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戏子情
“都说山中无甲子,果然是麽,仔细瞧着,你依旧是那年那般模样,真是要命,我们早就老了。”说话的那人虽眉眼带笑,然而眼角的纹路确是说道着那人不复当年。
他看着他们,眸子里尽是愧疚和亏欠,“抱歉。”
那几人怔悟过来,起先说话的那人似乎是为了弥补什么,神色小心的问到“要不,回来吧?”
我从那几人身上皆看到了小心,可那人清浅的摇头,道“我留下作甚?我还得守着那人的孤冢,他还在那儿等我,我不可能不回去。”
“那不是他,不过是他的衣冠冢罢了,他的尸身在这里”那人指了指脚下“这帝都的皇陵中,所以留下来罢,权当是我们的私心好了。”
“这……那好罢。”
那几人似乎是放下了心,着了下人为他取来新衣饰,我被放置在桌上,那几人见到我时似乎愣了愣,然后唤道“赤司?”
我不知晓赤司是谁,但我知晓了,我许是一个名叫赤司征十郎的人的替身,我也得知了,那人此行的缘由。匈奴王与他们做了个赌,若是泱泱大国无人舞姿更盛他们的舞女,那便将是举国犯境,否则他们自己退出国界,再不来犯。
我想,这与那人有何干系呢?然而那人着了衣裳首饰出来时,我方才明白过来,若是他称了第二,那便没有第一了,他着上那身衣饰,确实是极适合的。而后我从那几人的口中知晓了,缘来那人原是京都乃至举国的花魁,无关性别,他的姿容吸引了无数人。确实,若是这人是这等身份的话,这事去来约摸的确是有那么些许关系的。
我瞧见那几人都看呆了,良久,那个皮肤黝黑的人开口了,“这般,倒是让我想起了初见你那会儿,我还年轻,你那时依旧是这般……”
我不太清楚,为何人们都欢喜提起过去,许是念旧罢,也许是关于这人的过往过分精彩,因而留下许多牵扯。我忽而觉得,他既然这般的悲伤,不若我便替他明媚罢。幸而,我是他的木偶,这般便是好极。
终于到了那日,匈奴的舞女的确是舞姿曼妙,搔首弄姿首饰随着舞姿琳琅,匈奴王沾沾自喜,若是没有黑子,确是必败,仔细想来,若不是这般,那几人也定不会扰了他的。
我看见那几人嗤之以鼻,我心中暗暗自喜,这般货色怎么比得上那人。是了,那人只是那双眸子,便是许多人不及的。
那人在匈奴王的沾沾自喜同大臣们的慌乱中出场,蓝袍碧镯,墨色点染,他一舞蹁跹,有眼尖的大臣忆起曾在那年年轻帝王的宴上见过这人,莫不就是当年的花魁?心中暗暗放下心来。
那匈奴王暗自咬牙,却不知从哪里窜出这舞艺超群的人。那曼妙女子也是冷汗直下。
舞罢,那人便在众人的怔愣中退了场,也不多说一句话。
当夜,那人轻抚着我,说道“当年我同你便是自这舞开始,现在亦用这舞守你守过的江山,这莫不是命运弄人,征十郎?”
我想是,虽然我没守过甚么江山。于是我点了点头,本应是同往常一般的,我点我的头,而他继续颓自伤感,可他却怔住了,他问到“征十郎,你……点头了?”
我想了想,诚然我点头应允了他说的,于是我再次点了点头。他清澈的眸子瞬间泪下,他这样说道“好极,好极,你终于是回来了,你没离我而去。”
然而我不是他的那个征十郎,然而我又确是是他的征十郎,可叹不是他所希望的那位,可我还是点了点头,只不想他同方才那般悲伤罢了。我想,我似乎忽而明白了,我约摸是,喜欢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