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四姐一同端坐在上首等着那账房先生，只是左等右等都不见那账房先生到来。这真是急惊风遇着慢郎中，那小厮过了半晌终究是回来了，眼眸还落在那账本之上并未抬眼去瞧他。就这么默默听着那小厮答话。等那小厮说完才知道那账房先生前几日生病了被管事的遣回家了。故作惊叹一声，转首对着四姐说道。）
“咦，怎的这账房先生这么会得病，偏偏我们喊他来质对的时候他病了，这病来的也真是巧。九歌厌词你们遣人去把幽篁里的下人们都控制起来。”
（刚才跟四姐对账本之时，看四姐对着那些账目也是一脸疑虑的样子，这事不能拖若是拖了下去只怕账房先生跟这管事对了口供。也不能放走一个小厮省的他们去通风报信。心中有了个主意继而接着对四姐道。）
“不若我们现在去带着管事的去那账房先生家寻他，这若是等来日在办恐生了什么变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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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嫂在庶务上头委实担不起重任，按理儿说大哥身为嫡出长子长孙，聘得媳妇儿合该是当得起一个大家的。从前也思量过，既然富察氏上头本就有嫡姐，为何不选这位大小姐，反倒择了妹妹，额涅在这上头也说不大清，只说是阿玛定的亲。如今看来该是有些悔的，自幼娇惯难免有心无力。本以为至少母家陪的这几个管事应当能担待一二，却又闹出欺主的事儿来，真真叫人怄死 ］
［ 半晌小厮过来回话儿，冷眼瞧着嘴角溢出一丝轻笑，倒是巧的很？小六的思量我自是清楚，最怕里外窜通一气，那时候便是什么都问不出来了的。颔首应了她的话儿，暗暗使了个眼色给九歌与厌词，她二人素来机灵自然知道该如何
：别扰了客人，只是，若有人胆敢递信儿出去，你们该知道下场的
［ 只是后一句却不大赞同，毕竟是大嫂的人，我们两个小姑子即便是查出些什么也不好发作，心思一转，扬手招来方才那个跑腿的小厮 ］
：你去回了大爷，只说我在此处有事儿寻他

（闻听四姐要去唤大哥，忙止了四姐的动作，转首将那小厮唤了回来。）
“如今我们没查出什么来，就这么去请大哥实在是不妥。不若等跟那账房先生质对后得了实打实的证据再去跟大哥大嫂说。”
（那管事的怎么也是大嫂家里头带过来的，若是就这么罢免了也是打了大嫂的脸面。为今之计就是将此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也不能闹得阖府都知道了。若是整个鹤尔苏府上都知道了，大嫂脸上也难堪。本来家中的下人都不听大嫂的管教，若是这事在折腾起来只怕大嫂在鹤尔苏府上更难做了。）
“此事也不能张扬，怎么大嫂也是当家的主母，不能让大嫂太过难做。这左也不是，右也不是实在是难办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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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头门道儿忒多，你如今出阁了还搀和在这事儿里头已然不妥，而我本就是...帐册之事想来大哥比我二人更精，再者，若我们查出了些什么再拿去说与大哥，旁人如何作想？倒不如一概不知，只说我们觉着不大对，还劳哥哥看看，没有顶好，若是真有什么，他也是头一个知道。至于他道要如何，我们总是听他的
［ 从前以为和额涅学了大半管家的事儿，可万没想到这铺子与家中的事儿总归是不同的。又因着大嫂这层干系，我二人着实有些难办，既得顾全大哥大嫂的脸面，又不能白白丢了鹤尔苏的招牌。这管事儿的自然要处置，只是不得不借大哥的手。轻叹一声，凑过去与她咬耳朵 ］
：谁说不是呢！若是小打小闹我也就睁眼闭眼的事儿，偏生闹成这样。不过这还好说，多半都是家生子，想来也不敢碎嘴儿，就怕那几个陪房的去哭嚷嚷，只盼着大嫂能明白点儿

