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三八 夏
“这么说，您是肯定会带他走咯？”女人审视着坐在对面的男人，右手又摸索着伸向了一旁的酒杯。她对他刚刚做出的承诺很是满意，就如同对这杜松子酒一般满意。“谢天谢地，那汤姆哟，所有孩子都怕他。”她给自己灌下去一大口，仿佛要清刷一下喉咙，好让自己接下来的滔滔不绝更通畅些。
这位科尔夫人身负总管一职，想来也是颇为自矜身份，不屑与那些帮工多谈——谁知道他们那些糊涂脑袋能弄清楚什么呢？科尔夫人从不愿意在他们身上白白浪费口舌，这便直接导致她极难找到听众，能听她诉诉苦，絮叨絮叨孤儿院里那些烦心事。那个玛莎，做些精细活计还算过得去，可她听不懂科尔夫人给她讲的那些汤姆•里德尔的故事，还总喜欢发出咯咯叽叽的笑声，显得那故事多好笑一般，更让科尔夫人感到郁闷。她难得遇上这么位又体面又善解人意的先生，更别提他保证要带走孤儿院里那个小祸害，能了了她的一桩心事，她自然要打开那塞满了的话匣子，好好地说上几句。既然他已保证过，科尔夫人倒也不怕他听了那些故事后出尔反尔，对那小祸害避之不及。
“那汤姆，专好闹腾出些事故。”她拧起两条稀疏且缺乏打理的眉毛，那些毛发似乎已脱离了本身应当遵从的生长规律，向着四面八方倒伏下去，大有种牢狱中人不愿就范、硬要越狱而逃的架势，说不好，非得用上把刷子方可令它们规矩服帖。“虽说从来抓不到现行，但可都不是些小事哩！”她又来了一大口，这次没准是要压压惊，足可证明她要讲的绝非“小事”。
紧接着，她讲起了那只被吊在房梁上的可怜兔子，还有几日前郊游时进了个山洞、从此就变得精神恍惚的两个孩子。所有这些稀奇古怪之事都跟汤姆有着或多或少的联系。
“许多人都会感谢您带他离开这儿的，邓布利多先生。”科尔夫人用这句话结束了那些故事。想必她也在算那“许多人”里面。
“他在暑假里需要回到这里，科尔夫人，我们不能一直让他待在学校里面。”邓布利多说。
“哦，呃，总比让他一直待在这里强。”科尔夫人打起了酒嗝，但起身时依然稳稳当当，看不出任何方才独自干掉了大半瓶杜松子酒的迹象，顺手还抄起了酒瓶拎在手中。“这边请，大布——呃——抱歉——邓布利多先生。我带您去他的房间。那小坏蛋，现在——呃——应该待在房间里。不过请您注意，上周刚出了艾米和丹尼斯那事儿，他现在——呃——不怎么欢迎别人拜访他……”
等把她尊敬的邓布利多教授先生送进了“那小坏蛋”的房间，科尔夫人便往墙上斜斜一靠，顺势拎着酒瓶灌了几口，越发觉得心情变得极为愉悦。没多久，那小坏蛋就用不着她来担惊受怕整日操心了。至于暑假那段日子么，看这位教授先生教养如此之好，想来那汤姆也能耳濡目染，学出个正经样子，能像个体面人一样。想至此，科尔夫人愈发愉快，酒瓶没两下便见了底，空得就好像科尔夫人心中那几个粗笨帮工丫头的大脑。她只管沉浸在好消息和酒精带来的双重愉悦之中，压根儿没想着凑在门边听听那体面先生都跟汤姆说了些什么，满足一下自己的好奇心，再跟人私下里谈论一番——除了喝松子酒之外，这是她又一爱好。
此时在房间里，邓布利多正等着汤姆•里德尔恢复平静。
“就像我说过的那样，我是一名教授，我想邀请你去——”
“你就是疯人院来的！”汤姆猛地打断了邓布利多的话。他从床上跳起来，退到窗边，似乎想和这个衣着古怪的“教授”保持足够的距离。“她总想找个由头把我送到那儿去！这次是她让你来的，是不是？你该把她带回去，那个该死的老疯子！”他用力把手里的书冲着门的方向扔过去，邓布利多在椅子上略微侧身，避开了书的攻击，听它砸在木门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我希望你能冷静下来，汤姆。”他继续说，同时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向前迈了一步。“我不是疯人院的人，我在一所名为霍格沃茨的学校工作，这次来是想邀请你去那里上学。”
