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审已过

序Ⅰ
“忿怒害死愚妄人，嫉妒杀死痴迷人。
“当止住怒气，离弃忿怒。不要心怀不平，以致作恶。
“离恶行善，就可永远安居……”
·
叮——
有人在漆黑的世界里点起一堆火。
太遥远了。遥远得都分不清它的焰心和外焰，只能见到模糊的一团红色明明灭灭，可是对孤独和寒冷的畏惧驱使着他不顾一切的向前跑。
奇怪呢……明明身体是没有力气的……可是磕磕绊绊的，就跑起来了。
摔倒 ，爬起，奔跑……掌心，臂弯，膝盖脚板，甚至肩膀……都在痛，可他的速度却越来越快，直到原先遥远玲珑的火苗变成了眼前的冲天烈焰，像是要把世界都烧光。
离散的火舌舔到了他的脸颊，冷冰冰的，浓烈的腥气熏得人作呕。
原来那是血雾，漫溢出白色的孤城。
——
“哥哥。”稚嫩虚弱的女孩声音在背后响起。他缓缓回头，看见粗麻裙的女孩在冲自己笑，很开心的样子，可是有血线从她的眼角唇角垂下来，细细的，黏嗒嗒的，“我一直在等哥哥回来哦！”
·
“叮——”银钉锲进木头。
——“作恶的，必被剪除。”
神父的额角密密麻麻的渗出汗珠。他害怕。可他不敢抖，最后一颗镇魂钉一定要精准地钉进魔鬼的心脏。
神父看了眼脚下发出莹莹白光的繁复的伏魔阵，那是他用自己做出的圣水亲手绘出的法阵。
不可能出错的。他安慰自己。没有哪个和他年龄相若的人会比他更精通法阵了，况且出错的话，附近小镇的居民就……不！不会出错的！年轻的神父突然定了心神，古老的祷文从他苍白但不再颤抖的唇里续出来，回响在圣坛的每个角落——
“恶人的亮光必要熄灭。他的火焰必不照耀。”
白银的小锤击向白银的镇魂钉——
“叮——”金属撕开血肉。
·
“喀！”
眼前的事物像落地的玻璃般散出辐射状的裂纹，转瞬化作碎片飞溅出去——包括那个女孩在内——
心脏……好痛……
“不要！！！”他对着暴露出来的无边黑暗嘶吼。像是被他的喊声唤醒一样，黑暗里浮现出一张张惨白的脸来，它们张开苍白的嘴唇哀嚎，在它们后面的黑暗里，一张白面头顶皇冠，鲜红的嘴唇像刚刚啜饮过鲜血。
“不要！不要！不要！”他拨开一张张扭曲的面孔冲那个王鬼跑过去，脸上带着狰狞的愤怒。
他终于穿过了群鬼的包围，握紧拳头又冲向那个王鬼。
身后的鬼面们悲怨地嚎叫：“救救我们呀——！！”
他的拳头冲那个垮了唇角的王鬼挥了过去。
·
紫堂幻在这只血魔轻轻颤动手指时就慌了神，他被银钉钉住了躯干和四肢，再加上伏魔阵的加持，早就该失去了一切的行动能力。
“恶人夸胜是暂时的，不敬虔人的喜乐，不过转眼之间！”
他不管不顾地挥起银锤——无论如何，只要钉下最后一根！！
那魔物陡然挣扎起来，整个钉在大理石圣坛上的十字架都在剧烈的颤动，神父惊惧交加间猛地退了一步，鞋底擦过法阵的笔画，整个法阵的光芒瞬间暗淡下去，神父心底一凉。
束缚那魔物的铁链哗哗作响，猛地崩断。断链冲神父抽去，带起沉闷的风声。
被抛起的身体重重地砸在前排座椅上又滚落在地。紫堂幻竭力转过头去，看见十字架前亮起两盏暗淡的银灯……视野渐渐模糊，最终归于黑暗。
黑色的断链在空中乱舞，劲风卷散了法阵暗淡的光芒，血魔慢慢地走出来，脚踩在圣水绘制的笔画上发出被灼烧的“吱吱”声，它感觉不到疼痛一样继续前行，可它暴露的血肉正如同用镊子放进沸水里的水蛭一样附在骨骼上扭曲抽动。
断链相撞，重组出一条长长的黑链落在血魔的肩膀上。血魔走向昏迷的神父，一步一个焦黑的脚印。
“……我恨……”他灰暗的银色眼睛空洞地盯着地上的神父，喉咙里发出的声音像翻滚的沸水。
·
凌晨1:43，哈莫尔恩。
“……妈妈，那是什么呀？”被惊醒的小女孩看着窗外，伸手去扯熟睡的母亲。
母亲含糊地应了一声，转了个身沉沉睡去。
天真好奇的孩子爬出被窝，在黑暗里探脚寻找她的小兔拖鞋。
一声惨叫惊醒了小镇安详的沉睡。
序Ⅱ
格瑞是个唯物主义者，作为刑警把唯物观念奉作行事准则。独自居住在父母留下的大房子里，过着日夜颠倒黑白不分（。）朝不保夕朝三暮四（。。。）……的生活。
后来组织组cp…不是，组搭档，给他派来一金发青年，又说为了方便行动最好两个人住在一起……每对被组起来的搭档都这样。格瑞没所谓，捞起组织给的档案看了看：无父无母/姐姐在外/无黑历史/留学海归/警联特派……
