
　　胖爷打开放着约瑟夫电脑全部文件的文件夹，才发现里面除了word和excel文档什么都没有。
　　密密麻麻的文件有足足7、8G，都按照日期分类好了，放在各个子目录里。
　　统统是以前的管理文件，像财政开支、物资采办、职责分配等等的记录。
　　“这家伙，干了我没干的。”胖爷带着略微敬佩的口气自言自语，“看看啊……这啥？”
　　从2010年年初，到2015年6月“黑色六月”事件为止，所有的财政收支报告都在一个excel文档里。
　　里面按月统计了所有的财政收入和支出，并按照阶段有一个汇总。
　　“这家伙，比想象的能干。”胖爷自言自语着，翻看着财政收支记录。
　　每个月都有一笔不小的收入，一部分是税收（这里的税收参照吧里流量大小由摆渡省财政部直接分配给吧里城），还有一部分是官营企业的收入。不过，这些收入都有很合理的划分－－一部分划给了管理层的工资，一部分划给了吧里城基建资金，还有多半部分分给了奖励活跃吧友的事件上（比如打造闪亮亮纯金前缀牌子以及各种大赛的评委劳务费）。
　　不过，胖爷发现了一件事。
　　在每年的7月份，收支报告中总会莫名其妙地丢失1GB。
　　所有的收入加起来和总收入无误，所有的支出加起来就会莫名其妙地多1GB，这就导致最后的盈余或者亏损毁少1GB。
　　从10年年初到15年7月（从胖爷的邮件里看到，当月也有这种奇怪的报告），总共是6GB“不知去向”。
　　6GB可不是一个小数目。
胖爷一抬头，表刚刚过了12点。
　　“明天再说吧。”胖爷趴在了桌子上，三秒过后就传来了鼾声。
　　旁边的红烧肉罐头还没有动。

　　第二章　　收支差值（中）
“喂，你昨天干嘛去了？”
　　早上，胖爷被一阵烟味熏醒，两眼还是模糊的，就看见一根烟斗在自己眼前晃来晃去。
　　“约瑟夫？”胖爷揉了揉眼，看着这穿着绿军装的男人。
　　新购的秋季制服还没有到，现在暂时允许穿自己的衣服。
　　“你昨天给我打电话了吧？”约瑟夫把烟斗攥在手里，坐在沙发上，“你问我的电脑密码干什么？”
　　“就是……”胖爷挠了挠头，“西山要开发，编辑部要给扒了，然后我想从编辑部的电脑里面导点东西出来，结果你们的电脑都上了密码。”
　　“昨天我跟姆洛托夫和蒂斯白琳娜喝了点伏特加，结果你就给我打了电话。”约瑟夫按着太阳穴，一脸宿醉的表情，“你把我的东西都拷来了吧。”
　　“一点都不剩，隐藏文件也是。”
　　“我没有隐藏文件。”
　　胖爷咧嘴一笑：“所以都拷来了嘛。”
　　“你看过么？”
　　约瑟夫表情严肃得可怕。
　　“看了一点，不过我觉得我对那些记录应该不会有什么兴趣……”
　　“也是。”
　　约瑟夫吸了一口烟斗，看向窗外。
处暑刚刚过去，外面就有了一点秋天的气息。
　　叶子都慢半拍，还绿着，但没那么鲜亮了。
　　天空少了夏天那点蒸人的水汽，看得也更高远了些，正如之前说过的那样，可以直接看到那面深蓝色的天顶。
　　今天稍微有一点云，稀稀松松的，一动也不动。
　　没有鸟，但清晨在草间鸣叫的蛐蛐声也都传到了二楼。
“那些文件也都没有用了，我这边还有更新的，删掉吧。”
　　胖爷听到这句话倒也没想什么，毕竟自己的文件在别人手里放着，虽然算不上是坏事，但也算不上是一件好事。
　　“那我想看看最新的收支报告。”胖爷说道。
　　“你看那个干什么？”
　　“我就是有一些比较好奇的事情。”
　　“什么好奇的事情？”
　　“我觉得吧里城近年的GDP增速有些下降。”胖爷说着。
　　胖爷觉得把丢失的6GB说出来，可能会捅个篓子。毕竟越高的层级上，说不清的事情就越多。
　　“你怎么又关心起这个来了？”
　　“最近吧里城居民的收入都不高，还有的人在自己楼下种土豆，都穷成这样了，我想分析一下原因。”
　　约瑟夫叹了口气，又深深地皱着眉头吸了一口烟斗，吐出来：“虽然给你看也不是不可以……但我得先检索一下，好几年的内容都分开放了。”
　　“我倒不是很着急……”
　　“那我明天应该就能给你。”约瑟夫把燃尽的烟灰磕在烟灰缸里，站起身来，走出门去。
……
胖爷注意到了桌角放着的红烧肉罐头，才想起来这是头天晚上买来没有吃的。
打开盖子，里面放满了橙红色的肉块，泛着油光。
　　胖爷用牙签扎起一块肉，放进嘴里。
　　三层瘦肉两层肥肉一层皮的规规矩矩的五花肉，夹着的各种香辛料的味道，浓醇的猪油香，在这一瞬间爆发了出来。
　　吸饱了汤汁的肉块，咸中带点蜂蜜的香甜味。
　　油花花的白肉，吃进嘴里却一点油腻都没有，是因为在里面加了一些柠檬。
　　罐头下面摆着一些香菜，被压成了纤维的状态，所有的香气全都聚集在了每块肉最后一层瘦肉中……
……至少胖爷是这么想的。
牙签断在了肉里，在肉皮上还有没拔干净的扎嗓子眼的猪毛。
　　口感更是可怕到爆炸，轻轻一咬，肉变得稀碎稀碎的，还全是油。
　　因为已经放凉了的缘故，植物油还特别糊口。
　　下面那层香菜就更别说了，扎进了肉里，把胖爷的每一条牙缝都塞得满满当当。
胖爷吃完一罐子肉，把剩下的猪皮和香菜连着罐头接着窗户口扔到了马路对面的垃圾桶里。