（这边跟着四姐咬耳朵之际将盖碗中的茶全部饮尽，那管事的已经现叫信得过的人控制了起来，省的回来跟外面的人串通一气再跟那账房先生对了口供。几个跟着管事的下人有些忿忿不平，也让人将他们关在一处由着他们去闹。怎么这幽篁里名义上是给大嫂开的，但是可是我们鹤尔苏府的产业，又不是惯着富察氏的名号。）
“大嫂虽然在主持家务上不甚分明，但这其中的道理应该是懂得。再者大哥向来事忙，我们此番去找大哥不是打扰他了吗。不若先去把账房先生找了，对了账若是有错处自然是告诉大哥公事公办，若是没有错处也省的闹得阖府皆知。”
（小厮说那账房先生住在城北的贫民窟之中，得知了这个消息便跟四姐商量。）
“不若我们先去贫民窟找那账房先生？只不过这贫民窟向来都是鱼龙混杂之地，我们多带几个壮实的小厮，省的到时候出了什么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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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左右为难，不过是怕有心人拿这个作伐说我们两个隔着房的小姑子竟是容不得这位大嫂，所以想着该是大哥出面料理更为妥当。但小六的话儿也有理，如今寻了大哥来恐怕知晓的人更多，难免闹出些动静来。暗叹一声，这些杂碎当真不让人省心，挥了挥手让方才等着吩咐的小厮退了下去，偏首道 ］
：也好，只是我们就这样去怕也不妥，让九歌寻几件平常衣服来，才不至于将消息走漏了，引得众人看笑话
［ 那处不是什么好地儿，尤其小六如今的身份，不当去那儿的。只得装作寻常人家的妇人，偶过罢了 ］

（知晓四姐不愿如此兴师动众，便着厌词挑几个可靠的人。穿着平常的衣衫陪着我跟四姐一起去那贫民窟。）
“如此也好，那胡同之间流言传播最快，如果我们兴师动众的直接去了那只怕不过半日整个北京城都知道我们家的事了。”
（九歌很快就将几件普通夫人的衣衫送了过来，拆了钗饰环簪散了发髻重新挽发，又对着铜镜卸了妆容，穿上那粗布衣料所制的衣衫。一切收拾完了，却见四姐那侧不知出了什么变故。本是约定扮作寻常人家的妇人，只是因为四姐未曾出阁，九歌不知如何替四姐梳头。唤了九歌，接过九歌手中持着的木梳，耐心为四姐梳了个平常妇人的发样。梳玩后望着铜镜之中倒映的四姐的影子，默默叹了口气。）
“希望这不是我这辈子唯一一次见你梳这个发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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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处本不是我们该去的，只能委屈你暂且同我穿些粗布罢，若叫人分辨出来了，王爷脸上也不好
［ 似真似假的说着，她是王府福晋，这等身份若叫人晓得了大家谁都不好看。见她允了九歌便麻利的去寻了几套干净的衣裳，二人褪去锦绣华裳，又拆了发髻想要作妇人装扮。这下可犯起了难，不为别的，九歌这丫头素来只给我一人梳头，总是未出阁的姑娘发髻式样，旁的一概都不曾学过。二人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忽而小六接过了九歌手中的梳子，细细的给自己梳起了头，一时间怔怔不能言语 ］
：我...小六，你...还在生我的气？
［ 年少的时候总爱胡闹，那会儿子和三儿吵得不可开交，半夜抱着被褥去小六的院子里寻他，哭得似个泪人，她也是这样静静的给自己梳头宽慰我，再后来，再后来她就嫁去了王府。这么多年，我总记得那个晚上，也总记得那晚她塞在我手里的那一颗蜜橘 ］