有那么一会儿，汤姆看上去已经冷静了下来。“学校。”他慢吞吞地说着，像是在仔细琢磨这个词语的含义。“你当然不会说你是疯人院来的。你的‘学校’就是给疯子开的，是不是？你别想骗我。上周我根本就没碰本森和那个毕肖普，你去告诉那个老妖婆，她犯不着这样三天两头地找人来给我‘看病’。同样的把戏玩上两次可就骗不过我了。”
“你是说科尔夫人之前找过——”
“郊游回来第二天她就想这么干来着，找了个装模作样的**，说是要带我去看看病。”汤姆抱起胳膊，目光轻蔑地看着木门的方向。“他是疯人院的人，你比他看上去还像疯子。”
邓布利多低头看了眼身上穿的紫红色天鹅绒西装。
“到了学校你就会发现，这种衣服并不多见。现在，既然你已经安静下来了，我想给你讲讲学校的事情。”
“比如说你们是怎么把人捆起来、再给他们喝一些奇怪的东西的？”汤姆哧笑了一声。“我不去你们那儿，别白费力气了。”
“霍格沃茨，”邓布利多没理会他，自顾自地说了下去。“是一所魔法学校，专门教授那些具有特殊才能的人，也就是巫师。”
汤姆又一次怔住了。
“证明给我看，否则你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邓布利多的手伸进了上衣的内袋里，犹豫片刻后，又把手抽了回来。“等你到了学校里，就有很多时间和机会。”
“也许你不光是个疯子，还是个骗子。”汤姆的语气变得愈发轻蔑。
“好好考虑一下吧，汤姆。”邓布利多又一次把手伸进口袋，掏出来几枚样式古怪的金币。“考虑好了，就到查林十字街的破釜酒吧找老板，让他给我写信。这些金币足够支付邮费了。”他把金币放在汤姆的枕头边上。“回见，汤姆。顺便提一句，酒吧老板也叫汤姆，很好记的。”
“我讨厌这个名字，它太……太……太普通了，太多人叫这个名字了。”汤姆恼怒地说，但他没有拒绝金币。“如果你保证会说出去，那我就可以告诉你一些事情。”
“我保证。”邓布利多平静地说，似乎对他施舍般的语气并不在意。“愿闻其详。”
汤姆向前迈了一步，似乎急着证明他并不像他的名字一般平淡无奇：“有一些事情……一些不同寻常的事情发生过……我不用手碰就能让东西动起来，我不用训练就能让动物听我的吩咐……还有谁惹我生气，我就能让谁倒霉。”他的语速愈发加快。“我只要愿意就能让他们受伤，任何人。我甚至可以和蛇对话，这都说明我跟他们不一样、我是有特殊才能的，是不是？”
邓布利多脸上和蔼的神色消失了，转而陷入沉思。
“是的。”他慢慢开口。“显而易见。日安，汤姆。”
他离开了房间，将门关好。汤姆拿起了金币，仔细地端详着。他不太确定这是不是科尔夫人为了把他扫地出门做的又一次尝试……现在决定权放在了他的手里。他开始觉得不应该跟邓布利多说那么些，谁知道他会不会一出门就找到科尔夫人，跟她说自己病的不轻？汤姆把金币塞进口袋里，溜出了房间。
他在科尔夫人的办公室门口听见了邓布利多的声音。透过开了一条缝的门板，他清楚地听到了艾米•本森以及丹尼斯•毕肖普的名字。邓布利多在向科尔夫人询问更多的细节。
汤姆无声地听着科尔夫人讲述那次郊游的详细过程，随后又是另外几段不同寻常的故事。直到帮工贝蒂从他身后经过，大惊小怪地喊了声：
“哟，汤姆，你在这儿做什么事情哩！”
汤姆不等办公室里的人出来，迅速地离开了。
晚饭过后，科尔夫人把汤姆带进了办公室。
“邓布利多先生说，他要让你去他的学校上学。”科尔夫人首先开口。“不过他也表示这完全取决于你。我现在很想知道，你到底有没有同意邓布利多先生说的、去他那个什么霍格什么的上学？”
汤姆古怪地盯着科尔夫人，直看得她有种莫名慌张的感觉，拿起茶杯抿了一口，无比希望手中是一杯杜松子而不是袋泡茶。
“我不去。”汤姆说。