　　第二章　　收支差值（下）
第二天一早，斯大林就把文件发到了胖爷电脑上。
　　虽说是纯数字的文件，但也有足足10MB大。
“喂，约瑟夫，为什么只有15年以后的报告？”胖爷拨通约瑟夫的电话，劈头盖脸就是一句。
　　“啊？”电话那头还是宿醉的声音，像嘴里含着什么似的，“15年？……啊，是啊。”
　　“我想要所有的记录，包括最开始的记录。”
　　“你要那些干嘛……我跟斯波特罗耶夫喝得稍微多了点。”
　　“两年的记录根本看不出什么来，拜托，这是关系吧里城居民的生活水平的大事。”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儿，才说道：“……那好吧，我现在就发给你。”
　　胖爷电脑上又出现一些文件。这些文件更大。
胖爷打开文件，同时打开了在约瑟夫旧电脑里存放的文件，专门对每年7月的预算进行了比对。
　　果然，丢失的款项找回来了。在新的文件里，从10年年初至上个月，每个月的收支盈余都算得清清楚楚。而且，15年7月及以后的收支盈余也都恢复了正常。只有旧文件的每年七月的记录有问题。
　　“这是为什么呢……”胖爷思索着，点开了一些日志文件，记录着各种各样的数据琐事。
　　胖爷什么都想不出来，决定去翻翻以前的记录。
　　不过，胖爷最终发现这里的记录只有15年6月之后的。
　　似乎在黑色六月事件之前，没有发生过任何事情一样。
　　能够证明那段时间存在的资料，只有自己刚刚从已经扒掉的旧编辑部里拷来的数据。
　　胖爷好像稍微有点思绪了。这次的西山开发工程，审批时间没有超过三分钟。
“会不会是以前的记录出了问题？”胖爷怀疑起自己的判断。
　　不过，胖爷又想起了那封电子邮件。
“15年7月财政支出133GB，收入160GB，其中税收为124GB，官营企业收入35GB。”
“这样算来，15年7月的数据也应该有问题。”胖爷再把目光投向约瑟夫新发来的文件上。
15年7月，财政支出134GB，收入160GB，其中税收为124GB，官营企业收入35GB。
　　支出款项：
　　基建：13GB
　　（详细内容略）
　　职阶工资：79GB
　　（详细内容略）
　　军事储资：42GB
　　（详细内容略）
　　总计134GB
完全没问题。
　　胖爷想了想，又拨通了几个电话。
“喂？工程部吗？我是胖爷，把15年7月的基建报告给我发来。”
　　“喂？影印室吗？我是胖爷，把15年7月的打印记录和文件备份给我发来。”
　　“喂？局长？承蒙关心，对，我是办公室的胖爷，改日聚聚……现在我得查点东西，能不能够把军备购入的情况发给我？从10年至今的，对，就是拨款，好，麻烦您了，改日登门拜谢。”
打完电话，胖爷躺在特制的椅子上，长呼了一口气。
不多时，文件发来了。
　　“2015年7月基础设施建设报告……费用总计13GB。”
　　“2015年7月工资：胖爷……约瑟夫……总计79GB。”
　　“2015年军备采购：制服……维护……总计583GB。”
　　胖爷又调出约瑟夫发来的新文件的军备采购量的统计。
　　“总计：584GB。”
　　果然。
胖爷舒了一口气，心想这事算是板上钉钉。不过，胖爷心中升起了更大的疑问。
　　约瑟夫拿这些钱干什么去了？

