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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绮岚
陈平烟
戏中盛绮岚


IP属地:内蒙古来自Android客户端1楼2017-11-02 18:17回复
    盛绮岚
    叫郝妈又盛了几碗甜羹,一一分给几人,握着匙拨弄两下,只抿了一口,还是在白瓷汤匙上留了个不大不小却打眼得很的唇印,“你们可尝尝,郝妈的手艺不遇见好料,是不轻易外露的!”
    脸上依旧夹着笑,仿佛是雕刻师傅一笔笔刻在脸上的,半天不换一个表情,飘悠悠接上句,“都是唠叨多了,先生打白野路经过时念着,着人打远买回来的。”搁下瓷碗,腕上镯子碰了个响,叮叮咚咚,“先生说白野路现今儿洋商洋货垄断着呢。”转身又回上麻将桌,借着低头整弄旗袍的间隙,搭一眼陈平烟,装作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平烟,我没记错的话,你夫家的商铺是落在白野?”
    麻将桌上四双手一起搓弄方正正的一堆牌,棚顶明亮的水晶灯不知道把谁手上的戒指晃了一下,光影进眼,刺的有些不耐烦,“过些天去挑布做几件旗袍,眼瞧着天是越来越凉了。”


    IP属地:内蒙古来自Android客户端2楼2017-11-02 18: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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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平烟
      瞧了眼甜羹,一手扶着玉镯,很是费劲地往下滑——卡住了。再从腰间抽出一方丝制的手帕,垫在一节白嫩的新藕上,这才又拉了回来。抿嘴轻轻咳了一声,摸了摸鬈发,于师傅做的头发,就是精巧得紧。
      七分心思扑在牌桌上,“碰!”浓浓的眉翘了起来,“沈太太,你要当心了哦。”碰罢拿起甜羹,三指捏着小匙,尾指高高地扬了起来,做的一派兰花模样。只微微尝了一口便皱了皱眉,对着盛绮岚,“呀,楼太太,你一直吃这么甜的吗。”抽出手绢在嘴唇上点了点,深恐乱了妆容。
      听楼太太说着白野路,暗自琢磨着她的下话——老吴今早还说最近生意不好做,希望楼家帮衬着。狭长的凤眼瞥了瞥她,突然喊了声自个儿,匆匆应了声。
      “楼太太好记性。”有求于人,略略放低姿态,却仍是不肯压低了眉。“我家那位就提了一两嘴。”寻思着该怎么说,盯着她的旗袍,“实不相瞒。老吴也做一些缝纫的生意。”回过神来,看着手里的牌。“他认识一个徐裁缝,他上次陪我去挑新花样,我看的喜欢。”轻描淡写,“我可以介绍你去看看的呀。”


      IP属地:内蒙古来自Android客户端3楼2017-11-02 18: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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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盛绮岚
        手里摸过一张白板,握两指间摩挲几下,笑吟吟扔进牌堆,手又按在自己牌上握了一张在指间转了两周,才搭话,“现在呀不兴什么新花样的,要扎扎实实的才好,先生也叫我搭些合身份的料子,花呀朵呀这些陪他宴宾是穿不出手的。”过了上家牌在手,顺手打出手里牌,转身又舀了匙甜羹,故意将勺面敲了一下碗壁,眼里流光闪过,掀掀眼皮,“赶巧了,周太太说要做些花样好的新衣,待会儿让丫头给她致电,你呀,留个地址,赶明儿她许还能帮衬到吴先生生意的。”
        突然消声一会儿,揉揉有些发胀的小腹,“吴先生最近生意还好做的吗?吴太太竟成了说客贤内。”