科尔夫人手里的茶勺“当”的一声掉在了杯子里。
“可是汤姆，你也知道的，这可是个天大的好机会哩，你要一直在这里待着，哪有好机会去学校呀。”她暗中祈祷这小坏蛋能转了心意，好不容易有个送他走的时机，她可绝不想错过。
“他不是什么教师，是不是？”汤姆咄咄逼人地问。“他是疯人院的，要么就是监狱的人，我都听到他跟你打听本森那事儿了，别想骗我！”
“哦，汤姆，邓布利多先生只想多了解你一点，你知道，新学生和教授什么的，总得多问——”
“我绝不去他那里，绝不！”汤姆从凳子上跳了起来，口袋里的金币发出一阵稀里哗啦碰撞的声音。
“哟，汤姆，你口袋里是什么？”科尔夫人的耳朵对钱币碰撞的声音无疑相当敏锐。她放下茶杯，快步绕过桌子，不顾汤姆的反抗，硬是从他上衣口袋里掏出几枚样式古怪、看上去像是来自外国的金币。“哎呦，你这小坏蛋，这是从哪里搞来的？”
“邓布——邓布利多给我的！”汤姆试图抢回金币，然而科尔夫人远比她看上去要敏捷有力的多。
“你这个小坏蛋，你怎么敢！哼，我看你肯定是从什么地方偷来的，还敢说是邓布利多先生给你的——说不定就是从邓布利多先生那里偷来的哩！偷钱！你怎么敢？！”
“还给我！”汤姆一字一顿地说。几乎是在同时，科尔夫人身后桌上的茶杯自己裂成了碎片。紧接着是墙角的柜子毫无征兆地塌了下来。
科尔夫人尖叫着跑出了似乎随时都会被炸成碎片的办公室，牢牢地把门锁好。“了不得啦！”她嚷嚷着。“怪物！他是个怪物！救命啦！”
等她带着几个胆大的帮工回到办公室时，紧闭着的门后一片寂静。科尔夫人抖着手打开锁，门后，汤姆•里德尔坐在一片狼藉之中定定地看着门外的人。
没人知道他是怎么毁掉几乎所有的东西的，只是从那晚之后，孤儿院里再没有人见到过他，人们只知道他被送去了另外的教养院。科尔夫人甚至开除了两个私下里议论他的帮工，从那以后，逐渐没人再敢提起他的名字，也就只有艾米•本森偶尔会在午夜时分从梦中惊醒，喊出的名字正是“汤姆”。
“这么说，您是肯定会带他走咯？”女人审视着坐在对面的男人，右手又摸索着伸向了一旁的酒杯。她对他刚刚做出的承诺很是满意，就如同对这杜松子酒一般满意。“谢天谢地，那汤姆哟，所有孩子都怕他。”她给自己灌下去一大口，仿佛要清刷一下喉咙，好让自己接下来的滔滔不绝更通畅些。
这位科尔夫人身负总管一职，想来也是颇为自矜身份，不屑与那些帮工多谈——谁知道他们那些糊涂脑袋能弄清楚什么呢？科尔夫人从不愿意在他们身上白白浪费口舌，这便直接导致她极难找到听众，能听她诉诉苦，絮叨絮叨孤儿院里那些烦心事。那个玛莎，做些精细活计还算过得去，可她听不懂科尔夫人给她讲的那些汤姆•里德尔的故事，还总喜欢发出咯咯叽叽的笑声，显得那故事多好笑一般，更让科尔夫人感到郁闷。她难得遇上这么位又体面又善解人意的先生，更别提他保证要带走孤儿院里那个小祸害，能了了她的一桩心事，她自然要打开那塞满了的话匣子，好好地说上几句。既然他已保证过，科尔夫人倒也不怕他听了那些故事后出尔反尔，对那小祸害避之不及。
“那汤姆，专好闹腾出些事故。”她拧起两条稀疏且缺乏打理的眉毛，那些毛发似乎已脱离了本身应当遵从的生长规律，向着四面八方倒伏下去，大有种牢狱中人不愿就范、硬要越狱而逃的架势，说不好，非得用上把刷子方可令它们规矩服帖。“虽说从来抓不到现行，但可都不是些小事哩！”她又来了一大口，这次没准是要压压惊，足可证明她要讲的绝非“小事”。
紧接着，她讲起了那只被吊在房梁上的可怜兔子，还有几日前郊游时进了个山洞、从此就变得精神恍惚的两个孩子。所有这些稀奇古怪之事都跟汤姆有着或多或少的联系。
“许多人都会感谢您带他离开这儿的，邓布利多先生。”科尔夫人用这句话结束了那些故事。想必她也在算那“许多人”里面。
“他在暑假里需要回到这里，科尔夫人，我们不能一直让他待在学校里面。”邓布利多说。
