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你管。”佐助冷着脸说完了,又爬着梯子上了屋顶。爬到一半,他忽然停住,开了口,“喂,你真的这么想离开我?”他的声音已经低到自己都难以听清了,所以,他并没有期盼鼬会听到,或者,就算听到了,他也不妄想他会回答。于是他叹了口气,伸手继续往上爬。刚在屋顶落了脚,闷闷的声音便从脚底传来:“是的。”
难得地,草原上空,响了雷,大地为之一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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补好屋顶,佐助坐在炉子旁将衣物烘烤干了便就地裹着斗篷睡了。
老人和鼬则转移到屋内,一夜畅谈。
曙光微明的时候,鼬从屋内走出来,在佐助身旁坐下。低头静静地看着。
佐助的眉头皱得死紧,下唇被牙齿咬得发白。他似乎在做一个相当痛苦的梦。
鼬伸出手,如同过去的无数次一样,停在半空中,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叹气之后,他低下身子,俯到佐助耳边,轻唤他的名字。
一夜雨后,屋外的空气变得干净清爽,透过窗口渗进来,一扫屋内的阴霾气氛。
但当那簇爽朗的光线穿过鼬低低俯下的魂灵的时候,终究还是凝固了,留在他低垂的眼眸上的,只有易碎而精致的冷光。
在没有结印的时候,即使是鼬的声音,佐助也是听不到的。所以,熟睡的他并没有听到鼬的轻呼的可能。
但世上的那些各种各样的连接与牵绊就像神的存在一样玄妙,他们总在出人预料的地方出现,而后茫然地消失。无知而好奇的人类苦于探寻,常常无果。
佐助就属于这样的人,怀着强大的执念并坚守着自己的无知。所以,在不可能的情况下听到鼬,是上天对他的无知与执着的赏赐。
当他梦中的煎熬在身体某个不知名的地方的呼唤中慢慢消淡的时候,他的睡意也渐渐离他远去了。
睁眼之前,他忘记了梦中的事,习惯性地结印,再睁开双眼的时候,便能如愿以偿地看到鼬了。
此时,鼬正端正地坐在一旁,漆黑的双眼毫不避讳地遥望着太阳,晨光绕过他,落到了木地板上。
“不再多睡一会儿?”鼬随意问道,一副在那里坐了很久并想一直坐下去的样子。
佐助揉揉太阳穴,觉得有点痛,带着睡气模糊地开了口,“不想睡了。今天还要赶路。”说着,他垂垂肩背,只觉一阵一阵的酸痛,大概是昨日淋着雨修补屋顶所致。
“前方两里有一处温泉,你可以上那儿休息一会儿。”
“温泉?”佐助眼色为之一亮,淋了大半天的冷雨,又在那雨中劳筋动骨到半夜,温泉实在是个绝佳的提议。但一转念,他的脸色又暗了一点,下意识地看了看鼬,又低下头撇开,沉声道,“正合我意——你怎么知道前面有温泉?”
“我夜半无事出去走了一会儿。你知道,我是不需要睡眠的。”
佐助挑眉,怀疑地看着鼬,对鼬半夜出外散步的意图表示不解。
鼬下意识地避开了他的目光,从地板上站起来,转身往内屋走去,大概是要跟老人道别。
但这让佐助有些不高兴。从某种意义上说,他真的一点也不喜欢这位老人家。这位忽然出现在他旅途中的人就像某种带着极权色彩的审判者,说的每一句话,都可能将鼬从他身边夺走。所以,当鼬透明的身体穿过垂下的布帘的时候,他用力地将嘴撅了起来,敲得老高。
走在前面的鼬斜眼瞥过弟弟的表情,嘴角不由得浮起一层笑意。
“我以为你昨晚就下定决心要走了。”老人昏黄的双眼看着鼬恭敬地在他的床边躬下身道别。
“佐助要去音忍村,他以前和音忍有过节,有些危险,我打算再陪他一程。”
老人闻言一笑,“说得倒是理直气壮。”
这是鼬编织了一夜的理由,说得自然顺口。但这并不能让他不心虚。半晌,他长长地叹了口气,“这就是我软弱的地方。”抛下佐助离开,这样的事,他做过两次,每一次都能清楚而深刻地看见佐助的痛苦,所以,到了第三次,他实在不忍。
更何况,天下之大,要他一人独行至时间的洪荒的尽头,又是何等绝望的事情!这是前两次决定的时候都未曾遇到过的情况。
“但你心底的认知告诉你,这于你于他,绝无益处。”老人避开对鼬的想法作出判断,只是简单地陈述。
这让鼬有些疑惑。
“前辈,恕我冒昧……”鼬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开口问道,“您对这件事的看法究竟是……?”
老人缓缓地摇摇头,闭上眼,半晌道:“昨夜你跟我说了那么多,我只得出一个结论。在你短暂的一生里,你所做的每一件事都竭力想要达到一个目的,寻找一个凭依,但往往到最后,总是事与愿违,即使死了,你这个习惯也未曾改变过。你有没有想过这是为什么?”
“我……”鼬一时语塞,方欲再问,老人扯过被子一转身,背对着他,显然拒绝再交谈了。鼬暗叹口气,躬身行礼告别,而后转身离去。
出了门,眼眸中佐助翻飞的白斗篷已经变得很小了。
一夜的雨并没有让草原变得宁静,本还沾着水珠的青草现在已经被吹干了,正一波一波地荡着。
鼬将自己再也无法被风吹起的发丝摊在手心,望着佐助的背影,忽然觉得,那是一段实在太过遥远的距离。
(此章未完,被打断,回头更新~)