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幻瞑地界,离香草越来越浓,慕容沁越往前走,发际上的离香草香气越浓。
云念寒把我带到幻瞑宫前,便走掉了,我无暇顾及,只是被深深地震撼,满眼都是耀眼的紫色,幻瞑紫晶,果然名不虚传。
我忽然觉得这光芒如此熟悉,无意间的抬手给了我答案,是我手中的琉璃剑。正出奇的大放异彩,仿佛回到了故地,两者交辉相映。只是琉璃剑的光芒比紫晶更为神秘,我不禁再一次疑惑,这把琉璃剑,究竟是用什么琉璃所铸?
我走进去,穿过曲折的花廊,所有梦貘见了我都低头不语。走入主宫,我看见身着一身暗红色华袍的男子,满头银发,背手而立,我竟在他身上看出些许玄霄的影子。
男子转过身,眼神稍稍惊讶了一下,随后叹道,“真是像啊。”说着便伸出手,在即将触碰到我脸庞的那一刻,却收了回去。
“眼睛像她,眼神却像他啊。”
男子笑意清远,大有深意。
“你是谁。”
不知道为什么,我对他有股莫名奇妙的好感。
“奚仲。”他说。脸上有着无尽的笑意。
我疑惑的看着他,身后传来轻微的脚步声,一个女子柔软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
“奚仲,看到了吗?”
“是,真是一个模子里刻出的人。”奚仲转向来人,走了过去。
我回过头,看到一个女子从屏风后走出来,仿佛是另一个自己,只是带着沧桑和疲惫,还有无尽的无奈。我一瞬间有点恍惚,只听她十分开心地开口道。
“我是柳梦璃,你叫什么名字?”
她就是柳梦璃?
她就是妖界主人?
她就是爹的妻子?
她就是我要找的人?
她就是……
我娘……?
蓝紫宫纱长裙,陌蓝披肩,淡紫飘带。这与裴剑给我的衣束别无二致。
披散的淡紫长发后面挽一个好看的发髻,翠绿凤头玉钗在发髻上下各一,齐整的刘海,胸前两缕青丝飘荡,眉心一点紫印,淡紫双瞳。
除了刘海和眉心,我和她,外表一模一样。
我看着她,突然一股恨意涌上心头,我的心思飞快的旋转着,我要报复,我要报复她十九年前抛弃我们,却跑到这里,让爹每日每夜都在思念的煎熬之中,我要让她也尝尝这种煎熬。
“我叫水心。”我面无表情的开口,声音已不是活人所能发出的。
“水…心?”她疑惑不解,“你可有姓?”
“无姓。”我顿了顿,把箜篌拿出来。“娘说我是一个剑术高强的人和她所生,我从没见过他。这个给你。”
“你从何得……”
“娘说这是我爹留下的遗物,爹说扔了它也罢。娘说我爹娶她时还有一女。”我不等她说完,一口气说下去,我看着她的脸色渐渐变得苍白,刚才脸上的笑容已顿失踪影。
“遗物?!紫英、紫英他…还有一女,怎么了?!”她近乎疯狂,刚才的打击对她来说,太大了。
我满意的看着她苍白的脸色,吐出两个字,
“死了。”
柳梦璃再也经不住如此打击,身体一软,将要倒下,奚仲眼急手快,上前扶住了她。
“还想听么?”我冷笑。
“住口!”奚仲满面怒容,扶着柳梦璃进了寝宫。
我就是要一点一点的摧毁她,我要报复,我要让她备受折磨。
我站在原地,突然笑了。
妖主梦璃突患重病,卧床不起,幻瞑宫上下慌乱不已。
慕容沁在窗边冷笑,嘴角扬起一个漠然的弧度,看着忙禄的梦貘,还有很多医生。
一股快感在心底油然而生,她就是要这样,要让柳梦璃偿还这十九年来慕容紫英所受的所有所有的痛苦。
云念寒用手在慕容沁眼前乱挥,她轻轻推开,继续欣赏外面的景象。
“咦,沁,梦璃姑姑病了你还笑的出来?”云念寒拽了拽慕容沁的衣袖。
“为什不呢?”慕容沁笑着说,这世间也只有云念寒能让她真正快乐,她只对他微笑,他是唯一能温暖她灵魂的人。
“梦璃姑姑人很好啊,又善良,她对谁都很好啊。”
“是么。她对谁都好,就是抛夫弃女。”慕容沁关上窗户,漫不经心的甩了甩衣袖。
“她是有苦衷的……”
“我不相信她有什么苦衷。”慕容沁转身坐在床上,摆弄着垂下的流苏。
“沁。有时候,我真的很羡慕你,还能见到自己的爹娘,他们也能看见你。而我,”云念寒自嘲的笑笑,“连娘是什么样都不知道,爹也看不见我。”
慕容沁摆弄流苏的手忽然停了下来。
“爹说,娘是一个爱说爱笑的短发女子,十分活泼,总喜欢打爹的头,嫌他笨,总惹她生气。”云念寒露出向往的表情,“我多想有一天我三个能在一起,爹能看见我,哪怕一个时辰也行。哦对了,娘的名字叫韩菱纱,多好听的名字啊。”
“沁。”云念寒恢复了低沉的语气,慕容沁抬头看着他,“你应该珍惜剩下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为什么?”
“十九年一次的轮回,就快到了。”
慕容沁听完十九年前的那场浩劫,一个人跌跌撞撞的走在花廊上,心神不定。
“沁,不要再任性了。”
她回想云念寒说这最后一句话时,忧伤的眼神直逼心底,心里突然一紧,手指冰凉。
“难道,是我错了么?”
虽然云念寒没说柳梦璃到底有什么苦衷,但慕容沁从十九年前的那场浩劫中听出了些许东西。
慕容紫英从来都没跟她讲过这些事,她的脑海里,只有一些散碎的名字,一段故事也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