“哦，呃，总比让他一直待在这里强。”科尔夫人打起了酒嗝，但起身时依然稳稳当当，看不出任何方才独自干掉了大半瓶杜松子酒的迹象，顺手还抄起了酒瓶拎在手中。“这边请，大布——呃——抱歉——邓布利多先生。我带您去他的房间。那小坏蛋，现在——呃——应该待在房间里。不过请您注意，上周刚出了艾米和丹尼斯那事儿，他现在——呃——不怎么欢迎别人拜访他……”
等把她尊敬的邓布利多教授先生送进了“那小坏蛋”的房间，科尔夫人便往墙上斜斜一靠，顺势拎着酒瓶灌了几口，越发觉得心情变得极为愉悦。没多久，那小坏蛋就用不着她来担惊受怕整日操心了。至于暑假那段日子么，看这位教授先生教养如此之好，想来那汤姆也能耳濡目染，学出个正经样子，能像个体面人一样。想至此，科尔夫人愈发愉快，酒瓶没两下便见了底，空得就好像科尔夫人心中那几个粗笨帮工丫头的大脑。她只管沉浸在好消息和酒精带来的双重愉悦之中，压根儿没想着凑在门边听听那体面先生都跟汤姆说了些什么，满足一下自己的好奇心，再跟人私下里谈论一番——除了喝松子酒之外，这是她又一爱好。
此时在房间里，邓布利多正等着汤姆•里德尔恢复平静。
“就像我说过的那样，我是一名教授，我想邀请你去——”
“你就是疯人院来的！”汤姆猛地打断了邓布利多的话。他从床上跳起来，退到窗边，似乎想和这个衣着古怪的“教授”保持足够的距离。“她总想找个由头把我送到那儿去！这次是她让你来的，是不是？你该把她带回去，那个该死的老疯子！”他用力把手里的书冲着门的方向扔过去，邓布利多在椅子上略微侧身，避开了书的攻击，听它砸在木门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我希望你能冷静下来，汤姆。”他继续说，同时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向前迈了一步。“我不是疯人院的人，我在一所名为霍格沃茨的学校工作，这次来是想邀请你去那里上学。”
有那么一会儿，汤姆看上去已经冷静了下来。“学校。”他慢吞吞地说着，像是在仔细琢磨这个词语的含义。“你当然不会说你是疯人院来的。你的‘学校’就是给疯子开的，是不是？你别想骗我。上周我根本就没碰本森和那个毕肖普，你去告诉那个老妖婆，她犯不着这样三天两头地找人来给我‘看病’。同样的把戏玩上两次可就骗不过我了。”
“你是说科尔夫人之前找过——”
“郊游回来第二天她就想这么干来着，找了个装模作样的**，说是要带我去看看病。”汤姆抱起胳膊，目光轻蔑地看着木门的方向。“他是疯人院的人，你比他看上去还像疯子。”
邓布利多低头看了眼身上穿的紫红色天鹅绒西装。
“到了学校你就会发现，这种衣服并不多见。现在，既然你已经安静下来了，我想给你讲讲学校的事情。”
“比如说你们是怎么把人捆起来、再给他们喝一些奇怪的东西的？”汤姆哧笑了一声。“我不去你们那儿，别白费力气了。”
“霍格沃茨，”邓布利多没理会他，自顾自地说了下去。“是一所魔法学校，专门教授那些具有特殊才能的人，也就是巫师。”
汤姆又一次怔住了。
“证明给我看，否则你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邓布利多的手伸进了上衣的内袋里，犹豫片刻后，又把手抽了回来。“等你到了学校里，就有很多时间和机会。”
“也许你不光是个疯子，还是个骗子。”汤姆的语气变得愈发轻蔑。
“好好考虑一下吧，汤姆。”邓布利多又一次把手伸进口袋，掏出来几枚样式古怪的金币。“考虑好了，就到查林十字街的破釜酒吧找老板，让他给我写信。这些金币足够支付邮费了。”他把金币放在汤姆的枕头边上。“回见，汤姆。顺便提一句，酒吧老板也叫汤姆，很好记的。”
“我讨厌这个名字，它太……太……太普通了，太多人叫这个名字了。”汤姆恼怒地说，但他没有拒绝金币。“如果你保证会说出去，那我就可以告诉你一些事情。”