审核图……

唔

1GB牵扯出来吧里城悬案

哦摩西罗伊，1gb大概就应该是一亿元了吧

番外开个新帖写。。。胖子你很强势

楼下种土豆。。。感觉是在说咱啊。。。

吧里城成为碧育服务器最大供应商

碎瓜拳√

　　第四章　　推断（上）
胖爷最近简直要忙疯了。
　　一边要应付海量试卷带来的疲倦感，一边还要收拾自己那栋很久没有收拾的楼。
　　自己的那栋楼已经破到自己都不想住了，不过怎么说也还是自己的楼，有那么一点自己倾注的心血进去。
　　不过现在胖爷更头疼的是那个失踪的怪姓女子。
零，本名零_愿，2001年出生，2017年8月进入吧里城后失踪。
能得到的信息只有这么多，而胖爷接到的任务是把这家伙找回来。
　　胖爷首先检查了一下有零出没的监控，结果发现剩下的影像完全不足以完全确定零被拐走的地点。
　　零被拐走得也十分稀奇，一个戴着棕色高帽的男人跟她说了几句话的空档，她就跟着那个男人走掉了，就好像那个男人的话语里有魔力一般。
　　因此，胖爷拿着自己所有推论构成的两张半纸去找文进了。
很久以前文进帮助自己解决过死尸遗失的事件，而胖爷也许诺给了他郊区的耕地管理权。
　　这次胖爷不知道自己还能再给他什么作为回报。
　　胖爷本来想用“官方勒令”来强迫文进为他服务，但这个想法只在他脑子里停留了三秒。
“我觉得根据这些材料并不能推测出什么来，”文进放下锄头，看着两张半纸，“您最好再带我看一遍监控。”
　　“监控随便你看，就是……”胖爷看着文进破旧的锄头－－其实这把锄头还是半个月前刚刚配发的－－说道，“我还能怎么感谢你呢？”
　　“这倒不用太大张旗鼓。”文进说着，抬起自己的铁锄，“我希望把东南山坡上通上电，那样的话，我就能住在那里，照顾果园了。”
　　“那你的田地怎么办？”
　　“我想雇人看管，我一个人力量薄弱。”
　　胖爷思索了一会儿，最终点了头。
……
和盗尸事件时相同，文进在胖爷看了很多遍都没看出一点问题的监控中找到了一些蛛丝马迹。
“参照地图，这条街口进入，正常步行速度来看，所有的出口时间都标到地图上了。”文进指着被画得乱七八糟的地图，说道。
　　“知道这个有嘛用？这些口不都还没监控，那个绑架的人也跟被催眠了一样，用什么方法都套不出整个事件的背景。简直就是只替罪羊。”胖爷把身子往沙发上一摔。
　　“这些信息当然有用。”文进又找出这些街区里所有下水井盖的地图，“很明显，这次他们的作案方式和上次盗尸案件的手法基本相同。”
　　“此话怎讲？”
　　“还记得上次他们怎么躲过监控的吗？”
　　“套袋啊。”
　　“不，他们不是走进下水道了吗？”
　　胖爷想了一会儿，抬头问道：“所以呢？”
　　“这次他们明显没有隐瞒行踪的必要，所以，他们一定会在有人发觉之前尽快进入下水道。”
　　文进指着零消失的最后一个街口，沿着街口，指着最近的一只井盖。
　　“他们一定是从这里进入下水系统的。”
　　“你怎么知道他们一定是进了下水管道？万一他们就在新区找了一处据点……谁知道他们要干什么？”
　　“您看这里。”文进指着审讯录像。
　　那个男子，胖爷看了不下二十遍。
　　“他怎么了？”
　　男人穿着一双淡蓝色的运动鞋。
　　“录像中，他穿着的是一双深蓝色的鞋，为什么被捕时却换成了淡蓝色的？”
　　“换衣服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
　　“不，你看这里。”
　　文进把图像固定住，指着男子的鞋带。
　　“鞋带为什么还是原来的颜色？”
　　“相似的搭配？”
　　“不。”文进摇摇头，“吧里城以文化创作为主业，造纸业必然发达。”
　　“的确，每天吧里城要消耗几吨纸。”
　　“但是吧里城并没有大规模的造纸厂。”
　　“在新居有一些不受扶持的违规造纸作坊，虽然没有要求关停……”
　　“关键就在这里。”文进说道，“如果把造纸业必需的漂白废液排进下水道，再被这个男人踩到的话……”
　　“这个人的鞋是被下水道污水漂白的？”
　　文进点了点头。

暖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