        IP属地:内蒙古来自Android客户端4楼2017-11-02 18: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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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平烟
          在牌堆里认认真真地扫了几眼,翻倒两张。两手不停,眼光不动。只是把下颏一昂,拔高了两条眉毛,顶得额头起了不平整的四条皱纹。
          “哎哟,楼太太眼睛长在水晶灯上的。”抚弄着耳环,半开玩笑得和沈太太说道,“我想着楼太太也不喜欢这花样了,白野路的洋货她才把眼珠子放一放,你们说是不是。”
          鱼嘴鞋踢了踢地板,沉甸甸的小腿肚互相蹭着,挤着眼睛笑了起来,使得面上的青痣也张扬得显眼了。
          对着她。“你说周太太呀。”指腹滑过一张牌,“她也跟我说了,我早就介绍她来了,都是大门闺秀,穿的也是极为端方合体的。”,转了转眼珠,“周太太很是恩爱的,前阵去上海饭店,周太太那位一直挽着她呢。”有意无意瞥了她一眼,“这件旗袍也是合你口味,不过这个样式已经不时髦啦。”
          水晶灯的光是很敞亮的,仿佛牌桌上都是黄色的流苏,一挤一挤,全溢出在每个太太的手上。
          “楼太太怕是还不知道行情吧?”掩嘴笑了笑,颇有深意地睨了她一眼。“吴家基底我可不敢夸口。”转了转手腕,玉镯晃着一片金灿灿的黄。“平日里介绍你去大上海发厅,可没见你说我是说客哦。”


          IP属地:内蒙古来自Android客户端5楼2017-11-02 18: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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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盛绮岚
            抬手揉揉太阳穴,另一手在桌面上划拉,磨得指尖上红蔻褪了一层颜色,抻腿在桌下伸了更长,仍没露出一丝不高兴的样,只捏牌抛牌略用力些许,仍旧噙着笑,“平烟这话倒是羞死我的,我是十几岁就去的美国,自然是哪里摩登就哪里去的咯。”瞅瞅左右,最后直指陈平烟眉间,似嗔似恼,“当时央这妮子随我,她因着家事,最后还是没成。”
            一派怡然之姿,抚下袖口,“许老先生也是鸿儒一派,只可惜后来许家没落,许小姐这么个妙人嫁了周先生,做了周太太。虽从的是声色场所,但是也能搭嘎上流,也算可以。”
            两下打量,算计余牌,高跟鞋点地,和地板擦出清脆的一声,“要不怎么说嫁对才对,前些天先生政府里刚处决了个沪商,说是通日,我想着通没通日有什么要紧,要员和军阀们说他有,便是有。也亏得老楼世代军门,我也借光吃了颗定心丸。”
            撩了碎发往耳后掖,“说来我倒想起来,我侄女到了婚娶时候,过阵子我得回娘家陪她置办东西,我嫂子请了群福堂的老师傅裁衣,到时候都去啊,借借新娘子的好彩头。”


            IP属地:内蒙古来自Android客户端6楼2017-11-02 18: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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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平烟
              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不置可否。“美国的舞厅比起百乐门怎么样呀,是不是更摩登些?”
              嘴上不饶人,牌也打得更狠厉了些。“吃。”
              “我说楼太太呀,你十几岁去的美国,那什么,哎呀那美国佬思想应该很前卫的哦?”揶揄道,“我们上海不是十几年前也搞了五四运动的嘛,各个革命轰轰烈烈的,什么民主,什么进步,怎么楼太太还是一心做个小女人呀。”笑着用手指点了点她,“你们大家说是不是,这绮岚去了美国,骨子里还是不摩登的。”挥了挥手,“楼太太可是一直闺秀气的,你那位也恩爱得紧哦。”
              又抓了两张牌,灯光下。洁白的两节藕泡在黄色的油漆里,翻来覆去。“今朝阿拉这么开心,这钞票得多算点。”
              半晌才接了她后话,“唉,绮岚真是命好,有依有靠的,怎么知道世道难呢。”一转话头,“周太太是想学绮岚摩登呢。”
              打了个哈欠,一时缄默。听她再搭了一句,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群福堂呀?”眨了眨眼,“赶巧,我家那位一兄弟是那的一把手,”挽着盛绮岚的手,“大家讨好彩头,我们可以一起看看新式样。”压低了声,“你们知道吗,演蓝色爱情的李秋,她的衣服都是那边定的呢。”动了动腕上镯子,洋洋得意,“王处长的夫人,也是那里新定的旗袍。”