“我保证。”邓布利多平静地说，似乎对他施舍般的语气并不在意。“愿闻其详。”
汤姆向前迈了一步，似乎急着证明他并不像他的名字一般平淡无奇：“有一些事情……一些不同寻常的事情发生过……我不用手碰就能让东西动起来，我不用训练就能让动物听我的吩咐……还有谁惹我生气，我就能让谁倒霉。”他的语速愈发加快。“我只要愿意就能让他们受伤，任何人。我甚至可以和蛇对话，这都说明我跟他们不一样、我是有特殊才能的，是不是？”
邓布利多脸上和蔼的神色消失了，转而陷入沉思。
“是的。”他慢慢开口。“显而易见。日安，汤姆。”
他离开了房间，将门关好。汤姆拿起了金币，仔细地端详着。他不太确定这是不是科尔夫人为了把他扫地出门做的又一次尝试……现在决定权放在了他的手里。他开始觉得不应该跟邓布利多说那么些，谁知道他会不会一出门就找到科尔夫人，跟她说自己病的不轻？汤姆把金币塞进口袋里，溜出了房间。
他在科尔夫人的办公室门口听见了邓布利多的声音。透过开了一条缝的门板，他清楚地听到了艾米•本森以及丹尼斯•毕肖普的名字。邓布利多在向科尔夫人询问更多的细节。
汤姆无声地听着科尔夫人讲述那次郊游的详细过程，随后又是另外几段不同寻常的故事。直到帮工贝蒂从他身后经过，大惊小怪地喊了声：
“哟，汤姆，你在这儿做什么事情哩！”
汤姆不等办公室里的人出来，迅速地离开了。
晚饭过后，科尔夫人把汤姆带进了办公室。
“邓布利多先生说，他要让你去他的学校上学。”科尔夫人首先开口。“不过他也表示这完全取决于你。我现在很想知道，你到底有没有同意邓布利多先生说的、去他那个什么霍格什么的上学？”
汤姆古怪地盯着科尔夫人，直看得她有种莫名慌张的感觉，拿起茶杯抿了一口，无比希望手中是一杯杜松子而不是袋泡茶。
“我不去。”汤姆说。
科尔夫人手里的茶勺“当”的一声掉在了杯子里。
“可是汤姆，你也知道的，这可是个天大的好机会哩，你要一直在这里待着，哪有好机会去学校呀。”她暗中祈祷这小坏蛋能转了心意，好不容易有个送他走的时机，她可绝不想错过。
“他不是什么教师，是不是？”汤姆咄咄逼人地问。“他是疯人院的，要么就是监狱的人，我都听到他跟你打听本森那事儿了，别想骗我！”
“哦，汤姆，邓布利多先生只想多了解你一点，你知道，新学生和教授什么的，总得多问——”
“我绝不去他那里，绝不！”汤姆从凳子上跳了起来，口袋里的金币发出一阵稀里哗啦碰撞的声音。
“哟，汤姆，你口袋里是什么？”科尔夫人的耳朵对钱币碰撞的声音无疑相当敏锐。她放下茶杯，快步绕过桌子，不顾汤姆的反抗，硬是从他上衣口袋里掏出几枚样式古怪、看上去像是来自外国的金币。“哎呦，你这小坏蛋，这是从哪里搞来的？”
“邓布——邓布利多给我的！”汤姆试图抢回金币，然而科尔夫人远比她看上去要敏捷有力的多。
“你这个小坏蛋，你怎么敢！哼，我看你肯定是从什么地方偷来的，还敢说是邓布利多先生给你的——说不定就是从邓布利多先生那里偷来的哩！偷钱！你怎么敢？！”
“还给我！”汤姆一字一顿地说。几乎是在同时，科尔夫人身后桌上的茶杯自己裂成了碎片。紧接着是墙角的柜子毫无征兆地塌了下来。
科尔夫人尖叫着跑出了似乎随时都会被炸成碎片的办公室，牢牢地把门锁好。“了不得啦！”她嚷嚷着。“怪物！他是个怪物！救命啦！”
等她带着几个胆大的帮工回到办公室时，紧闭着的门后一片寂静。科尔夫人抖着手打开锁，门后，汤姆•里德尔坐在一片狼藉之中定定地看着门外的人。
没人知道他是怎么毁掉几乎所有的东西的，只是从那晚之后，孤儿院里再没有人见到过他，人们只知道他被送去了另外的教养院。科尔夫人甚至开除了两个私下里议论他的帮工，从那以后，逐渐没人再敢提起他的名字，也就只有艾米•本森偶尔会在午夜时分从梦中惊醒，喊出的名字正是“汤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