一看到“警联特派”几个字格瑞心跳快了两下，不知道这几个字是怎么缀到前面那堆不要紧的东西后面的。他又扫了眼照片，上面那张脸很显嫩，看着更像个少年，一双海蓝的眼睛反射着光线清澈明亮，甚至把那头光彩熠熠的金发都比了下去，一张笑脸很是干净。
让人看着觉得很舒服的外貌。格瑞盯着“警联特调”几个字犹豫了一会，最终没说什么。于是金就带着银钉银锤银十字扑克牌水晶球搬进了格瑞家，占走了他家数间小黑屋，还挂了锁……
这之后又过了几天，格瑞“听说”金留的是神学院。
·
啧。想想过去真不可思议。

格瑞听见门被轻手轻脚地打开，一个人影悄悄摸到他床边猛地一扑：“格瑞！起床！！”
床垫一下子塌下去半边，薄荷牙膏清凉的气息和金柔软的发梢一同拂在格瑞脸上，格瑞抬眼，从被子里伸出一只胳膊揽着金的脖子把他按在自己脸旁，侧头吻了吻他的脸颊。
感觉到手指触到的肌肤有些发烫，格瑞微微笑着揉了揉金的头发，问道：“怎么起的这么早？”
黑暗里格瑞看到金的目光闪了闪，充满朝气的声音不知为何低了一截：“起吧起吧，我做好了早饭呐！”
格瑞看了眼床头的夜光闹钟，道：“天还没亮，现在外面没有好玩的。”
“我知道！”金的脸垮下去，“我不能去玩了……今天早上学姐给我发了消息，说最近遇到了麻烦，请我去帮忙……对不起啊格瑞。”
格瑞沉默了会，起身穿衣服，金奇怪的看着他，问道：“格瑞？”
“我陪你去。”
“啊？不是！我得去德国的！”
格瑞停下动作看着他，金道：“假我已经和局长请好了，这次去最少得一个星期。”
格瑞问：“局长批准了？”
“嗯。”
格瑞扣好衬衣扣子，伸手揉揉金的脑袋，说：“好，我知道了。”
“那出去玩的事……”
“没关系，以后有空再说。”
金发出一声欢呼，扑过去抱住格瑞蹭他的脸颊，格瑞被扑得向一边歪了一下，伸手扶住他，无奈道：“我穿衣服呢……”
“好！那格瑞快点哦，饭会凉的！”
“……”格瑞看着金跳起来跑出房间，继续穿剩下的衣服。虽然名义上是搭档，可是两人并不在同一分组，格瑞在刑事科，金则属于“特殊办公室”。具体是哪里特殊格瑞并不是很清楚，不过据他猜测八成和金那些奇奇怪怪的家什脱不了干系。
尽管数次刑事任务都有“特殊办公室”的人参与，可他们给人的感觉与普通刑警一般无二，况且基本每次任务两个小组都会分别行动，饶是细心敏锐的格瑞也没发现什么端倪。私底下格瑞和金也不会谈论工作上的事情，并非彼此漠不关心，只不过什么东西不便过多干预大家都心照不宣。
只不过有点可惜，难得局长保证今天没任务，两人都计划好要出去玩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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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瑞洗漱好后走进餐厅，发现早餐竟然意外的丰盛：烤的金黄的面包片，单面煎熟的颜色鲜嫩的煎蛋，略微带些油光的培根，还有冒着热气的鲜蔬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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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递给格瑞一双筷子。
格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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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格瑞把煎蛋和培根夹在面包片里做成三明治，又拿了两只汤勺来，总算在鲜蔬汤的热气散尽前开始了早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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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吃。”格瑞对着眼巴巴地看的他的金点点头。