“怎么不是我们去的，又不是八大胡同花烟馆，不是什么犯逮的地方。再者当年在江西省的内我是差点连花船都上了。而且王爷也不会在意我去哪里的。”
（话到了后半就伤感起来，当初出嫁之时为着他顶撞了阿玛额娘，一心一意要嫁给他。为了嫁给他宁愿为妾侍，到了如今的结果就是一个月都瞧不见他几次。早知这样还不若跟四姐一样不嫁人了。哪怕是绞了头发去做姑子也好。）
“我在生气又有何用，你又不听我的。你别说如今我倒是有些艳羡你了，只是希望你日后不要为了今日所作的事后悔。”
（这话是说给四姐，却处处都似在诉说自己如今的境遇。如今我后悔了吗？后悔当初为了嫁给他执意跟阿玛额娘作对。都说深宅大院是最无情的地方，如今算是领教了。好在还有一双儿女可以依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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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了吧，那会儿的事你还记得呢！二哥的闺女都这样大了，休要再提
［ 这么多日头一回真心实意的笑了起来，遥想当年几个兄妹入京，后又因老太爷身子不好一路回乡，没少闹出过笑话来，尤其是江西界遇上二哥那回，可真真儿将人急坏了，可不是差点就要去花船上头逮人？许是年岁渐长，总爱浸在旧事里难以自拔。直到后一句，才觉出不对味来，翠尖儿微蹙 ］
：这又是什么胡话？你好好同我说，出什么事儿了？
［ 生气也好，赌气不理人也好，初衷总是为了彼此过的更好，可许多事情不由人，由心。如今彼此把话儿都说开了，都说亲姊妹何来的隔夜仇，这么些日子过去，再大的不痛快也该解了 ］
：我不是不肯听你的，可遇不上好的，不如我一个人逍遥自在。至于以后，那便以后才能见分晓了
［ 我在等，等一个人，等一个答案罢了 ］

（哪些苦楚也是我自己惹出的罪孽，自己心中担着就好了何苦在让姐妹们替我担忧，敛了神色重新绽了笑靥。随意编着胡话来将此事翻篇。）
“能有什么事情，不过天天在深宅大院闷久了就不适应了，想着还是在鹤尔苏府上好。你是不知道那王府之中有多少规矩，这坐要如何坐，行要如何行。整日被规矩束缚着人啊都傻了只会依着规矩来啦。”
（自己所说的话也是在理，原先的时候就不爱守着规矩。以前也说过胡话，说什么定是不会嫁到什么王府大院。如今想想真真觉得是造化弄人。）
“得了，我们这妆也扮上了，赶紧去那贫民窟寻人吧。这件事才是最主要的，早点解决了好。”

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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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爷待你好么？听说之前嫡福晋进了门，可有为难过你？你呀，还是改不了小时候的性子，哪家规矩不大？只是天家又不同别的，若是真嫌憋闷，平日里多出来走走，散散心，可别一个人闷坏了身子。你不为自己想，也得为两个孩子想想
［ 小六是自己看着长大的，如何不知她的性子，她不想说的，百样都别想让她吐出半个字儿来。只是方才她说的寥寥几语，细细想来该是有些事儿瞒着我的了。这里委实不是说体己话的地儿，只寻思着哪日得空，邀三儿一道过府，万事只有自个儿亲眼所见才能信服 ］
［ 二人拾掇妥当，见她无心再与我说那些糟心事儿，只得颔首应了 ］
：走吧

“就是觉得这府中无聊，这王府偌大就我们三个大人外加三个孩子。我说到底是个妾侍，王爷怎么可能日日呆在我房，若真是这样。只怕祺皇贵妃该宣我入宫训斥我了。我没事，你也知道我这个性子整日在王府之中没人跟我说说，我只能回娘家跟我的好姐妹儿吐吐酸水。”
（马车已经停在了幽篁里的门外，厌词九歌来请我跟四姐，便跟着四姐一同出了门坐上马车。厌词九歌心细，找来的车也是普通的车架，就是有些坐不惯，如今也只能适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