              IP属地:内蒙古来自Android客户端7楼2017-11-02 18: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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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盛绮岚
                接过陈平烟打出的牌,又甩出一张,拉长音儿“杠上了。”
                两张摸在手,随手打出一颗,悔不当初似的拍拍额头,“热昏。”
                轻描淡写略过一句,没再多做文章,“王太太前些天穿的旗袍料子确实不错,就是一层层赘肉哟晃得我眼睛直冒花,搭上她那枚鸽子蛋真是好惹眼哦。”
                站身使佣人捶捶后腰,边数数赌钱,“这样,所谓群福堂也不过尔尔了。况且一个戏子下九流怎么能和高门小姐新婚使一个裁缝,赶明儿叫嫂子换个使唤。”
                揽条披肩搭肩上,故意给下家点个卯,“倒说是你,让吴先生弄些稀罕东西,好使我们姐妹几个去你地头有些兴头,次次乘兴去败兴归,都是老玩意。保守也不带这样的。”
                分了糕点给几人,咬了一边放在一旁,晃晃手腕,“不服日子是真不行,刚当媳妇时候坐一天也不累,现在陪他见客坐一会儿也累的不行,不像你好福气,吴先生舍不得让人上门,天天得空来走动走动。”
                坐身往后靠紧椅背,顺顺骨头,长长吁出一口气,“吴太太好福气的。”
                突然搭出一茬,“吴先生前阵给李大帅送了雪茄,他们开会时先生得了一根,赞不绝口。”
                音调骤冷三分,还是玩味语态,“吴先生这不是,厚此薄彼?”
                笑两声,像没提过似的。


                IP属地:内蒙古来自Android客户端8楼2017-11-02 18: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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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平烟
                  “哎哟楼太太,这话可不能乱说的。”面子上有点挂不住,把搭在盛绮岚臂上的手慢慢地抽了出来。点了点头上的细汗,“照你这么说,倒是王夫人眼神不好。”往椅背上靠了靠,两膝并拢。把玩着手上的镯子,“现世道都是民主平等的,”使唤人来盏茶,“哎呀,绮岚你这阶级思想可不得了。”眼珠子意味深长地在她身上滴溜溜地转了一圈,“你先生可是要做表率的呀。”
                  脚踝晃了晃,鞋尖子在地上画了一个半大不小的圆,面上提着风轻云淡的菩萨像,心里边已把吴家祖宗问候了个遍,自己做不成生意,还要女人麻将桌上联谊,哪门子的大丈夫!
                  将尼龙薄袜上的一片儿捻成了小球,生生也扣出了一坨肉来。笑起来仍旧是风和日丽的,“仁者见仁智者见智,楼太太眼里,美国的月亮交关圆。绮岚,你这美国也没白去,一半是崇美的,一半的还是守着旧式思想。”牙关也渐渐咬紧了,推倒两张牌,顺着她的话接下去。
                  “绮岚,老话说,久坐成疾,你可一万个小心。”
                  正暗自咒骂之时,突闻一声厚此薄彼,心猛地突突了几下,面色都有点发白了,强装镇定。搭过两声尾掉上扬的笑。
                  往窗外放了几眼,打量着枝头麻雀。
                  仿佛喃喃自语,走神一般。
                  “这鸟儿也往上爬,也不是春天啊…”
                  突然回过神来,好像才听到她话。赔着笑脸,“你倒先讨起来了。李大帅待下宽厚,我们都是看在眼里的。”叫来环儿,“今儿个本是打完给你的。”
                  仍不死心,“想同你去群福堂挑式样,就托在那了呢。”


                  IP属地:内蒙古来自Android客户端9楼2017-11-02 18: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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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盛绮岚
                    留了一味很深的注视给她,撇撇嘴更挑了几分笑,只觉得一轮麻将下来脸皮都笑僵了,伸手去牌堆上摸牌,“鸟儿尚懂时宜,知早不宜迟,人--却不懂。”
                    把抓的牌在指腹间摸了几下,不去看,直接推倒桌上牌,并压了手里那张,“自摸。”
                    点点桌上一对杠,指指明牌,“不去了,有心思总比没有要强,雪茄还是香烟,我看都是一样的,也只是在人心中位置不同而已。”略有所指,却停了往深说,两掌平摊向两侧勾指,“愿赌服输,不兴赖我的哦。”
                    又让人备了茶水小点到了客厅闲谈一些时候几人才回。


                    IP属地:内蒙古来自Android客户端11楼2017-11-02 18: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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