“是吧！”金得意地抬起下巴，“我留学那会可是每天都自己做饭呢！说起来这还是我回中国后头一次做早餐，技艺没生疏真是太好了！嘿嘿~”
格瑞端着只会煮粥和牛奶还有鸡蛋的人的面瘫脸，咽下嘴里的鲜蔬汤问：“你姐姐……有教你厨艺？”
金像是被汤噎了一下：“呃……姐姐她……擅长的不是这个……厨艺是去美国后认识的凯莉学姐教我的。那个时候我还没有倒过来时差，整天打盹，有一回误了饭点，就买了个汉堡来吃，结果沙拉酱过敏进了医务室，正好凯莉学姐在那打工，听完来龙去脉后她告诉我美国的快餐很少有不加沙拉酱的，建议我最好还是自己做饭，健康又划算，之后还很耐心的教我……
“凯莉学姐人超好的！哎对了，这次就是她遇到麻烦了呐，我……”
“你整天打盹还有时间自己做饭？”格瑞面无表情地咀嚼。
金尴尬地笑了两声：“……呃……一般……一到饭点就彻底清醒了嘛……”
格瑞：“……”
格瑞喝完汤问道：“什么时候走？”
金刚塞下三明治，一边嚼一边答：“嗯……刚订的机票……十点的飞机。”
格瑞看了眼墙上的表，刚过七点一刻。他对金说：“收拾完我送你去机场。”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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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40，市机场。
“那格瑞我先走了啊！”
“嗯。”格瑞弯下腰亲了亲金的额头，“小心点，有事给我打电话。”
“好！”金的脸有点发红，应了一声就拖着行李往安检口跑去。
格瑞的嘴角轻轻扬了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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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机很快就要起飞了，现在客舱乘务员进行检查……”
金再次一字一句地读了遍那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
“〔德〕哈莫尔恩
血魔
LV1
A+
——凯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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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者往往为了未完成的心愿化魔，摒弃“人相”或是“人性”，以黑暗之名重回世间。
它们不愿意忘记痛苦，因为它们曾经痛苦；它们希望死后瞑目，它们回来承受痛苦。
红色的血在黑色的深渊里蜿蜒的时候……
你还记得吗，格瑞……
那份疼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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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位先生，飞机马上要起飞了，请关掉手机好吗？”
金发青年闻声抬起头来，海蓝的眼睛反射着阳光亮晶晶的：“好的，谢谢提醒！”
乘务员微笑着躬身：“谢谢合作。”
金关上手机，转身合上旁边的登机箱。乘务员离开时正好瞥见那只箱子里装了一大块方方正正的黑色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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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把箱子放在行李架上，坐下的时候脑筋一转：啊对了！忘了格瑞早晨要喝牛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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